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王迎春爬过山岭,一看,前面是一片开阔地带,有一条山岭自西北向东南斜着走来,越近越低,在它的尽头,盖了一座房子,方方正正的院子,那院墙是就地取材用石头垒起来的。

王迎春想这地方有点儿特别,没错,就是这儿。

王迎春仔细看看那地势,感觉向北不远四五里路的地方,就是金蛇谷。

王迎春下了岭子,走近了。

王迎春看到墙上的一块石头刻着“卧龙居”三字,便笑道,此处看来真是藏龙卧虎之地。这是谁家?一定是刘家,也就是那个清末的文举刘爱生家的房子,一般人家怎么会在这里盖房子呢,这里一定有秘密。

院门做得很用心思,用老槐木做的,门边铆了铁皮,看来真不是一般人家。王迎春来到房子前,仔细端量了一下,一共有五六间房子。

王迎春又冷静地想了一下,传说中的龙脉图跟这里肯定有关系!

正巧他肚子已经饿了,哪里还管那么多,便推开门喊:“有人吗?”同时,他走进院子了。一条狗叫着跑出来。

一个青年探出头,然后拉开房门出来,问:“有人,什么事情?”

王迎春大胆地进来,看那个青年,他穿着一身干净的长衫,看样子像个读书人,只是一迈步子,看那步伐沉稳有力。王迎春说:“我是进山里做生意的,看到这里有宅院,便来打扰。”王迎春抱拳,他打量着那个人,看来,这人就是传说的刘家老二,应该是个武林高手。

那个青年人微点一下头,说:“客气了,出门在外难免有求人的地方,小舍若有方便之处乐意帮助。只是在下好奇,我的这个住处,附近没有矿田,您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王迎春说:“遇上鬼子,我跑没路了,就到你这里了。”

主人惊吓了一把,而后笑了,邀请他进屋。两人在八仙桌旁边坐好,主人随手把桌上的书收好,然后,一个男仆上来,提出一壶热水,主人说:“山里的泉水,我这里没有好茶,不要见笑。”

那男仆出屋子,把大门拴好。

王迎春点点头。两人抿了一口,主人说:“听口音你是本地人,不像外乡的来跑生意的。”

王迎春说:“我是毕郭那的,南乡的,叫王迎春,冒昧地问一下,你怎么称呼?”

主人说他叫刘牧之。王迎春点点头,心中叫好,不错,就是他;又向院子里探探头,好奇地问:“我看院子里摆了不少练武的东西,难道你是个武把式?”

刘牧之说:“谈不上,住在山里,有时闷了,动几下,活动筋骨。”

正在这时,听见一阵敲门声,砰砰响,刘牧之探头看,那个男仆打开门,只见冲进来三个日本武士,他们的动作十分粗野,把那个男仆撞出几步开外。

“刚才,是不是有一个人进来?”其中一个日本武士大声喊。男仆装作不理解,问:“你们有什么事情?”

带头的日本武士手扶着腰里的剑,向里闯,用肩顶了下男仆。

说来也怪,门洞的墙角放了一把扫帚,那男仆身子一歪,扫帚被他顺势踢了出去,恰好飞到前面,那个日本武士竟然被绊倒了,一个大马趴摔在地上。

另一个日本武士看出那个男仆是故意的,十分恼火,抽出刀,大喊一声,朝着男仆劈来,那男仆吓得要命,使劲地向地上一蹲身子,恰巧地上有一把铁锹,他这么一蹲,踩在上面,那锹把正好一下子打在日本武士的脑门上,砰地一声,他眼冒金花,站在原地数星星。

此时,刘牧之来到门口,说:“几位客人,你们这是怎么了?”

剩下的一个日本武士,把刀持在手里,恶狠狠地看着刘牧之,用不流利的中国话,一顿一挫地说:“你是刘牧之?”

刘牧之抱一下拳,说:“正是!”

“请你把刚才的那个人交出来!”他用刀指着屋里。王迎春出来了,哈哈大笑,说:“就凭你们,也想抓我?”王迎春走下台阶,径直走向兵器架子,取下一根长棍,握在手里抖了抖。

王迎春向前跳出一步,一招横扫蛟龙,那棍风呼地响起来,地上的树叶被搅了起来,一个旋涡向上窜去,这一棍不高不矮,正扫向那日本武士的腿弯。

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日本武士竟然一个倒栽葱,躲过扫来的木棍,在空中一翻身,旋转的同时,他的刀削向王迎春的胳膊,吓得王迎春左胳膊一收,手里的棍失控,向一边斜去。

还好,王迎春的动作敏捷,这一刀被他躲过去了。刚才被他的棍风搅动而起的树叶,正在下落,又遇到了日本武士的刀风,轻飘飘地又向上弹跳了一下。

日本武士向前一步,他看到了王迎春的空门。王迎春的左手已经脱开长棍,要想及时把棍撤回来已经不可能,看到日本武士劈过来的刀,难道他只有向后撤一步?

