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恐怖来自简单的情节。

晚唐皇甫氏所著的《原化记》载:

肃宗朝,尚书郎房集,颇持权势。暇日,私弟独坐厅中,忽有小儿,十四五,髡发齐眉,而持一布囊,不知所从来,立于其前。房初谓是亲故家遣小儿相省,问之不应。又问囊中何物,小儿笑曰:“眼睛也。”遂倾囊,中可数升眼睛,在地四散,缘墙上屋……

袋子里装的都是人的眼睛。

晚唐段成式所著的《酉阳杂俎》载:

荆州处士侯又玄,尝出郊,厕于荒冢上,及下跌伤其肘,疮甚。行数百步,逢一老人,问何所若也,又玄具言,且见其肘。老人言:“偶有良药,可封之,十日不开,必愈。”又玄如其言,及解视,一臂遂落……

老人说:“我有良药,上完药后,十日内不可打开受伤的臂膀,一定能治愈。”十日之后,当打开时,受伤的胳膊竟掉到了地上。

晚唐王坤所著的《惊听录》载:

洛阳韦氏,有女殊色。少孤,与兄居。邻有崔氏子,窥见悦之。厚赂其婢,遂令通意,并有赠遗。女亦素知崔有风调,乃许之,期于竹间红亭之中。忽有曳履声,疑崔将至,遂前赴之。乃见一人,身长七尺,张口哆唇,目如电光,直来擒女。女奔走惊叫,家人持火视之,但见白骨委积,血流满地……

白骨、鲜血与青竹,对比中出现惊悚效果。

而本故事说的是,洛阳道德里住着一个书生。这天晚上,书生外出,至洛阳中桥,遇见一显贵之家,车马很多,仆人簇拥。书生观望,轿帘挑开,里面的贵妇招呼书生。贵妇二十多岁,姿容艳丽,书生意乱情迷,与之同行,出长夏门,至龙门,进了一座肃穆气派的宅子,入幽雅的内室,贵妇招呼书生坐下,以美酒佳肴款待。

后面的故事可以省略。

只说夜深后,贵妇与书生同床共枕。再后来,书生醒来,这时天还没亮,借着外面的月光,他看到自己所躺的地方是座石窟,在他旁边是一具女尸,其身肿胀,仿佛泡在水里。惨白的月光下,她又有着怎样的面容?书生体如筛糠。他一路攀缘,从石窟下来,天亮时达到香山寺,对寺里的僧人说了自己的遭遇。僧人半信半疑,将其送回家。几天后,书生死了。

唐东都道德里有一书生,日晚行至中桥,遇贵人部从,车马甚盛。见书生,呼与语,令从后。有贵主,年二十余,丰姿绝世,与书生语不辍。因而南去长夏门,遂至龙门,入一甲第,华堂兰室。召书生赐珍馔,因与寝。夜过半,书生觉,见所卧处,乃石窟,前有一死妇人,躯洪涨,月光照之,秽不可闻。书生乃履危攀石,仅能出焉,晓至香山寺,为僧说之,僧送还家,数日而死。(《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