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狼嚎叫一番后,纷纷起身散去,遁于杂草丛中,而苍狼则缓缓卧在黑狼王的尸体旁边,眼巴巴地看着我,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鼻子一酸,三步两步蹿到苍狼身边,蹲下身一把将苍狼的脑袋搂在怀中,抚摩着苍狼的脊背,眼泪夺眶而出。

苏色桃和小辣椒也急步走了过来,苏色桃检查了一遍,和小辣椒低语两句,转身找来了两截树枝,小辣椒小心翼翼地用两截树枝夹住苍狼的左前腿,撕下一截袖子,扯成布条儿,替苍狼缠好,拍着我肩头道:“放心好了,苏姐姐检查过了,苍狼只是体力透支过度,身上虽然受了几处伤,但所幸都是皮外伤,要不了几天就可以恢复到和以前一样了。”

其余几人也都走了过来,纷纷安慰我。我眼见苍狼如此,虽然明知道不会妨碍到苍狼的性命,但心里酸楚痛惜难当,眼泪仍旧止不住地往下流淌,直到苏色桃要给苍狼上药,我才依依不舍地放下苍狼。

片刻过后,苏色桃已经将苍狼全身各处伤痕都上好了药。小辣椒坐在地上,将苍狼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腿上,抚摩着苍狼的皮毛,苍狼也疲倦到了极点,乖乖地闭上了眼睛,我才稍微放下点心来。

大烟枪见苍狼无碍了,急忙招呼大家清点还可用的武器,结果一查,只剩几把匕首、红毛怪的一柄长刀和小辣椒的长鞭可用了,其余的皆崩卷的不成了样子,只能丢弃了事。

我见石锤的砍山刀已经卷成了铁棒条,马四哥砍卷了红毛怪的长刀不算,手中的砍山刀又崩了数个缺口,刀刃已经如同锯齿一般了。红毛怪号称刀王,据闻身上长长短短大大小小的刀具共有七把,如今也剩下一长两短三把了。豹子的匕首都折断了,除了小辣椒的长鞭可及远外,其余几人无不是浑身浴血,可见刚才那一场人狼之战,有多么的惨烈!

其余几人也都是惊魂未定,个个面色青白,神情戚戚,蒙先生道:“夜色已晚,光线不足,大家又刚经历大战,如果我们继续前行的话,有弊无利,一则大家体力不支,二是这大峡谷内危机重重,说不定会碰到什么玩意,而这里则是狼群的地盘,苍狼刚才一战,已经抢了狼王的位置,我们在这里留宿,反而相对要安全的多。”

蒙先生此话一出,马上得到了好几个人的赞同,豹子道:“蒙先生分析的对,我们刚经历一场大战,个个筋疲力尽,如果再遇到什么危险,只怕无力应付,还是在这里过一夜的好!”

老六看了看地上的狼尸,也说道:“是啊!这老半天不是跑就是打,尽是体力活儿,多少也要吃点东西填填肚子不是。”

还没等我骂出声来,蒙先生马上打断道:“苍狼在此,我们食其同类恐怕不妥,另外如果我们架火烤狼肉,只怕香味还会引来其他肉食动物,还是将尸体都抛入河中吧!”马四哥可能也正有此意,听蒙先生也这么想,二话不说,提起黑狼王的尸首,单臂较力,“呼”的一下抛了出去,“扑通”一声落入河水之中。

豹子和石锤连忙抢上前去,纷纷将狼尸抛入河中,片刻之间,河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模样,少了些许血腥味。

由于此时正是三伏天气,此地的山风又被那两道山崖所阻,夜晚倒也不觉得寒冷,几人就席地而坐,闭目养神。

我心系苍狼,哪有心思睡眠,抬头望天,月朗星疏,风轻影斜,倒是一个好天气,只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过于冷清,心头莫名升起一丝惆怅。


