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岛的队伍很快进了县城,他们在马云龙的巡防营汇合。
马云龙的队伍已经集合了,加上山岛的队伍,一共有四百多人。山岛的队伍与马云龙的队伍混编在一起,因为马云龙的人可以讲中国话。
山岛带着一个小分队,把住了重要的路口,而负责搜捕的混合编队,一户挨一户拉网向前搜查。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家家户户熄了灯,家里有养狗的,汪汪地叫个不停。山岛带着队伍顺着胡同里向前搜。他们砰砰地敲打着住户的门,一些惊吓的声音透过院门小声询问:“谁呀,干什么的?”
“我们是皇军,来搜查共党分子!”当兵的疯狂地喊叫。
随着开门的声音,兵匪们进了院子,很快听到打烂盆碗的声音,也听到人挨打的惨叫声。很快,士兵们跑出来,他们向下一户人家搜去。
这样搜查了几十家,还是没有逮到大鱼,突然听到一声枪响,山岛兴奋地冲进去,只听院子里传来一声凄惨的狗叫,原来是一个日本兵看到黑影里闪着萤光,吓得开了枪,看来他是被金蛇谷的野狗吓得胆小了。
山岛上来大骂一声,狠狠地给他一耳刮子。
马云龙听到枪声也跑过来,看到一个日本士兵挨了教训心中幸灾乐祸,这要是他的人胡乱开了枪,山岛还不知道要如何发威呢。
这个晚上天上有云,时晴时阴,几十米远能够看清人影。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搜查没有结果,他们有些气馁,马云龙问:“山岛,您看如何安排?”
山岛说:“继续。”他们的队伍继续向前推动,前面还有几百米远的地方就是刘家大院,在它的附近有一些小宅院。
山岛把马云龙叫过来,说了几句,马云龙抽出一部分士兵们围着刘家大院站着,另外的士兵继续挨家挨户地搜查。山岛对马云龙说:“下一个,就是刘家大院。”
正在这时,一个士兵跑过来,兴奋地喊:“报告,我们发现了这个!”马云龙的一个二鬼子用手拎着一块白布,白布里黏了一块血疙瘩,一个士兵用手电筒照着那块血,山岛一把揪过那块布,这块布是一块普通的粗布,山岛知道共产党医疗条件很差,根本没有正规的医用纱布,只得用普通的粗布来包扎伤口。
山岛把那块烂布扔了,挥了一下手,士兵带领着他向前走。
他们来到了一个杂院前,看起来这个院子没有人住,很明显,这里的住户已经跑了,搜查的士兵零零星星地站在院子里,用枪刺乱捅。
山岛来到屋里,火炕上有破烂的被子,还铺了一些秸秆,马云龙冲毛驴儿挥了一下手,毛驴儿上前摸了一下炕,还有热度。
山岛深沉地问:“马司令,你怎么想?”
马云龙想了想说:“应该还没有跑远。”山岛挥了一下手,其他的士兵都跑出去搜查,他们跑动的声音,杂乱地传出很远。
山岛看到其他的士兵都行动了,对着马云龙说:“马司令,咱们应该去看望一下我们的老朋友。”
这时,一个日本士兵的班长过来报告:“队长,已经把刘家大院围起来了。”
山岛嘿嘿一笑,带着马云龙向着刘家大院的大门走去。
刘牧之早就醒来了,他已经感觉到今天晚上的不安宁。他住在后面的院子里,武冬梅也穿好衣服,来到客厅里,远远地听到大门有人敲打,刘牧之穿好棉衣,快步去堂屋。
刘爱冬住在堂屋的侧房里,也是很警醒地跑出来,看到刘牧之,便问:“牧之,怎么回事?刚才还听到打枪的声音。”
杜管家也跑出来了,身上还飘着一点儿酒气,可能是在屋里喝闷酒了。也不知是谁招呼的,有几个会身手的下人,竟然拿了家伙站在院子里。刘牧之安排:“大家把家伙都放了,如果是日本人,我们这点儿家伙不行。”
刘牧之让人都回到屋里,他大踏步地去大门,门打开了,鬼子和伪军猛地推开门进来,开门的下人被挤在门后,哎哟地叫了一声。刘牧之取来一把灯笼,挑高了问:“你们要干什么?”
