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刘虎讲述这段经历时,总是唏嘘不已,他说:“佛祖一定存在!”
当他们都以为在劫难逃,即将登陆“涅盘彼岸”,不得不与那些无趣的佛菩萨们相伴终生时,罩住他们的大钟却连同莲花底座倒翻过来,在巨浪中迅速上升,最终飞出水面。
大钟重新落下,半漂在了水中,滴溜溜打转。所有人都被转得晕头转向,当大钟终于停止转动,他们回过神来,发现遇水后又接触外界空气的莲花底座竟在慢慢融解。一个多小时后,莲花底座“咔嚓”开裂。刘虎用脚踢掉它,大家站起身,立即感受到一股久违的清凉感袭来,令人通体舒泰,心旷神怡。刘虎拧开手电筒,大家惊喜地发现他们已重回到地下湖面,并且正位于日军基地所处地下水道注入地下湖的出口外。除了秦昀,所有人都欢呼起来,使得大钟剧烈摇晃。
刘虎、孙雪丽、黑泽治也跳进湖水,推动大钟到达北面陆地,将袁真和上堤岸。刘虎又伸手去拉秦昀,却见他失魂落魄地抱着小白,对他的举动毫无回应。刘虎叹一声,和黑泽治也再次跳进大钟,将秦昀和小白强行抬上了岸。他们发出胜利的欢呼,互相拥抱庆祝重生。当刘虎抱住黑泽治也时,两人都被刘虎腰间的东西梗了一下,他们打了个激凌,迅速出手争抢刘虎腰间的手枪。
刘虎成功将它拿在手中,顶在了黑泽治也胸口,“黑泽!念在你曾救过我们的份上,我今天不杀你,不过,你必须为你所做过的事情接受中国法律的审判。”
黑泽治也面如死灰,举起了双手。
刘虎翻找出一根麻绳将他绑了起来。
刘虎背上装满珠玉的背包,押着黑泽治也,秦昀抱着小白,与袁真和、孙雪丽先向北找到日军铁轨,再沿着铁轨一直走到他们曾到达过的斜坡处。他们急于回到地面,不顾身上带伤,连日疲劳,气喘吁吁地爬上了斜坡,前方果然出现一片迷离的白光,那一定就是玉素甫设置的激光器所在位置。孙雪丽按照阿嘎哈所说的方式,在旁边的岩壁上搜寻,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新月形标志,她用刀子撬开它,里面现出一个按钮来。
孙雪丽将手伸进去,回过来头激动地说:“我们要回家了!”她用力按下去,前方不远处的白光骤然消失。她小心奕奕地朝前走了十多米,安然无恙,确认危险扫除,她大笑着招手:“快过来,阿嘎哈没有欺骗我们,他临死前总算有了一丝良知。”大家都很振奋,顺利穿越危险区,然后又走了十多米,铁轨就到了尽头,前方已无去路。
刘虎沮丧地说:“这里根本没有出口。”大家都失望至极。
袁真和思索片刻,说:“不!一定是有的。”他走上前,用力推前方的土壁,它一受力,哗啦崩塌,一片耀眼的强光照射进来,如同佛光降临每个人的身上,他们抬起手遮住双眼,感觉这一刻无比美好。当他们终于适应强光,冲出了洞口,洞外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像一片黄色的海,美得让人心醉,而刚才被袁真和推动的东西只是日本人设在洞口的遮蔽物,以防被人侦察到。刘虎和孙雪丽紧紧拥抱在了一起。秦昀抱着小白一把跪倒在沙土里,仰天大叫:“小白,我不能陪你去死,但我会带你回到北海道,替你照顾好你的父亲。”两线泪水滑下他的脸庞,在沙面上砸出了两个小坑。
刘虎、孙雪丽、袁真和停下欢笑,只觉得嗓子眼憋得慌。他们扶起秦昀,押着黑泽治也向东南方向走去。他们才走了五六公里,兰州军区的军用直升机就发现了他们。很快,国安局特工的越野车赶到,将他们运回到了敦煌研究院秘密地下室。黑泽治也交由国安局特工带往看守所看押审讯。
