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文政隐藏在通道的黑暗里,我的刀和方星的枪都找不到目标。也许是无情的怪异表现让我们的思想受到了干扰,才忽略了黎文政的杀机。
“我们没有利害冲突,沈先生。所以,请不要试图管我的事,更不要把自己当成什么救世主。告诉你吧,世界上从来都没有救世主,没有天道公理,只有以杀止杀、以暴制暴。再给我二十四小时就可以了,在此之前,请两位保持沉默,不要做伊拉克人的走狗——”
我盯着方星额头上的红点,思索着解除危机的应对之策。
“如果必须牺牲一个,你会做什么样的选择?”方星微笑起来,甩了甩被汗水濡湿的头发,脚步向右一错,但那红点如影随形般跟了上去,牢牢地锁住她的眉心。
“不必选择,因为我们的使命都还没有结束,不能随便就牺牲掉自己。”我淡淡地回应她,同时也大概估算到了黎文政所处的位置,大约是在距离通道入口十五步的地方。
“黎先生,如你所说,既然大家没有利害冲突,就不必搞得剑拔弩张的,毕竟咱们在疯人镇绿洲里并肩作战过。你杀人,自然有杀人的理由,我不想追问,也无权过问。现在,我只想划清大家的干系,我、方小姐、无情小姐,与这场战斗无关,请枪下留情。”
我说完这段话之后,立即闭上眼睛,倾尽全力凝神谛听。
通道里有沉重的脚步移动声,仿佛他正在拖动某件重物。
“你还在吗?黎先生?”我无声地脚步错动,处于猱身直进、飞刀激射的临界状态。
“我——”他说了第一个字,我猝然向右前方滑步,从那光学瞄准器的红线下钻过。我料得没错,黎文政察觉我有异动时,果然移动枪口,重新向我瞄准。
方星翻身向左,脱离对方瞄具的控制范围,毫不犹豫地举枪射击,两秒钟内射完了转轮里的六颗子弹。她很聪明,枪口并没有直接瞄准黎文政出声的位置,而是对准了走廊的四壁,弹头在石壁上迸射开来,飞溅出六串灿烂激荡的火花,交叉反弹着,令对方分心躲避。
我毫不在意现场发生了什么,只是用心谛听着黎文政的脚步声,脚步一折,扑进走廊。
“嘎嘎嘎”,一串自动步枪的子弹带着诡异的火光从我头顶飞了过去。
我的刀也就在对方发射的刹那准确地出手,钉在他的喉咙上。同时,我伏地翻滚,避在走廊一角,第二柄刀出现在指尖上。我不相信黎文政躲不开自己的第一柄刀,像他那样的绝顶高手,几个回合之内,都不一定落败。
“沈先生,怎么样?”方星换了第二轮子弹,迅猛地冲进走廊里,关切地询问。
前面十步之外,一个人直直地站在走廊中央,怀抱长枪指向我们。他中了我的切喉一刀,却没有应声而倒。
“金蝉脱壳,他已经走了!”我的目光适应了走廊里的黯淡光线后,已经辨认出中刀的是那个替巫师捧着木箱的士兵,一个死人是不在乎多中一刀的,他早就在黎文政的蜘蛛刀下丧生了。
“他敢这么嚣张?”方星凝视着走廊深处。枪响之后,根本没有人冲过来察看,按理说,兰科纳等人都在二层里,应该会听到这边的枪声。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从死人的喉结上拔出小刀,走廊里的过份死寂,带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二层里共有一百一十人,都是驻军的重要人物。”方星抓过士兵的长枪,卸下弹匣看了看,忍不住长叹,“黎文政果然聪明,刚刚射向你的是最后几颗子弹。沈先生,咱们活擒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不如联手杀了他。”
