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依旧是那一片荒寂的农田,漫天飘着纸钱,阴沉浓重的夜色,两三点鬼火飘浮在荒地上。一个黑衣人背对着他坐在一个坟茔前,那坟只是一堆黄土,而黄土的表面慢慢地渗出血来。
恍惚间黑衣人的背影和前几日街口看到的身影重叠起来,那么像自己的父亲,可又差了点儿什么。林默然想要扑过去到他正面去看看,却没提防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地面很硬,碎石凌乱。当他揉着眼睛睁开眼时,却忍不住地尖叫起来。
那绊倒他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个人,正是警察在找的、不知道是失踪还是被绑架了的吴鑫。
他摔下去的时候,正好和吴鑫摔了个脸对脸。只见吴鑫的脸色惨白的,毫无表情,眼睛没有光彩地睁着,像个死人一样。他的颈部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正汩汩地往外涌着。饶是林默然一向自以为是个胆子挺大的男人,可也被这一幕吓得够呛,而且一声惊叫之后,再也发不出声音来。只听见自己喉咙中发出咯咯的声音,想要离吴鑫远一点儿,可是手脚发软,连站也站不起来。
就在此时,背对着他的黑衣人唰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把纸钱从他手中洒了出去,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有几张落在了林默然的脸上,那感觉黏腻腻的,有些湿意,不像是纸,林默然抓起来一看,手上是一张脸皮,虽然扭曲,但还是能看出来是一张从人脸上活生生剥下来的脸皮,黏腻的感觉不是水是血。而那脸皮林默然有些熟悉,似乎是认识的人,可因为扭曲着所以一时又辨认不出来。
好在这只是一个梦,林默然在一身冷汗淋淋中醒了过来。看着窗外透进来的金色朝阳,看看自己还在睡下时的那个房间,他捂着胸口半晌才吐出一口气。
这梦实在是太诡异,太可怕了。虽然他在很久以前就频繁地做类似的噩梦,但是还从来没有可怕到这种程度。
林默然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实在是解释不了为什么。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估计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昨天警察又正好问了吴鑫,所以他就自然地将这几件事结合在一起了。
绑架、刺杀、丛林、黑衣人,这都不是好素材,组合在一起自然也不会是旖旎浪漫的风景。
呼了口气,给自己的梦找了个合理的解释后,林默然这才起身洗澡换衣服,打起精神准备出去吃早饭。
昨天一直忙到下午三点,饭也没吃就这么睡了。如今睡好了,感觉饿得前心贴后背,能吞下一头猪。
他一出门便看见客房服务送来了早饭。三人份的早饭那叫一个丰盛,除了一份明显清淡些的是给华语轩的,老人家不能吃得太油腻了;另外的两份根本就不像是早饭的规格,红烧草鱼、蚝油牛肉、葱爆虾球、海鲜粥、香米饭,还有一份据说专门为熬夜的人准备的滋补药膳鸽子汤,里面鹿茸、人参数十种中药。林默然看得忍不住直咽口水。
客房服务离开之后,林默然便不管不顾地大吃起来,狼吞虎咽地两碗饭下了肚才放慢速度,缓过口气开始喝汤。
此时,也不过七点多而已,可能是听到外面的响声,唐泽和华语轩也都陆续起来了。
华语轩看着餐桌上的一片狼藉,又回头从半敞着的门缝看看屋里的一片狼藉,无奈地笑笑对林默然道:“真是父子两个,你父亲当年熬了两天两夜仿了碎瓷之后,也是这样的状态,一觉睡醒恨不得把桌子都啃了。”
听华语轩提到自己的父亲,林默然也忍不住笑了笑,确实他小时候也见过林霍那样的状态。虽然非常非常少,十几年里也不过有那么两三回,但是每回醒来之后,他都会将家里所有能吃的洗劫一空。那吃相真是恨不得把桌子都啃了。
