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要从中午下的那场雨开始说。
那是一场来势凶猛的暴雨。按说,秋天气候干燥,本不该有这种暴雨,所以也算是上天注定吧。当然这是题外话。
雨开始下的时候,纪如萱与室友几人正好猫在寝室里午休,没有出门,等到点上下午课时,外面雨已经停了,所以一点也没因为这场雨而影响到什么。但张佳茗和他男友就没这么幸运了——依照张佳茗的讲述,当时,她与男友刚在学校附近吃完中饭,因为没什么事干,两人便来到学校的后操场一带散步。由于多日不见,两人心情都比较兴奋,当时光顾着说话了,并没注意到天气的变化,结果可想而知。
开始雨并不大,两人也没以为会下大,还准备来个雨中漫步,享受一回这难得的浪漫。然而,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打错了主意——雨越下越大,两人扛不住了,四下里寻找可以躲雨的地方时,才发现所有建筑物都是那么遥不可及,即使是离他们最近的体育馆也有好几百米远,等赶过去的时候两人也成落汤鸡了,那样再躲什么雨也就没有意义了。
就在两人干着急时,张佳茗的男友突然发现身后不远的草丛里有一栋小楼,于是什么也不管了,拉着张佳茗就往那边跑。
雨雾使视线变得模糊,加上心情急躁,张佳茗当时并不知道男友要带自己去哪,跟着跑了一阵,冷不丁一抬头看到钟楼就在眼前,当场怔住。
现在停步当然还来得及,但是雨下这么大,此时不进钟楼躲雨还能去哪呢?何况还是跟男友一起,又是大白天的,张佳茗觉得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因此也就没有反对,跟着男友一起来到了钟楼下面。
正对面的一楼入口是一座拱形门洞,没有门,两人毫不犹豫钻了进去。睁大眼睛一看,面前是一间跟普通教室差不多大小的房间,但是破旧极了,如同尚未装修的毛坯房一样,四周墙壁都是黑乎乎的。屋里除了厚厚一层灰尘,几乎没什么东西,只有左侧最里边的墙角处摆着一个类似床头柜模样的物件,因光线太暗,一时也看不出具体是什么,再说张佳茗原本就对钟楼怀有恐惧心理,不敢细看,便将目光移到房间右侧,那里有一条通往对面方向的过道,狭长而且逼仄,尽头处一片漆黑。张佳茗猜想通往二楼的楼梯可能在那边。
两人就在大厅站着躲雨,约二十分钟后,雨下小了很多,张佳茗赶忙拽着男友,逃也似的离开了钟楼。
本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谁料男友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他中午一直带在身上、准备明天拿给客户看的公司产品样品不见了。仔细回想,很可能就是中午躲雨的时候掉在路上或者钟楼里了。但他现在人在市区,三个小时后就要乘火车到外地,现在赶过来找的话,一来一回时间肯定不够用。更要命的是,那个样品明天一定要交到客户手里,否则他这次出差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他打电话让我现在过去找找看,如果找到的话打车去市里送给他,眼下也只好这样了……”
张佳茗讲完事情经过,连连叹息起来,眉毛中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
“那个样品很重要吗?如果丢了的话,从公司再要一份行不行呢?”
张佳茗“嗯”了一声,“他要我尽量找找,如果真找不到的话,就只好回公司再领一份了。那样与客户约好的时间又要更改了。”说完一脸可怜巴巴样子望着纪如萱,“萱萱,你现在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后操场?”
纪如萱咧了咧嘴,自我安慰似的问道,“那个样品,应该掉在路上的可能性大一点吧?”
“嗯。但也不敢保证。假如……”张佳茗像个小孩似的抓住她胳膊轻摇起来,嘟着嘴恳求道:“假如外边找不到的话,你陪我进钟楼找找好不好啊?我一个人打死也不敢进去……”
纪如萱一下想到昨晚在钟楼方向看到的那团“鬼火”——刘晓晓她们都说那是鬼火。心下一紧,为难道:“就我们两个,怕是……”
张佳茗刚要接话,正好看到以刘晓晓带头的三个人进屋,眼前一亮,跑过去跟她们讲了这事,请求她们一起去后操场帮忙寻找那个倒霉的样品。“最重要的,假如在外头找不到那个东西的话,你们能不能陪我一起进钟楼找找?”
三人愕然,相互看了一眼,林颖第一个表态:“我没有问题。”
“我也没问题,只要你不让我一个人进去就行。”牛芳调皮地伸伸舌头,转头看向刘晓晓:“晓晓你呢,不害怕吧?”
“你都敢去我能不敢吗?”刘晓晓瞪她一眼,在室内东张西望起来。“老邱不在寝室吗?她胆子最大,这种事适合打第一炮!”