苍狼……

你在那天地间孤独

山川和森林

都受你的庇护

苍狼……

你在那大地上奔逐

河流和草地

都受你的庇护

苍狼……

你在那人世间沉浮

百姓和黎民

都受你的庇护……


大烟枪那低沉洪厚的歌声再度响起,在这寂静的夜晚听来,更加的沧桑悲壮,直听得人心潮澎湃,情难自已。

我缓缓闭上眼睛,仿佛看见苍狼正奔驰在大草原上,我抱着小辣椒策马跟随,白云朵朵,碧草连天,忍不住嘴角露出了微笑。

歌声稍停,几人仍旧回味在余韵当中,一时谁也不说话,一片宁静,我静静地握着小辣椒的手,心里在策划着我们美好的未来。

红毛怪忽然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脚印!”听得我们几人莫名一愣,注意力迅速集中起来,望向红毛怪,可这家伙只冒出这两个字,又闭上了嘴巴,装起酷来。

豹子一拍脑门道:“不错,大家可还记得,我们在河岸上追踪李光荣的时候,曾经发现有一排若有若无的脚印跟随着李光荣,到后来还发现了血迹,但并没有发现任何尸体,是不是?”

见几人点头应是,豹子又继续道:“后来我们就遇到了狼群,我一度曾以为那些痕迹是狼的脚印,但现在一想,却也不是那么回事。以我们十来人合力的结果,还差点命丧狼口,李光荣虽然厉害,但绝对不是我们合力之敌,这点大家也都认同吧?”

几人又一齐点头,豹子分析得极对,李光荣虽然身手敏捷,但绝对不是我们合力之敌,上次黑夜之战,就已经印证了这点。

豹子接着说道:“试想一下,我们十数人还差点丧命,要不是苍狼来救,我们只怕现在已经成了狼群的果腹之物。李光荣一个人,如果是狼群的话,他又如何逃脱的?而且以李光荣的实力,也不会连一匹狼的尸体也没有留下。后来李光荣曾于石梁之上伏击苍狼,失手之后迅速逃离,以李光荣的个性,如果不是负伤严重,就是在害怕什么东西。如此推算,当时李光荣遭遇的,并不是狼群,而是另一种极其厉害的生物,一个连李光荣单对单都吃了亏的东西。”

说到这里,豹子语音一顿,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只怕这东西仍旧没死,只是不知道藏匿在什么地方,所以李光荣伏击不中才会马上仓皇逃窜,他不是怕我们,而是惧怕那玩意发现他。而且苍狼身上的伤痕我刚才也看了下,除了被黑狼王撕咬的几处伤痕外,还有几处似被利刃切割一般,只怕也是追击李光荣那玩意所留,只是从伤痕上却看不出来究竟为何物所伤。”

听豹子这么一分析,我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自从被张易龙设计拖下水,我就没过过舒心日子,不是这出了问题,就是那出了纰漏。野狼谷里几度遇险,到了这大峡谷更不得了,几乎一路上就没顺畅过,这才刚刚从狼群下逃得性命,又得知还有这么个玩意儿,不知道藏在何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更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一时烦躁至极。

其余几人也都心情沉闷,静默无语,我闭上眼睛,和小辣椒背靠背,努力静下心来,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但脑子这玩意也有点讨厌,越是不去想一些事儿,越是显摆似的浮现出来。

我干脆整理了一下思绪,将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好在这些事情发生的时日并不久,一幕幕都如在眼前,这倒让我省了不少脑细胞。

从李光头送我玉莲花瓣,到张易龙下套拖我下水,野狼谷之行,使豹子瞎了一目,张勇惨死,我虽有大烟枪相助,但也几度生死。王四海的出现更使事情复杂化,李家宗祠的奇遇使我们得到了第二瓣玉莲花,我也多了苍狼这个亲密朋友,小辣椒还成了三合会前当家的,花猛的生死不明更让整件事情扑朔迷离。

然后被李光头俘虏,蒙先生的出现让我一直心存疑虑,被强行带到这大峡谷内之后,就是连番的惊心动魄,李光荣造了李光头的反,后来还要了李光头的命,也因为如此,导致了张易龙身亡断崖。我们几个一路上危机重重,九死一生,当这一切回想起来,只觉得如在梦中一般。

忽然脑海灵光一闪,想起一件事来,当我和小辣椒被李光荣设计围住的时候,八个金衣人击垮了李光荣的所有部署,救下了大烟枪一伙,卖了个天大的人情给我,我们曾一度认为是神秘组织盛世的八大金刚。

但没过多久,假八大金刚就死了七个,这七个死了就死了,但那剩下的一个真正的八大金刚之一哪里去了?是不是仍旧一直在暗中跟随着我们呢?死掉的那七个金衣人,又是何方神圣?

