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尸检所之后,我并没有回家,我打的来到了洪江路12号的夜醉美酒吧。这个酒吧的老板叫徐晨光,是我高中的一个死党。看到我垂头丧气地走进酒吧大门,正在招呼客人的徐晨光满脸堆笑地走到我面前:“哟!又跟小慈斗嘴了吗?”
我苦笑:“我哪里有那个本事?”徐晨光也是个明白人,没事我不会到他的酒吧来,除非唐慈儿跟我斗气。有时候,我是很难忍受唐慈儿某些小脾气,可是我又那么爱她,这话虽然说得肉麻,却是一句实在话。我虽然坚持说今晚来酒吧过夜不关唐慈儿的事,徐晨光这小子也没有追问什么,反倒是问我:“最近听说市里面发生了命案,死者的尸体都被剖开了,这事是真的吗?”
我摇摇头,问他:“这事谁说的呢?”
徐晨光笑道:“小熊啊!你的同事,他偷偷告诉我的,还叮嘱我晚上做生意注意一些。”我显得有些无语,局里的消息散播得真快,我说:“好好赚你的钱吧!这种事最好不要到处去说。”
徐晨光点点头:“这事我懂,我现在只是和你聊聊,看你愁眉苦脸的是不是没有凶手的线索呢?”我没有理会他,这小子就存心扫我的兴,我叫他找个位置给我然后拿些酒和食物过来给我。跟他干了一杯之后,他依旧追问:“听说凶手是个变态,对不对?”
我瞪了他一眼,他嘻嘻地端起一杯酒跟我碰了一下杯,我说:“这事没啥好八卦的。”他点点头,把酒喝了之后拍拍我的肩膀说:“你这么彻夜不归,小慈肯定会发疯,明早你可得做好挨揍的准备了,嘿嘿!”对于他的嘲讽我已经习以为常,我跑酒吧来也不全是唐慈儿生我气的缘故,我只是有些气不顺想不通,回到唐慈儿身边我还是辗转反侧,还不如到徐晨光这里喝喝酒消消气。要知道,凶手已经来到门跟前,明天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凶手估计已经找到属于他的目标了。
我感到有些无能,我也有不少的迷惑,作为一名刑侦人员,明明知道凶手是个疯子,明知道凶手还会杀人,明知道有人即将死去,可是自己多么的无奈。我记得在大学里面我的导师跟我说过,做刑侦调查是一件很寂寞很孤独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同伴,有时候只有自己才可以相信。那时候我一直觉得这是废话,真正面对尸体面对死亡面对凶手,我现在才感到什么叫力不从心。我对正在喝酒的徐晨光说:“你说,一个人杀了人之后会出于什么目的拿走死者的第七根肋骨呢?”
徐晨光呵呵一笑,他似乎不是很明白,他满脸疑惑地看着我:“还在想破案的事情吗?什么第七根肋骨呢?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不如我帮你百度一下。”
他说完走到吧台里面找出他的笔记本电脑然后拿到我的面前,我顿时觉得这小子蛮精灵的。他帮我百度了一下“第七根肋骨”,我瞄了一眼,百度出来的东西很杂乱,对于“第七根肋骨”并没有详细的说法,我感到他有些幼稚,破案的事情怎么能百度出来呢?他却很惊喜地跟我说:“对了,对了,就是这个,我记得我女朋友跟我说过的,她说当初上帝创造亚当的时候觉得亚当一个人孤零零的太可怜了,因此掏出亚当的第七根肋骨做成了夏娃,从此亚当和夏娃在一起了,在伊甸园里面偷尝了禁果。哎呀!网上讲的和我女朋友说的差不多。”他显得很兴奋,似乎他已经把我拯救了一般,我感到有些无语,但是他的这番话给我很大的提示,为什么是第七根呢?难不成真的和亚当夏娃有关吗?
我跟他说:“这话真的是你女朋友说的吗?哪个女朋友?”