“老邱去图书馆泡帅哥了,手机都没带。”纪如萱指着邱素灵出门前扔在床上的手机说,“时间紧张,我们这就去吧,不等她了。”
“行,我先上个厕所啊。”林颖不好意思笑笑,走进了卫生间。片刻,紧紧关严的门后响起她尴尬的声音:“牛芳啊,没厕纸了,你快给我送一卷过来……”
“这种事情叫我干嘛!”牛芳郁闷地咕哝了一声,找到厕纸后,捂着鼻子走进厕所。
晚上七点多,天早就黑了。
此时的天空呈现着好看的深蓝色,如同海洋一个颜色,而一块块漂浮在上的淡淡白云,不正如那奔袭曲卷的海浪的模样吗?难怪黄信然的处女作名叫《海是天倒过来的模样》。
一弯委实不算很圆的白月亮挂在当空,脸朝下,一动不动地俯瞰着校园里的一切。当她看到女生宿舍那边、一行五人踏着夜色从楼上下来时,不太满意地弯起了嘴角。
张佳茗自然是走在最前面,拿着手电筒,在脚下的草丛间照来照去。小小电筒发不出太多亮光,但却是周围三百米内唯一的光源,因此,位于她们身后不远的那片小树林里,那个潜伏已久的幽灵,依靠这亮光轻易辨别出了她们的身影,视线始终固定在队伍的最后一人——纪如萱的身上,眼看她一步步来到了钟楼前面。
暗夜里响起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接着,一个黑色的人影快步闪出树林,朝着与纪如萱等人相同的目标——钟楼方向走去。
“张佳茗,你确定中午走的就是这条路吗?”纪如萱抬头看了黑黢黢的钟楼一眼,有点紧张地说道。
张佳茗点点头,一边继续着在脚下草丛间的搜索工作,一边小声嘀咕:“中午来回走的都是这条路,真奇怪,难道不是丢在这边了?”
“现在怎么办?”刘晓晓问,将声音压到最低,“该不会……真要进钟楼里面找吧?”
“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张佳茗叹了口气,刚要转身往回走,被林颖拦住,“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进里面找找吧。”她善解人意地说道。“反正我们有这么多人,也没什么好怕的。”
“是啊,就当是探险了。遇到什么东西大家一起跑就是。”牛芳也接了一句。纪如萱看着她大义凛然的样子,心想,这丫头什么时候变这么胆大了?
“芳芳就会胡说,能遇到什么东西!”刘晓晓狠狠瞪了牛芳一眼,看向张佳茗,“那就快进去吧,还愣着干嘛。”
确实如张佳茗先前介绍的那样,从拱形门洞进去,迎面就是一间偌大的空荡荡的房间。尽管左侧那面墙上有一扇很大的窗户,但大概由于背光,整间屋子都显得黑咕隆咚的,到处弥散着一种腐败发霉的味道,令鼻子很不舒服。女生们相继用手捂上了口鼻。
手拿电筒的张佳茗站在最前面,弓着腰,就着灯光四下里仔细查找起来。
“怎么样,找见没有?”刘晓晓在一旁急急地催问,目光跟着电筒的亮光移动,不敢朝四周看上一眼。
张佳茗没吭声,心里其实比刘晓晓还要紧张,因为毕竟自己站在所有人前面,假如对面的走廊上突然有什么东西冲过来的话……她身体微微颤了一下,连忙止住这种恐怖的幻想,继续埋头在地上寻找那个该死的样品。
这一块儿没有,又往前走了两步,离那条漆黑寂静的走道更近了。
“没有是吧?我们……还是回去吧。”
说话的又是刘晓晓,估计要不是身边有室友们陪着,而牛芳又一直握着她的手,分担了部分恐惧,她早就要逃之夭夭了。
纪如萱走在最后面,因为寝室唯一的手电筒在张佳茗手里,林颖等人已经围在她左右帮着寻找,多自己一个上前也没有大用,所以,她便像是为防止“突然袭击”似的,警惕地朝四周望去。目光在屋内囫囵转了一周之后,落在了开在房间正对面的那条过道上。
过道逼仄而狭长,从自己站的位置望过去,只能模糊地看出个大概,过道两边都是光滑的墙壁,没有窗户,也没有侧门开在墙上的房间,就像宿舍楼上的走廊那样。
因为缺乏光源,目力所及之处仅仅是进入过道的两三米远,再往前就是一团漆黑了。然而,纪如萱的目光仿佛穿过了黑暗,看到了走道的另一边——是一个与这边大小差不多的房间,只不过拱形门被换成了老式的旋转楼梯,阶梯是木制的,上面落满了灰尘和各种细小的杂物,甚至还有几张焦黄色的旧报纸。在楼梯通往二楼的拐角处,一前一后走着两个人。他们的步伐很缓慢,节奏一致,每走一步,楼梯就发出咯吱吱的奇怪响声……
“哎,这是什么!”
