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年前,陈老汉还是关中道上有名的“八大泥老爷”其中一个。

这八人其实都是专搞盗墓行当的高手,望风看水,探穴开洞,开棺抠宝,这八个人把这盗墓的各路技法都给包了个圆。

陈老汉在这八个人里年龄最小被其余几人唤作幺八。

话说那年夏天黄河发大水,山陕交界处一个叫黄墒县的小县城里冲出不少的古墓,这“八大泥老爷”的把头是个有耳风的人,得到消息后便领着一干兄弟风风火火地赶到黄墒县“赶泥会”。

到了黄墒县大雨还如同瓢泼似的往下降,众人到那黄河滩一看确实有不少古墓被冲了出来。

黄河自上古时期便是条暴脾气河,千百年的光阴也不知究竟改了多少次河道,这些古墓想来也是先前葬在河边的富甲商扈。

他们生前估摸着也是略懂葬法,死后想借着这条“龙河”的大风水让子孙后代吃穿不愁,但他们却没有料到这大水一侧,泥少水多,多泽生变,四象不稳。最终落了个墓毁骨露的下场。

但这些墓里都灌进了黄泥汤,这让众人都不禁连连摇头,看来这趟又是黄皮子钻灶洞——鸡毛都不落不着。

陈幺八望着黄河唉声叹气地说道:“本来以为能在这黄河边揽趟大货回家好娶媳妇儿。”

其他人一听都拍着幺八的脑袋和他“打乐子”。然而他们却没发现此时他们的把头正拿着罗盘盯住了黄河对面的一处山包。

“咳咳……”这八大泥老爷的把头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风水造诣极高,人称“穿山眼”。平日虽与众人兄弟相称但实际上众人却敬他如父。此时听他这么一咳嗽众人都停下打闹齐齐地朝他看来。

穿山眼捋了捋下巴上的几根胡子说道:“这眼前就有一处肥油斗,不过……”众人一听有肥斗都不禁问道:“不过什么?”穿山眼眯缝着眼答道:“不过那斗虽肥得流油,但却隐隐透着几分凶险。这黄河就似是一条大龙,那墓就埋于这‘龙抱土’的大拐弯之处,绝对是一处难得的宝穴。只不过那一处山包却是坐着空的,看水势还触着‘倒鳞’,墓里那主恐怕是八成八的老粽爷。”

穿山眼说到这就不再往下说了。其他人正是三四十的年纪,全是一溜的急性子,听穿山眼这么一说马上就有人嚷道:“咱上山下岭,过河盖桥,手底下全是真招,倒过的墓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粽爷也遇到不少,不都被兄弟们收拾了吗?眼前这么肥的油斗不倒非得把兄弟们馋死不可啊!”众人一听都应喝着:“自古贼不走空,咱要是打着空手回去还不被那些后生娃笑掉大牙。”“对啊!大哥你就给句话吧!我们保证把里面的粽爷收拾得顺顺当当……”

穿山眼一看群情高涨也只好点了点头,说:“好吧,这肥油斗却也是个难得的大油斗,干咱们这一行的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等到水势稍减,众人便在上游水流较缓的渡口乘羊皮筏子渡过了黄河。当天晚上买了几只活鸡祭了河神众人便准备开始干活。

等到了地方,穿山眼拿捏了一阵子便找到一处地方重重踏上了两个脚印,其他人一看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抄起家伙便从那处挖了下去。

穿山眼可不是白叫的,虽然年龄大了已下不了斗了,但他对风水墓穴的了解就好比透着封土看一样,平日里只要在哪处多停一会儿,那指定是有墓子,要再哪踏上两脚那顺着他踩的地方挖下去肯定能抠到大宝。

不过今天这老头似是失了准,众人刚打下去一米多深这穿山眼却又换了一处地方踏了两脚。众人一看都是心里好奇,这老把头划了几百个墓子也没改动过一次,盗洞是一打一个准,却不知今天为什么会换了地儿。但这老把头向来受众人尊崇,几人什么也没问便准备挪到穿山眼新划的地方往下打。

谁也没想到这穿山眼突然一伸手,说道:“两边一起挖!”这一下众人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穿山眼看了看众人说道:“离得近了才瞧出这墓子是个‘锁魂吊’,葬在此地主大凶而泽万代,这种墓里的陪葬品全是真金白银,干成了诸位兄弟下半辈子绝对是吃喝不愁,只不过这墓里的东西绝对是个难对付的主。唯今之计只有这样了……”

原来这穿山眼断准了墓里是个难缠的茬便让众人打两个盗洞,进墓时也两边同时下。这些人掏了几十年的洞手下功夫自然是不用说,没多大一会儿两个盗洞都触到了墓顶的青砖。

穿山眼交代一会儿先下到墓里的两人用“捆尸索”把棺材三横两竖地捆好了,其他人取了墓里摆放的陪葬品就赶紧撤出来。自古以来不管大墓小墓最贵重的陪葬品绝对是放在墓主贴身的地方,穿山眼不让众人碰那棺椁想必是里面的东西极难对付。

众人平日里对穿山眼的话是唯命是从当即都点了点头。待众人都钻进盗洞后陈幺八也准备往里钻,这时候穿山眼却突然抓住陈幺八的袖子,说道:“告诉你二哥,那棺材千万碰不得!”

陈幺八赶紧点头说自己知道了。等下到了斗里陈幺八发现众人已经把墓室中的棺材用捆尸索绑了个扎实,那棺材竟是黄铜打造而成。

陈幺八虽然在这八大泥老爷里排名最小,但大墓小墓下过的也有上百座了,这黄铜制成的棺材还是头一回看见,不免心中好奇,于是便忍不住上前细细地查看了一番。

只见这黄铜棺材在汽灯的照射下泛着黄澄澄的光,陈幺八记着穿山眼的交代只是看着这黄铜棺。这看得久了却也让他发现了点儿不对劲儿的地方。

那捆尸索本就是沁了黑狗血的绳索,穿山眼怕这黑狗血搁得太久失了效专门嘱咐着众人在镇上买了两条黑狗,这捆尸索刚沁过黑狗血,这会儿一受力便流出了一些狗血。

不对劲儿的地方就是这流出的黑狗血竟慢慢地消失在了这铜棺上,好像给烧红的铁板浇上水一样瞬间被蒸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