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慈儿跟我介绍说这个语出惊人的女孩是她找来帮我驱邪气的。自从我在中元节晚上所谓“鬼缠身”之后她一直很担心我的安危。我在“魂艺”骨雕作坊突然晕倒之后,她更加不安,因此她找到了她多年的好友来帮我一把。
唐慈儿说出缘由之后,女孩便开始向我介绍她自己,她叫尹沐兮,唐慈儿说她精通神鬼之道,小时候一直跟她爷爷学习命理相面之学。我心里有些好笑,年纪轻轻的做什么神婆呢?看到我一脸的惘然,尹沐兮只是笑笑。
唐慈儿说:“你看你啊!我再不帮帮你,只怕你连命都没有了。”
作为一名无神论者,想要我去接受神鬼可想而知会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我对尹沐兮可以说没有半点好感。我跟唐慈儿说:“你去给我倒杯水吧!我想我的命还没有那么容易丢掉。”唐慈儿伸手摸摸我的额头,她说:“你说什么呢?没有烧坏脑子吧!要不是你同事小熊,我想你早就命丧黄泉了。”
我楞了一下,我说:“这关小熊什么事呢?”
唐慈儿把手抽离我的额头,她没有说什么,老老实实地去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看了尹沐兮一眼,这妮子越看越漂亮,她到底是何方妖孽呢?唐慈儿说:“小熊他找到你的时候,那鬼正想把你带走,总而言之,这一次多亏小熊同事了。”
“鬼吗?”我感觉唐慈儿的话有些不着边际,这说的是啥话呢?这个世界上难不成真的有鬼吗?我喝了一口温水,渐渐回忆起晕倒过去的瞬间,好像还真的有某个东西在靠近我,会是谁呢?小熊他又怎么会出现在“魂艺”骨雕作坊呢?他去哪里做什么?我是他送到医院的吗?面对我的置疑,尹沐兮冷笑了一声:“有些人大难临头了还不知道,真是悲哀。”
“小沐,你看到了什么呢?叶未央他没事吧?”看来唐慈儿对尹沐兮是相当的信任,尹沐兮一句话把她吓得好像天塌下来一样。
尹沐兮呵呵一笑,她指着我说:“这分明就是被人头咒圈住了,不过,你算是命好,陆酷大队长就没有那么好命了,他现在已经晕过去三天三夜了。”
陆酷还没有醒过了吗?这话说得我有些心虚,唐慈儿在一边说:“你也晕了很久,要不是小沐极力为你叫魂只怕你还没有醒过来。我说你就不要得瑟了,小沐说你的人头咒还附在身上呢!要根除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你要给我好好养身子不要再理会那个案子了。”
我笑着说:“我怎么觉得我根本没有事呢?你们真是吓唬我吧!叫魂吗?怎么叫呢?你那么厉害怎么不把陆大队长也叫醒?我想说,我可不信这一套。”尹沐兮听完我说的话,她无奈地摇摇头,她说:“有些东西没那么简单的,陆大队长估计要继续昏睡,他不容易叫醒。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话,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办理的案件是不是跟于航柳有关?”
我点点头,她继续说:“你们是不是找到了他珍藏多年的那些骨雕头颅作品?”
我继续点头,说实在话,那个陈列柜上面的骨雕骷髅确实有些诡异,她说:“那就对了,嘿嘿!看来你还是搞不懂呢!我也懒得跟你说,你自己想活下去还是想死看你自己吧!88!”她好像有些生气,我刚刚醒来就给我灌输一大堆的道理,我自己还很不舒服呢!我回了一句:“不送。”唐慈儿却拦住她:“小沐你不是答应我帮帮他吗?”
尹沐兮冷笑:“他会让我帮他吗?”唐慈儿有些尴尬地说:“他就是那个脾气了,可是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鬼害了吧!”尹沐兮不再说什么,她挪开眼前的唐慈儿径自出门去了。唐慈儿还想劝说她,我叫住:“别理会那个疯婆子,这世界上哪里来的鬼呢?她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家乡在湘西的同学呢?”