她的提议实在是无奈之举,有这样一个危险人物在鬼墓里,我们走到哪里都会提心吊胆的,食不知味,睡不安枕。可是,他刚刚瞄准方星时,已经能够一击必杀,最终却选择了撤退,已经证明是对她枪下留情了。
“看情况再定。”我向她打了个手势,抢先一步前行,她则双手举枪跟在后面,负责警卫掠阵。
我们赶到无情的房间时,门大开着,无情举着一支冲锋枪,闪避在弹簧床的后面,斜对着门口。空气里到处飘荡着血腥气,仿佛我们脚下是一个刚刚开工的屠宰工厂一样。
“是我们,别紧张,放下枪。”看到她还活着,我总算放下了心。
无情丢下冲锋枪,飞奔过来,一头扑进我怀里,死死地环住我的腰,再不松开。
方星高声干咳着,阻止了无情的哭诉:“现在不是亲热的时候,二层好像出了大事,咱们必须得挨个房间搜索一次。现在,一点人声都听不到,难不成大家都死在黎文政刀下了?”她在开玩笑,但这却是一个非常糟糕的笑话。
“是一个能够在半空飞翔的杀手,刀法非常厉害,每挥动一次,就有一个人倒下。我逃回这里来,他明明已经跟踪而至,却从门口掠过,没有向我出手。好像兰科纳等人都死了,就在前面的走廊岔道里。”
无情镇静下来,松开手臂,惭愧地低下头看着双脚。她的轮椅不在,脚伤也完全痊愈了,但我和方星都无暇取笑她。
“带上你的枪,我们走。”我冷静地吩咐她,回身出门。
轮椅停在走廊岔道的中央,两只轮子都浸在血泊之中,而兰科纳等十余人横七竖八地躺在轮椅侧面,全部都是喉间中刀,喉结碎裂而亡。从他们的伤口上,我能够得出结论:“黎文政擅用刀,也醉心于刀,很少开枪杀人。”
这也许是他最致命的弱点,太喜欢固守自己的某些习惯,已经到达了故步自封、走火入魔的境地。
在方星的带领下,我们三人鱼贯前进,搜索了二层的五十五个房间。除了遍地死尸、满目鲜血之外,我们眼中再也看不到其它的颜色了。
“都死了,一个不留,果然是个狠角色。”方星从一具尸体上摘下了一支冲锋枪和六枚手榴弹,连同死者的武装带,全部挂在自己身上,然后向我冷笑着,“沈先生,这样的冷血动物,杀他一千遍都不解气,对吗?”
看得出,方星正在渐渐失去耐性,站在一个死人堆叠的无声废墟里,相信任何人都会变成这样。
“现在怎么办?”无情茫然地问。
“怎么办?下到第四层,去找另外一条通道吧?”方星没好气地继续冷笑着。
我点点头,转身向回走。当黎文政的杀戮行动展开时,我们只能尽力自救,伊拉克驻军已经自顾不暇,以兰科纳为首的高层将领全部被杀,这一大群人早就变得群龙无首了。
通向三层的阶梯上空空荡荡的,并没有巫师和那只黑猫的影子。现在,找不找到她都没有意义了,黎文政无处不在,每一次杀戮都悄无声息的,如同鬼魅一样。她的死,只是迟早的事,不一定会在哪一时刻发生。
“要不要去三层看看?三百六十个房间,驻军三千一百人。”方星在三层平台上停步,此刻通向四层的阶梯已经露出来,证明巫师早就下去了。
我摇摇头,继续向下走。方星虽然想发表某种异议,但张了张嘴,又强自忍住了。
此刻,我觉得最好能跟巫师会合,以壮大我们这个行动小组的力量。也许巫师的预测能力,会帮助我们突破困境。
“喵呜”,当我们走到四层大厅时,巫师正抱着那只黑猫从走廊里急速奔出来。
“都死了,三层、四层里已经没有一个活口。几乎所有人都是在睡梦中被杀的,有人在空调通风系统里添加了沙林毒气,在饮水系统里投入了无名剧毒,没有死于这两点的,则是被人割喉而亡。”巫师气喘吁吁地低叫着,脸上只有焦灼,却没有任何惊惧。
