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带着李红江向玲珑背奔跑,很快他们到了一个岭子上。站在这里,可以看到有两百多名日本士兵正在玲珑背上搜查。

现在正是大年初一,矿田里的矿主已经给工人放了假,留下的,都是值班的。

日本士兵一边搜查,一边放枪,佐藤一郎跟着一个日军上尉在一起,他们拿着地图,标绘着矿田的地貌。

佐藤一郎的身边,跟着几个技术人员,他们已经把现有的几个矿田的位置都标好了。

玲珑背这里有七八个矿田,分别由不同的矿主掌握着。日本士兵的搜查明显遇到了阻碍,最外面的矿田是一个比较大的矿田,这个矿田是富矿,矿主比较有钱,护矿队还配了枪支弹药。明显这支护矿队是由主人亲自带领的。

起先,这些护矿的人员是不敢向众多的日本士兵开枪的,但是他们看到了有一个普通的矿工逃跑时,日本士兵向他开枪了,这几个日本士兵嬉笑着,他们故意打不中这个人,子弹击中矿工身边的石头,把那个矿工吓得躲闪,最后一个日本士兵举起枪认真地瞄准了,砰地一枪,矿工倒地了。

护矿队的人明白了,凡是这里的中国矿工,恐怕都很难活着离开这里。

日本士兵有二十多人的一个小分队,他们认真地搜查,逼近了最外面的那个矿田。中国人的护矿队知道,必须得反击了,看来日本士兵不仅要拿走他们的矿田,还要拿走他们的命。

首先是那个矿主先开枪了,但是他的枪法明显不准,日本士兵立刻趴下,找到了射击点。紧接着,护矿队的人躲在山洞里向外射击,他们的打击仓促并且没有策略,虽然有几个日本士兵挂了彩,但是,很快几个手雷甩进了山洞里。轰隆隆一阵爆炸声,也就意味着此山洞已经快攻下来了。

与佐藤一郎站在一起的那个上尉,明显没有预料到中国人的护矿队会反抗,他用望远镜看看前面的情况,下了命令:“给我狠狠地打。”

孟德看看远在深处的一个矿田,洞口已经封了,如果不认真地看,会认为那是一个遗弃的废矿田。孟德知道王迎春一定做了准备。

由于最外面的那个矿田已经发生了枪战,里面七八个矿田的主人一定是知道了日本鬼子的意图,他们开始相信了王迎春的动员。

在此之前,王迎春已经派人来做过动员工作了,劝说他们放弃矿田,撤出这片危险之地。

日军上尉又组织了小炮进攻,十几个炮手架起了小迫击炮,他们很随便地瞄准前面的矿田放出炮弹,随着几声啾啾的尖叫,流水般地炸起几朵黑烟,偶尔会看到有一两个人借着灰尘躲闪。上尉的身边有一个机枪手,上尉喊着:“又出来一个,打,瞄准了。”随即,机枪嗒嗒地响着,他们可以看到那个人跑,或者中弹了。

佐藤一郎看到这个场景哈哈大笑,他用笔画了一个圈,说:“又拿下来一个矿田。”

有了小炮和机枪的助威,日本士兵又大胆地向前侵占。

孟德和李红江是从玲珑背的西侧摸过来的,其实,日本士兵不停地放枪,而且也有护矿队的人放枪,他可以用枪袭击敌人,但是,他要用大刀。这种肉搏式的拼杀,会让他内心的仇恨得到充分地发泄。

第一个日本士兵正在向前摸,看样子他很轻敌,用枪对着前面,当他走到一块大石头的旁边时,孟德从石头后绕过来,他对着日本士兵的后背一刀劈了下去,那个士兵,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就倒下了。孟德一挥手,李红江摸过来,把日本士兵的枪下了,并把子弹都掏了。