提到这里,徐晨光傻了,他挠挠后脑勺:“我女朋友挺多的,我忘记是哪个跟我说了。”他这个家伙长得挺帅的,高中时期就很惹女生喜欢,做酒吧生意后他的私生活一直很糜烂,我也懒得理他,我说:“女朋友的事情自己注意点吧!年纪也不小了还那么花心。”
他拉开嘴角笑了笑:“我们继续说杀人犯吧!你说那个专门捡别人第七根肋骨的凶手,他会不会是一个情场失意人呢?他恨女人,恨亚当夏娃的故事。”
他的观点还可以,但是这个有些以偏概全了。我想,杀了三个人,老人、少女、中年男人,这绝对不仅仅是因为情伤,肯定有别的目的,而且凶手挖走死者的第七根肋骨未必和亚当夏娃扯上关系。
和徐晨光扯谈了一大晚,第二天早上我吃了个早餐之后回到局里,大家正在忙忙碌碌,当然,忙什么我也不清楚。我本想去找傅洋问个清楚,但是回想一下,这个也没啥必要。后来小熊找到我,我作为专案组的副组长,他有必要跟我报告一切。
他这是来跟我说广厦商场地下停车场抛尸的细节问题,死者名字叫曾佳凡,42岁,是个个体户,住在沙罗市城南区,目前属于离婚状态,老婆孩子都搬到乡下去了。他的死亡时间是凌晨四点钟,被害现场还没有找到。
关于广厦商场地下停车场的视频监控,这事出现了一个诡异的情况,视频看到了那辆本田车进入停车场却没有看到有人从里面出来过。小熊他不信邪地看了上百遍还是没有发现有人停车之后下车,司机呢?这成为了一个疑问。还有报案的那个陌生号码,这个号码是一名清洁工人的,号码打电话告诉我们曾佳凡的尸体在广厦商场地下停车场的时候,那位清洁工的手机已经丢了一天,后来是在自己的垃圾车里面找到的。还有已经失踪好几天的袁潇一直没有消息。这么一来,我们变得毫无头绪。
小熊离开办公室后,我把所有的资料文件整理一遍已经到下班时间。
回到家里,唐慈儿和尹沐兮正嘻嘻哈哈谈笑,看到我进门,唐慈儿冷冷地瞥了我一眼:“知道回来了吗?昨晚哪里去了呢?怎么打你手机打不通?”
女人最多的问题就是问题很多,我愣了一下,正想着怎么跟唐慈儿解释,尹沐兮突然说道:“昨晚二十一中学一个少女被害了,对吗?”
我看着尹沐兮,她穿着一条粉色连衣裙,头发染烫得碎金碎金的,她看上去年纪比唐慈儿小很多。我想不通她怎么知道昨晚的案件,关于我们正在调查的这一起连环凶杀案,上头是不许公开的。沙罗市的领导希望今年继续拿全国治安十佳城市。这个案子要是被大众知道,沸沸扬扬之下沙罗市哪里还有资格评全国治安十佳呢?我面对尹沐兮点点头,唐慈儿理解过来,她跟尹沐兮说:“你是帮他还是帮我呢?哼哼,查案也不用彻夜不归吧?”
我语塞了,女生就这么喜欢斤斤计较咄咄逼人,尹沐兮笑道:“小慈,你别乱想了,我估计他太累了吧!昨晚在夜醉美酒吧过夜呢!嘿嘿!”
一开始我还以为尹沐兮好心好意来帮我解围,我心里对她颇有几分好感,这么一来,我差点就发火了,这女人怎么知道那么多呢?知道就知道呗!何苦一一说出来,明知道唐慈儿脾气不好。唐慈儿听到尹沐兮的话,我本以为她会暴跳如雷抓起鸡毛掸子就往我扑过来,哪里知道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瞪着我说:“这次原谅你吧!你这么爱查案,你就查呗!反正我已经做好当寡妇的准备了。”
估计是碍着面子才没有对我动手动脚,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愣愣地站着,反倒是尹沐兮走到唐慈儿面前:“小慈,别生气了吧!不是说英子从国外给你寄礼物来了吗?快拿出来给我看看。”唐慈儿这时候才变得平静一些,她快步走向卧室,趁着她离开,我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不一会,唐慈儿端着一个还没有开封的方盒子出来,我看了一眼:“英子是你那个一直在海外留学的同学吗?上次听你提起了,不知道她捎了什么好东西给你,嘿嘿!洋人的骨雕玩意一定很好玩吧!”我一边说一边靠近她们,我不能冷眼旁观,总得跟她们两混在一起,我是真心不希望我和唐慈儿之间会发生冷战。
我记得她跟我提起国外的同学会给她寄来一件骨雕艺术作品做礼物。看到我套近乎,唐慈儿说道:“英子是我多年的好朋友,她给我的礼物肯定比你的好很多。”
我撅起嘴说道:“呵!礼物都不知道是啥骨雕作品呢?这就否定你的准老公吗?”
