714寝室的故事告一段落了,但是纪如萱的故事还没有完,调整一下情绪,故事继续。
林颖被捕的一个月后,纪如萱与邱素灵又回到了往日正常的校园生活,甚至,在对待生活方面,两人都变得比以前更加乐观和坚强了——她们接受了一次不同寻常的洗礼,懂得了如何珍惜生活,珍惜友情和爱情。
邱素灵恋爱了,对方是一个呆头呆脑的家伙,经常被聪明的邱素灵欺负,但也享受着她无微不至的关怀。纪如萱与蒋小楼的心也比以前靠得更近了,总之,所有事情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张佳茗突然打来电话的那一刻。
“这么多天来,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事情真相,还是让你继续现在的生活,毕竟你现在这么幸福。但是,为了某人也有机会争取一下属于他的幸福,我决定还是把什么都告诉你。你确定自己做好准备了吗?”
“是的。”纪如萱深吸了口气,说道,“你现在说吧。”
“那好,今晚八点,我在钟楼门口等你,你最好把蒋小楼带着,这样最好。”
为什么要去钟楼呢?
尽管纪如萱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但去总是要去的,她马上找到蒋小楼,道出事情原委,要他陪自己一起去。
“张佳茗说要我去?”看见纪如萱点头,蒋小楼更纳闷了,想了想说,“那好吧,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我到底要看看,是什么事情值得她这么神秘。”
“不管怎样,她不会伤害我的。”
“但愿吧,不过,你要做好遇到坏事的心理准备。”
蒋小楼猜的没错。只是,他当时也不知道,等待纪如萱的这件“坏事”会“坏”到什么程度,假如他可以未卜先知的话,相信他万万不会让纪如萱去赴这个约。
爱恨情仇,去留分合,往往只在人的一念之间。
怀着紧张而激动的心情,纪如萱度过了不平静的一天。晚上七点半,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纪如萱携蒋小楼走进南理工大的校门,径直往后操场走去。
因为下午下了场小雨,草地上此时还是湿乎乎的,平日偶然会来这块草地上干坏事的那几对情侣今天也换地方了,偌大的后操场此刻大概只有纪如萱和蒋小楼两人,以及早早地来到钟楼门前,等待他们到来的张佳茗。
离钟楼还有一段距离,两人便看见了站在钟楼高大的拱形门下的张佳茗,今晚她穿了一身黑衣,在昏黄的月光的暗影下,透着一种神秘的气质。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脸朝着两人正在走来的方向,似乎也发现了他们。
这时,蒋小楼突然站住,回过头去。
“怎么?”纪如萱紧张地问。
“我怎么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我们呢?”
纪如萱一怔,目光在身后漆黑一片的草丛间扫了一遍,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影,“你会不会看错了?”
“差不多,不管了,张佳茗在前面等着呢,走吧。”
两人刚迈开步子,对面钟楼里突然亮起了一小片火光,与纪如萱前两次看见的景象一模一样,纪如萱心猛地一紧,抱住了男友的胳膊。
见此情形,张佳茗快步走到两人面前,望着纪如萱说道:“是一个没地方住的乞丐在里面点火把呢,不用害怕。”
“乞丐?”纪如萱透过一楼的窗洞看了那团“火球”一眼,更加惊奇了。
“对,这个乞丐从几年前就住进来了,每天从学校后门出去乞讨,晚上回钟楼里睡觉,这地方本来就偏僻,又没人会进钟楼,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乞丐的存在,有人老远看到里面有火光,到处宣扬,最后被传成了鬼火,钟楼的闹鬼传说差不多就是这样形成的。”
纪如萱张大嘴巴。“那……他点火把干什么呢?”
“数钱啊,数一天乞讨来的钱总数有多少,钟楼又没灯,只好点火了。”
难道真相就这么简单?纪如萱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你就别问了,总之我没骗你。”
张佳茗看看纪如萱,又看看蒋小楼,“走,咱们进去吧。”
“真要进去?”纪如萱顿时犹豫起来,“那个乞丐……”
“没关系,咱们又不进他的‘房间’。再说,这件事非在钟楼里面说不可。”张佳茗说完,带头走进了拱形门。
纪如萱为难地看了男友一眼。
“走吧。”蒋小楼笑了笑,拉着她的手,两人一起迈动步伐。
进门的大厅还是那样空旷和寂静,给人一种深深的压迫感。幸好身边有蒋小楼陪着,纪如萱心想,不然的话自己没准真不敢进来,不过,她看了快步走在前面的张佳茗一眼,感到很奇怪——张佳茗难道就不害怕么?
