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亮子一致决定要多走一段路,冬天多活动那可是有利于健康的。
绕了好大一段路,来到对面,远远地发现那女孩儿旁边围了三个膀大腰圆的大汉,嘴里叫骂着什么,大有动手之势,那群孩子手里则拿着面包躲得老远。
亮子一见顿时就怒了,嘴里骂道:“乃求的!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孩儿!”说着挽起袖子就往过奔去。
亮子十三岁时在东门小学已经号称是掐架第一高手,那时候所谓打架也就是互相掐脖子,亮子凭着他一身蛮力在小学当了八年老大,最后因为升不上六年级,英勇退学。俗话说三岁看一生,他现在比起以往那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不等他跑过去,那里面一个秃头已朝那女孩儿扬起了巴掌,眼见此景我心里也是怒火一撩,加快脚步朝过跑去。眼看那巴掌就要打到那女孩的脸了,我甚至已经做好了听见女孩儿的哭声跟亮子的叫骂声了。
但下一幕发生的事把我惊呆了,她看似平淡地接住了那秃头的手,一瞬间后那秃头就倒在地上抱着手杀猪似的叫唤了,太快了,快得连亮子这种“杀场老手”也被镇住了。
其他两个大汉一一看秃头着了道哪肯罢休,一齐朝她扑了过去,事实证明她刚才那一下狠招绝非巧合,这两个满脸横肉的大叔一样在一眨眼的工夫被卸了膀子!护城河岸此时真是哭喊之声震天,还好是大雪初停路上没有几个行人,否则还得加上一个人声鼎沸。过路的司机也只是打着喇叭把头伸出来看热闹。
走近了我才发现这女孩儿留着一头短发,她看见我跟亮子走过来冷声问道:“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天啊,你怎么能跟我开这么大的玩笑,眼前这个!他是个男孩子啊!
亮子显然也被这一声惊得不轻,我俩一时间就和两傻子一样立在那了。过了好一会儿一声尖锐的警笛声惊醒了我,“快跑!”亮子对那“美男子”轻喊了一声,那人很悠然地从长凳上拿起一个黑色的长布袋,背在背上后转身缓缓地离去。这么悠哉绝对是等条子抓,我看得急了朝他吼了一声:“你倒是快点啊!”
秃头躺在地上听见有警车驶来,呻吟着朝旁边两个人喊道:“还不快扶老子,眼瞎了,没见条子来了吗?”
然而车跑得比他嘴可快得多,说话间已打路边停下了,从上面下来一老一小两个条子,为了避免误会我跟亮子都站得老远。
“你们这是怎么搞的?”那年轻的条子问道,秃头强忍住疼痛脸上横肉抖动憋了半晌说出俩字:“摔……的……”
亮子捂着肚子笑了一路,到了老铁头火锅店,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老板“老铁头”和我们打了几年交道了,见我们来了,笑着端了一箱啤酒过来,“两位还是照旧吗?”“良辰美景,再加个活鱼现杀,要草鱼。”
今日高兴,索性叫了老铁头一起喝。酒至正酣,却听见亮子“梆梆梆”地猛敲桌子,眼睛还直往外瞟。我朝窗外望去,只见刚才那个人立在窗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外面又开始下雪了,我见他立在外面头上落满了雪花,心中不忍就招手示意他进来,毕竟也不能因为人家长得脱俗就记恨人家。
没想到他进来第一句话竟是“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看看”。这句话让我感觉心底发寒,亮子听后一把从我手里夺过铁挂护在怀里然后大叫道:“老铁头,快报警,抢劫了啊!”
铁头一听愣住了,谁会想到眼前这长得姑娘家模样的男子两个呼吸间放倒了三个大汉。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榆木脑袋,他要抢我们还用在外面等这么久吗?再说他真要抢,你认为我们还有机会报警吗?”
说着从亮子手里拿过铁挂伸手递绐他,他斜着看了我一眼便接在手里。没想到他只是粗略地翻看了一遍,便就包好递还给我。亮子见他真无歹意喜道:“既然是朋友那就坐下喝一杯呀!”
他也不客气,在我旁边坐了下来。这时我发现他背着的黑色袋囊粗大异常,露出了天地杆的一头,凭我的经验来看那是天杆的轴头,是用某种大兽的骨头制成。
“你好!我叫亮子他叫粪爷,你呢?”
“柳景年……”
据我所看,这柳景年的面相乃是万中无一的紫煞之象。所谓紫煞,其实说白了就是天煞孤星的另一种方式,但和天煞孤星不同的是,身具紫煞之象的人,他身边的亲人朋友虽会厄运连连,但都会逢凶化吉,而其本人却会轻则重伤残废,重则丧命。反正不会有好下场,而且基本都是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的伟大型人格,但重点是别人的厄运也是紫煞所带来的啊。这真真是一个无比纠结的面相,只比天煞孤星强那么一丁点。不过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柳景年的面相似乎也是在紫煞之象的基础上有所变化。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竟然把他认作了女孩,这在我身上来说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元算之术》这本书经过我这么多年的实践经验来看,还是很靠谱的一本书,虽然有时候也会不准,但基本可以归结为是我道行不够。经过这么多年的熏陶。我看人的眼力不说十分全中,但七八分准还是有的,之所以会把柳景年一开始当作女孩,不得不说和他身具的紫煞之象还是有很大关系的。
刨去这些不想,我们这一场酒喝得是昏天黑地,那家伙太能喝了,而且还只喝白酒。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铺子的后堂里,耳边鼾声震天。
清醒一点后,我走入里屋,想取点花茶来泡。我一进去,亮子听到有动静,这家伙猛地坐起身来,双眼紧闭,嘴里嚷道:“这棺材里的明器谁都别跟我抢!听到没……说你呢!”