牛芳略带惊诧的声音惊醒了纪如萱的“幻觉”,转过脸,看到牛芳正借着手电筒的亮光,从地上抓起了一个小东西。除了张佳茗,几个人都凑了上去。
林颖拿出手机,按亮屏幕后对准那东西照去——是一个只有半个手掌大小的人形玩偶,软绵绵的,应该是布制的,脑袋上用红笔简单勾出眼睛和嘴巴,寥寥数笔,看起来却有一种抽象的美感。人偶的两条胳膊直直伸开,双腿并拢,整体呈十字状,如同田里常见的稻草人那样。“好奇怪的娃娃哦,”刘晓晓伸手碰了碰它的小脑袋,对牛芳说,“想要就装起来吧,干正经事要紧。”
牛芳点点头,正要把人偶塞进口袋,林颖突然一把抢过来,用力朝着走道深处扔了出去。“你、你干什么啊!”
“回去再说!”林颖用罕见的严厉的语气说道。
牛芳怔了怔,正要开口,张佳茗突然直起腰,叹息一声:“看来这里是没有。要不然……”目光移向对面漆黑的走道,虚声道,“中午他进到里面一趟,去找能坐的地方,不会是落在那里边了吧?”
大伙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偷偷互相望了一眼,都不敢开口了。
能够进到钟楼里面来,对她们几个来说,已经是很勉强很勉强的事情了,还要再往里面走的话,她们真是想不退缩都不行。但是碍于面子,没人愿意第一个站出来提反对意见。要是邱素灵在这就好了,纪如萱心想,对那块北极冰来说,没有什么话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不过话说回来,以她的性格很难说不会带头冲进过道。
“如萱,现在怎么办?”
张佳茗突然盯着她的脸问道,眼神中似乎还含着一种别的意味。纪如萱张了张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张佳茗看出大家的为难,终于勉强笑了笑,带头向外走去。
从拱形门逃也一般出来后,几人一秒没有停留,直至回到体院馆附近、回头看不到钟楼的影子时,她们各自久悬着的一颗心才算真正放下了,这才放慢了脚步。
给男友打完电话的张佳茗从后面追上来,左右手分别挽住刘晓晓和牛芳的胳膊,眼睛看向另外两人。
“虽然没有结果,但还是很感谢很感谢你们,真的。”
“呵呵,小事一桩。”刘晓晓抿了抿嘴角,“对了,你男友怎么说,要回公司重新拿样品吗?”
“只好这样了。”张佳茗叹道,旋即笑容又回到脸上,目光在几人脸上转来转去。
“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答应呢。”
四人的身形均晃了一晃,牛芳栗声问道:“不会是再回钟楼去吧?”
张佳茗“扑哧”一笑,“你们敢去我都不敢了。别提这事了,说正经的,我想正式加入你们寝室。”
“什么意思?”刘晓晓问。
“就是以后跟你们混啊,我上午听牛芳说你们五个是结拜姐妹,如果不嫌弃的话,也算上我一个吧。”张佳茗调皮地眨着眼睛。
“呵呵,我们能陪你‘夜闯钟楼’,就已经没把你当外人了。”刘晓晓说完叹了口气。“就是没找到东西有点可惜,白来一趟了。”
“可不是嘛!我当时就想进里面再看看,你们非不敢进,哎,我也没办法呀。”
牛芳话未说完,已经收到了不亚于四个人的白眼。
“你们真够过分的,去这么好玩的地方竟然不叫我。可惜呀。”
听完几人“夜闯钟楼”的经历之后,邱素灵一边抽着烟一边说起了风凉话。语气还是一贯的冷冰冰的调侃。
“你要不服也可以自己去一趟啊,就怕你没有这个胆子。”刘晓晓反唇相讥。
邱素灵不屑地哼了一声,没再搭话。
这时,已经脱衣服上床的牛芳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叫了起来。“对了林颖,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开头在钟楼里,你干嘛把我的小娃娃扔掉啊,我好不容易才捡到的!”
林颖先前还因为刘邱二人的斗嘴而面带微笑,听了牛芳的话,脸色马上沉了下来。
“你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布偶小人,我怎么不知道,上初中买过一个呢,好久没见到有卖的了。而且——”。
“停停!”林颖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你知道布偶小人是干什么用的吗?”
“干什么?装饰啊!还能干什么。”
“懒得跟你说了。”林颖白了她一眼,爬上床铺。在用被子蒙住头之前,她淡淡地丢下一句话:“那种布偶的真名叫诅咒娃娃。”
在场几人的眉头全都紧了一下。
“诅咒……娃娃是什么?”牛芳问,视线移到对面床的刘晓晓脸上。
“我也说不清楚。”刘晓晓一边脱外套一边说。
这时候,完成睡前洗漱的张佳茗从卫生间出来,回到自己床前,一抬头看见纪如萱和衣坐在床上发呆,便随口叫了她一声,“想什么呢,还不睡觉。”
“噢,这就睡。”
纪如萱说罢躺下去,在牛芳与刘晓晓关于某个娱乐明星的隐私话题进行辩论的吵闹声中,兀自想起了心事。少顷,因为吃不准自己先前的“幻想”究竟是真是假,她将脑袋伸到床铺外边,用旁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向已经上床的张佳茗打听起来。
“佳茗,你之前有没有进去过钟楼?”