却听刘牧之在身后说:“王兄弟,你的棍法不错!”刘牧之说着顺手拍了一下王迎春的左后肩,王迎春的左掌受了一股力,平平地推出去,掌风正击中了刚才的树叶。

再看那树叶,嗖地一声,旋转着,直奔日本武士的面部,日本武士硬生生地停下手里刀,但这也躲不了,那树叶,竟然贴在他脸上,火一般地烧了一下。

再看王迎春,左手已经将长棍捞在手里,一招乌龙摆尾,长棍挑在日本武士的小腿上,那家伙,腿一跷摔在地上。

而那个男仆,已经将刚才的扫帚和铁锹收拾好了。

三个日本武士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却看到刚才的那个男仆在不屑地冷笑。他们只好夹着尾巴离开。

刘牧之看三个日本人走了,说:“王大哥,刚才你那一棍,虽然机巧,但是腰劲儿没有用上。”

王迎春愣了一下,这刘牧之好眼力,因为他腰里扎了东西,所以使不上劲儿,他笑了,把棍收了,说:“要不您露一手?”

刘牧之浅笑,问:“你这是跟谁学的。”

王迎春说:“没有师父,随便跟人学的,每年秋收以后,在打谷场里跟一些人学,没有套路。一招两式的,护身就可以了。”

刘牧之语气肯定地说:“王大哥,虽然没有正统地习过武,但你天生资质好,气力强于平常人,所以一些普通的招法在你的手里就变得比较有威力。”

王迎春受了鼓励,说:“我的力气确实天生要大一些。”

刘牧之邀他进屋,可是王迎春还是不甘心,要求刘牧之亮几招,刘牧之自嘲道:“在下技艺太差,羞于示人。”他又亮了一个请的姿势,王迎春无可奈何地准备进屋,看到院子西南侧有一个十几平米的平台,是用青砖垒的,约有半米高。王迎春好奇地问:“这有什么用处?”

刘牧之说:“那是练步伐的,可以在上面打拳。”刘牧之总算是把王迎春又请回屋里,怕他又要谈武功的事情,便问王迎春:“王大哥,你一定是走过许多地方了,不妨给我讲一讲外面的事情。”

王迎春这才把好奇心收回来,给他讲一些走南闯北的趣事,看来他是想讨得这家主人的喜爱,因为他还是努力地把一些有趣的事情讲出来,以博得主人的好感,从主人专注的神情上来看,主人还是很喜欢听他讲话的。

王迎春一边讲,一边观察这房子的摆设,堂屋西面的墙上,挂了一幅山水画,仔细看便知道那画的是罗山。王迎春心里想:看来这就是龙脉图!

刘牧之似乎觉察了王迎春的举动,也向画看了一眼,王迎春小偷一般躲开了眼神。两人正说着话,这户人家的女主人出来了,竟然穿着细布的大襟袄,要知道,那时一般人是穿不起这细布衣服的,那是洋布。王迎春心里琢磨,看来这刘家确是不一般呀。女主人身后跟了一个小男孩,五岁左右的样子。

王迎春起身行礼。刘牧之介绍说:“这是一位做生意的王大哥,来借个方便。这是我内人。”那女人向王迎春点点头,对着小孩说:“叫大大,快点儿,叫大大。”小孩钻出来,叫了声大大,王迎春笑,掏出几张纸币,说是给小孩的。那纸币中,有一张北海币(抗战期间中国共产党的北海银行发行的货币),王迎春收回去了。刘牧之看了一眼。女主人说:“那我准备饭了。”刘牧之点点头。

女主人拉着小孩子做饭去了。

刘牧之问:“你那张钱,有来头吧?”王迎春哈哈大笑,说:“老弟,走南闯北的,什么人都得接触,所以,各种钱都得带着。”

两人又说其他的话。片刻酒菜上来了。酒是农村里的地瓜干酒,喝到嘴里火辣,忽地一下窜到胃里。两人啾了几口酒,王迎春便借着酒劲儿问,以前听说:“本地流传一幅黄金矿脉图,别人叫‘龙脉图’,兄弟您住在这山里,也许知道一点儿?”

刘牧之听了,抬起头,看看王迎春,说:“王大哥,既然您打听这事儿,可不是一般人,您也肯定知道我是谁了。”

王迎春反问:“此话为何这么说?”

刘牧之答道:“既然是一笔天大的财富,一般人是无福享受它的。想来王兄必有来路。”

王迎春哈哈大笑:“兄弟是个粗人,就是一个买卖人,只不过好奇,想发点儿大财而已。”

刘牧之欠欠地笑,说:“不义之财不可取,你光听到了龙脉图,就没有听说那金咒?”

王迎春尴尬地笑,说:“我确实听说过有金咒这事儿,但有那么灵吗?是糊弄人的吧。”

刘牧之不说笑了,表情严肃地用手指指菜,那意思是请他吃菜喝酒不要谈这事。

王迎春似乎是不信邪的,但是既然人家讳莫如深的样子,他也只有喝酒。火辣的酒完毕,山里的天色已晚,女主人领他去厢房里,那里已经收拾好一铺炕,王迎春用手一摸,温乎的,心里也感觉热乎乎的。

王迎春往炕上一倚,回味刘牧之的话,可以肯定,他在暗示什么,那幅画如果是传说中的龙脉图,就一定要想办法把它搞到手,趁他们都睡着了……但是,下午的时候,刘牧之露了一下武功,深不可测。再说,他们家的那个男仆,看起来武功也是不差,王迎春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管如何,半夜一定要试一下,要不岂不白来一趟,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