唐慈儿冷哼一声:“切!认识你以来,每一次过生日就没有见你送过我一份像样的东西。”
我嘻嘻一笑:“是你自己说你和我在一起,你啥也不图只要我爱你就可以。”
唐慈儿没有再说什么,尹沐兮笑道:“你们小两口倒是喜欢拌嘴,嘿嘿!咱们还是看看礼物吧!”唐慈儿把方盒子放在茶几上面,方盒子应该是今天才到,包装还没有拆,她说:“英子电话里跟我说了,礼物要在生日那天才可以拆,不过,我已经等不及了,小沐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小唐是我的准老公,那么……我们就看看英子送了啥给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小刀去将方盒子外面的一层包装割开。我探着脑袋,我倒是很想知道国外的英子给唐慈儿送了啥玩意?估计是女生的东西,至于是什么?我是猜不透的。国外的包装看上去好像强力胶水一样,唐慈儿弄了许久,方盒子表层都快被她扎出一个千疮百孔还是没有看到里面的东西。
尹沐兮在一边尴尬地笑着,唐慈儿做事确实够粗鲁,接着弄了几分钟还是没有打开,她抬头看着我向我求救,我说:“这种事本来就属于我做的。”我接过唐慈儿手里的小刀,仔仔细细地把那个方盒子打量了一遍,我开始慢慢地下刀,一层一层地将盒子外面的包装纸去除,里面露出了一个长宽高十厘米左右的魔方盒子。我心里面嘲笑,盒子这么小,礼物估计也不会有多好,不就是一枚骨雕作品吗?
唐慈儿已经迫不及待地将这个魔方盒子抢过去,咔嚓一声,唐慈儿掰开了盒子,可惜用力过度,盒子里面一颗圆滚滚的东西已经抖落在地板上。
咚咚咚,视线随着那颗东西滚过的地方看去,等那颗圆溜溜的东西停止滚动,唐慈儿随即发出一声凄凉的尖叫,她吓得泪水直飙:“英子这是做什么?她这是有多恨我呢?小沐……”她扑进了尹沐兮的怀里,尹沐兮抱住她:“没事了,没事了,也许她只是想逗逗你。”
我走过去把那颗圆溜溜的东西捡起放在茶几上,我说:“又不是愚人节,何必玩得这么过份呢?”还好我之前在“魂艺”骨雕作坊墙壁后面看过了大量的骨雕头颅,要不然我自己也会吓个半死。圆溜溜的头颅如同拳头大小,上面歪歪咧咧地刻满了英文,我瞥了一眼,好像写着“唐慈儿生日快乐”、“唐慈儿我想你”这类的祝福英文。
骷髅看上去很安详,表面被打磨得很精美,看着骷髅的时候,我的心砰砰然,总感觉这个骷髅会带走自己的灵魂似的。唐慈儿可吓惨了,尹沐兮一面安慰一面冷冰冰地跟我说:“把它藏起来吧!这东西是不祥之物。”
我虽然不相信她懂巫术,也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神的存在,但是唐慈儿已经被英子寄来的礼物吓得七魂不见六魂,我赶紧抓起茶几上这颗呈熟褐色的小骷髅骨雕艺术品往储物间走去。把骷髅扔进一个小箱子里面锁好,从储物间走出来时,唐慈儿已经平静许多。我衷心向尹沐兮道谢,摸摸唐慈儿的脑袋,她现在就好像一个婴儿,酣睡的婴儿,我不知道尹沐兮趁我不在对她做了什么?但是,我还是很感谢她。
于沐兮跟我说:“她安静下来了,麻烦你扶她去卧室休息吧!”
我理解,从尹沐兮怀里把唐慈儿抱出来便往卧室走去,让唐慈儿睡下来后,我走到尹沐兮面前,给她倒了一杯水:“你认识英子吗?”
尹沐兮嘻嘻一笑:“当然,我们是高中最好的闺蜜,高考之后她去了国外而已,不过我们仨依旧是最好的闺蜜。”我有些纳闷,为什么我很少听唐慈儿提起英子呢?我低声跟尹沐兮说:“你刚刚说英子寄过来的那颗骨雕艺术品是不祥之物……”
我还没有说完,她立马斩钉截铁地说:“对,你最好不要让小慈再碰到它。”她接下来跟我说起这颗骨雕骷髅,骷髅是国外某些部落的巫师利用“缩头术”制作而成的,这种骷髅多半带着不吉利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不吉利的东西?她没有说清楚。
她表情严肃,我自己都差点当真了,那颗骨雕骷髅确实比正常的骷髅小不少,有压缩嫌疑,我说:“有那么严重吗?你们三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尹沐兮沉默了半晌,她说:“也许英子只是觉得好玩。”
我不是很理解她的话,她继续说:“真是巧呢!你这一次办案也跟这个有关吧!”
