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栈道上的尖叫,淹没在搅拌机的刺耳噪声里。

把香蕉、牛奶、白砂糖放在搅拌机里,很快就做成一大杯香喷喷的香蕉奶昔。这样一杯奶昔若在饮品店里出售,至少要人民币十八元,在家里自制,成本低至一元,而且新鲜得多。

杜咬凤喝着香蕉奶昔,一边唠叨着她的勤俭之道,给女儿倒了一杯。

“我不爱喝嘛!”诺诺撅着嘴道。

真正的奶昔,应该有冰才对。诺诺在STARBUCKS里做,有各种口味的星冰乐品尝,而且是免费的,老早就吃腻了,对这种制法粗糙的家庭奶昔自然不屑一顾。

杜咬凤三口两口消灭了羊角面包和煮鸡蛋,把香蕉奶昔喝得一滴不剩,匆匆漱了漱口,关照了女儿几句话,无非是午餐在冰箱里,用微波炉加热时不要把时间调得太多,免得把碗盖溅得一塌糊涂,还有不要花太多时间在网上浏览,虽说宽带是包月计费,但看坏了眼睛,增加了近视度数,就不划算了。

听着妈咪的唠叨,诺诺似听非听,用小勺挖着煮鸡蛋的蛋黄,慢吞吞吃着。

昨晚的梦境依旧清晰地刻在脑海里,如同按了键盘上的Ctrl+S,完整地保存在硬盘上了。

记得上一次的梦是星期二晚上做的,地点在上海松江的佘山,这座海拔仅几十米的矮山,算是上海市内唯一能称得上山的山了,因为上海是沿海城市,海拔为零,一马平川。

梦的内容基本雷同,诺诺穿梭在山间一片竹林,身后有人呼唤她的名字,诺诺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小孩的声音,甜甜的稚气未脱,象八岁小男孩。

“诺诺姐姐……”

“诺诺姐姐……”

即便是童声,诺诺还是不敢回头。

昨晚的梦居然做到了三清山,想来实在不合情理,三清山是道教发祥地,山间仙气缭绕,能治百病,镇邪伏妖,轻而易举,怎么会有山怪?至于那个能用舌头舔到自己鼻尖的女服务员更是可笑,还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叫安娜的女上司,诺诺身边没有一个叫安娜的女生,星巴克的店长是男的,姓胡。

总之,梦里的一切那么荒诞不经,经不起推敲。

杜咬凤根本不知道女儿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内容,她唠叨完了,匆匆赶去上班,公司离家虽然只有半小时的车程,但这是在道路畅通无阻的前提下,如果塞车就说不准了,何况塞车每天都发生,只是时间或多或少。

乒的一声,随着防盗铁门的关闭,这幢上下两层的小洋房里只剩下诺诺一个人了。

今天是下午两点钟的班,做到晚上十一点钟,星巴克十点钟关门,剩余一小时是打扫店堂与清洗机器。

早餐终于吃完了,诺诺开始清洗餐具,包括那台麻烦的搅拌机。

诺诺还从未涉足过三清山,她倒是有这个旅游计划,并且有一张陈旧的旅游地图,不过这个计划至少要等到明年夏天才有实施的可能,因为她要把钱攒够,没想到昨晚捷足先登,而且玩得很尽兴。

如果以这种方式进行旅游,也不错,虽然穿插一些恐怖经历,毕竟机票的钱省下来了。

好吧,明晚去巴黎。

诺诺洗着马克杯,这样想着,忍不住扑哧笑了。

墙上的挂钟已是上午九点半,此时此刻,妈咪的车差不多正堵在内环线高架路的某一条下匝道上,对着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的写字楼长嘘短叹吧。

诺诺的父亲叫乔明,是软件工程师,正在开发一款游戏软件,身为项目主管,乔明有着很多奇思妙想,拍拍脑袋就有一个创意冒出来,深得老板的器重,可惜一年多前,乔明英年早逝,令人惋惜。

二零零一年,乔明和杜咬凤夫妇卖掉了陕西南路的旧公寓,买下了闵行区莘庄A别墅区的这幢独立小洋房,跟现在的房价比起来,那时的房价可以用买废铁来形容,但在当时仍然是很大的数目,从跑银行到折磨人的装修,这幢房子倾注了夫妇俩所有的积蓄和心血,乔明去世后,杜咬凤发誓无论如何要保住这套房子,好在这两年上海的房价飙升,还贷压力虽然重,想想房子升值了,苦点累点也值。女儿也有了工作,虽然只是咖啡店的计时工,毕竟挣钱了,独立了,这是最让她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