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雯满脸通红,狠狠地望着司徒翔,双手不停地颤抖:“你……你这个禽兽!”话还没说完,拳头就已经击到他的面前。司徒翔往后一退,轻易握住她的手腕,冷冷地看着她,说:“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手上稍一用力,将她往后一推,她身形不稳,后退几步,凯撒连忙上前扶住。

司徒翔从衣服里取出瑞士军刀,放在殷漓的手上,说:“臻言,我对不起你,把这个刺进我的心脏,你就报仇了。”

握着刀柄,殷漓眼神很复杂,她轻轻咬着自己的下唇,良久:“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司徒翔脸色沉重,叹了口气:“这种事情,任何解释都会显得多余。”

“你不会是被人操纵,迷失本性了吧?”凯撒忽然开口,司徒翔神色一变,三人一齐看向他,他干笑了两声,“我只是猜的,不会刚好猜中了吧?”

再次回忆当时行刑的情景,对殷漓来说是一种煎熬,那个时候的乌木王,确实有些奇怪,眼神涣散,目光呆滞,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但当时的她被绝望和愤怒包围,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去发现和思考。

“是闵恩俊吗?”殷漓抓住他的衣袖,“是不是他对你做了什么,你才变成了那个样子?”

司徒翔沉默了片刻,刚想回答,就听凯撒惊道:“闵恩俊不见了!”

众人皆是一惊,望向他刚刚跌坐着的地方,果然空空如也。四人面面相觑,目光在整间大殿扫过,难道他已经逃了?

“不可能!”司徒翔说,“我上来的时候关闭了无极之门,除了我,没有人能打开!”

众人心头一颤,难道这个死人妖人间蒸发了不成?

空中忽然传来一阵隆隆的响声,像是打雷的声音,秦雯奇怪地望着天花板:“刚才的天气不还很好吗?怎么突然打起雷来了?”

司徒翔脸色一变:“糟了!是雷神兽!那个混蛋把雷神兽放出来了!”

雷神兽?殷漓和秦雯都一脸茫然,她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佛经上似乎也没有相关的记载。司徒翔看出她们的疑问,焦急地说:“雷神兽是自古以来栖息在玛诺国这片绿洲上的不死怪兽,沃尔吉利族的先民就是将它制服之后,才得以在这块沃土生存。这种怪兽生性狂暴,难以驯服,只能镇压。修建这座塔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关押雷神兽。这间神殿并非是佛塔的最顶层,上面还有一个极大的空间,雷神兽就被关在那里!”

“我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秦雯问。

司徒翔冲向那扇无极之门,开始按动机关:“这是只有每代的王和国师才能知道的秘密,即使是王后,都不能知道。”

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这只上古怪兽绝对不是好相与的主儿,还是走为上策。三人连忙跟到门边,却看见他满头大汗,按了好几次机关,门都一动不动,他的拳头愤怒地击打在门上,咬牙切齿道:“闵恩俊这个混蛋!他居然毁坏了无极之门的机关!”

三人的后背一阵发冷:“那现在怎么办?”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天花板忽然剧烈震动起来,出现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裂痕。司徒翔大叫一声不好,抱住殷漓往祭坛后一跃:“快卧倒!”

剧烈的地震伴随着巨石跌落的轰隆声,几乎震破了四人的耳膜,待地震终于平息,四人从瓦砾堆里抬起头,心脏顿时停跳了两秒。

一条人头蛇身的怪物盘踞在一片巨石嶙峋的大厅,它长着一颗女人的头,长长的头发一直披散在脑后,模样长得竟然还非常漂亮。只是她的头部以下并没有脖子,只有一条长长的蛇身,鳞片呈墨绿色,闪动着金属般的光泽,足有两米多宽,对于四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只庞然大物。

“女……女娲?”秦雯已经惊讶得语无伦次,“你们所谓的雷神兽,竟然就是伏羲女娲?”

“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只怪兽!”司徒翔脸色很难看,凯撒倒是出人意料地冷静:“这不奇怪,很多古书上所形容的上古怪兽,并不都是人们的杜撰,也许在那洪晃年代,真的有这种生物存在也说不定。这可是生物学界划时代的发现,如果能活捉一只回去……”

“你疯了!”司徒翔大喝,“雷神兽浑身通电,能够随时引来雷击!”