唐慈儿走到我的病床边上,她用埋怨的眼神看了我几眼,憋着一肚子气的她要不是看在我躺病床上,估计已经K我一顿了。她语重心长地说:“叶未央,她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女半仙,她很灵的。”
我说:“灵验吗?你有没有叫她帮咱们算过?肯定有吧!老实交代,她都瞎说些什么?”看得出来唐慈儿跟尹沐兮属于很好的闺蜜,按唐慈儿的性格,她只怕早就叫于沐兮算过我们俩的命理和感情啥的了。唐慈儿此时显得有些语塞,我说:“这些有什么呢?”
唐慈儿结结巴巴了半天最后说道:“小沐说,天机不可泄露。”
我顿时一头雾水,为什么算命的都喜欢用“天机不可泄露”来忽悠人呢?我说:“那你叫我给我算过命吗?我还有多久的寿命呢?”
唐慈儿低声说:“还有很久吧!”
我笑了,说:“那你担心什么呢?”
唐慈儿低着头,她感到有些羞涩地说:“她还说我们会结婚,但是婚后不是很顺利……唉!叶未央,我只想你好好的,你别查这个案子了好不好?”看得出她是很担心,女人嘛,容易胡思乱想,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我从病床上爬起来,睡了那么久,我感觉自己体力充沛,于航柳被害的案子也不知道查到哪一个地步了?找到袁潇了吗?大队长陆酷还在昏迷,副队长马基出差去了,刑侦大队里面群龙无首,我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我在病室里面走了几圈,我要证明给唐慈儿看,我还是那么的生龙活虎,我可不是什么病猫。唐慈儿还忍不住赞了一句:“恢复得真好,小沐挺下功夫的。”
我回头看着她:“小沐吗?”
我不知道我这身体跟那个神婆尹沐兮有何关系?我昏睡的时候,她们对我干了些什么呢?我想好好跟唐慈儿聊聊,枕头边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我跑过去接,是个陌生的号码,电话里面是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你还好吗?来广厦商场地下停车场收尸吧!”
电话挂掉了,从电话里面传来的阴寒之气瞬间透过我的心房,我赶紧把手机扔掉然后开始穿唐慈儿给我准备好的衣服裤子。唐慈儿看到我这个架势,我解释说:“出大事了。”
她没有说什么,我抓起手机就往外跑,给局里报一个电话,他们说他们也接到了这个阴冷调子的电话正在往102路的广厦商场地下停车场去。我在医院外面拦下一辆的士,来到广厦商场地下一层的时候,同事们已经将这里封锁,他们牵着警犬拿着警棍,貌似在搜索什么?这个地下停车场相当的大,一眼往前,车辆无际,要找出藏在这里的尸体确实需要点时间,尽管没有确定是否有尸体?同事看上去好像赶到这里也没有多久。
我看到傅洋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众人里面,我赶紧走过去,打了一个招呼之后,傅洋对我说:“凶手越来越大胆了。”
我点点头,看样子那个阴冷电话所说的“尸体”还没有被找到。傅洋拍了拍我的肩膀:“看你精神不错,看来你比陆酷坚强一些。”
我说:“这个没有可比性。”
此时,有人叫了起来,估计是尸体被发现了。大家伙一起往那个声音涌过去,发现者是巡警肖欢,异常处位于一辆黑色广州本田的车尾箱,车尾箱表面血迹斑斑,在场的几条警犬变得很不安分不停地冲击车尾箱,嗷嗷吠叫,同事费了不少力气才牵住它们。
有个同事想去打开车尾箱,哪知道他的手刚刚触碰到车尾箱,车尾箱里面立马响起一阵咕噜咕噜的响声,里面好像装着什么活物。那个同事被吓得直后退,他脸色铁青,回头看着大家的时候已然一脸的汗水。本田车的车尾箱里面的响声越来越重,好像有个什么野兽被困在里面一样。车尾箱不停地震动,恶魔即将从里面蹿出来吗?大家眼睁睁地看着,最初想打开车尾箱的同事也不敢再靠前。
我撇撇嘴,我想,到底是谁在故弄玄虚呢?面对一众胆小害怕的同事,我有些哭笑不得,我想抢过身边一位同事的警棍上去将本田车的车尾箱撬开,我倒想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不过,我刚刚意识到的时候,我身后的傅洋已经越过我冲上前去,他伸手去拧本田车的车尾箱锁部。他接触车尾箱之后,里面动静变得更大,同时还有一阵呜呜的诡叫。傅洋绷着脸,一双手不停地抽拉本田车的车尾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没有将车尾箱打开。他已经大汗淋漓,我从身边的同事手里抢过他的警棍走到傅洋身边,我说:“我来帮你吧!”
