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迎春以前没有听过野狗的叫声,但是,在这个地方,他听到了这种奇怪的声音。
山里的月色比较纯净。透过窗户的薄纸,可以感觉到清淡的月光。
王迎春把腰里的东西解下来,用头枕着,夜里一定要保持警惕,他又检查了一下门,插紧了,这才放心地入睡。但,不可能睡得太死。
他隐约听到有动静,起来看看院子里,没有什么,又躺下了。后来他还听到野狗的叫声,他还在想,那是野狗叫吗,他一边想一边蒙蒙眬眬地入睡。他算计着半夜起来一下,去堂屋看看那张画。
那确实是野狗叫。这些野狗是因为毛驴儿他们那伙人而叫的。
毛驴儿带了五个人,四个人抬着道士,另外一个土匪跟在毛驴儿身后。
他们出了山寨,向金蛇谷的方向走去。
所谓的金蛇谷,是一条长长的山谷,据人们传说,那里面蛇比较多。
道士的嘴已经被堵了,只能呜呜地叫,像猪的声音。
他们的行动,吸引了夜间行动的野狗和狼。它们眼睛的萤火跳动着,紧紧地跟着毛驴儿这些人。
这几个人,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前面的路已经不好走了。过了一道山岭,看来已经进入了金蛇谷,前面已经看到一些骨头,在月光下,显出一些恐怖。
毛驴儿故意踢了一个骷髅,它滚动的声音,在山谷里传出很远。
前面有几条野狗或是狼一样的动物,看到来人了,向前跑出一段距离,又返回头看,它们的眼神带着魔鬼的气息。
毛驴儿不想再往前走了,他喊了一声,说:“别走了,前面阴气太重。”
四个土匪把道士扔下,他在雪地里翻滚,由于四肢不能动,像一只虫子扭动着。
土匪们走远了,道士扭动着头,蹭着地面,妄图把嘴里的布团弄出来。
这时,几只跑远了的动物又跑了回来。看不出来是野狗还是狼,它们围过来了,其中一只,去舔道士流血的手腕,吓得道士扭动身体。有一只实在是忍不住,上来就咬道士的胳膊,道士已经把嘴里的布弄出来了,大声嚎叫。
野兽们退后几步,又围紧了,突然有一只扑上来,再次撕咬道士。
正在这时,那只带头的一声惨叫,退了回来,只见几块石头飞来,其余的几只都挨了打,它们退了回去。
只见月光下,传出人噌噌的脚步声,一个黑衣人蒙着脸,从那身形上看,是一个女人。她快步走了过来,掏出匕首,割开了道士的绳索,道士挣扎着坐起来,女人说:“还不赶快离开这里,等着那些野狗来吃你?”
道士爬起来,蹒跚着跑。
女子纵身一跃,身形如鹤,落在一块高约三米的巨石上,又一跃落在地面上,虽有积雪,却是稳如泰山。
那女子摘了脸罩,顺着山谷向外快步走去。
女子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了卧龙居,只见她纵身一跳,进了院里。
王迎春醒了一下,睁开眼看到外面人影晃了一下,又摸摸他的货,还在,他倚着炕头想了一下。
看样子,这刘牧之家里的人警惕性很高,去还是不去呢。吱呀一声,听着像是刘牧之那个屋的门打开了,王迎春一个激灵抖了一下,他的右手,准确地摸到手枪,头迅速地伸向窗户。
这时,院子里已经响起了一阵声音,听起来很怪。
有一个人影在院子里腾挪跳跃,手里是一把刀,削、砍、格,运用自如,忽然一招飞跃力劈泰山,那刀锋朝向王迎春住的厢房,他只觉得一股沉闷的冷风嗖地运过来。王迎春自觉地向后一闪,猛地抓起枪,但他这一招并未用老,这一劈少说也有几千斤的力道,他竟然收放自如,收住向下砍的力道,一转身,来了一个乌龙摆尾,将刀锋刺向相反的一方,一个定格,然后收势,一抖肩膀,身上的衣服如同鼓气涨了一下,又慢慢地缩回去。
原本,王迎春以为这人要收功了,没有想到,他突然一转身,用刀尖挑起地上的一块石子,只见他身上的衣服又鼓起来,被挑起的石子嗖地飞向东厢房的屋顶,只听见有人啊地叫了一声,再听见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此时练武之人已经收势,王迎春感觉周围的煞气渐渐隐去,无形无踪,再看那人,刀已经入鞘,转过身去回屋了。
怎么还有人深更半夜来这深山里?