“统统给我闭嘴!”秦雯压低声音喝道,“你们这么大声音干嘛?嫌人家发现不了你?”

两个男人终于停止争吵,伏在乱石堆里,紧紧地盯着那只雷神兽,大气不敢出。怪兽转了转脑袋,眼睛扫过大殿,又低头嗅了嗅,似乎没发现什么,便游到墙边,用自己的脑袋猛烈地撞击墙壁。

它的头碰触到墙壁的刹那,空中忽然响起一声炸雷,火花四射,有几朵火焰落在秦雯的身上,竟然将她的衣服点着了。凯撒和殷漓手忙脚乱地将火扑灭,但还是把衣服烧去了一半,背上也有轻微的烧伤。她痛得直抽冷气,索性将衣服脱下来一丢,双手护住胸脯,朝凯撒恶狠狠地说:“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凯撒翻了个白眼,将身上的衬衣扔给她。

雷神兽仿佛听到了响动,回过头来,朝几人藏身的乱石堆里看了看,四人屏住呼吸,借着头上的巨石隐蔽身形。看了一阵,那怪兽似乎也没发现什么,墙壁已经被它的雷炸出了一个大洞,它钻出洞去,正打算下塔,闵恩俊却突然冒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只“埙”,上面雕刻着交缠在一起的蛇的图案。

司徒翔面如死灰:“不可能!那东西怎么会在他手里!”

“那是什么?”殷漓头皮一阵发麻。

“雷鸣埙!”司徒翔的声音有一丝颤抖,“那是我们祖先留下来的至宝,可以短时间内操控雷神兽!”

秦雯痛苦地闭上眼睛,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如果有命回去,她一定要好好去去邪气,用菖蒲洗一万遍澡!

闵恩俊开始吹奏埙,那是一支从未听过的曲子,沧桑而荒凉,让人想起大漠黄沙,血红夕阳。埙音如狼嚎,悠远而绵长,听到这曲子,雷神兽全身都颤抖了一下,缩回了脑袋,望向四人躲藏的地方,扑过来用尾巴卷起挡在他们头上的石板,用力一掀。

来不及细想,四人已经跳了起来,雷神兽的蛇身也结结实实地压了下来,狠狠砸在他们刚刚藏过的地方,地面立刻陷下去一块。

四人的脸色都很难看,这样窄小的神殿,简直躲无可躲!司徒翔望了一眼闵恩俊,将殷漓推给秦雯,在地上点了几点,跳到他的面前,一拳狠狠打在他的下巴上。他应声而倒,埙滚落进石缝里。

抓起他的衣襟,司徒翔怒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对我誓死效忠吗?你知不知道放出雷神兽会有什么后果?”

闵恩俊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冷笑道:“王,你已经被那个妖女迷惑了。”

又一拳落在他的脸上,司徒翔的声音里充满了杀意:“不要再说这样的鬼话,我问你,当年是不是你对我下了毒?”

闵恩俊皱起眉头,与他对视,那双冰绿色的眸子里寒意四溢,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从他身上弥漫而出的杀气。他看了忙着躲避怪兽攻击的殷漓一眼,说:“为什么你能得到的,而我却得不到?”

司徒翔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从一开始,这个大祭司对臻言的态度就很冷酷,似乎不置她于死地誓不罢休,他一直以为他是恨她的,原来,他竟然……

“这不可能!”司徒翔一用力,将他提离地面,“你是在骗我!”

“如果你不是王,你根本得不到她!”闵恩俊吼道,“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休想得到!”

司徒翔的胸口一片冰凉,原来一切都是假的,是这个他最信任的人,毁了他的一切!

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司徒翔回过头,看见凯撒的左臂被雷神兽的鳞片刮伤,伤口上一片灼烧的痕迹,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秦雯紧紧抱着殷漓,雷神兽恶狠狠地看着他们,突然一声大吼,一道炸雷从天而降,击打在两个女孩的身上。

“小漓!”

“雯!”