这一声叫得凶,把我给唬住了。外面那位肯定听得真切。我心说,你早不倒晚不倒,咋偏要现在跑梦里倒斗淘沙。盗墓罪,这要是被捅出去了,我跟亮子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你朋友是淘沙官?”
我回头,发现那家伙站在我身后,面无表情。“不是!不是!这榆木脑袋最近盗墓小说看多了,平时就吵着要下墓子抠大宝。”
他听后依旧面无表情,“你铺子里那几个陶罐都是刚从土里出来的没错吧?”
我一听之下是又惊又急,那几个陶罐的确是亮子从一个汉墓中淘出来的……怎么办?威胁他,告诉他我大哥是八仙庵把头?还是算了,只怕我刚说出这一句,下一秒我就得躺在地上挺尸。如今之计只有利诱,“你开个价吧!”
他听后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到我跟前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也是发丘后人。”随后朝亮子走去。
如果说小时候最糗的事,那肯定是跟一群小伙伴在城墙脚下捉虫子,不幸当着我喜欢的那女孩儿的面踩到了那堆万恶的××,这也就是“屎娃”和“粪爷”的由来。不过这次我甚至感觉比那时还要尴尬,还没了解人家的意思就开价,弄得人家都愣住了。我甩了甩头,酒后的脑子果然不好用了。
半个小时后,我们又来到了老铁头火锅店,要了一个小包间。待东西上齐后亮子朝服务员摆了摆手,估计这姑娘刚从乡下来的,没懂亮子的意思,亮子只好起身交代让她不用在这了,出去把门带上。
亮子一屁股蹾在凳子上,朝柳景年拱了拱手,道:“掐土爬杆子元良,地二抓泥推盘子!”
我听得是一脑袋述糊,这说的都是什么啊。
但却见柳景年朝亮子微微点了点头。
亮子笑道:“元良说能找到这铁挂上的大墓不知是不是真的?”
柳景年还是点了点头,接着又说道:“不过得先找到卖这铁挂的老头。”
其实在铺子时我们已经达成协议了,这个墓我一定得下,因为那夔龙观山挂上“万金陵桥”几个字与曾祖那篇手记的纠葛,也为了我作为一个古董店老板希望搞到一件镇店之宝的贪欲。亮子更不用说了,只要是地下的墓子,不论大的小的,他都不会放过。于是这支倒斗突击小分队就这么组成了。
我稍微想了下,说:“我知道那老头在哪儿?”亮子一听一拍桌子道:“那我们快去找啊!”
我点了点头,说:“你们在这里等着就好了。”说完就站起身来,亮子见状想跟我一起,又被我推回去坐下了。
早在几年前,东门附近的小旅馆就几乎已经绝迹了,代之的是星级的酒店宾馆。不过不是人人都有大把的金钱挥霍的,东门附近就有一片专为“穷人”们开设的旅馆。而这片旅馆所在地就在这附近,凭着路熟我在巷子里七拐八绕了一会儿就来到那条“旅馆街”。说是街其实不过是一条五六米宽的水泥路,加上路旁两三层的小楼。
放眼望去这条街的两旁全是灯箱上面打着××旅社,楼下两边的人行道上也摆满了桌椅,这些小楼一般都是楼上旅馆楼下餐馆。此时楼下已经坐满了人,望过去黑压压一片。
我不禁后悔自己托大了,这么多人让我怎么找。这条街其实也不长,从头到尾也就一百来米,我来回转了好几圈也没看到那老头的身影。如果他还在西安的话应该就在这里啊!
“掌柜的!”
正当我发愁是不是要回火锅店叫上亮子一起来找时却突然听见有人喊了这么一声,而这声音十分熟悉,我顺着声音望去,发现那老头就坐在对面,蜷着个身子,不细看还真找不到他。
我走到老头身边坐下,他冲我笑了笑道:“掌柜的来这里找乐子啊?”
他这话有脑子的人都能听得出来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想和他多啰嗦,敲了敲桌子喊道:“老板,结账!”这老头还真是抠门,才从我这拿走一万个大元,结果这顿饭就只叫了一盘蒜泥拍黄瓜和一碟花生,最后这十块钱还是我掏的。“您老晚上就吃这些?”
老头笑道:“山里人习惯了,你是没去过那破地方,赶上灾年地里歉收我们晚上都没的吃。”
我心道这都啥时候还有吃不上饭的,这老头哭穷真有一手。心里这样想嘴上却又不能这么说,“我那边点了一桌菜,怎么样?您老给赏个光?”
老头一听乐得连声赞道:“掌柜的真是贵人啊。”
推开包间的门发现亮子正说得唾沫飞溅,而柳景年这家伙却根本不搭理他,一个人眯缝着眼只顾喝酒。我看着实在无趣就把老头扯进来,亮子见老头真被我找到了朝我竖了个大拇指。
吃喝了一会儿也该谈正事了,却迟迟不见柳景年开口,无奈之下我只好随口扯了一句:“秦岭那深山老林里边肯定可好玩儿吧。”
老头本就喝了些酒,此时是面红耳赤,听我这么一说话匣子就打开了:“你们要是去了就知道了,我陈老栓在里面窝了几十年,都舍不得出来了。掌柜的够仁义,你们要是想去,我就领大家去转上一转。”
亮子一听乐得一口吞下一杯啤酒,笑道:“那咱们明天就去吧,都说山里的妹子水灵,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老头听后大笑着说道:“成!到时候给你寻个媳妇儿带回来。”
第二天早上,我跟亮子起了个大早,到隔壁的旧货市场购置装备,我俩此时都是囊中羞涩,所以那几千块一件的冲锋服和登山鞋直接就免了。转悠了俩小时,最后只买了三个二手登山包和几个强光手电,连匕首都是正宗的阳江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