傅洋点点头,他说:“这车的尾箱好像坏了。”
我哈了一口气然后将警棍插入车尾箱合缝之中,拼了命地使劲撬,不一会儿,砰然一声,本田车的车尾箱弹了起来,傅洋忽然叫了一句“小心”,一条黑影从里面蹿出来直扑我身上。我吓得直挥手里的警棍,那条血淋淋的黑影已经将我击倒在地。
我感到浑身疼痛,鼻子吸到了一股血腥味道,手里的警棍也丢在了一边。还没来得及看看从车尾箱里面冲出来袭击我的黑影是什么?耳边响起了一声枪声,听到呜呜的一声,本来凶悍无比的黑影立马变得软绵绵最后躺在了我的身子上面。
不知道是谁开了枪,我只能说万分感谢,如果不是这及时的一枪我已经被撕裂了。那条黑影是一条浑身都是血迹的哈士奇,我伸手将它血淋淋的尸体推开,缓缓地爬起来,傅洋正看着我,他莞尔一笑:“怎么样?没有被抓伤吧?”
我摇摇头,看着自己的身子,血痕遍布,唐慈儿给我新买的衣服瞬间被毁掉。我的手臂脸蛋都沾到了血,我不懂这是谁的血?狗血吗?感觉不像。看着地上已经被枪杀的哈士奇,他遍体鳞伤,谁这么惨无人道呢?竟然将它活生生地锁在车尾箱里面,而且在困住它之前一定对它进行极为残酷的折磨。我倒抽一口凉气,这便是那个阴森电话所谓的“尸体”吗?他这算什么意思呢?虚惊一场,同事们紧绷的心弦也放松了许多。
傅洋走到我身边,他说:“没事就好。”他是个好人,要是陆酷,他肯定会对我奚落一番。我说:“找到于航柳的门徒袁潇了吗?”
傅洋说:“还没有,他的亲朋好友都没有他的消息。这家伙感觉就跟人间蒸发了一般。”我对于航柳的案子始终念念不忘,找不到袁潇的话,那谁会是最大的嫌疑人呢?他的客人吗?因为利益纷争吗?然而我最无法理解的是那堵墙后面的骨雕骷髅,那是从何而来的呢?我不由得想起尹沐兮的一番话,这些骨雕骷髅会跟巫术有关吗?我和陆酷都是因为接触了这些骨雕骷髅才会变得神志不清甚至严重昏迷。
这个案子,谜面看上去很简单,谜底却很大,我该如何入手呢?进行一番思考的时候,有个同事叫道:“尸体,尸体,这就是那家伙要我们找出来的尸体。”
这是正在检查那辆黑色本田车的同事叫出来的,看来我有些大意了,本田车里面竟然藏着一具死尸。刚刚放松的同事再一次纷纷围过来,我看向傅洋,他已经戴上口罩手套。我跟着他走近黑色本田车,同事们发出一阵阵奇怪的感叹,按照这种场面来看,尸体肯定不是完整的。
死者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高估计在一米七五左右,国字脸,短发,脸上被削掉一块3cm×5cm大小的皮,血已经凝固,皮肉已经出现腐化。尸体一丝不挂地塞在车尾箱的最底部,上面用一张康师傅方便面的包装纸箱遮盖,纸箱被那头疯狂的哈士奇蹭得有些破烂了,藏在里面的尸体显露了一部分。
我们都被那头嗜血的哈士奇吸引,哪里会注意这辆黑色本田车车尾箱另有玄机。发现尸体的同事已经把覆盖尸体的纸箱拿走,尸体缩手缩脚地躺在车尾箱底部,四周血流成河,血腥气息瞬间覆盖整个地下停车场。我一般不喜欢亲眼目睹遭到残害的尸体,站在傅洋后面我也只是偷偷看了几眼,他已经开始做初步的尸检工作,正佩服他可以将双手伸进血淋淋之中。跟于航柳差不多,死者同样被开膛剖腹,他的五脏六腑已然乱成一团,我听到傅洋骂了一句:“狗娘养的,凶手真聪明,一条狗完全可以让我们无计可施。”
我来刑侦大队那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傅洋骂娘,他这话啥意思呢?我凑近身子,傅洋回头看我一眼:“很麻烦呢!这样子做犯罪画像和犯罪心理测试相对棘手。”