“但你还活着,不是吗?”方星焦躁地来回踱步。
“我活着,是因为我不是伊拉克士兵,而是鬼羽族的留守者。杀人者针对的目标,只是伊拉克军人。我知道,他是地狱中释放出来的复仇魔鬼,终极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光所有持枪的伊拉克士兵。”巫师彻底安静下来,在黑猫脖子上拍了拍,脸上露出了置身事外后的淡然笑容。
“那么,你的意思是,我们都会平安无事?”无情对此表示怀疑。
巫师很肯定地点头,不过这更令方星沮丧,毕竟四周已经被鲜血和死尸塞满,在这里多待几天,必定会中尸毒而死,不可能平安活到援兵的到来。
黑猫又叫了一声,从巫师怀里挣脱出来,奔向无情,围着她连连转圈,高一声低一声地叫着。
我一下子明白了,走到无情身边,低声告诉她:“那根布条跟埃及黑血虫呢?都拿出来,黑猫会带给我们惊喜。”在二层的方形大厅里,黑猫曾在无情停步过的石龛旁边极力地东闻西嗅,然后沿着阶梯向下,我怀疑它是在追索黑血虫爬来的路线。
长久以来,全球各地的巫师们早就达成了共识,黑猫是具有某种特殊灵异力量的,只看其主人能不能打开它们被封印的智慧。这只黑猫属于巫师的挚爱,当然会比普通家猫更有灵气。
无情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手帕结成的小包,蹲在地上打开,那只黑血虫懒洋洋地蠕动了一下,缓缓地向走廊里爬去。黑猫在布条上嗅了一阵,回到巫师身边蹭了蹭脖子,连声叫唤着向黑血虫追去。
“跟上它们。”巫师双手合十,瞪大了美丽的眼睛。
方星正要应声追过去,被我一把拉住,立刻做了人员调配:“无情,你和巫师跟随它们过去,看看黑血虫向哪里去,我跟无情去搜索武器和给养,半小时后来跟你们会合。”
这一次,鬼墓真的变成了死鬼的坟墓,仅有我们四个与杀手黎文政还活着。当然,最终谁能活着回到阳光之下,还是一个无法确定的未知数。
“我们必须拿到潜泳设备和足够的给养,就是现在。”我不想多说一个字的废话。
方星从口袋里取出一份地图,稍加辨别,领着我走向右侧岔道,走了约五十步之后,在一扇沉重的大铁门前停住了脚步。
“这里就是军需库吗?”我有些奇怪,因为那铁门的构造相当结实,除了上中下三道钢棍名锁之外,另有三道钥匙孔奇形怪状的暗锁,比起某些大亨的藏宝密室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军需库是个需要每天开启的地方,没必要设置这么多复杂的手续。
“不,这里是藏宝库。”方星在门上踢了一脚,铁门发出沉闷的回声。
“我们要的是工具和给养,不是宝藏。”我沉着脸,此刻的确无暇顾及宝藏,而且就算拿到大批的宝藏,也无法带出去,只是过过眼瘾罢了。
现在,我确信那只黑血虫在离开唐枪之后,曾经通过一条长长的水路才到达无情手里。姑且不管它怎样找到无情、无情与唐枪之间究竟是何关系,总之,我们从此地去找唐枪,就必须向黑血虫那样,经过水路。人不是鱼,唯一可以借重的,就是潜泳工具。
方星悠悠长叹:“不知有多少探险家垂涎觊觎红龙的宝藏,日日夜夜寝食难安。没想到,越是在困境之中,反而越是轻易地接近这批天价财宝,沈先生,可以等我一分钟吗?我只要打开这扇门,只看一眼,咱们就离开,好不好?”