当时由于李光荣的忽然出现,连番厮杀,导致我们大家一时把这事给忘了,现在我百无聊赖之际,这么一理思绪,反而越发觉得这事处处透着古怪。

我连忙将此事说了出来,说实话,我自己早已理不清头绪了。虽然其余几人也都没比我好到哪里去,但说出来大家商讨下,比自己一个人慢慢琢磨要好得多,毕竟人多力量大嘛!

大家连番厮杀,也都忘了这茬,我这么一提,几人都是一愣,一齐将目光看向了豹子。豹子这家伙不光身手敏捷,而且头脑也好使,再乱的玩意到了他那,他都能理出点头绪来。

豹子见大家都看着他,沉吟了一会,伸手拿起几个小石块来,说道:“我来大概分析一下,大家参考参考。”

说着话先放了一块大一点的石头,说道:“这块石头代表我们这大家伙儿,我们代表了一股势力。”

接着又放下三小块石头,接着说道:“这三小块代表李光荣、张易龙和张勇等人,张易龙死了,张勇也死了,实际上只剩下一个李光荣,这股势力名存实亡,一个李光荣,目前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威胁。”

说着话,将那三块小石头又拿了两块,在手里掂了掂道:“至于李光头的势力,随着李光头被李光荣刺死后,也就烟消云散了,在这场角逐中,李光头的势力已经出局了,可以忽略不记。”

接着又放了一小堆石头在另一边,说道:“这代表盛世,目前我们所知道的,只有一个王四海,还葬身鱼腹了。但这个组织实际上是实力最强盛的,正副首领,八大金刚等主要人物,到现在一个都没有现身。王四海的实力已经够强悍了,但在盛世中只不过是个小头目,可见这个组织有多么强大!”

豹子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继续道:“也许杀了那七个金衣人的那人,就是八大金刚之一,但具体是不是,我们也不得而知。不过从目前的情况上来看,盛世组织也没有和我们发生过明显的摩擦,可以推断盛世组织对我们的态度,就算不是朋友,也绝对不是敌人。”

老六接口道:“我看那个什么盛世对咱们也没安什么好心,如果是朋友的话,怎么会一直到现在了,连个招呼都没打呢?我琢磨着,杀了七个金衣人的那家伙,十有八九就是八大金刚之一,说不定现在还潜伏在暗处观察我们呢!”

豹子想了想道:“老六说的也有点道理,防人之心不可无嘛!我们还是警惕点好。”

说着话,又在另一边放下几块石头道:“这股势力是金衣人的,这伙人都是生面孔,虽然不是道上成名之久的人物,但根据七爷描述消灭李光荣那些黑衣人的手段,个个手底下也都有几把刷子,而且我们对他们的背景也是一无所知,实力究竟如何,根本无从推断,这伙人的势力,不容小看!”

石锤眉头一皱,翁声道:“你这迷魂阵摆的,都把我绕迷糊了,你就直说现在是个怎么个情况吧!我们应该打谁?应该和谁亲近,这样我还好记点。”

我们都知道石锤是个浑人,听他这么一说,不禁觉得有点好笑,但又转念一想,石锤说得也对,往往都是最实在的人才能想出最简单的方法,而最简单的方法,往往也都是最实用的。

豹子对石锤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说道:“李光荣肯定是要打的,至于盛世和金衣人两股势力,我觉得目前形势还不明朗,我们最好谁也不要得罪,这两股势力都不弱,得罪了哪边可能都会带来不少麻烦。”

大烟枪忽然用胳膊肘轻轻地抵了一下我,干咳了一声道:“豹子分析的对,在形势没有明确前,我们除了李光荣谁也不得罪,夹在两股势力的中间,反而好混。我们虽然人不多,但不是吹牛,我们的实力也不容小瞧,他们也不想多了我们股势力做敌人。”

“另外,上次整死那七个金衣人的,不管是不是盛世的八大金刚之一,这个梁子,他们已经结下了。南唐素以金山银海相称,这笔藏宝又是南唐后主留做东山之资,价值无法估量,盛世和金衣人这两大势力不知道便罢了,一旦得知,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利之所至,他们肯定互不相让,火拼是迟早的事。”