很显然,死者的尸体已经被破坏,那条哈士奇便是罪魁祸首,凶手看来很清楚我们的手段。尸体估计已经死了好几天,被关押在车尾箱里面的哈士奇肯定饿疯了。血淋淋的车尾箱,尸体的五脏六腑大肠小肠混为一团,我哈了一口气,我说:“死者的死法和于航柳差不多,呵!想不到咱们沙罗市出了个开膛手杰克,这家伙到底什么目的呢?”
我掏出手机,找到那个陌生号码,我赶紧拨号,手机对面嘟嘟嘟响着,无人接听。
我感到有些茫然,告密者和杀人者是同一个人吗?他想做什么?挑战沙罗市公安局吗?这种只有电影里面出现的画面居然被我碰到了。尸体好像很难去辨认它的致命伤,傅洋一边抱怨一边检查,我走出人群刚刚掏出一根烟,局里负责侦查办案的副局长柳侦风正好赶到。在小熊的带领下柳侦风来到了我的跟前,瞥了我一眼之后他往傅洋走去。像我这种小虾米他自然不放在眼里,我见他和傅洋唠唠叨叨几句之后便对着所有在场的同事吼道:“回去了立马给我立案调查,这案子耽搁不得,大队长陆酷不在,副队长马基也不在,刑侦大队现在归谁管?”
大家哑口无声,柳侦风凶巴巴地瞪着大家,他也是气急败坏,沙罗市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子的命案,去年沙罗市还拿到了全国治安十佳城市。估计上头已经压得柳侦风喘不过气来,这么诡异的案件发生在沙罗市,局里的领导层哪里会安乐呢?
面对大家伙的沉默,柳侦风继续发飙:“这已经是第二个死者了,你们还能如此淡定吗?你们的职责在哪里?我听说这还是凶手打电话来告诉我们藏尸点,你们惭愧不惭愧呢?你们平时就只会拿工资吗?打电话给我把马基叫回来,立马成立专案组,我来做组长,马基做副组长,现在需要还需要一个副组长,你们谁来做?这事已经惊动了市里面的领导,你们不好好表现一下都给我滚回去喂猪算了。”
柳侦风风风火火地赶来炮轰大家,大家哪里有什么心情,一个个只会低头不语。过了许久,正在验尸的傅洋缓缓站了起来,他摘下口罩后对柳侦风说:“我推荐叶未央做副组长。”
“他吗?”柳侦风听到建议后从人群里面找到了我,他打量我半天,似乎在想我是不是还不够资格?傅洋继续说:“小叶虽然刚刚来刑侦大队,但是他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大家一致认为小叶是刑侦大队里面的潜力股、明日之星。我想,小叶要是做副组长,我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傅洋的话在同事里面有时候也很起作用,他的煽动能力我实在没法说,同事纷纷举手赞成。
柳侦风本来还在犹豫,这么一来,他走到我面前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小子,你众望所归呢!希望你不要令大家失望。”
我呵呵地傻笑,我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忧伤,一来抓住凶手是我的目的,二来我年纪轻轻实在配不上“副组长”这个名头。看样子柳侦风也不是很喜欢我,傅洋把我推到这个位置上来,我不知道他是在帮我还是在毁了我,看着同事们落井下石之后一副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太恶心了。
柳侦风看到我发愣,他厉声问我一句:“有信心吗?”