想到父亲,就难免想到那天看见街头的那个黑色背影,又难免想到昨夜的梦。林默然隐约觉得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可刚刚睡醒的脑子里一片混沌,根本理不清楚。
看着林默然吃得香,唐泽和华语轩也都压下心里的好奇,先填饱了肚子再说。华语轩虽然没熬通宵,不过也忙到很晚。对他这个年纪来说,已经有点儿超负荷了。
汤足饭饱,众人来到林默然房里。他房里除了一地的凌乱和半桌子的工具外,最显眼的是两个形状各异的木块。这两个木块都是长二十厘米,宽十厘米,一样的厚度,各有五面打磨得十分光亮,但是另外的一面却是凹凸不平,十分复杂。
唐泽低头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照片,再看一眼桌上的两个木块,在心里想象了一下。如果忽略那奇形怪状的一面,只是将这两个木块拼合在一起的话,确实和照片上很像,不论尺寸、形状还是外观,几乎是一模一样。但是这奇形怪状的两个木块,真的可以拼凑到一起吗?唐泽摇了摇头,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古人的智慧真是无法想象,就连仿制也不是一般智商能理解的。
华语轩倒是内行,他将两个木块拿起来细细地看了看,啧啧地称赞了几句,转身从自己房里拿过一张纸来。近了一看这并不是纸,而是一块布料,也就A4纸大小,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卷起来也就一点点大。
“华老,这是什么?”唐泽不由地道:“藏宝图吗?怎么不是纸的?”
“小唐,你知道圣旨是用什么写的吗?”华语轩科普道:“在古代布是很值钱的东西,皇室贵族都喜欢用这种东西写字。唐明皇那种身份,要是给心爱的妃子写点儿什么,十有八九是用锦帛。他又没打算能传百年,自然也不用考虑是不是能存放的问题。”
“倒是也没错。”他拿起这张虽然看不出是新写的、但是字迹清晰的地图,“从唐朝传到现在的东西,却依旧这样清晰,保存这么完好,会不会有些说不过去。”
“这就是鲁班盒的神秘所在了。”华语轩道:“传说鲁班盒是一个可以隔绝外界一切气息的箱子。所以在鲁班盒中的东西,只要你是遵循规律,用钥匙打开的,放进去什么样,拿出来就是什么样。但你若是用其他方式打开,东西就会遭到破坏。”
“这也行?”唐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这样的传说也能当真。”
华语轩呵呵一笑道:“威廉姆斯都会相信宝藏这个神话,为什么不会相信鲁班盒这个传说。唐帛、古墨,除了写字的人不是唐朝的,其他都没有问题。威廉姆斯又不知道李隆基的字迹是什么样子,说不定跟我也差不多呢。”
唐泽摇头无语。不过这唐帛加古墨,华语轩也是用了心思的。这个计划的最高宗旨,就是舍得不孩子套不着狼啊。不是孩子不值钱,实在是狼太凶残。
林默然将地图拿来看了看,叠成小小的方块,慎重地道:“华老,这地图您跟盛伯伯确认过了吧。没问题我可放进去了,放进去以后可就拿不出来了,改也没法改了。”
林默然做的这个鲁班盒也是一次性的,而且比原版的更决然。一旦钥匙插入,盒子就直接分崩瓦解,成为大大小小的木块。到时候就算是鲁班再世,都拼不回来了。
林默然这问题一问,华语轩还没答复,唐泽先一挥手道:“放心吧,绝对没问题。我跟华老昨天研究了一天,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天衣无缝。”
“而且只要大方向没问题就行。”华语轩道:“这可是唐朝地图,本身和现在就有诸多不同,何况我们现在是以实地为依据。老盛以前学过地质,弄过考古,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在野外,这方面他再熟悉不过了,不会出错的。”