说到这里,顿住了话语,举目看向众人,我心头一动,也扫了一眼几人,其余人等一眼扫过,重点却是观察蒙先生的神色举止,希望能看出个蛛丝马迹来,谁知道蒙先生只是闭目养神,宛如老僧入定一般,面上一片宁静祥和,连眼皮子都没跳一下,根本就看不出半点不对劲。

我转头看了看大烟枪,见大烟枪也在观察大家的反应,暗赞一声,果然是老江湖了,看来他和我一样,也对其余人等心怀戒备,只是我们这一伙人里,除了蒙先生以外,其余人等我实在不愿意去怀疑。

但蒙先生那神态,却又让我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不过我情愿自己真的是太小心了,也不想我们几人中真的有心怀不轨的。

头脑就在这样一直胡思乱想中高速旋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还是没能抗拒了梦神的诱惑,就靠在小辣椒的背上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里有两条蛇缠住了我的腿,一条黑色,一条金色,被两脚踢开,一刀劈成了四截。

我从来也没这么厉害过,一般情况下看见蛇只有回头就跑的份,梦里到威风了一把,这把我乐得,咧个嘴就笑醒了。

一睁眼,天已经亮了,一轮红日已经露了半个脑袋出来了,放眼望去,满山谷的翠色绿荫,身边河水缓流,远处青山环峦,鸟鸣猿啼宛如乐章,只让人觉得如置仙境。

如此美景,实在让人心情舒畅,加上那个梦也让我的英雄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满意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缓缓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脚,揉了揉屁股,坐在石头上一夜,屁股掂得也麻木了。

其余几人大概昨天劳累过度,都仍在酣睡之中,倒是老六听见动静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我,又闭上了眼睛继续眯起来。

我刚想伸手把老六弄醒了,转念一想,老六这几天跟着我们东奔西跑,疲于奔命,也不容易,本来这事和老六一点关系没有,是被我给拖下了水,这家伙一向懒得只要不饿死都不想张嘴吃饭,这连日来,跟着我们也着实辛苦了,就让他继续睡会吧!

转身走向密林,我想趁大家都熟睡之际,采点野果子,昨天夜里那场大战,几乎耗去了大家所有的体力,睡醒了能有野果子填饱肚子,肯定最好不过了。哥们别的帮不上什么,打架更是只能靠边站着看,跑跑腿采点果子这种小事,还是做得来的,也能体现出哥们毕竟不是吃白食的主,另外,还有一点原因,哥们自己的肚皮不争气,早饿得前后贴一起了。

这大峡谷里别的多不多我不知道,但野果子实在是多,就是都没怎么熟。一些只有膝盖高的灌木丛上,都结满了半青不熟的果子,偶尔有两个熟透了的,却都被鸟儿抢先了一步,啄的只剩下个皮壳了。

我自己先摘了一把,这果子个头不大,只有小拇指大小,颜色也不鲜艳,半青不红,塞两个到嘴里尝了尝,酸酸甜甜的,味道还不错。当下先将自己肚皮塞了个饱,又摘了满满一大兜,捧回了河边,喊醒了几人,果不出我所料,几人也都正饿得慌,一见野果子,个个精神一振,也没有客气的,抓过去就往嘴里塞。

一大兜没够几人分的,我又跑了一趟,不过这趟是拉着老六了,两人又摘了两兜,这次吃不完了,只把几人都撑得直打饱嗝,还剩了一小堆,反正这种野果子这大峡谷里多的是,几人也不在意,将剩下的直接给丢了。

我看了看苍狼,苏色桃的药实在是好,这才一夜,很明显伤口都好了很多,只是苍狼是肉食动物,对野果子不感兴趣,我又抓不到兔子之类的小动物,跑得没那么快,大一点的又不敢下手,只好委屈一下苍狼了。

当下众人起身,我抱着苍狼,一行十数人继续顺着河道前行。沿途风景迷人,处处都是人间仙境,偶有发现小动物在河边饮水,但一看见我们,“哧溜”一下就转身跑了,走了好一会,也没解决掉苍狼的饮食问题,倒是日头逐渐辣了起来。