她张开双臂,紧贴在铁门上,仿佛要把自己的身体硬生生挤到门里去一样。
江湖飞盗,最讲究“贼不走空”这条四字诫条。方星是这一行里的顶尖高手,当然也崇信同一句话。
红龙的宝藏是二十一世纪最抢眼的东西,因为从第一次海湾战争入侵科威特起,他便采取了超乎联合国观察员想像的横征暴敛手段,把整个科威特王室的财富洗劫一空。海湾国家凭借石油和天然气的开采,每个国家的国库储藏都相当丰厚,据说伊拉克被迫从科威特撤离时,单单是攫取的金条就装满了七十五辆军用卡车,绝对超过了二战时期轴心国对战败国的掠夺。
二次海湾战争之前,伊拉克借助联合国特许的“石油换食品”计划,从某些国际运输商手里非法获得了上亿美金的回扣,当然也被转移至此。还有,红龙从军队中的下级军官一步步爬升到现在的位置,他的发家史同时也是一部财富掠夺史,十几年下来,他名下的财产已经无法准确计算。
现在,我们与天量财富,只有一门之隔。
“沈先生,求求你,我就只看一眼?”方星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小孩子撒娇式的狡黠微笑。
我只能点头:“那就快一点,不知无情她们那边还会发生什么——”
方星来不及听我后面的话,立刻从衣袋里取出一长串叮当作响的长柄钩子,挑了其中两根,只费了三秒钟时间,便打开了挂在最上面钢棍上的铜锁。中间和下面两把明锁,她一共用了三秒钟,随即选择了另外三根顶部弯弯曲曲的钩子,向第一把暗锁里插进去。
我靠着墙脚坐下,用力地在脸上搓了几把,感觉又累又渴,倏的想到:“糟糕,黎文政对所有的水源都投了毒,我们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干耗下去?”
艾娜只喝了一口水就当场惨死,我有理由相信黎文政投放的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最新型毒药,毒性之猛烈,已经超越了此前我见到过的任何一种。
回头想想,我们是在大沙漠下面,即使误打误撞回到地面,没有干净的饮用水,也会在大漠热风里渴死,化为骷髅干尸。这一点,是逃生后的第一难题,无法可解。
“方小姐,我有个问题——”我的话只说了一半,方星猛的嘘了一声,回过头来,脸色大变。
“我感觉到这扇门后面藏着什么东西,它一直在走来走去,杀气汹涌澎湃地向外涌出来。沈先生,你过来试试,情况好像不是太好。”她停下了转动钩子的动作,把耳朵贴在铁门上,表情严肃地倾心谛听着。
我弹身而起,在她身侧紧贴铁门,仔细听了几分钟,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什么声音都没有,你是不是有些神经过敏了?”我刚刚悬起的心又放了下来。
方星苦笑:“我没有听错,对方的脚步很轻,但杀气却极重,像一只准备好捕杀猎物的美洲豹一样,悄无声息地埋伏在里面。你说,我还要不要继续开锁?”她握紧了手里的钩子,有些犹豫不决。
我无法替她做决定,或许此时劝她离开,过后就会遭她大力抱怨。
宝藏这一话题,永远对人类有致命的吸引力,特别是对方星这种好奇心很重的人来说。
“一只美洲豹,咱们两个肯定能对付得了。”我笑了笑,要她放心,“古代的中国人历来有‘猛兽护宝’的说法,或许红龙为了确保宝藏的安全,干脆在里面放了一只豹子也未可知。放心吧,为了帮你看一眼财宝,完成夙愿,我的飞刀愿意再次出手。”
方星倏的松了口气:“噢,我真是太紧张了,连这一点都忽略——的确,我在东南亚旅游消遣时,遇到过几个亚裔大富豪,他们的藏宝室里无一例外地放养着十几条眼镜王蛇。用这种东西守护黄金古董,比任何科学手段都有效。”