我赶紧点头,柳侦风说:“行,马基赶回来还需要点时间,现在就靠你了,你懂我的意思吗?”我低着头说:“我会尽早把案件侦破的。”柳侦风不再说什么,他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做领导的一向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没啥好说的。
傅洋走到我跟前,他笑眯眯地跟我说:“祝贺你,加油!”
我尴尬地笑了一下:“承蒙照顾了,老傅啊!破案少不了你,你也加油呢!”
傅洋微微点头,我心里实在没有底气,傅洋的想法我也不知道,做到副组长的位置,我想我日后也只有靠自己了。此时,小熊跑过来对我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说小叶子,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呢?”
我摸了摸后脑勺,我自己都有些懵了,我想我是何德何能呢?我看着这个摆满车子的停车场,我说:“查一下死者的姓名,查一下这辆本田车的主人,查一下这个停车场的视频监控,我想知道抛尸者是谁。”我布置了几个简单的任务,凶手很狡猾,想逮到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抓到凶手我还得多多耐心等待。事情似乎要告一段落,傅洋走了,尸体清理好了,技术科的同事勘察完现场之后把现场整理好也走了。
我傻乎乎地站在这里,我脑袋就要爆炸了。凶手这是要挑衅谁呢?发了一会呆后我缓缓走出停车场,正值下午,阳光说不上强烈,一股柔和的风不停地拂动这座城池,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杀人者在哪里呢?傅洋不能为凶手画像是真的吗?他做法医那么多年,犯罪心理学肯定也学过不少。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头,陆酷也是,他居然还在昏睡,难道真的有“人头咒”这种东西吗?
赶到家的时候,唐慈儿脸色不太好看,看到我回来她直接钻进卧室把门给带上了。唐慈儿属于偶尔会有点脾气的女人,我气走了她的好友尹沐兮,一味地要去查案,我想我这样做是多么地令她担心。当然,我不知道她这种莫名其妙的担心源自于哪里?我想,我还是很理解她,毕竟她是个女人。我走到卧室的门前,轻轻敲了一下:“小唐,在不在呢?”
唐慈儿没有回答我,我顿了一下说:“小唐不在吗?太好了,那我走了,出去逛夜店去。”
卧室里面呜咽了一下,我再敲了敲门,我说:“小唐好老婆啊!你别这样子,好不好?我不查案,我怎么赚钱呢?我赚钱我怎么娶你呢?我当初做刑侦的初衷虽然是打击犯罪捍卫法治,我心里还是有你的,你这样子让我多为难呢?我知道我错了,你开开门吧!”
唐慈儿哪里肯?我从来就没有拗得过她,我心里也比谁都清楚,她这点小脾气也就是一阵风一阵雨一下子就过去,可是我总是不放心她。人与人之间总之是很难理解的了,我也总不能向她妥协,我已经被副局长柳侦风提名做专案组的副组长,看柳侦风的样子,这件杀人案他估计是不参与了,马基还在出差,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我想,破案的重任还在我这里,只可惜,我在局里总有些孤立无援。
麻烦事还会一波接着一波找上我,我没啥好说的,但求快点找到线索把案子结了。我不停地劝说哄讨唐慈儿,她依旧不发话。我自己都佩服我的耐心,将近晚上七点半,一个电话进入我的手机,打给我的是小熊,他说沙罗市二十一中学出现了命案,一个女中学生的尸体被发现在她们学校的女卫生间里面。
麻烦事果然来了,我跟唐慈儿说:“小唐老婆,你好好的吧!我有事先走了。”
哄半天哄不动,我也懒得哄她了。收拾一下心情便开门出去,关门的时候,房子里面砰然一声,“叶未央,你算什么?我算什么?你就这么走了吗?我不会原谅你,有种你别回来,王八蛋,你就是个王八蛋!”