几人偏离了河岸,移到了密林边缘行走,林荫茂密,有不少藤蔓之类,少了许多日晒之苦。一路说说笑笑,老六还采了几枝藤条,边走边耍,好不惬意,比起昨日而言,简直判若天地。

小辣椒见我抱了许久苍狼,知道体力一向不是我的强项,从我怀中抢了过去,我知小辣椒是心疼我,再加上我胳膊确实开始酸了,也没争执,由得她去了。

扫眼看见老六手里的藤条,心里一动,我也采了几枝,随手编成个藤环,这事小时候就常做,现在编起来更是得心应手。编好戴在小辣椒头上,小辣椒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但眼神里满含深情,女人嘛,都这样,一点点小东西就能打动她的心。

当然,前提是她必须得喜欢你,不然你送一座金山也有可能白瞎。说真的,到现在我也没明白小辣椒看上我什么了,要打不能打,耍笔杆子也没耍出个什么名堂,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她对我的爱,那是真的。

几人又走了一段,小辣椒怀里的苍狼忽然不安分起来,闹腾了几下,终于从小辣椒的怀里挣脱了下来,一瘸一拐地往密林中奔去。我们几人也不知道什么个情况,但苍狼一向灵性十足,从不会无故乱跑,我们只好跟在苍狼后面,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行人跟着苍狼在密林中钻了一会,忽然嗅到一丝臭味,而苍狼也在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站在那里转来转去,还不时的将头高高昂起看着我们,看上去很是得意。

我们到了近前,才看见地上躺着一具金钱花豹的尸体,致命伤是喉管被咬断了,身上还有几处撕咬的伤痕。我仔细地看了看四周,周围东倒西歪的灌木丛也显示了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还有几处斑斑血迹,证明着这场战斗的惨烈。

豹子一指那花豹的爪子,恍然道:“这就是了,昨天夜里苍狼出现的时候,身上已经受了几处伤,你们看那花豹的爪子多锋利,苍狼虽然咬死了它,看样子也没少费力气。”

石锤一咧大嘴道:“我的个妈呀,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狼能咬死金钱豹的,这苍狼得多厉害?”

大烟枪看了看苍狼身上的伤痕,又看了看地上花豹的尸体,点头道:“豹子说得不错,苍狼身上有几道伤痕和花豹的爪子很吻合。”

然后又转首对石锤说道:“苍狼天生禀异,体形要比一般狼大上一倍左右,战斗力也强悍无匹,你们别忘了,在李家宗祠里,王四海、李光荣和张易龙三人联手,还被苍狼带着狼群追得跟孙子一样,以他们三人的实力,杀三头花豹都不是什么难事!”

几人感叹了一番,我心里都乐开了花,苍狼如此神勇,竟然连金钱豹都咬死了,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我开心的呢?怪不得刚才苍狼那副德行,敢情这家伙也知道显摆。

可惜的是,这天气着实炎热,昨天晚上才死的花豹,今天就已经开始散发出一阵阵的臭味了,虽然腐坏的程度并不是很严重,但已经让人倒足了胃口,加上刚才大家的肚子里又塞满了野果子,要不然这条花豹足够大家饱餐一顿的。

小辣椒掏出匕首,切下花豹的一条后腿,剥去皮毛,取了些新鲜一点的腱子肉,切成小块,喂与苍狼食用。苍狼吞咽了几块,却舍弃了腱子肉,扑到花豹的尸体上,三下两下掏出花豹的内脏大嚼起来。

这场景实在有点血腥,我是看不下去了,拉着小辣椒转过身去,走到另一边,刚想说两句悄悄话,老六这丫的不识趣的也过来了,一见我就苦着个脸道:“老七,你家那苍狼也太恶心了,弄一嘴都是血,太寒瘆人了。”

大烟枪等几人估计也看不下去了,一齐走了过来,一听老六的话,蒙先生就笑道:“狼性凶残,苍狼认主,一是有阵法相辅,二也是天生灵异,但骨子里还存在着狼的本性,动物的内脏则是它们最美味的佳肴,不过那场景确实有点血腥罢了。”