“嗯?”张佳茗有些奇怪地抬头看她。“就中午进去过一次啊,怎么了?”
“没怎么。你……过去走道那边看过吗?就是我们进去之后房间对面那条走道。”
“那边啊,没有,我哪有胆子过去。”
听到这回答纪如萱似乎有点失望,不过,张佳茗随后的一句话让她险些从床上掉了下来:“不过我男友中午进去过,听他说,那边是跟这边一样的大房间,有一架老式的那种旋转楼梯,还是木头的呢,也不知道哪个年代的古董了。”
如此说来,自己当时站在过道前“幻想”到的都是真实场景了?为什么会这样?更重要的是,这种事情最近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纪如萱难受地闭上眼,心里头充塞着一种欲哭无泪、无处发泄情绪的委屈感。对了,还有刚搬进这间寝室时,接连两天晚上听到的奇怪哭声,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纪如萱想起早先看过的一本名叫《深沉的河流》的书,自己现在不正是处在这样一条河流的深处吗?阳光穿不透厚的水,身边没有哪怕一丝光亮,到处是黑暗。而她没无法浮出水面去享受光明,只能跟随暗涌的起伏,在水里随处漂流,时刻感受水从身上流过时那彻骨的寒冷。
不行!我一定要冲出这种困境!纪如萱猛地又睁开眼,迎着头顶上方那盏白炽灯射出的亮光,心里想到,光明总是有的,就看自己愿不愿意主动去寻找了。
这种想法刚冒出头,那灯突然间灭了——熄灯时间到了。
夜半没有再被奇怪的哭声惊醒,纪如萱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转头一看,室友们都还在熟睡,尤其是牛芳,竟像个男人似的扯着呼噜,声如洪钟。纪如萱很奇怪其余人为什么还能睡得这么香。
视线移向窗外,恰巧看到数只大鸟从天空飞过,留下一片唧唧喳的清脆歌声。应该是喜鹊吧,这个季节在当地最常见到的鸟就是喜鹊了,而且是那种很肥的长尾巴喜鹊。然而不管怎样,大清早看到喜鹊总是好事。纪如萱深吸了一口早晨的清新空气,暗祝自己一天都有好运气。
(是因为最近老是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才会这样刻意乐观的祝福吧?)
穿衣下床后,纪如萱便匆匆跑进卫生间——再不进去就要出大事了。片刻,出来的时候,正赶上牛芳大梦初醒,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一边伸懒腰一边拖着长音念出几句怪模怪样的诗句来:“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你要疯呀!”伴随着这句埋怨,睡在牛芳上铺的林颖翻了个身,将被子从脑袋上拉开。“你要起床就起嘛,还念什么诗,害人家也被吵醒……”
“这是什么诗来着?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是邱素灵的声音,丝毫不带困意。纪如萱猜测她可能早就醒了,一直赖床上没起罢了。
“诸葛亮每天起床都要念的诗嘛,笨蛋,没看过《三国演义》?”牛芳得意地笑起来。
“这么说你对三国很熟了?那告诉我,马超字什么?”
“马超……孟起!”
“蒙对了,吕布呢?”
“吕奉先。哈哈,吕布是我偶像,想都不用想。”
“貂蝉呢?”
牛芳皱起眉头。
“想不出了吧?”邱素灵哼了一声,坐起来开始穿衣服。
“你说貂蝉字什么?”牛芳不服气地反问道。
“猪,古代女人哪来的字!”
纪如萱扑哧一声笑出来,转头看向邱素灵。“老邱,真有你的啊!”话刚落音,她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两步迈到刘晓晓——同时也是邱素灵的床前,从刘晓晓枕头边抓起了一个通体呈深棕色的小物件。——因为刘晓晓的床单是纯白色的,与这个小东西的颜色反差很大,纪如萱故而能够一眼看到它的存在。
“这是什么?”邱素灵好奇地从上铺俯下身来。
纪如萱却突然转身,手捧着那东西来到牛芳和林颖二人的床前,低声道:“你们看这个东西跟昨晚在钟楼捡到那个是不是一样的?”
“什么东西呀?”
林颖抬起迷蒙的双眼,盯着那东西看了数秒钟,眼睛突然瞪得老大,继而眉头皱起,抬头望着纪如萱的眼睛。“好像没错,这是什么回事?”
“昨晚那个不是被林颖扔掉了吗?”牛芳也认了出来,惊声叫了起来。
纪如萱没有答话,只是一脸凝重地望着手里那个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昨晚在钟楼里牛芳好奇从地上捡起来的那个人形布偶,据林颖昨晚说,它的真名叫诅咒娃娃!