黑暗的过道走到一半,左侧出现了一个没有装门的门洞,昏暗的亮光就从门洞背后的房间里射出来,在墙壁遮挡的看不见的角落处。看来,这里就是张佳茗说的那个乞丐的“房间”了。纪如萱不禁加快步伐,目不斜视地快步走过门洞,不消片刻便走完了过道,随张佳茗一起在旋转楼梯前停下了脚步。
“萱萱,你看这楼梯,好好想一下,是不是跟你‘想象’中一个样子?”
的确如她所说。纪如萱狐疑地点了点头,“可是我没来过这里,为什么?”
“别急,上楼我再告诉你。”
张佳茗迈上台阶,鞋底在木制楼梯上踏出不堪重负的“咯噔、咯噔……”的声音,仿佛随时会坍塌似的。纪如萱听着这四下里唯一的声响,看着眼前的旋转楼梯,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很奇特的、前所未有过的感触,不仅仅是似曾相识而已。
纪如萱的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
如纪如萱曾在梦中见到的一样。刚上二楼,迎面是一条长长的走道,两边分排着一扇扇的漆着红色油漆的小门,有的开着,有的关着。
这些小房间大概都有窗户,有微弱的光线从某几扇敞开的门洞里透出来,应该是月光,让漆黑的走廊上多了些光亮,可以勉强辨物。
走在前面的张佳茗回过头来,冲纪如萱神秘地笑了笑。“萱萱,你想起什么没有?”
纪如萱愣了一下,环视了一遍四周那因年代久远而斑驳不堪的黄色墙壁、蓝色踢脚线,以及那些色如鲜血的或开或关着的房门,还有对面走道深处那如怪物大口一样的漆黑的门洞。突然,她一把拽住蒋小楼的胳膊,颤声叫起来:“小楼,我来过这地方!我真的来过!那里——”她伸手指向走道对面、那个大房间的入口处,神情突然变得异常紧张,冲张佳茗颤声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你曾经死过一次的地方。”张佳茗冷静地说道,“我约你来这里,就是想刺激你的记忆,走吧,进去之后,没准你什么都能想起来!”
“等等!”蒋小楼一下打开她伸过来准备拉纪如萱的那只手,用质疑的眼神望着张佳茗,冷冷说道:“我还想问那句话,你到底是谁?”
张佳茗冷笑一声,就在这时,楼梯那边响起了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有人上楼了。纪如萱和蒋小楼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会不会是那个乞丐?
纪如萱马上产生这样的念头,但张佳茗却“呵呵”笑了一声:“好了。这下真有好戏看了。”
一个人影很快冲上二楼,在楼梯口站住,距离三人大约有五米左右距离。看不见他的脸,但是,纪如萱却认出他来,身上顿时如同一道电流穿过,她禁不住颤抖了一下,面对前方的黑影,喃喃说道:“你就是……梦里边带我来这里的人……”
“卢浩泽,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张佳茗冷冷说道。
卢浩泽?纪如萱心下又是一紧,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熟悉?
“你们不能进那个房间。”来者终于开口了,声音也如纪如萱在梦中听见的一模一样。
“好,反正你来了,我直接道出真相也是一样。现在是时候了——”
“不行!”男人大叫一声,向张佳茗所站之处冲去,大概要阻止她继续说话,但中途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是蒋小楼。他定定地望着男人的脸,是一张从未见过的很英俊的面孔。“你就是打电话给我的那个人。我记得你的声音。”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男人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别过脸,尽量不让纪如萱看到他的样子。
“如果你喜欢萱萱的话,就不要让她知道真相,永远都不要。”
“不,她有权利知道,否则她一辈子都会惦记这件事。”蒋小楼看了女友一眼,她还在呆呆地望着那个男人的侧脸,对自己的话好像没听见一样,不过,她很快将脸转向张佳茗,幽幽说道:“既然都到这一步了,你不可能再隐瞒了,你说吧,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能接受。”
张佳茗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指着蒋小楼说道:“假如不是他背着你跟别的女人上床,我也许没有勇气说出事情真相,我真的希望你们在一起能够幸福,萱萱,只要你幸福,这也是我最乐意看到的啊。”
蒋小楼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但他心知一切都没法再隐瞒下去了,于是转过脸,递给纪如萱一个苍白无力的微笑。
“她说的没错,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对不起……”
“不要说了,这件事我早就知道。”纪如萱不看她,默默说道,“你还记得芳芳遇害那天晚上,你带我去旅社休息吧?当时你出去找小冰姐,留我一个人在房间睡觉。你手机没带,结果,有人打电话来,我就替你接了。”
“是……谁?”