两个男人一起大吼,却已经晚了,雷已经降下,火花四溅,只要是活人,被这样的雷电击中,断没有生还的可能。

两人的心里,都只剩下绝望。

忽然之间,火焰猛地窜起来,像是一对血红色的翅膀迅速张开,扑到雷神兽的脸上,怪兽大惊,眼睛被火焰灼伤,痛得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长尾在地上猛地一卷,朝塔外逃去。

闵恩俊被它的尾巴一带,也滚出塔外,司徒翔头脑一热,竟然扑过去紧紧抓住他的手。那俊美如女子的少年仰起头,望向自己的主人,苦笑道:“王,这些年的警察生涯让你变得软弱了,以前的你,是绝对不会救我的。”

“住口!”司徒翔脸色阴沉。

“王,求你……”少年的手在渐渐从司徒翔的手中滑落,“求你不要告诉她,其实我对她……”

他终于朝塔下跌落而去,后面的声音淹没在风声里。

他落在“娑婆流离”花丛之中,激起一大片明黄色的“幽魂蝶”,这些传说中由人类灵魂所化的蝶儿们成群结队地朝遥远的天边涌去,远远看去,竟然像一条灿烂的银河。

火焰熄灭了,缕缕烟雾升起。凯撒用双手慌乱地扫开浓烟,扑到火焰烧过的地方,却忽地愣住了,那块地面一片焦黑,但是,却并没有尸体。

秦雯和殷漓,竟然不见了!

司徒翔冲过来,敲了敲地面,下面并没有什么机关暗道,她们难道人间蒸发了不成?

“不会是变成了那对火焰翅膀飞走了吧?”凯撒居然有心情开玩笑,司徒翔瞥了他一眼,眉头皱成了川字。就在这个时候,两人忽然听见一阵瓦砾响动,齐齐回头,看见一只手从乱石堆里伸了出来:“痛……”

“是雯!”凯撒一个箭步冲过去,扒开乱石,将两个女孩拉了出来,秦雯捂着自己的胳膊,痛得龇牙咧嘴,“我的手一定脱臼了!”

“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殷漓一个劲揉自己的腰,“想我年纪轻轻,竟然会闪了腰!”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司徒翔扶着她,问道,“刚才你们不是被雷击中了吗?”

“我们命大!”凯撒为秦雯接骨,痛得她哎呦直叫,“雷没有打中我们,只是冲击力把我们抛出来了!好痛!凯撒,你轻点!”

喀拉一声脆响,骨头终于接回了原位,秦雯惨号一声,差点晕过去:“你就不会温柔点吗?”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什么叫痛呢。”凯撒笑道,“刚刚用刀子在自己的肩膀上刻图的时候怎么没听见你叫唤?”

“此一时彼一时。”秦雯不满地瞪着他,这个男人的嘴巴永远都这么臭吗?

殷漓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两个人,看来是注定要当一对欢喜冤家了。

四人正要松一口气,脚下却骤然晃动起来,司徒翔脸色大变,冲到洞口,看见摔在地上的雷神兽奄奄一息,尾巴痉挛似的摆动,敲击着佛塔的底座。每敲一下,底座上便多一道裂痕,如蜘蛛网一般迅速扩大。

“糟了,塔要塌了!”司徒翔脸色苍白,秦雯胸口一阵冰凉,急道:“无极之门还有办法打开吗?”

“就算能够打开也来不及了!”司徒翔拉起殷漓的手,“你们跟我来。”

三人跟着他来到祭坛后面,他在刹罗邪神雕像背后摸索了一阵,摸到一颗小小的凸起,用力一按,神像竟然往一边滑去,露出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小洞。

“这是什么?”殷漓问。

“这是修建佛塔的时候,国王为自己留下的一条逃生密道。”司徒翔说,“里面是一条旋转式滑梯,通往塔底。”

滑梯?秦雯一愣:“安全吗?”

佛塔摇晃得更加剧烈了,巨大的石块一个个往下掉,司徒翔怒道:“这是逃生的唯一通道,再不走,一旦这条路被石头堵塞,就没人能出去了!”