孟德的胆子更大,这一次他冲着两个一组的日本士兵过去了。他噌地一声跳到这两个日本士兵跟前,把刀横在胸前,这两个日本士兵自恃人多,一抖枪身要跟孟德拼刺刀。

身材魁梧的这个日本士兵,看来在战场上立过不少战功,所以他自信地一个马步冲出,大叫一声,将刺刀刺出,直接对着孟德的胸口。按说,三八枪的长度很适合拼刺,他自认为必然一招致敌之时,孟德同时向前一迈,用刀背向身体的右侧猛地一磕枪刺,他的力度很大,那枪被他挑出去了,接着大刀嗖地抹过了日本士兵的脖子。

另外一个日本士兵趁机一枪捅向孟德的右肋,没有想到孟德借着刚才的余力就势侧翻一跳,顺势一刀从空中砍下来,正砍在日本兵的右胳膊上,他一下子扔了枪,咆哮着逃命。

李红江跑过来拿走一支枪,把子弹掏了,孟德也捡起一支枪,把大刀背在身后。李红江说:“快跑……”

孟德一边躲,一边跑,随即,机枪的扫射已经追上来了。

两人对这里的地形很熟,三转两绕跑到了安全地,孟德有些心不甘地说不过瘾。李红江说:“三条枪呀,你又立大功了。”

他们在大山里像两只轻盈的猴子,很快地到了王迎春指定的碰头地点。

这个碰头地点也是一个旧的矿田,有一个稍微大点儿的矿洞,大家都集合在这里。陆续地有一些护矿队的成员逃来,他们有的已经挂了彩。有几个老成员是跟随王迎春时间比较长的,他们正在接待其他护矿队投奔而来的人。

在矿洞的里面,还有一个小洞,王迎春在里面,正与那个看起来年纪大的男人商量,这个男人看起来像个账房。王迎春说:“虽然日本鬼子占领玲珑金矿破坏了咱们的计划,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情,把其他矿田的护矿队都给打到咱们这里来了,咱们借机成立护矿支队,这样的话,我们起码有四五十号人,再发展一下,就能到一百人。”

账房点点头,表示同意。

正在这时,李红江在外面喊:“王老板,我回来了,搞到三条枪。”

孟德和李红江喘着气进来,他们喜滋滋地把枪拿出来卖弄着,李红江看着王迎春严肃的表情,有些不乐意地说:“怎么,掌柜的,我们立了大功,你也不表扬几句?”

王迎春说:“有一件大事情,要跟你们商量。”

王迎春拍拍李红江和孟德的肩头,说:“组织上决定,把其他的护矿队的成员收编过来,成立玲珑金矿护矿队,我推荐孟德当队长,我是政委。”

孟德问:“队长是干什么的?”

王迎春说:“带领大家保护金矿,打日本鬼子,还得教大家功夫,就是大刀。”

孟德说:“这么说,那些队员得听我的,这样行,我得带领他们给我师父师母报仇。”

王迎春有些尴尬,说:“主要工作是护矿,保证我们开采黄金的安全,不过,与报仇不冲突,目的都是打日本鬼子。”

孟德感觉有些不尽人意,勉强地说:“反正都行吧,你们只要同意我带着他们打日本鬼子就行,我可以教他们武功,给他们去抢枪,抢子弹。”

他们这就算达成了协议,孟德去外面的山洞里看看他的兄弟有无受伤的。他拿了刀跟一个兄弟说大刀的威风,并比划了几招说自己是如何把几个鬼子干掉的。那个兄弟羡慕地拿来他的刀看看。孟德说这把刀是师父用过的,不过,比起武家祖传的金龙刀那还是差很多。

这时,其他矿队的又来了不少,他们这是投奔的。有几个人一掇弄,于是大家就下拜,喊:“孟师父,你收我们为徒弟吧,我们听你的,为武举报仇,也为我们自己报仇。”

孟德大受鼓舞,说:“刚才王政委说了,我是队长了,你们都是队员,咱们要心齐才行,要有组织有纪律,要不咱们跟土匪有什么区别呀,只有这样,咱们才能打胜仗。”

他正慷慨陈词,李红江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王迎春叫他。

孟德来到里面的小洞里,只见几个人都已经正襟危坐,李红江也过来了,坐在一边。孟德奇怪地问:“你们这是干什么,这么严肃?”