唐慈儿那河东狮吼状的声音在我背后传来,她估计已经火冒三丈,这声线热辣辣地浇筑在我的背上。我赶紧把门关上笃笃笃往楼下跑。
来到市二十一中学的时候,小熊、傅洋等一干人已经抵达现场,傅洋已经在检查被害的女中学尸体。小熊看到我的时候,他带着二十一中学的校长来到我面前,校长年纪莫约四十多岁,他已经被吓得兢兢战战的,看到我之后,他显得很难过,满脸愁容地跟我说:“学校的治安一向很好,我很难想象这事怎么发生在我的学校,那么年轻的孩子,我怎么能想象得到呢?这可真把我愁死了,还好学生们已经放周末假期,不然的话,我该怎么交代呢?”
校长心神不宁叨叨絮絮地说个不停,我不想听他多说什么,我向小熊了解情况。小熊说发现死者的是学校里面的清洁工阿姨,她在清理卫生间的时候看到,之后通知了校长,校长报警之后他们便来了。屠杀未成年的案件全国各地都有,特别是未成年女生,我想,凶手的魔爪开始伸进校园了,我不能再淡定下去。
我走到傅洋身边,跟他打了一声招呼之后,我也顾不上双手会染上血迹蹲下身子就要去检查女生的尸体,灯火不是很明朗,我看得很清楚,女生死得极惨,鹅蛋脸被刀子划开了三道,血肉模糊,胸腔被切开,学生证插在她的心房处,手脚部分都有很深的勒痕,四周已经被她胸腔流出的血洗得跟一片红霞似的。
我心里冷笑:“死者名字叫舒思,是个面容姣好的初一女生,年纪大概13岁,个子一米五六左右,从穿着上看性格应该很老实,不像是会招惹人的孩子,这一次又是开膛手杰克吗?”这可不像是寻常的校园杀人案件,我想接触尸体,我要亲力亲为。
现在,我除了自己之外我不会相信任何人。傅洋却抓住我的手:“不要乱碰,血还没有干呢!”我看着自己的手,经傅洋染满了少女之血的手套拿住,血迹已经开始在我手上蔓延,我笑了笑,我说:“有什么结果吗?”
傅洋努嘴一笑:“死者名字叫舒思,是个13岁初中生,死前没有遭受性侵,凶手跟之前的两桩杀人案件估计是同一个人,他的猎杀目的还不是很明确,他选择杀人对象也不是很明朗,这是一个心细缜密嗜血如命的家伙,我敢说,这是一起连环凶杀案,凶手还会继续作案。”他的话让我有些楞,堂堂一个法医室主任,说话如此模糊,我不知道他以前是不是也这样,这一次,我说:“你是按照杀人手法来判断吗?”
傅洋说:“对!三条尸体,他们的致命伤都一样,心脏被刺中,失血过多,心脏窒息,当然,这些我只是瞎猜,你是副组长,你来断案吧!”
我把即将碰到尸体的手收了回来,在傅洋面前,我还需要低调一些,看他的样子,他并没有想好好帮我一把。我一面抽出一张纸巾把傅洋沾到我手上的血迹擦干净一面说:“我想说的你已经说清楚了,我没有什么补充,我只希望能早日逮捕凶手,不然的话,这种丧心病狂的家伙一定在物色下一个猎物。小熊,你找人去了解一下死者的家庭、朋友和她在学校的表现吧!”小熊应了一声后便带着那个罗嗦的校长去做笔录。
傅洋把嘴巴凑到我的耳际:“小叶子,已经是第三个受害者,你得加把劲呢!”