蒋小楼无力地从嗓子眼挤出这两个字,神情羞愧异常,脸色发白,与平时那副自信、潇洒而又仿佛洞察世间一切冷暖的模样判若两人。
“于蝶,她什么都跟我说了。”
蒋小楼暗道一声完蛋了,喃喃说道:“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说……”
“因为,她告诉我,你还是爱我的,对吗?”
从纪如萱凝视着自己的目光中,从她的眼神里,蒋小楼读懂了一切,读懂了她对于自己的情感,他颤抖地握住女友的双手,“我什么都不说了,萱萱,明天,咱俩就去领结婚证,好吗?”
这时,那个后来的男人——被张佳茗唤作卢浩泽的男人,用极其酸楚的声调对张佳茗说道:“你看到了吧,他们根本还是相爱的,这不关你的事,你什么都不要说了,行吗?”
“不,”张佳茗缓缓摇了摇头,“事已至此,已经没法隐瞒了,你也不想看到萱萱为这件不知道真相的事情困扰一辈子吧?而且,我相信她知道真相后会处理好一切的,萱萱,是不是?”
纪如萱看着她点了点头。
“唉……”卢浩泽重重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张佳茗往前走了几步,站定在纪如萱面前,用沉甸甸的语气开始了有关事实真相的讲述:“萱萱,你是死过一次的,就在前面那个大房间里。凶手是我……是的,我真名叫张如烟,跟我妈妈姓,你对这个名字还有印象是吗?没错,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
如同耳边响了一个炸雷,纪如萱身形晃了两晃,幸好被蒋小楼及时扶住。她傻了一样地凝视着张佳茗——不,应该是张如烟的脸。眼前这个人,真是自己的姐姐吗?自己竟然还有个姐姐?
一时间,千万种情绪在心里纠结,但纪如萱什么都没问,是不想打算她的讲述,她知道,令自己更不敢相信的事实,还在后面。
“上次在天台,我跟你说过我的身世,我不想重复那段痛苦的记忆,后来,我回到我妈妈身边,跟她一起生活,直到大前年她因病去世,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发誓过要报仇,为我妈妈、为我小时候在你家受的苦报仇!我恨死你的妈妈,那个叫刘萍的女人!而你是她的宝贝,是她最最重视的人,所以,我选择从你身上下手。那是两年前了,你当时就在这所学校读书,于是,我去一所高中当复习生,考进这所学校,然后像这次一样,混进你所在的寝室,跟你成为好姐妹……呵呵,当时你的男朋友就是你旁边这个人——卢浩泽,很不幸地,在跟你的交往中,我喜欢上了他,一直到现在都是。
“在取得你信任后,我先利用钟楼的传说让你对这地方产生恐惧,等时机成熟后,找机会把你骗到这里来,就在前面那个大屋子里。不要问我如何做到的,我上次不也成功欺骗你们几个人到这里来吗?说来可笑,为了让你能够精神失常,我的办法是扮鬼吓你,这乍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当时我布置的那几个场景,我相信即使换成任何人,都可以被吓到发疯,更凑巧的是,我在那个房间吓了你一次,你冲出去往楼下跑,结果正好撞在那个乞丐身上——你可能是看到他蓬头垢面的样子,把他也当成鬼了,结果你当场昏了过去。
“我先将你送到医院,然后以好朋友的身份打电话给你妈妈,听她在电话里慌张的哭声,我心里无比痛快,那是你无法想象的快感……后来,他们把你接回老家,接进你爸爸担任院长的那家医院里养病。我的目标实现了——你患上了神经衰弱和恐惧症,整天哭哭啼啼,像个可怜的疯子一样。
“你爸爸——也是我爸爸,他做了多年的医生,却拿你没有办法,因你的病主要是精神和心理上的障碍,想要彻底根治,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你忘记那段将你吓成当时那个样子的记忆,对一般人来说,这几乎是做不到的事,但是,你爸爸在的那个医院当时开设有催眠诊疗术,催眠真是一门神秘的科学,它能让一个人忘记一段记忆,还能用心理暗示的方法填补、甚至修改人的记忆。