纪如萱突然感到有点冷。
“你们几个叨咕什么呢?到底什么东西,拿过来给我看看!”也许是距离太近,邱素灵这一声喊吵醒了下铺的刘晓晓,眼未睁开,先是一个长长的哈欠。
纪如萱下意识地将人偶塞进了口袋里,并对邱素灵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先不要告诉她!”
“什么不要告诉我?”刘晓晓坐了起来,一脸困惑地看向站在过道上的纪如萱。
“呃……没什么,牛芳刚才说你坏话呢!”说罢回头向牛芳使了个眼色。
“芳芳,你找抽啊,我哪里惹你了?”
“我……”牛芳张着嘴,傻呵呵地看着纪如萱。“萱萱,我应该说她什么坏话呢?”
邱素灵顿时笑得花枝乱颤——也只有她还能笑出来了。几个知道内情的人虽然还搞不清那个诅咒娃娃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刘晓晓床上,但都清楚那不是一个好东西,故而压根就没有心情逗笑。
刘晓晓看看牛芳,又伸头看看上铺的邱素灵,“你们到底在搞什么?不过老邱,能看见你笑真是难得的事情,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邱素灵忙收住笑,用假正经的语气说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她们在搞什么。正迷糊着呢。”
少顷,趁刘晓晓上厕所蹲大号的工夫,林颖把纪如萱叫到跟前,小声说道:“你为什么瞒着她,说不定晓晓刚好也买了一个娃娃呢?”
“当然不会这么巧了,”纪如萱叹口气,“这个我一会再说……你既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应该听过娃娃找主人的传说吧?”
林颖身子明显颤了一下,她当然听过纪如萱说的那个传说:诅咒娃娃顾名思义,是用来诅咒人的一种傀儡工具,最早好像是湘西黑巫术中的一类,用法很简单,只要将想诅咒的人的生辰八字和住处用红笔写在娃娃的后背上,再从头顶插一根针进娃娃的身体里,趁夜晚将娃娃埋到土里,娃娃就会根据身上写的地址,自己去找到那个人,给他(她)带去可怕的厄运……不过,近几年这种娃娃不知为何摇身变成了女生们喜爱的小饰品,很多礼品店都有的卖,但是,据说凡是当成礼品或饰品的娃娃都是不画眼睛的,这样娃娃即使被施诅咒,也因为看不见路而找不到被诅咒人的住处了。然而,几人昨晚在钟楼里、以及刚刚看到的那个娃娃(可能就是一个),分明是被描了眼睛的,也就是说,它是一个真正的诅咒娃娃!
“但是……这个娃娃背后有字吗?”林颖小声而丝毫没有底气地问道。
“你自己看吧。”纪如萱从口袋掏出娃娃,翻到背面给林颖看。
果然有两行竖向并列的红色小字!字很小,像一块块小的血迹般印在娃娃背面。林颖凑到跟前才看清楚,是一行繁体字:刘晓晓,丁卯年戊月未日子时生人,理工大学南校区女宿3号楼714舍。
“啊!怎么会这样!”
纪如萱垂下眼皮。“我一早就看见了,所以……不管怎样,晓晓最近要参加省际大学生演讲比赛,这件事会让她分心的,暂时还是别让她知道了。”
“对对。”上铺的牛芳终于找机会插了句话,“还是萱萱想的周到,可也别找那么蹩脚的借口啊,你知道我笨,一时间哪能想到坏话什么的,差点就露馅了……”
纪如萱抬头瞪了她一眼:“这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没用的事。”
“那现在怎么办?”林颖问。
“还是……想办法先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吧。”纪如萱将娃娃装进口袋,下意识地捏了捏它软绵绵的身体,突然,她感到这小小的身躯好像扭动了一下,似乎在因为怕疼而表示抗议一样。
下午放学后,刘晓晓跟一个刚钓到的奶油小生不知道上哪约会去了。其余几人一同去学校的超市逛了逛,没什么意思便回了寝室。
一番闲聊后,话题不免被引到了早晨发生的那件怪事上,张佳茗与邱素灵听了纪如萱等人有关事情经过的讲述,刘芳、林颖和张佳茗三人都认为是无聊的恶作剧——也许大家都觉得诅咒娃娃的传说过于迷信而远离生活,因此而不敢承认。邱素灵似有想法,但冷淡的性格使她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说觉得事情有点蹊跷。纪如萱也这么认为。
几人聊了一阵,纪如萱接到蒋小楼发来的短信,约她到后操场去晒太阳。于是简单单打扮了一下,前去赴约。
从体育馆门前经过时,碰巧一个男生从里面出来,正是日前才见过面的号称南理工大第一帅哥、同时也是双节棍社团负责人的杨川(瞧这头衔),看见他,纪如萱马上想到了那天下午在体育馆发生的事情,眉头不由一紧。这时候杨川也认出她来,十分优雅地冲她一笑:“小纪同学,去哪里呀?”