几个士兵跑过来用枪指着刘牧之,那几个二鬼子是中国人,自然听说过刘牧之的功夫,不敢靠前,离着他有三四米远就站住了。只是那两个日本兵不知好歹,牛乎乎地上前来用枪刺一指刘牧之的胸脯,没有想到刘牧之向前一近身,一抄三八大盖枪的护木,再一推一甩,两个日本兵叠加在一起,倒在门洞里。
只听见哗啦啦一阵拉枪栓的声音,所有的日本兵和伪军把子弹都压上了。他们用枪口对准着刘牧之。
刘牧之挑着纸灯向左转横着走几步,黑洞洞的枪口跟随着灯向左转,他又向右横移了几步,众多的枪口又跟随着向右转,突然,刘牧之将灯向左一抛,随之身体向着相反的方向一飘,人已经绕过前面的两个伪军,站在了两个日本兵的身后,只见双手猛得一震,两个日本兵的枪扔在地上,刘牧之左右两手掐住两个日本兵的锁骨处,一运力,他们惨叫着,用日本话喊叫着,人已经瘫软了,被刘牧之双手提着挡住了前面,刘牧之提着他们,如同提了两个面袋,他向后退几步,大声喊:“你们都给我退回去。”
正在这时,马云龙哈哈大笑着走到前面,大声说:“刘兄弟,果真身手不凡,真是所谓手到擒来。”
刘牧之冷冷地问:“马司令,您就是这样跟我做邻居的?”
马云龙笑道:“刘兄弟,难道您想在这里打一仗吗,整个大院可是不少人呢,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功夫了得。”
刘牧之哈哈大笑,一运力气,两个日本士兵啊啊惨叫,他说:“若是真打起来,恐怕马司令您和山岛未必可以安全脱身。”
这时,山岛拍着手掌出来了,用不流利的中国话说:“刘先生,果真武功非凡,我们大和民族一向敬仰英雄人物,刚才有所冒犯,请您不要放在心上。”山岛用日语说了几句,所有的士兵都退了下去,把枪收了起来。
马云龙上前来笑嘻嘻地说:“刘兄弟,今天实在是有所冒犯,但是,我们在执行公务,正在搜查共党分子,您不希望给自己扣个私通共党的帽子吧?”
刘牧之冷笑,说:“我们刘家,就是刘家自己,不是什么党。”他把手里的两个日本士兵放了,接着问:“你们想到我们刘家干什么?”
马云龙说:“我们要执行任务,搜查共党分子。”
刘牧之反问:“我们家什么时候来了共党分子?”
马云龙冷笑,说:“刘兄弟不会打算阻碍我们的军事行动吧?”
刘牧之不屑地说:“你们已到了我们刘家大院了,还说我们防碍你们?”
马云龙狂妄地大笑:“刘兄弟,您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今天让士兵把枪收起来,这是给您面子,大日本皇军要是一发威,你这里,还不夷为平地?”
刘牧之鼻子哼了一声。马云龙故作亲近地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看你还是借个台阶下吧,我们得执行任务,据我们的线报,可能有共党分子跑进你们院里。”
刘牧之说:“没有共党分子进来!”
马云龙笑道:“有没有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得我们的人看看才行,那我们就带几个人看看?”