林默然点点头,将那一小卷布塞进木块中间的一个凹陷处,左右手各拿半个木块道:“那我可就封盒子了,落手无悔。”
哪怕林默然能再熬一天一夜再做一个鲁班盒,也没办法再找一块同样的金丝楠木,这东西现如今是真正的可遇不可求。
唐泽盯着林默然的手,看着那两个奇怪的切面渐渐靠近,然后伸出来的柱体探进另一半的镂空处,凹陷的半圆被另一个奇怪角度伸过来的圆柱形扣死,两个没有一点儿相似处的面,在啪的一声中,严丝合缝地拼了起来。甚至于仅仅凭借肉眼,都看不见上面的缝隙。
“好了。”林默然将盒子往上一抛一接,自己看来也是挺得意的,“这还是我第一次用这么贵的材料做鲁班盒,感觉就是不一样。下第一刀的时候,手还有点儿抖呢。”
一块千年沉阴金丝楠,这要是一刀刻坏了,那就前功尽弃了,所以他心里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唐泽接过鲁班盒看了看,再细看盛国强他们拍下的威廉姆斯手中的鲁班盒的照片,觉得两者基本没有区别。就连顶上的五处金花钿的缝隙,也是林默然比划着他们手中金花钿的形状来的。
“非常像,几乎跟真的一样了。”唐泽毫不吝啬地使劲夸了林默然几句,好像他见过真的一样,“真看不出来,默然是真人不露相啊。那些手艺比你好的肯定没你年轻,比你年轻的手艺肯定和你差远了。就算是天大地大,有一个跟你一样年轻,手艺一样好的,也不可能比你帅,我要是个姑娘肯定哭着喊着要嫁给你。”
林默然被唐泽夸得一身的鸡皮疙瘩,本来还挺得意的,想自己夸自己两句,被他这么一夸反倒不好意思了。
华语轩含着笑看两个小伙子吵吵闹闹的,但凡是他这个年龄的老人家,只要不是性格特别孤僻的,都喜欢看晚辈在一起热闹,看着他们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年轻时代,也好像看到了未来。这个社会正是因为年轻人而朝气蓬勃,生机满满啊。
正热闹着,唐泽的电话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陌生号码在唐泽的心里,不是办卡的就是卖房子的,懒洋洋地接起来“喂”了一声,就听那边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您好,请问是唐泽唐总吗?”
唐泽蹭地一下就坐正了,连带着一旁的林默然和华语轩也都坐正了。
这声音熟悉啊,不正是昨天陪着威廉姆斯来的薛文斌吗?看来威廉姆斯终于按捺不住了。
唐泽的脸色虽然一下子严肃起来,可是却忍不住嘴角上扬。这威廉姆斯来的真是太是时候了,坑已经挖好,就等人来跳了。
“您好,我是唐泽。”唐泽答道:“您是哪位?”
唐泽这样的人也是有一定身份的,虽然不是日理万机,也是很忙的。见过一次的人记不得很正常,听不出电话里的声音就更正常了。
“我是薛文斌。”那边薛文斌的语气十足的客气,“唐总您还记得吗,前天下午我和威廉姆斯先生一起参观了您的唐朝古玩展。”
“嗯。”唐泽故意些冷淡地道:“薛先生有什么事吗?如果还是为了金花钿的事,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唐泽深谙说话处事之道,对薛文斌这样的人一定不能把自己的姿态放低。你低了他可不觉得你是平易近人,你低了他就高了,但是你一高他自然地就低了。薛文斌如此,在他面前,唐泽不愿意少一点儿矜持。
谁主动,主动权就在对方手里。商场上便是如此,你主动就证明你着急,你需要。既然你着急别人不急,那么你付出的代价就要比别人多一些。让对手看穿底牌是最糟糕的一件事。
“是是,唐总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薛文斌陪着笑道:“不过最后您也说了,如果威廉姆斯先生有了新的购买原因,还是可以继续和您接洽的。”
唐泽哈哈一笑道:“不错,那么现在薛先生给我打电话的意思,是不是威廉姆斯先生有了新的想法?”