“哦,我到后边走走。”纪如萱不得不停下脚步。“学长这是去哪?”
“刚练完棍子,还没想好干什么呢。你一个人吗?”
“呃……有人等我很久了。”纪如萱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杨川耸了耸肩:“真遗憾啊,还想请你去吃饭呢,顺便向你学几招实战双节棍的技法,看来只好下次了是吧?”
“嗯,不好意思,再见了。”
说完迈步继续向前走去,一路没有回头,否则她会看到杨川那别有深意的目光始终在身后注视着她,一直目送她走过操场,身影完全隐匿在小树林中间,方才收回目光,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件怪事……”
今天的蒋小楼上身穿一件深色格子衬衫,下身是带有白色条纹的牛仔裤、白色运动鞋,单腿蜷曲着坐在低矮的草地上面,双手很随意、也很优雅地交叉着环抱住蜷曲起来的那只腿的膝盖。纪如萱赶到的时候,他正在抬头看着天空。夕阳的余晖从他身后倾斜洒下,将他半个身子染成了好看的金黄色,远望过去,整个人宛如一尊不食人间烟火的雕塑。
简直帅呆了!纪如萱陶醉地想,即使刚才路上看到的大帅哥杨川,怕也不会有男友这番迷人的气质吧?不过这个想法万不能让他本人知道,否则只会让他更加得意和骄傲——他已经足够自恋的了。
于是,纪如萱走到近前,故意用嘲笑的口吻说道:“你怎么这副样子啊,跟个傻子似的,冒充诗人呢?”
“骂谁呢!你才是诗人,你上辈子就是诗人。”
“喂,说你诗人就是骂你了?”
“那我应该感谢你没直接骂我是变态或愤青了?”蒋小楼白了她一眼,指着身边的空地说,“坐下吧。”
纪如萱窃笑着坐下去,双手环抱住男友的脖子,将脑袋搁在他肩膀上。
“你都两天没给我打电话了,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我了?”
蒋小楼“嘿嘿”笑起来,同她笑闹了一阵。纪如萱伸手进口袋想掏手机看时间,不想掏错了口袋,摸到一个软绵绵的小玩意儿。脑子转了两圈才想到是什么东西。
让他帮我出出主意也好。纪如萱想着这,将娃娃从口袋掏出来,递到蒋小楼面前。
“这是什么?送我的礼物吗?”
蒋小楼接过去,左右看了两遍,将娃娃转到背面,一看就看到了那两行红色苍头小字,于是凑到眼跟前仔细辨认起来。片刻,他抬起头去看纪如萱时,两条眉头已经绞在了一起。
“这是……诅咒娃娃?”
纪如萱点点头,向他道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指着位于两人左前方大约两百米开外的一栋建筑说道:“昨晚第一次看到这东西,就是在那——在钟楼里面。”
蒋小楼转头看向那栋孤独的建筑。
此时此刻,钟楼灰黑色的外墙被夕阳照出一种很古怪的颜色,好像外头还蒙着一层淡黄色的光圈似的,这可能跟建筑材质的反光程度有关。只是那仅有的竖着排列的两扇窗户后面,却仍显出光线穿不透的浓浓的黑暗。
蒋小楼的心没来由的颤了一下,低下头,为刚才纪如萱告诉她的事情沉吟起来。
“你确定这不是一个无聊的恶作剧吗?”片刻,他再次抬起头,盯着女友的眼睛问道。
纪如萱摇摇头,“应该不会这么巧吧,昨晚刚扔掉它,今天早晨就出现在晓晓床上。而且两个娃娃又长得一模一样。”说完看了一脸手中的娃娃,顿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于是将娃娃重新塞进口袋里。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搞这个恶作剧的人就在你们几个中间,因为昨晚看到那个娃娃,心血来潮。这不可以吗?”
纪如萱吃惊地瞪大眼睛:“但是……别说她们不会这么无聊,昨晚我们几个一起回的寝室,一起上床睡觉,谁有工夫去找一个跟钟楼里看到的一模一样的娃娃来啊?”
“或许是同一个娃娃呢?”蒋小楼突然问。
纪如萱当场愣住,想了想道:“这不可能,那个娃娃当时被林颖扔到走道那头了,我们都看见的。总不会真像传说中那样,自己爬回来吧?”