王迎春说:“听说你去了一趟武家庄,得到了宝贝。”

孟德忽地跳起来,说:“你们又不练功夫,要那个武家刀谱有什么用,再说了,你们就是拿到那个刀谱,没有人指点,也练不出真功夫。”

王迎春狡猾地笑笑,说:“我们不要这个。”

孟德嘿嘿地一笑,坐下了,说:“我就说嘛,你们要这个东西干什么,又不能吃。”

这时,王迎春严肃地说:“我们希望你把地图让我们看看。”

孟德又蹦起来了,说:“更不行,那是师弟和师妹的,不是我的。”

王迎春说:“我们只是看一眼,让我们开开眼,毕竟那是传说中的龙脉图。”

孟德说:“不看成不,那不是我的,是师父留给牧之和冬梅的。”

王迎春说:“这是组织上的决议,你快点儿吧,别让我们等了。”

孟德转身去拿画筒,趁机给了李红江一脚,他滚到一边大叫着。

孟德把画筒拿过来,大家打开了,看到一幅地图,并不像大家想象的那样,上面什么都没有标,就是一张普通的等高线地图,只是在地图的比例尺那里,有杨忠山三个字的签名,还有一个日期。

大家都愣了,孟德嘿嘿笑了,说:“我说没有什么用处,你们不信,我准备拿这个,跟师弟师妹换刀谱的,那个刀谱是秘不外传的,我虽然是大师兄,但是师父没有说将这个刀谱传给我,他把金龙刀传给了刘牧之。按理,这刀谱应该传给我,如果他们不同意呢,就让我看一年也行,或者我想看的时候,就借给我也行。”

可是,所有的人没有心思听他的这种解释,其他人都看看王迎春,账房说:“迎春,你走南闯北的,见得多,你说说。”

王迎春说:“他会不会用药水画的标记?就像高级特工一样,用药水一抹,那字就显出来了。”

其他人都醒悟地说:“有可能!”

孟德急了,说:“根本不可能,杨忠山又不是特务。”

王迎春想了想说:“孟德,这张地图,我们先替你保管一下,我们得找一个懂的人看看。”

孟德跳起来骂:“老王呀,老王呀,他们都说你坏,鬼点子多,你都用到我身上来了。”

王迎春严肃地说:“你严肃点儿,你已经是组织上的人了,怎么说话做事情像三岁的小毛孩,你想给师父师母报仇,单靠你一个人的力量行吗?你的功夫再高也没有你师父高,你最多打死几个日本鬼子,你得依靠群众的力量,老百姓的力量,只有大家都跟你一起去报仇,才能打败日本鬼子。假如我们得到龙脉图,挖出大量的黄金,买来更多的武器,我们就有办法打败日本人;再说了,刘家和武家,为了保护这个秘密,死了多少人了,他们就是再死人,也斗不过日本人,得依靠我们集体的力量,依靠老百姓的力量。”

孟德跺了脚,说:“老王呀,你那张嘴,能把死人说活。”

王迎春笑着说:“你放心,我们不会毁了这张图的,刘牧之如果死活要的话,我们就再复制一张,还给他。”其他的人都点点头。王迎春又不失幽默地说:“这是组织上的意思。”

孟德无可奈何地说:“行吧,不过,我得下山,跟刘牧之和武冬梅说一下,哎呀,你们这是逼我背信弃义呀。”

王迎春说:“我给你放个假,你快点儿下山,不过要及早回来,你得去给我找一个人,把他给弄过来。”王迎春低声在孟德耳边说了一下,孟德恍然大悟,说:“不就绑票么,简单。”

王迎春说:“好的,这个任务交给你了,快快下山吧。”

孟德一想到下山要跟刘牧之和武冬梅去说龙脉图的事情,少不了挨骂,为难地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