“正是这样。”薛文斌道:“威廉姆斯先生回去仔细地想了想,他觉得唐总说的话非常有道理。若是能从前人宝贵的遗产中,挖掘出更宝贵的东西,那才是赋予了古董更高的意义。”
唐泽对林默然和华语轩做了个搞定的手势,脸上的笑虽然已经绷不住了,不过语气依旧严肃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妨约个时间,我可以再听威廉姆斯先生详细地说一说,怎样挖掘金花钿更大的价值。请你转告威廉姆斯先生,我希望这是个愉快的双赢合作。”
薛文斌在那边连声应了,又和唐泽约了见面的时间、地点,这才挂了电话。
看来威廉姆斯虽然沉默了两天,但是可比他们急多了。现在是上午九点,薛文斌和他们约的时间是中午十一点。说是要在汇贤楼的包厢请唐泽吃饭,作为唐泽举办展览让他开了眼界的回报。
“看来威廉姆斯装绅士已经装习惯了,这文绉绉的。”唐泽笑道:“还请我们吃饭,作为看展览的回报。他真是太客气了,我们要什么自然会自己动手的。”
众人说笑一番,唐泽和林默然换了衣服打算去赴约。因为吃得太饱,为了中午那顿还能吃得下,索性慢悠悠地晃过去。
看来无论威廉姆斯还是吴鑫,他们都是为了金花钿特意赶来的,所以住的地方都是以唐泽他们住的会所为参照。威廉姆斯请客的这家汇贤楼也在附近,穿过一条街就到了。这个距离其实很尴尬,走路稍微有点儿远,但是开车又太近。
街上的人不多,两人顺着街道慢慢地往前走。林默然突然脚步一顿,然后快走几步往前追去。
唐泽吓了一跳,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赶忙跟上,却见他一把拽住前面一个穿着黑衣的人的肩膀:“喂……”
那人回过头来,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脸的疑惑问:“干什么?”
林默然愣了愣,放开手抱歉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以为你是我朋友。”
好在因为要赴宴,为了在威廉姆斯面前撑面子,两人穿得都很讲究。唐泽的衣服自然不用说,休闲时候是洞洞裤洞洞衫,参加宴会的行头却都是量身定制的国际大品牌,配上领带、袖扣、腕表,加上好身材、好长相,简直是十人九慕。
林默然倒没有太贵的衣服,就一套三千块的报喜鸟,还是特意为了跟人谈大生意时穿的。不过他和唐泽身材差不多,这几天一直穿着唐泽的衣服,倒是也合他的气质。
那人被吓了一跳自然有些不悦,不过看看两人一身正规装扮也不像是不良青年,估计是真的认错人了,也没说什么就匆匆走了。
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林默然的神色有些茫然,唐泽有些担心,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
林默然摇了摇头半晌道:“我认错人了,我以为刚才那个人是我的一个朋友。”
这事情没法说,说他以为那是他失踪了近十年的父亲?别说是唐泽,即便是盛国强,也一定会觉得他有些忧思成疾了。
不过让林默然意外的是,唐泽看着那人消失的背影,摸了摸下巴,道:“你别说,这人跟我有个朋友也挺像的,难道现在流行这种装扮。”
黑裤子、黑鞋子、连帽的黑上衣,将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从后面看就是一团黑色。
林默然没想太多,怕唐泽再追问什么,匆匆收回思绪道:“走吧,咱们虽然高姿态,但也别让威廉姆斯等太久了。”
姿态是要摆的,诚意也是要有的。正所谓刚“刚柔并济,松弛有度”“打一巴掌给一个蜜枣”,都是很有道理的。
那个穿着黑衣服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唐泽“嗯”了一声收回视线。