“这种糊弄小孩的传说亏你相信。要我说,只有一种可能……”蒋小楼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眼睛,停顿了一下,缓缓说道,“昨晚你们都睡觉后,那个人偷偷回到钟楼里,找到之前被林颖扔掉的娃娃,回寝室后放在了刘晓晓的枕头边上……”
“不会吧?”纪如萱控制不住地惊叫起来,“谁有胆子一个人去钟楼啊,真这样的话,那恐怕就不是恶作剧这么简单了。”
“没错。”蒋小楼耸了耸肩,“其实很容易想到答案,因为之前到过钟楼并且见过那个娃娃的人,就你们几个。”
纪如萱张大了嘴巴,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从理性上来说,她认同蒋小楼的分析,但从情感上却无法接受,毕竟几个人都是同窗两年的好友,平日里一起上学一起睡觉,彼此间的感情简直如同姐妹一般——姐妹?纪如萱一怔,突然想到昨晚从钟楼出来后,在回寝室的路上,张佳茗曾请求加入她们的圈子,成为众姐妹中的一员。昨晚前去钟楼的四个人里面,只有她是新来的。而且还是她发起的行动。
纪如萱激动不已地向男友道出自己的怀疑,以及支持这种怀疑的根据。蒋小楼听罢眉头再一次皱紧。沉吟片刻问道:“她跟刘晓晓有仇吗?”
纪如萱只有摇头。这才想起来,张佳茗似乎没有做这件事的动机——她跟刘晓晓以前并不认识,而且她搬进寝室也还不到两周,两人甚至连结怨的机会都还没有。可是,除了她还会有谁呢?牛芳?林颖?当然更不可能了,根本想都不用想。纪如萱心情烦闷地叹了口气。
“你干嘛呀?为别人的事这么操心干什么!”蒋小楼无奈地摇摇头,“要依我看,你还是把娃娃交给刘晓晓吧,你这属于剥夺人家的知情权你知道吗?”
“滚!晓晓最近正在筹备参加演讲比赛,让她知道的话肯定分心。”
蒋小楼“哼”了一声:“就怕有的事情你想瞒都瞒不住。”
晚餐是跟蒋小楼去校外一家小餐馆吃的,席间纪如萱向男友道出昨天下午在体育馆发生的事情,以及在钟楼里产生幻觉一事,蒋小楼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笑话她神经过敏。“不过,你说你一拿到双节棍就会耍,我情愿相信是你天赋高,这种例子太多了。而且双节棍那东西又没有什么技术性,是个人都能会玩。”
这一番话使纪如萱想起一本世界名著的书名:《傲慢与偏见》,既然如此,跟他再强调什么解释什么也白搭了。纪如萱索性埋头吃起拉面来。好在味道还不错。吃完拉面,两人又去小摊上吃了几串东北烧烤,有一种烤串的名字居然叫“骨肉相连”,听名字可怕的很,实际就是脆骨和肉在一起烤。味道也很一般。
回学校时,起风了。这破地方三天两头刮大风,刚消停了没两天又开始了,吹得漫天灰尘,两人用袖子捂住口鼻,弯着腰一路小跑,在分别通向男、女生寝室的岔路前分手时几乎连再见都没有说。
“纪如萱!”快到楼下时,听见右手边的小花园那里有人叫自己名字,转头一看,居然是杨川。
总有些人是不怕狂风的,就像杨川,满头秀发都被风吹得没有型了,却笑靥依旧地站直在花园中间的走廊上,冲纪如萱温雅地挥着手。
纪如萱只好站住,离老远大声问他:“有事吗?”
“没大事,想请你吃饭!”
纪如萱差点晕倒,忙回答道:“不好意思,我已经吃过了。”
“那只好算了,不过……”杨川说着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上前来,黑色风衣的下摆从后面飞起到他头顶的高度,看起来很酷。
“请问,我可以给你发信息吗?”
发信息?纪如萱愣了愣,才想到对方大概是在找自己要手机号。因为想不到拒绝的理由,于是报了出来。哪知杨川却摆了摆手,耐人寻味地笑起来。“我知道你的手机号码,别忘了你在社团登记的联系方式。”
“因为不是通过正常途径得到的,所以要征求下你的同意。”
真是无聊鬼!纪如萱在心里骂道,但苦于对方还不算是熟人,总不太好意思朝他开火。何况他又长这么帅呢。咳咳,纪如萱止住乱想的念头,细声说道:“当然没关系了。那个……现在没事了吧?不好意思,我得上楼了。”
“嗯,再见了。我待会儿给你发信息。”
杨川举起手机朝她晃了晃,转身不急不慢地离开。
寝室大门紧闭,但里面亮着灯,说明有人在里头。纪如萱敲门后等了大约半分钟,门才被打开,刘晓晓一只手捂着右眼出现在她面前。
纪如萱咽下了质问她为什么这么晚开门的话,换成一句:“你怎么了?”
“没什么,右眼跳的厉害,得按住不动才行。”刘晓晓说着闪到一边,等纪如萱进门后,她又跟上一句:“萱萱,右眼是跳灾还是跳财来着?我想不起来了。”
“跳灾。”话刚出口,纪如萱就后悔了,觉得这句话很不吉利。
“其他人呢?”