我说:“是很巧。”
她说:“还记得你老爸是怎么死的吗?”提到我老爸的死,我的心情顿时变得很糟糕,当时我还没有进入大学,父亲当时好像在查一个案子。他因为这个案子很烦恼,每天下班回家总是烦躁不安,我根本无法接受这个平日里和蔼可亲瞬间变得如此难过的老爸。
我想偷偷地帮他查案,可惜的是,我刚刚发现不对,刚刚有这个念头,老爸就被害了。他死得很惨,胸口被剖开又被缝了起来,我亲眼看到的,我有时候我都不相信自己了。后来我听说法医在老爸的肚皮下面找到了一颗人头骨,上面画着一个没有人看得懂的图案。
老爸死得很诡异,局里很重视,对于因公殉职的老爸一直封存在档案室里面,他一直追查的案子同时被搁浅起来。之后,我想过去找出凶手,老爸死后,属于他书房的一切都被局里拿走了,关于他生前查的案子我一直弄不到任何线索。按道理来说,关于我老爸的死,尹沐兮是不可能会知道的。局里对外人说他为了抓贼遭到歹徒的反击,沙罗市的领导还给他颁发了一枚我忘记了名字的勋章。我疑惑地看着尹沐兮:“你到底是谁?”
尹沐兮只是笑笑,我逼问:“我老爸的死,你到底知道多少?”
尹沐兮神色很淡定,她淡淡地说:“你不要这种严刑逼供的语气来问我,我对于谁害死你老爸根本就不知道,你老爸的死和骷髅有关,我只是告诉你一声,不要靠近那些骨雕骷髅,这是被下了诅咒的东西,不瞒你说,你老爸当年查的案子就跟于航柳墙后那堆骷髅有关。”
我愣住了,我的手颤抖一下,握在手里的水杯啪的一声砸在地板上,凶手会是于航柳吗?怎么可能呢?这到底怎么了?我的脑袋突然引起一阵剧痛,我看着尹沐兮,她邪恶地向我发笑,她到底是谁?她为何如此神秘?我一定要查清楚。我跟她说:“我脑袋好疼,我想休息一下。”尹沐兮识相地向我说再见,临走时候还不忘跟我说:“不要再查这个案子了,你老爸死了,你得为小慈想想。她是个好姑娘,如果有一天她消失了,你会怎么办?”
这话什么意思呢?看着尹沐兮下楼的背影,我的心突然出现一阵寒意,我转回卧室,唐慈儿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她好像已经熟睡过去。
我走到床边,看着她清晰的脸孔,一丝乱发飘在她的左脸颊,我伸手去撩开,谁知道她突然睁开双眼恶狠狠地瞪着我,她的瞳孔里布满了血丝,血丝舞动像极了一条条扎根风中的丝带,睁眼坚持了三十多秒,她才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我给她这么一吓,心里更慌了。我找出她的手机翻开通讯录找到尹沐兮的手机号码记在自己的手机上。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脑海里面不停地响起尹沐兮临走之前的一番话,我给她打电话,她没有接。
我愣愣地在客厅里面坐了一个晚上,天亮的时候我漱洗之后便赶着上班去。到了局里,小熊跑来跟我说:“大队长他醒过来了,谢天谢地,你要不要去探望一下他呢?”
陆酷终于醒了,这个王八蛋就好像是在逃避责任一样睡了好几天,我心里不知不觉地涌出一丝欣喜。走出办公室正准备往医院去的时候,傅洋挡住了我的去路,他抬头看了我几眼说:“听说有人夜里偷偷跑尸检所去了,你可以帮我查一查吗?破坏尸体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完蛋了,这事傅洋怎么知道呢?看来雷叔并没有管好嘴巴,傅洋这是要来找我兴师问罪吗?我毫不避讳地说:“怎么了?尸体没有被破坏吧!”
傅洋只是笑笑,我说:“那不就得了,我准备去看陆大队长,你要不要一起?”
傅洋嘿嘿一笑,也许我这番理直气壮让他有些找不到方向,他说:“这事咱们会好好聊聊的,你先去看陆队吧!再见!”