我不理解这是鼓励我还是讥讽我,还好我年纪小,脸皮厚,笑笑便了事,我自认为我不配做专案组的副组长。傅洋一把将我拉上来做专案组副组长,他算是在锻炼我吗?眼下大队长陆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过来,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有些唏嘘。
从二十一中学回到家门口,我始终觉得不对劲,一路上总是心神不宁,左眼皮不停地跳,这种城市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件似的。我掏出钥匙想开门,内心忐忑的我突然有一个想法,我把钥匙收了起来,转身下楼之后找了一辆的士赶回局里。
同事们大多都下班了,局里的值班同志正在看某台的综艺节目,看到我出现都围过来问我怎么还没有回家?我只说把某个重要的东西落在办公室里面。
值班的同事没有再问什么,我进局里之后,在办公室那边绕了一圈,紧跟着往局大院后面的尸检所走去。我想,案子还没有侦破之前,于航柳他们的尸体一定还在尸检所的停尸房里面。孤掌难鸣之下,我只能靠自己了。
看到尸检所保安室的大叔不在,我溜进了尸检所,我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说实在话,晚上的尸检所显得特别的阴寒。空荡荡的走廊里面只有明晃晃的灯光,白炽灯的光芒向来有些冷,加上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我自己都有些胆颤了。缓缓地走在尸检所走廊上,我的心跳不停地加速,这一次我属于偷偷摸进来,一来我还是第一次晚上进入尸检所,心中难免有些惧意,二来我又不能让别人知道我这时候还出现在尸检所。
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没多久,我便来到尸检所的停尸房门前,停尸房的灯已经被关上,从门上的玻璃窗口往里面看去黑漆漆的一片,四周的空气显得极为阴冷,我感觉自己如同走在黄泉路上一样。
沙罗市最近一年命案极少,这几天突然来了三起,停尸房总算又热闹起来了。我吐了一口气给自己加把劲,拧开停尸房的门,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我打了一个哆嗦,心里暗骂,妈的,要不是狗急了跳墙我还真不愿意这种时候跑到这鬼地方来。
房门里面涌出来的寒气慢慢散开,我搓了搓手,找到电灯开关后立马摁开,停尸房估计是因为很久没有用,摁开电灯的开关之后,电管闪了几下才亮起来,停尸房里面整齐摆放着的三具尸体在时明时暗中若隐若现,我吓得汗毛直竖。
灯彻底亮起来后,我念了句阿弥陀佛。
三具尸体都装在尸袋里面摆放在停尸床上,我走过去的时候,一股血腥气息冲着我的鼻子涌进来,我干咳一声,有些反胃,但是我尽力忍住。
拉开第一具尸袋的拉链,少女舒思的尸体出现在我面前,她估计送进来不久,她被害的时间也比较短,某些部位的血还在滴流。
我抽出一张纸巾捂住鼻子嘴巴,尸体的腥臭味,我实在难以忍受。凶手实在太残忍了,这么好的女孩,他到底处于什么目的呢?为色吗?女孩下体完好无损,为财吗?这女孩也不像是生于富贵之家,复仇吗?女孩得罪过谁呢?这么年纪轻轻,什么样的仇恨才会令凶手将她开膛呢?冥想着,停尸房越来越安静,安静到我都能听到自己砰砰不已的心跳声。
我看着女尸,女孩的脸已经彻底毁了,我伸手把她的脸侧到一边,尽管她闭着眼睛,我还是不想她正面对着我,万一她突然睁开眼,我就死定了。
目光迂回在她血淋淋的胸膛,凶手到底想干嘛呢?我伸手去翻开女孩的胸膛,仔细看了一下,傅洋说得没有错,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开膛手法和于航柳他们一样,从撕裂开来的骨肉看,凶手用的并非铁质刀具而是一把锋利异常的骨刀,这刀法还很犀利,肉和骨之间剥离得相当的好。有这种技法的人绝对是个人才,可惜他走错路了。
我想不通的是,凶手为何杀死他们呢?于航柳和舒思好像没有任何的联系吧。我有些纳闷,凶手是怀着目的杀人呢?还是一个随意杀人的疯子?在舒思的尸体里面翻腾了一下,我突然找到了一个傅洋没有提到的突破口,女孩左边的第七根肋骨没了。