眼下事情太多,太重要,所以一切与此无关的话题,分不出心去考虑。
汇贤楼是家古色古香的饭店,一栋三层小楼,历史悠远,文化底蕴深邃。据说前清时期这地方就广迎八方来客,经历了百年风雨,几经易主却屹立不倒。现在,这地方特别适合那种既觉得自己有文化,又觉得自己有钱的客人。
林默然他们到汇贤楼的时候,薛文斌已经候在外面了,看着两人过来远远地迎了上来。
“唐总,您来了,欢迎,欢迎。”薛文斌并不老的脸笑得一脸褶子,“您没开车,早知道我过去接您了。”
唐泽跟薛文斌握了握手道:“不远,顺便转转。”
“是是,不远。”薛文斌将两人往里让,“就怕您事多抽不开身,所以特地找了家离得近的。”
林默然心里直叹气,这人为了赚钱也真是不容易啊,还不如他亲戚曹续呢,虽然名声不好,但是好歹大部分时候都颐指气使、昂首挺胸的。
梅字包厢里威廉姆斯早已经在等着了,他手边的位子上放了个黑色的箱子。站在身后的还有两个非常壮硕、戴着墨镜、表情严肃的年轻男人,都不用介绍,他们俩就差没在脸上写出来:我们是保镖。
威廉姆斯还是一副英伦绅士风度,见了唐泽和林默然进来忙起了身,特别热情地迎了上来,给了唐泽一个拥抱,紺“唐总,很高兴再次见到您。林先生您好,也很高兴见到您。”
那感觉好像是多年不见的生死之交,热情得简直让人无法形容。
一番寒暄之后众人坐下,几句话之后便切入正题。
“我来过中国很多次,见过很多中国人,其中有很多非常出色的。”威廉姆斯用一种赞叹地语气道,“不过唐先生在我见过这些出色的人中,也是顶顶的这个。”威廉姆斯竖了竖大拇指。
他确实来过中国很多趟,也认识了很多人,而且因为他来的那些时候,中国正处于觉醒前短暂的混乱中,所以得以浑水摸鱼占了不少便宜。
唯一吃亏的可能就是林霍那一次了,只是那次跟头栽得太大。那次威廉姆斯几乎是伤及肺腑了,可最叫他咽不下这口气的是,赔了大半身家,却连是被谁坑了都不知道。明面上的人一个个都走的是合法程序,一张张合同白纸黑字是他自己签的。暗地里的人他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卖给他碎瓷的那个人,可那个人后来犹如石沉大海一般,他不是没打听过,但是一无所获。
或许那人只是幕后主使不知从哪里雇来的一个伙计,什么都不知道,将东西卖给他之后,又被送了回去。中国那么大,若根本不是古玩圈里的人,确实是无从找起。
那一次之后,威廉姆斯再也没有踏上东方这片土地。一直到最近听说有人在出售金花钿,实在压不下内心蠢蠢欲动的念头,这才忍不住重新出山。而让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好的是,这次打交道的人,比起以前的对手要精明的多,势力也要大的多。
他从来不敢小看这些仗着父辈成功因此挥金如土的富二代,这个群体中,只会花钱的酒囊饭袋自然是有,但是也不乏精英。他们接受了最好的教育,从小受到家庭环境的熏陶,眼界比父辈开阔,头脑比父辈灵活,手上能利用的资源也比父辈丰富,是一个能量巨大不可小觑的群体。
而且现如今的中国稳定强大,不再是顶着个外国人头衔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时代了,外国人在中国犯了法一样是要坐牢的。前几日未来中国时,听了薛文斌的建议做了个冲动的决定,可不但没解决问题反倒多了一颗定时炸弹,叫威廉姆斯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此时,唐泽和林默然就坐在对面,两个正是最好年纪的年轻人,英俊帅气,腰背笔直,让威廉姆斯心中不由地生出些垂垂老矣的感觉。
“威廉姆斯先生也是我见过很特别的外国人。”唐泽道:“一眼看上去,便觉得您是个睿智、博学、有风度的贵族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