我跟他招招手,走出公安局后我打车往医院去,尽管我是专案组的副组长我还是得第一时间去跟陆酷汇报案子最近的进展。
见到陆酷后,他还病怏怏地躺在病床上,专门找来照料他的女护士尤雪倩很热情地给我倒了一杯水,她向我介绍了陆酷的病情,陆酷目前浑身乏力,估计是睡多了的缘故,他暂时还不能起床行走,但是他的脑子是很清醒的。见到我之后,他干咳几声,尤雪倩识相地离开病房。我呵呵一笑,搬了一张凳子坐在病床前面,我说:“凶手还在缉拿之中,只是凶手比我想象中的要狡猾一些,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关于他的蛛丝马迹。”
我说完之后,陆酷怒红了脸,他嘴巴里面吭着声说:“无能,实在是无能。”
我顿时感到有些愧疚,凶手对我们几乎了如指掌,而且这一次凶手犯案的目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冲着局里来的。有些话,我还是有所保留,我跟陆酷说:“我知道你的心情,你好好养病吧!其他事我会处理的。”
陆酷狠狠地说:“养屁的病,处理个屁,案子交给你们我就知道是这种结局,一群小兔崽子能成什么大事呢?找个人也要找个大半年吗?等我出院了,我就不信了,我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畜牲找出来。”他愤愤不平,怒意上头,他连是咳嗽,看他咳得肺都快喷出来的样子,他的病情看上去不是很乐观。
我伸手给他抚了抚胸口,他这种脾气到底是怎么破案的呢?难不成他遇到的犯罪分子都是白痴吗?我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后便退出病房,我可不想再继续听他教训。我不是很喜欢像他这种倚老卖老的家伙,说句实在话,谁没有年轻过呢?
离开医院后我没有打车,独自一人往公安局走,徒步对我而言,它可以让我安静下来,我现在脑子很混乱,给陆酷臭骂,我骨子里是很烦躁的。走走停停回到局里时间已经是下午,走进办公室屁股刚刚坐下,小熊就抱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走进来,将盒子往我办公桌上一扔:“传达室说这是寄给你的。”
我点点头,看着桌面上的长方形盒子,不大,像个中学生用的文具盒,外表呈黑白交差斑纹,套着一条白色的带子系着一个难看无比的蝴蝶结。这东西看上去诡异的很,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谁会给我寄东西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已经有一年多没有人给我寄东西了。端详了长方形盒子许久,上面除了我的地址名字之外并没有其他文字。
我想不管是谁,哪怕是个炸弹也好,我还是打开算了。撕开长方形盒子套着的白色丝带,将盒子的盖掀开,我哈了一口气,心里保佑自己不是拿到炸弹。经过唐慈儿遭英子戏弄的一幕,我显得有些忐忑。
盒子打开之后,一切安好,我才肯认认真真地看盒子里面到底装着什么?里面铺着一层白色的纱布,纱布上缠着一块中指大小的物品,至于是什么我还不清楚,看上去像是一棵关东人参。我慢慢地将那层白色纱布撕开,噗!一颗像是弹珠的东西从纱布里面蹦出来掉落桌面上。我看过去,这颗东西不大,说它像颗弹珠,但是也没有弹珠那么圆。
我捡起它,放在手心里面看了几眼,很奇怪的材质,不像是金属,不像是玉石,也不像是混合材料。看得仔细了,上面好像刻着一些花纹,我觉得很不可思议,瞪大眼睛想看清楚这颗弹珠状的东西上面那些花纹是什么?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花纹看起来越来越像一张人脸,弹珠状的东西看上去活生生地就是一颗人头。我心中骇然,把它放到桌面上,我的妈啊!这辈子怎么跟人头这么有缘呢?我提起衣服擦了擦刚刚拿那颗东西的手心,谁给我寄来的呢?凶手吗?这家伙到底想干嘛?我沉吟一会儿,把长方形盒子里面被纱布缠着的部分解开,我的娘啊!竟然是一截中指大小人形雕塑,雕塑是个琉璃色女人体。
女人的头颅断掉了,但它身材极好,流线优美,一丝不挂。它光溜溜的身子在我的指间,从它身上传过来的一股寒流直接渗透我的指尖之后像一支脱弦之箭般击中我的心头。
我的心突然被一股寒气笼罩,我感觉自己如同猝死了一般。晃了晃脑袋我才清醒过来,把一丝不挂的女人体摆放在桌面上,很美妙的身材,很精细的雕琢,这是谁的作品呢?
再把之前那颗小小的头颅拿过来放在女人体断掉的脖子前,有些可惜,一分为二了。我再仔细欣赏,刀法流畅,美女的肌肤被打磨得如同凝脂,唯独头部很遗憾,作者好像刚刚刻出一个线描形状,作品顷刻间毁了。
很显然,这是一件没有完成的作品,雕刻师完成了美人的身体部分后在雕刻美人头部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美人的头部和身体断开了。雕刻师此时一定很难受,悲愤、痛苦、无奈、烦躁、失望,眼看作品就要完成了,现在却只完成了一半就毁掉了。
看着桌面上这件美人雕塑半成品,我心里生出不少的感慨,只是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感慨有个屁用?我只想知道谁他妈的给我寄来这么件无聊至极的东西?恶作剧吗?哪个混蛋这么无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