大家自进入地底以来,已达数月年之久,每天担惊受怕,疲于奔命,总算留了一条命回来。他们狠狠地吃了一顿,准备好好睡一觉,却见秦昀依然抱着小白不言不语,茶饭不思,他的脸已是胡子拉碴,久未打理的头发又长又乱,活脱脱像个街头患有痴呆症的流浪汉。小白尸身早就僵硬冰凉,这样抱着,只会徒增伤感。大家心疼秦昀,围着他好说歹说,费了大半天劲,才终于说服他,将小白送进火葬场。
当美丽动人的小白化成一层白灰被装进骨灰盒,送到秦昀手中时,秦昀终于哭出声来。大家慌忙将他送回家。秦昀痛哭了一阵,抱着骨灰盒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国安局特工依据袁真和提供的情报,以及对黑泽治也的审讯结果,再次进入地底,将日军基地的残余人员一网打尽,全部送进了监狱。由于这起事件关系中日邦交,所以对他们的审判都在秘密中进行。日本军方虽然察知,却不便展开营救行动。日本异国敦煌考察队成员全部被判终身监禁。可怜被困地底十余年的黑泽治也必须再在中国监狱住上几十年,等待须发皆白,走入灭亡的时刻。他在最后的人生里一定会无数次回忆起这次地底经历。特工也救出了伊藤司原,他仍然顽强地活着。由于他身患重病,又是受骗参与中国敦煌考古活动,军事法庭免除了他的刑罚,但禁止他离开中国。不过,一个失去运动能力的人又如何走得出中国呢?
秦昀连续昏睡了三天三夜,他醒来后,将小白的骨灰盒放在书桌,用白布盖上,然后去洗澡,理发,剃须,终于恢复正常。秦昀对着镜子长吐一口气,收拾好脸上的悲戚,走出了房间。他看见袁真和、刘虎、孙雪丽正坐在大厅沙发上闲聊。
他们都站起身说:“你总算醒了!”
“现在是什么时间?”秦昀问。
刘虎打趣:“公元2012年12月21日,哈哈……”
秦昀淡然一笑,拉着大家坐在沙发上,孙雪丽给他倒了一杯热咖啡。他加了一块方糖,捧起来,用勺子轻轻搅拌。
“你有什么打算?”孙雪丽问。
秦昀的手停了下来,半晌才说:“我先要去一趟北海道,然后回国,找一家好医院为伊藤司原先生治病。你们呢?”
孙雪丽望一眼刘虎,露出甜蜜的微笑:“我们准备周游全世界。”
“哦?那可是一笔大花费。”秦昀说。
刘虎嘿嘿笑了起来:“我们不差钱!”说着从沙发边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包,硬塞给秦昀,又说:“这是你的!”秦昀拿在手里一摸,立即明白,它是刘虎从地底带出的各田玉器,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按规定必须得上交国家,但大家历经危难,几乎献出生命,现在只取走这么一小点儿没有多大文物研究价值的东西,作为安身立命之资,似乎也无可厚非。为伊藤司原治病将是一笔巨大开支,秦昀需要钱,他大方地接了过来。
“袁教授,你呢?有什么打算?”秦昀又问。
袁真和叹一声说:“没有找到敦煌藏经和佛骨,我是决不会放弃的,我就留在这里。”
“袁教授……”刘虎踌躇片刻,还是决定说出想法,“我们已将地底世界翻了个底朝天,很明显,敦煌根本就不存在更多的藏经和佛骨,你也放弃吧!别再浪费时间了。”
袁真和摇摇头:“不,它是我一生的追求!”
秦昀放下咖啡杯,轻描淡写地说:“谁说没有藏经与佛骨?”
所有人都惊愕地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