凯撒当机立断,抓住秦雯的手:“死就死吧,能和你死在一起,也算是一件美事!”还没等秦雯反应过来,他便拉着她纵身跳了进去,密道里传来秦雯的惊叫声,殷漓担心地咬了咬唇,还在犹豫。司徒翔抓着她的肩,说:“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殷漓一愣:“你呢?”

司徒翔露出一道淡淡的笑容:“我不走。”

殷漓的心猛地抖了一下,急道:“你发什么疯,你忘了局长说过的话吗?你还得把他的爱车开回去!”

“我不能离开玛诺国,我是这里的王。”司徒翔很平静,平静得令人害怕,“国家亡了,国王必须殉国,这是玛诺国的祖训。”

“你别傻了!”殷漓急得都快哭了,“你是司徒翔,不是乌木王!就算要殉国,两千五百多年前你也殉过了!”

“玛诺国的每一任王还有另一个任务。”司徒翔温柔地为她拨开额前的碎发,“就是守护三重宝匣,虽然我曾经抛弃过佛祖,但这个责任,我从来没有忘记。”

“司徒……”眼泪划过殷漓漆黑的脸,司徒翔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一掌拍在她的后脑勺,她身子一软,倒在他的怀里,“原谅我,漓。”

他托起她的脸,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记,脱下自己的外套,替她穿上,然后推进密道里。听见她身体下滑的声音,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关上密道,靠着祭坛坐下来,抱起三重宝匣。

淡淡的金色荧光在他手中弥漫,世界仿佛安静下来,他闭上眼睛,过去的记忆像开闸的洪水,放电影一般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她时的情景,盛大的宴会之上,她怀中抱着箜篌,对他莞尔一笑,那一刻,他的世界都暗下来,只剩下了她的笑容。

“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他喃喃念道,抱紧了三重宝匣,“佛祖,这就是你给我的惩罚吗?那个女孩,注定了要成为我永生永世的劫数。”

殷漓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克拉玛依市的医院里,秦雯躺在她旁边的病床上,正在猛吃香蕉。

“嗯,味道不错。”秦雯丢了一个砸在她的肚子上,“你昏睡了三天三夜,水米未进,再不吃点,估计你今后就成厌食症了。”

殷漓觉得浑身无力,好不容易坐起来,茫然地拿起那根香蕉,看了半天也没回过神来。秦雯满嘴食物、口齿模糊地说:“怎么?睡觉睡痴啦?小漓,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记得。”殷漓点头,“C大中文系一班的麻烦人物,以闯祸和欺负弱小为乐,今年二十二岁,三围是76、62、80,以厘米计算……”话还没说完,一个苹果就迎面扔来,砸在她的脑门儿上,“看你这个欠揍的样子,就知道你没事了,我担心了好几天,你就这么报答我?”

殷漓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满肚子疑惑,正要开口,秦雯就像连珠炮一样喋喋不休地说起来:“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们从那个滑梯出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什么佛国墓地,也没有看见什么忘川,只看见一望无际的黄沙和身后的玛诺国城墙遗址,我们甚至都不知道滑梯的出口在哪里。你似乎被司徒翔打晕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凯撒背着你,我们三个跟着太阳往东边走,走了整整一天,终于看见我们所到过的那个绿洲,但是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殷漓一愣。

“是啊,那座绿洲早就已经干涸了,胡杨林都变成了化石。”

殷漓眨了眨眼睛,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你们是不是认错地方了?”

“绝对没错!”秦雯斩钉截铁地摇头,“我们在胡杨化石林里找到了司徒翔的悍马H1,里面的水和食物都在,如果不是那辆车,我们就都交代在沙漠里了!”

殷漓更加茫然,如果那座绿洲早就已经干涸,那么他们所看到的怪物和湖泊是什么?她还在水里洗过澡,那种舒服的感觉到现在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秦雯耸了耸肩,“不过我猜测,玛诺国遗址不是有强磁场吗?说不定咱们所遇到的一切,都是磁场所造成的幻觉。”

幻觉?殷漓卷起袖子,看见手臂上的疤痕,如果那么刻骨的遭遇都是幻觉,那什么才是真实的?