刘牧之无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我们家的东西,可不能给砸了,如果是砸了,你可要赔。”
马云龙笑道:“刘兄弟这还像回事,放心,我的人懂这些。”
马云龙挥了一下手,跑过来一个班的兵力,他们已经把枪背在肩上,接着又进来一个班的日本兵,他们站在院子里,山岛带着那几个日本兵。马云龙笑着对刘牧之说:“刘兄弟,那我就亲自带着兄弟转一转。”
然后,马云龙又对着山岛说:“山岛,我亲自带着人挨个屋看看,您就在这儿等一下。”
马云龙先是从院子的前面向后搜查,大门两侧的厢房里,是一些长工和看护家院的人住着,刘牧之已经让他们站了出来,伪军打着手电筒,进去搜了一番。这些人大抵也知道刘家是不那么好惹的,没有发现情况,继续来到第二进院子,这里住了刘家的一些直系的亲属,堂屋正对着二进门,进来之后,先是站着看看,心中也禁不住赞叹,这刘家毕竟是有家底的,他在山里当了这么多年的土匪,从来都没有想到盖这么好的宅院。刘牧之陪着马云龙进来,刘家的人已经站在门口,天寒地冷的,大家抄着手,惊恐地看着这些士兵。
武冬梅站在几个下人身后,她的手里捏了几根长针,以防万一。
马云龙带着两个人进了刘牧之的房间,刘牧之跟着,马云龙看着屋里的摆设,赞叹道:“刘兄弟,如果没有这次执行任务,恐怕我马某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进来看看。”
两个士兵进来了,不敢随便动手,马云龙便笑着对刘牧之说:“刘兄弟,恐怕这些柜子得打开过一下眼。”刘牧之不满地说:“你们不是找人么,难道柜子里有人?”
马云龙笑道:“那是当然,必须得看看,柜子里藏个人很正常。”
马云龙对两个士兵说:“把柜子打开看看。”两个士兵把柜子打开翻动一阵,没有找到什么人。马云龙挥了一下手,出了刘牧之的房间。
马云龙看看觉得这样搜查效率低下,就对刘牧之说:“这样吧,我找几个兄弟,同时到几个屋子转转,咱们快点儿弄完这点儿事情,当差的总是不容易。”马云龙没有等刘牧之同意,他一挥手,向个士兵便按照他的意思行动了。
有几个士兵直奔刘牧栋的房间。刘牧栋立刻嚷着:“你们这帮流氓!”刘牧之说:“小妹,让他们看看吧,打发他们走人。”
马云龙却带着三个士兵直奔堂屋,进了门,站在中堂前面,中堂是用一组乌木雕刻而成,上面写刻了字,马云龙不识字,看不出来,但是能够看懂上面的画,好像有岳母刺字的一幅画,这个他大体知道是怎么回事。中堂旁边的多宝阁里摆了瓷器,马云龙不是很懂这些东西,对它不感兴趣。刘牧之担心马云龙在这里胡翻,紧跟着进来。
书架上摆了书,还有几个花瓶,马云龙伸手要去动那个花瓶,刘牧之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突然听到外面的士兵跑进来,大声喊叫:“马司令,发现这个!”
这个士兵手里提着一块布,上面有血渍。
马云龙蹭地转过身,看着那块布,他的脸色变了,看着刘牧之问:“刘兄弟,这如何解释?”
刘牧之的头一下懵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院子里会有这种东西。
马云龙把手一挥,命令:“快点儿去其他院子看看。”这些士兵立刻把枪持好,向着后院跑去。
山岛已经得知发现了情况,带着人马轰隆隆地跑进来。
刘牧之站在屋前喊:“不要乱来。”山岛把手一挥,所有的士兵一拉枪栓,子弹上膛对着刘牧之。马云龙带着人来到后院,先是来到张木匠的屋子,把门踹开,里面一片混乱,他又把手一挥,向柴屋跑去。
杜管家的屋子也被搜查了,他的身上还有酒气,两个士兵把他押了出来。因为有士兵在他那里发现了匕首。
马云龙的人突然兴奋地喊:“我们抓住了,共党分子。”
过了一会儿,四五个士兵架着大牛过来,站在山岛的面前。山岛笑着问:“刘先生,你怎么解释?”刘牧之一看是大牛,陡然吊起的心放了下来,说:“他不是共党分子,他是被佐藤山木开枪打的。”
山岛冷笑说:“那么,我们就请佐藤山木先生做个证。请吧,刘先生,带上共党分子和刘先生。”于是日本士兵用枪逼着刘牧之和大牛走出了刘家大院。
刘牧栋在后面看着,吓得张大了嘴,慌乱得不知应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