“不知道啊,估计吃饭去了吧,我也刚回来。”
纪如萱这才想起刘晓晓下午是去约会去了,于是随口问道:“怎么样了,你跟那个家伙。”
刘晓晓脸上绽开笑意。
“挺好的,下午他骑摩托车带我去了香湖公园,玩的倒是很开心,只是出来的时候发现摩托车不见了。停车地方只剩下一根被剪断的车锁。哈哈,太好笑了,居然被偷跑了。”
亏她还能笑得出来。“然后呢?”纪如萱问。
“然后他脸都绿了,看他可怜巴巴的,我就带他去新买了一辆,雅马哈250,然后他骑车带我兜风了,一直玩到刚才回来,你敲门的时候我进门还没有十分钟。”
纪如萱无语地摇了摇头:“你呀,说你多少回了,刚开始交往,不要送人家太贵重的东西,好人都给你养坏了。”
“无所谓,开心嘛。”刘晓晓吐了吐舌头。
很快,邱素灵等一行人回来了,她们果然是去吃饭了。邱素灵一进门就叫起刘晓晓的名字:“可找到你了,你得借给我点钱,我把老张的电脑弄坏了,得快点赔钱给她,省的她老惦记。我身上钱不多了,周日让我爸打钱过来再还你。”
“知道了。”刘晓晓从床上拿起手包,“要多少钱?”
“三千就行,多了还不起。”
“谁打算让你还了,”刘晓晓停下手头动作,笑着瞅了她一眼。“以身相许算了。”
邱素灵苦笑着耸了耸肩:“原来我在你眼中就值三千块钱,总算知道了。”
刘晓晓捂嘴笑起来,拉开手包,从里面掏出张银行卡,递给邱素灵。“密码是我生日。”
“这里有多少钱?”
“不知道,下午买了辆摩托,还剩两万多吧,反正够你花的。”刘晓晓说着拉开了手包。
纪如萱在一旁叹了口气,心想假如此时有外人在场,一定被吓死了——随便出手就是几万块钱,这还是学生吗?不过话说回来,几万块钱在刘晓晓眼里确实也算不上什么,与她在一起时间久了,纪如萱早已见怪不怪了。
“这什么东西,怎么在我包里!”
听见叫声,纪如萱好奇地侧头望去,“啊”地一声捂住了嘴巴。与此同时,其余几人脸上也露出惊诧非常的表情:
刘晓晓从手包缓缓拎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物件,又一只诅咒娃娃!
场面沉滞了大约十秒钟,邱素灵等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朝纪如萱望去,纪如萱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伸手往外套兜里掏去,居然空空如也!
“不可能啊……”
她喃喃说道,尔后迎着几人询问的目光,解释道:“那东西不见了,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林颖愣了一下,一把抢过刘晓晓手中的娃娃,翻到背面,牛芳等人马上凑过来看,顿时叫起来,“没错,一模一样!”
娃娃又从纪如萱身上跑回刘晓晓那里了!
一时间,几乎每个人都意识到事情开始变得严重了。
林颖几步跑到窗户边上,用力将娃娃从打开的窗户扔了出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回过头来,看到刘晓晓正瞪大眼睛傻傻望着自己。“这个东西……不是好东西,扔了或许要好点吧……”
“到底怎么回事?”刘晓晓视线在几人脸上转来转去。“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林颖等人竟然不约而同地转头向纪如萱望去。“纪代表,还是你来说吧。”牛芳朝她眨了眨眼。
没办法,纪如萱只好简要地将早上在她床上发现娃娃的经过告诉了刘晓晓,为了减低她可能产生的担心甚至恐惧,故而隐去了娃娃背后写着她名字这一情况。尽管如此,刘晓晓听完她的话,还是大为震惊。“这么说,那个娃娃是来找我的了?”她沉吟片刻后自语似的说道。
“大概有谁在跟你恶作剧吧。”纪如萱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道。
刘晓晓没吭声,想了会儿道:“我就是搞不明白,那个娃娃昨晚不是被林颖扔了吗?为什么今早上又出现在我床上,还有刚才,它是怎么从你口袋里跑到我手包里的?我怎么一点没察觉到啊!”
这几个问题也是纪如萱最感到迷惑不解的地方,退一步说,即便那娃娃真的具有传说中的力量,能够自己找到被诅咒的人,可是时间上也根本做不到啊——纪如萱清楚记得,自己在回寝室之前,那个娃娃还好端端地揣在自己口袋里,上楼后不久,邱素灵等人就回来了,接着是刘晓晓拉开手包,发现娃娃。难道这个娃娃是在自己回寝室后,兀自从她口袋里跳出来、然后拉开手包钻进去的不成?纪如萱一想到这个可怕的假想场景,心里就一阵哆嗦。
应该让蒋小楼知道这件事。纪如萱暗暗心想,他不是怀疑昨晚有人潜入钟楼偷回娃娃放在刘晓晓枕边吗?这一次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该死!”刘晓晓突然骂了一声,用手指按住自己右眼。“我右眼皮又跳了。”
右眼跳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