“你真的很幸运,有一个当医生的爸爸,得到这样一个有可能治愈的机会,没有真正变成疯子。我后来才知道,其实,你的神智一直都是清醒的,而且知道是我设计阴谋伤害了你,你所有的异常表现不是因为恐惧的刺激,而是因为,你的好姐妹出卖了你,你感到万分伤心,而又不知道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你在我单独去探病时告诉了我这一切,却没有再告诉任何人,否则,我现在可能还在监狱里服刑。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一个结果,真是可笑,再次看到你母亲为你操心而整天伤心欲绝的样子,那种复仇的快感却不见了。我哭着告诉了你实情,你不仅原谅了我,还为你母亲当年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你没有对她道出实情,而是一个人背起这个包袱,继续过着消极、黯然的日子,而他们却错以为你仍生活在那件事的刺激和阴影之中——他们虽然不知道你在钟楼里遭遇了什么,但明白你是被那件事刺激到,于是,为了让你能够好起来,你爸爸安排那个催眠师为你实施了催眠治疗——在催眠过程中,催眠师知道了一切,向你父母道出了实情,在愕然之余,他们按照催眠师的提议,为了让你不再伤心绝望,不再恨你母亲,催眠师修改了你一年来的记忆——所有都成了空白,自从你来到这所学校之后的记忆,全部被‘删除’了,就像喝了孟婆汤一样,连同所有人所有事一起忘记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假如你还记得我、还记得来到南理工大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那么催眠就算白费了。所以,你连卢浩泽一起都‘忘’了……
“催眠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但当我知道这件事时,你已经接受了催眠,一开始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否则,你肯定不会接受这样的‘治疗’。但是为了你的康复,你的父母只有这么做,这一点,希望你能理解。
“‘删除’了你那一年来的记忆后,催眠师利用心理暗示的手段,用别的‘记忆’填补了这份空缺,他让你‘记得’你这一年都在高中复习,紧张学习了一年,别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做。经过两个月的催眠治疗,你终于又好起来了,然而那些被‘删除’的记忆并没有真正消失,只是被封存在内心一个看不见的角落里——这些都是你妈妈告诉说的,她为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并且原谅了我对你的伤害。她告诉我,假如你一旦遇到那些被‘删除’的人和事,记忆很可能会复苏,这当然是一件坏事,于是他们对外声称你因病去世——本来想说转学,但怕你以前的同学会联系你,不得已只好这样撒谎。他们将你送到了许南县的理工大学,当时两所学校还没有合并,否则他们如果得知你有一天会重新来到这里,一定不会让你进那所学校。然后,一切重新开始了。
“我跟卢浩泽都按照你父母的提醒,彻底与你断绝了来往,然而,我们一直都有注意着你的消息,所以,当得知你要转校来这里的时候,我心里燃起了一个希望。
“为了你能跟卢浩泽重归于好,我希望你能记起所有事情——因为我喜欢他,我不愿看到他因为你的‘忘记’而整天过着失魂落魄的生活,一年多来,他从未有一天笑过,开心过。但他却处处为了你着想,害怕你恢复记忆后难以面对现实,所以,他不希望你重游故地,才会给蒋小楼打电话,要你别来这所学校。
“但你还是来了。所以,我又混进你住的宿舍,尽管我的目的是让你恢复记忆,但我知道一次性告诉你所有真相的后果,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带领你去往之前你经常去的、印象比较深刻的地方,一点点刺激那段被封存的记忆,谁能想到你们寝室接连发生那么多怪事,看着你因为好友离世而整天悲伤的样子,我没法再继续我的计划——这个我先前已经说了,所以,我一直等到今天。