她继续开锁,终于随着最后一道暗锁“咔嗒”一声弹开,铁门也被她猛力拉开。
一股防腐剂的怪味迎面扑来,方星紧张地举起冲锋枪,凝神戒备。
藏宝库里很暗,我能依稀辨认出最近处停着一辆无棚切诺基军用吉普车。方星打开了冲锋枪上带着的强力电筒,照亮了吉普车后排上整整齐齐摞着的草绿色木箱。灯光一扫,我们面前出现的是四排一模一样的吉普车,再向藏宝库深处看,满眼都是载着同样木箱的车辆。
“至少有二百辆以上,假如……箱子里都是金条,沈先生,那该值多少钱?”方星想笑,但脸上的肌肉早已经凝固住了,似笑非笑。
“天文数字。”这是唯一正确的回答。
我们并排着走近车子,看着其中一只木箱上的红色封条,上面写的是一行阿拉伯语。
“呵呵,果然是……果然是……”方星挥起枪柄,重重地捣在木箱一角。木屑翻飞中,箱子的一面被捣碎,随即哗啦一声,里面装着的东西沉甸甸地撒落下来,跌在方星的脚下。灯光又一转,那些东西上泛起的道道金光,刹那间刺痛了我的眼睛。
毫无疑问,那是成色一流的金条,上面都留着国际黄金储备公司的正规印鉴。一箱几百根金条,一车十二箱,整个藏宝库里有几百辆吉普车,粗算起来,这个地下宝库里竟然藏着几十万根金条。目前国际黄金价格飞涨,金条换算为美金的话,约等于伊拉克好几年的国民总收入。
我揭下了那张封条,上面写着“把我最贵重的奉献于黑暗之神名下、借你之灵成就转生”这样一行古怪的文字。严格说来,这根本不是一张封条,倒像是一份礼单。其余箱子上,也贴着同样的纸条,文字完全相同。
方星丢下枪,抓起两大把金条,哗的一声掷向黑暗深处,听着它们噼噼啪啪地砸在吉普车上,自己一个人满足地大笑:“哈哈哈哈,世界上有这么多无主黄金,真的是很有趣,很有趣——”
倏的,黑暗之中仿佛有一对碧莹莹的眼睛闪过,就在我们左前方十五步左右的吉普车顶上。方星俯身抄起冲锋枪,第一时间扣动扳机,一长串子弹“哒哒哒”地射了出去,枪口喷出的火舌暂时驱散了黑暗。
我敏锐地捕捉到了左侧石壁上的照明开关,滑步过去,啪嗒一声同时揿下了四个开关,刹那间藏宝库里灯火大亮。方星低叫了一声,单手遮眼,以吉普车为掩体蹲了下去。我早有防备,闭目三秒钟再次睁开,已经适应了明亮的光线,飞身跃上车顶。
那种眼睛只属于野兽,绝不会是人类,所以我才大胆地暴露自己,不必惧怕远程枪械的逆袭。
藏宝库是长方形的,高约六米,宽三十米,深度暂时无法估量,至少在一百五十米以上,密密麻麻地排满了吉普车。我的目光连续从木箱顶上扫过,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方星也跳上车子,确认危险解除后,满足地抚胸长叹:“这是我毕生所见过的数量最大的一笔黄金,无论是哪一派的黑道人马,只要攫取了这些东西,大概马上就会退出江湖,金盆洗手,关起门来过花天酒地的快活日子了。”
红龙是阿拉伯世界里的奇人,他的从军经历、从政经历都已经成了全球士兵们的学习典范。不过,所有的国际观察员们还是低估了他的敛财能力,虽然各方面的报告称巴格达驶出的运送宝藏车辆有多少多少,但那些数字全都是虚的,毫无实际意义。我和方星现在亲眼所见的,才是真实数目。
方星大声数着吉普车纵向排列的数字,陡然欢呼起来:“四排,单排九十九辆,一共是三百九十六辆车子,也就是四千七百五十二箱黄金。天哪,红龙竟然对黄金如此偏爱,没有任何其它宝贝,只有黄金!只有黄金!”
她的兴奋并没有彻底感染我,反而是“三百九十六”这个数字提起了我的注意:“为什么每排只有九十九辆,而非惯例的整十整百数字?不可能是黄金数量恰好只有这些,是不是人为地限制了‘九十九’这个数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