王迎春手心已经为汗所浸湿,感觉手里的枪有些失控,看一眼,保险都打开了,要是走火了可了不得。再看一下屋门,还是拴得好好的。
他躺回去,把枪放下,关了保险。喘了一口气,身上不知何时已经出汗了,这是紧张的。他听村里一些练过功的人说过内家功法,刚才那个人练的刀法是内家刀法,已经将刀与人合二为一,做到以气运刀,刀气便可伤人。此人一定是武林高手。
王迎春哪里还敢入睡,他担心自己入了黑店,要知道,他带着不少的货呀。他坐起来,把牛皮带又系回腰上,身上还是有汗,潮乎乎的。然后,他又把枪的保险打开了,他知道,以他看到的刘牧之的武功,只需几下就会将他毙命,一定要小心。
王迎春努力地睁着眼,不敢再睡,好容易听到鸡叫,一会儿,听到主人住的堂屋门打开,估计是女主人出来了,王迎春趴在窗户上看,她收拾了一下院子。又一会儿,是男主人刘牧之出来了,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后来他一下跳跃到那个半米高的青砖台上,走了几个步伐,看起来有点儿像鸡步,他活动了几下,看看王迎春的厢房,就收了,跳下去,在院子里走动。
王迎春发现他向这边看来,知道自己也应该起床了,看来昨天晚上就是他在练功。
王迎春拉开门,外面的阳光充满朝气,他首先向主人抱了一下拳,人家也回礼。
刘牧之问:“王老板今天有何打算?昨晚睡得可好?”王迎春说:“睡得很好,早起后去山里转转,收点儿货去。”
刘牧之说:“如果去山里的话,需要谨慎一些,这里不远隔几个山头有马云龙的人。”王迎春说:“谢谢刘老弟。”
王迎春想了想说:“昨晚,好像听到有生人来过?”
没有想到刘牧之笑笑说:“不会吧,这深山老林的,不会有人来的。”
王迎春明白刘牧之的含意,不再提这个话茬。
刘牧之转过身劝诫王迎春,说:“另外,后山里最好不要去,那里不干净。”后山里指的是卧龙居后面的山谷。
王迎春问:“有什么说道?”刘牧之说:“向北走个几里地,就是金蛇谷,那里秽物多,再说,附近方圆十几里应该有怪物,我在这里多年了,知道这些。”王迎春点点头,心中狐疑。
约有一袋烟的功夫,刘牧之邀王迎春进屋吃早饭,已经备好了早餐,有玉米稀饭和馍,两人吃了,刘牧之又让女主人拿上几个干馍给他带上。
王迎春心里琢磨,这大户人家就是不一般。他不卑不亢地谢了,便礼貌地告辞。
出了卧龙居,沿着主人指的路出山,心里琢磨着,凭他的本事,要想在卧龙居得到点儿便宜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或许,刘牧之已经发现了他的意图,故意亮出几招功夫,让他知难而退。王迎春无奈地叹口气。不过,还有其他办法,刘牧之的师傅是武举武天浩,他还有个大徒弟,叫孟德。王迎春边走边想,山路比较窄,需要躲着地面的石头。
小路上遇见一男一女两个人迎面走来,他们牵了驴,驮着东西,其中那个男人特意打量了王迎春,王迎春也看他,两人都用猜度的眼神。
王迎春想:他们这是去哪儿?王迎春向前走了几十米远再回头看,他们继续向前走,向着王迎春离开的方向。
王迎春心里打着小鼓,刘牧之的功夫也太深,幸亏他没有歹意。王迎春紧了一下腰里的宝贝,那是黄金,这回弄不好,不仅龙脉图的消息没有刺探到,手里的黄货说不定也丢了,那就是大事了。他暗自庆幸着小跑着赶路,这条路线比较安全,没有日本士兵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