真实与幻境,她已经分不清了,也许,现在所看到的一切,也不过是幻觉罢了。

这种感觉,真是恐怖。

“对了。”秦雯突然问,“司徒翔呢?我们在遗址外等了很久,都没见他出来。莫非他已经……”

肩窝又隐隐痛起来,难道那个男人,注定了只是她生命中的昙花吗?

“他说,他不能离开他的王国。”殷漓说得很艰难,“殉国是君王的责任。”

秦雯呆了一呆,然后狠狠地咬了口香蕉,自言自语道:“真是个大傻瓜。”

胸口闷闷地,像填着一块大石头,她摇了摇头,将司徒翔的影子甩出去:“小雯,你们家凯撒呢?”

秦雯脸色一窒,香蕉卡在喉咙里,猛烈地咳嗽起来,殷漓连忙下床为她拍背:“不用这么激动吧?”

秦雯憋得满脸通红,怒道:“你不要胡说!我和安东尼没什么的!”

安东尼?殷漓的眉毛跳了跳,你都叫他昵称了,还敢说没什么。秦雯见她不信,急了,正要辩解,却看见她的神色变得温柔起来:“小雯,你记得臻言最后对夔姬说的话吗?”

秦雯一愣,在化为蝴蝶之后,臻言说,来世她要循这西域之路,回来救她。

“对不起,她没有做到。”殷漓眼中满是歉意,“转世后的她,成了汉朝的公主,虽然回到了西域,但却没有关于夔姬的任何记忆。”

“切。”秦雯满不在乎地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她过去吧,到现在我都不相信什么前世今生。记得外公曾经说过,所谓的前世记忆,不过是碳十四原子所导致的错觉罢了。至今为止都没有任何生物学家研究出记忆到底来自于人体的哪部分,有人提出假设,记忆储存在碳十四原子里,无论动物还是植物,死之后躯体都会腐烂,碳十四原子就会融入大自然中,重新组成新的生命,一旦新生命的脑电波与碳十四原子符合,记忆就会重新出现,这就是所谓的前世记忆。而不是什么转世再生!”

殷漓听得半懂不懂,尴尬地笑笑:“你总是有理。”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殷漓朝他笑笑,说:“你好,莱达局长。”

莱达脸色阴沉,犀利的目光在两个女孩的脸上扫过,良久,才说:“司徒呢?”

殷漓垂下眼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算原原本本说给这位局长听,他会信么?

“我问你司徒呢?”莱达加重了语气,再问了一次,殷漓示意秦雯拿出车钥匙,递给他:“局长,司徒让我将这个交给你,他说,他已经遵守了诺言。”

莱达接过钥匙,面色铁青:“这个臭小子!”过了很久,他才问,“送你们回来的那个年轻人呢?”

“在隔壁病房。”

“我去跟他谈谈,你们好好休息,明天会有人来问你们来龙去脉。”莱达走出门去,不到一分钟又走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两个女孩面面相觑,他递过一封信,说:“你们自己看吧。”

信封上写着:秦雯亲启。她展开信纸,映入眼帘的是俊秀却不失霸气的字迹,和他很像。

雯:

我是故意不辞而别的,随你怎么骂吧。

相信你应该知道我离开的原因,不过不用想念我,我很快就会回来,我无法用这张毁容的脸面对你,整容需要花些时间。

蛊毒的事情不必担心,下蛊的人已死,蛊毒也会跟着消失。

我留下的钻石是米勒冒着生命危险从“魔身天”身上挖下来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我裤子里,反正也不是我的东西,你留着,也许有用。

第一次给女孩写信,语无伦次,见谅。

爱你的安东尼

2008年2月18日

“这个大傻瓜!”秦雯满脸怒容,朝莱达吼道,“钻石呢?”

莱达的手里捏着一颗粉红色的钻石,足有鸡蛋大,反射着太阳的光泽,非常迷人。秦雯猛地吸了口气,一把抢过来:“好漂亮!那个臭小子,总算做了件好事!”

莱达皱起眉头,看来他得花些时间来跟这两个女孩好好谈谈了。她们的这场神圣佛国墓地之旅,绝对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