“实际上,卢浩泽也一直潜伏在你身边,他不敢在你面前出现,害怕你潜意识里还记得他,从而想起那段悲伤往事,只好暗地里用各种方法提示你远离我,不要相信我的话。现在你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玩双节棍了吧?那是你失忆前在这所学校里学的,尽管记忆不在了,但当你拿到它时,你肯定还知道怎样操控它。而当时你的那些同学,已经全部毕业——他们都以为你不在人世了,自然不会再联系你。而你跟我说过的,在食堂和别的地方遇到的一些对你面熟的人,有以前教过你的老师,有尚未离校的同学,她们当然不敢与一个‘死人’相认,只以为你是长的相像罢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这样,虽然难以置信,但却是真的。”
蒋小楼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看张如烟,又看看那个突然多出来的情敌,只见两个人满脸都是泪水,所以,这件事不可能是假的了。
“萱萱……”张如烟走上前来,用力握住纪如萱冰凉发抖的双手,无不担心地说道,“我相信以你今天的心理承受能力,你一定能平静地接受这个现实,对吧,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了,晓晓和牛芳的死,让你对生命有了重新的认识,所以,我今天才有勇气跟你说这些。萱萱,我们都是爱你的。”
“你不应该跟我说这些……”纪如萱痛苦地蹲下去,双手用力扯着自己的头发,那些封存心底已久的记忆,此时全部复苏,就像放电影一样,在她的眼前一幕幕播放出来。
她记起了张如烟,记起了她们相处过的那段快乐的岁月,还记起了很多当时的同学,最重要的是,她记起了卢浩泽,这个曾经把她捧在手掌心的男生,带她去香湖公园划船,结果自己上岸时自己不小心落水,是他奋不顾身跳下去救自己,然后为了取暖,两只落汤鸡坐在休闲小岛的长椅上,紧紧抱在一起,相对而笑。
还有一次她过生日,两人到市中心疯玩了一天,然后去那家西餐厅吃烛光晚餐,那天晚上两人都喝了红酒,纪如萱醉的够呛,卢浩泽便扶她到一家宾馆,开了个双人房,拥抱着她睡了一夜,却没有丝毫侵犯的动作……
纪如萱突然抬起头,看着卢浩泽,卢浩泽连忙别过脸去,他不敢看她。纪如萱明白原因,因为,她身边还站在一个男人,一个如今的自己最深爱的男人。
在场每个人心里都明白,恢复记忆的纪如萱第一件需要面对的事情,就是选择。在昔日的爱人和今天的未婚夫之间选择一个。然而,不管她选择谁,都要伤害另一个人,爱与伤害,相守与永别,永远都是一块硬币的正反两面。
她该何去何从呢?
蒋小楼突然牵起她的手,两眼泛红地望着她,轻声而坚决地说道:“我不会放弃你,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但是,不管你做出任何选择,我都接受。我尊重你的意愿。”
在这最关键的时刻,纪如萱反而平静了下来,她看着张如烟——她的同父异母的姐姐,幽幽说道:“假如你是我,你怎么办?”
“恕我直言,蒋小楼不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有第一次犯错,就会有第二次——”
“你说的没错!”蒋小楼粗暴地打断她,将目光移到纪如萱脸上,激动地说道,“我不敢保证自己以后会不会再犯错,但是,我喜欢你,不是爱,因为喜欢比爱单纯,比爱更直接,我就是喜欢你,喜欢得死去活来,喜欢得只要你能幸福,你哪怕不要我都行!”
场面沉寂了半晌,纪如萱眼里再次涌出了眼泪,“那么……”她话未说完,耳边突然响起一声闷哼,接着是身体重重倒在地上的声音。
突然倒地的是卢浩泽。
他像个婴儿似的侧身蜷缩在地上,浑身抽搐着,双手抱在胸前,那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已经刺进他的胸口。暗红色的血液转眼间流了一地。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终于握住了久违的女友的手,听到她的呼吸,甚至感受到她的眼泪落在自己脸上的温度,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那么温柔,但是太迟了。卢浩泽努力做出一个微笑,握着爱人温暖的双手,说出了生命中最后一句话:“这样,你就不难选择了。虽然,我仍然爱你……”
然后,他面带微笑地闭上了眼睛。
“浩泽!”两个深爱他的女人尖叫起来,用力抱紧他的身体,直到这身体逐渐变冷,就像往日的那些温情的记忆,一旦过去,就回不来了。
是的,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