我感到有些意外,女孩左边的第七根肋骨去哪里了呢?我在她身子里面翻找一遍并没有找到,感觉像是被削掉了一样。每一个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有12对肋骨。12对肋骨左右对称,后端与胸椎相关节,前端仅第1肋到7肋借软骨与胸骨相连接,这被称为真肋。第8肋到12肋被称为假肋,其中第8肋到10肋借肋软骨与上一肋的软骨相连,形成肋弓。第11肋和12肋前端游离,又称浮肋。我想舒思并非天生骨骼惊奇,我不相信有这样子的异胎出现。她其他的肋骨都在,唯独第七根不见了。
我仔细地查看了一下,舒思第七根肋骨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切割掉了一样,肋骨和胸骨连接端有着很明显的切割痕迹。怎么回事呢?我看了一眼天花板,这么明显的一个特征,傅洋居然没有提及,作为法医室的主任,他不应该有这种疏忽。
我走到于航柳的停尸床边上,拉开尸袋的拉链,于航柳几乎就要腐烂了的尸体呈现在我的面前,我快速地将手伸进尸体的胸腔,找到他左边第七根肋骨的位置,天啊!于航柳左边的第七根肋骨也消失了,和舒思的情况差不多,肋骨和胸骨之间被某种锐器切断。
我突然浑身发抖,我不是害怕,我只是有些担心,我感到一股黑暗气流正在围绕着我令我窒息。将舒思和于航柳的尸体整理好,拉上尸袋的拉链,我来到最后一具尸体面前,这具尸体来自广厦商场地下停车场,目前小熊他们还没有给我死者的身份资料。我对死者没有任何的兴趣,我想知道的是他体内左边的第七根肋骨是否还在?伸手掏开死者的胸腔,仔细搜索一番,没有出乎意料之外,第七根肋骨不见了。
这样一来,傅洋说得没有错,这是一起连环凶杀案,凶手的目的乃是死者体内左边第七根肋骨。当然,这是我的猜测,刑侦学也需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我有些莫名其妙的是凶手为何割掉死者左边的第七根肋骨呢?这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案子。当然,我更不理解的是死者左边的第七根肋骨被割掉,傅洋居然一字不提,包括在他给我的尸检报告里面。这是对我的考验吗?为什么呢?嫉妒吗?当他知道他一直很崇拜的神秘破案高手“猫大侠”是我这个乳臭味干的小毛孩,他会发疯一样嫉妒吗?会产生疑惑吗?他这是在给自己求证吗?
我似乎有些想太多,我暗暗叹了一口气,隐瞒尸检报告这是犯法的,傅洋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他到底想干嘛?真心希望他不是纯粹地针对我。我想,如果不是法医学之父宋慈写的《洗冤录集》里面那句话,“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我也不会出现在尸检所的停尸房里面。我本来没有打算寻获什么线索,傅洋毕竟经验老到,经他检验的尸体哪里还会有什么纰漏呢?
然而,我万万没有想到,傅洋暗中摆了我一道。心里面突然感到几分难过,将尸体的尸袋拉链拉好,案子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正想离开停尸房,噗的一声,停尸房的电管居然熄灭了,一道阴森森的风从门外吹来,我不寒而栗,我脑海里面出现了大学时候看各种灵异电影里面的场景,阴风阵阵,停尸重地,这种地方最容易闹鬼了。
我四周已然一片漆黑,我哆哆嗦嗦地右手伸进口袋打算把藏在里面的打火机拿出来,突然一道闪电般的灯光射向我的脸,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只听一个沉沉的声音说道:“原来是小叶啊!我还以……以为是……”
一个驼背身影进入的眼帘,我伸手抚了抚胸口,顺气之后我对着驼背身影说道:“雷叔啊!不带这么吓人的。”
驼背人叫雷建军,年纪五十多岁,他在尸检所的保安处做值班工作已经十多年了。他这个人很好说话,局里的人都很喜欢他,大家都称呼他为“雷叔”。白天很少看到过他,想不到他居然念出我的名字,我有些意外,我继续说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这事你给我保密哈!多谢了!”
我把藏在口袋里面的一包好烟递到雷叔手里便灰溜溜地往尸检所外面走去,背后只听雷叔低吟:“这么晚了还跑停尸房来,不要命了吗?现在的年轻人也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