几人等了一会,苍狼大概吃饱了,又一瘸一拐的来到我面前,果然如老六所言,一嘴都是血,身上还沾了好几片血迹,也没法抱了,只好带着苍狼绕向河边。

到了河岸,我强行将苍狼按在河边,用手抄水,将它身上、嘴上的血迹洗洗干净,看着没有那么恐怖了,才松开了它。谁知道我手刚一松开,这家伙猛地站了起来,浑身使劲一扑棱,倒抖了我一身的水。

我气得伸手想打,但一见苍狼那身伤,手又软了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水算了。老六见我那副窘样,哈哈大笑,这下我正好抓到出气的了,一把揪住老六,招呼了石锤和豹子,这两人也都是大孩子性儿,嘻嘻哈哈的和我一起把老六抬了起来,一较劲给丢到了河里。

河水也不深,天气又热,老六在水里扑腾了两下,干脆就赖在水里不上来了,还不停抄水泼我们。我们也都蹿了下去,玩得不亦乐呼,嬉闹了好一会,直到蒙先生招呼赶路了,几人才浑身湿淋淋的上了岸。

这一上岸就不爽了,天气又热,很快就把衣服烤干了,像被糨糊刷过一遍一样,硬硬地绑在身上,每走一步都磨蹭着皮肤,甭提多难受了。

不过这半天倒是很平静惬意,虽然骄阳似火,河岸也没大道那么好走,但是没有什么惊险的事情发生,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多么的难得!

就这样走了半天,日近晌午时,河岸却走到了尽头,几支小河流汇聚到了这里,形成了一个大湖,奇怪的是我们围着湖面绕了一圈,却没有发现湖水的倾泻流。

豹子和石锤又采了两大兜的野果子来,众人席地而坐,边吃边探讨下一步该如何是好,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可行的办法来。要知道这大峡谷林幽森密、峰峦不绝、洞壑玲珑、虚谷相连,简直就是一座巨大无匹的迷宫,如果不顺着河道走,迷失在这里几乎是一定的事情。

野果子吃到一半,湖面上忽然飞来一只大鸟,体形大小如鹤,脖子呈S型弯曲,鸟嘴向下弯如钩,细腿极长,体羽白而带玫瑰色,飞羽黑色,覆羽深红,诸色相衬,非常艳丽。

老六贼眼最尖,招眼就看见了,指着那大鸟叫道:“快看快看,这天鹅竟然是红色的!”

蒙先生干咳了一声,悠悠说道:“那不是天鹅,那叫烈火鸟,是鹳鸟类的一种,以小鱼、小虾、藻类、浮游生物为食,喜群居,性善胆小,即使有上万只聚集在一起,一声惊喝就可以全部吓飞了。”

我一听顿时哈哈大笑,指着老六道:“你丫天天自吹是百度达人,说什么天上地下,上到银河宇宙,下到泥里土鳖,中到人类肚子里的蛔虫,就没有你不知道的,现在呢?继续吹啊!烈火鸟都看成天鹅了,我要是你,马上就去买块豆腐一头撞死,免得丢人现眼。”

老六这丫厚脸皮神功已经突破了第九层,上升到了铁脸皮神功的阶段,大嘴一咧,“嘿嘿”傻笑两声道:“全球鸟类大约有一百五十六科九千多种,仅中国就有八十多科一千一百八十六种,占世界鸟类种数的百分之十四,比印度、澳大利亚这些多鸟的国家还要多,超过整个欧洲、整个北美洲,是世界上鸟类最多的国家,这一千一百八十六种还不包括一些未知鸟类,难道你要我全都记得吗?”

“我能记得的,都是一些珍贵的特产种类,例如象征爱情、羽毛绚丽的鸳鸯、相思鸟;产于山西、河北的褐马鸡;甘肃、四川的蓝马鸡;西南的锦鸡;产于台湾省的黑长尾雉和蓝腹鹇;我国中部的长尾雉;东南部的白颈长尾雉;还有黄腹角雉、绿尾虹雉等等,像这种只是颜色艳丽但并不稀奇的鸟,我才懒得去记!”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加了一句:“再说了,这里能买到豆腐才怪!能买到也赶紧吃了,谁还傻到去撞啊!所以我出错都是在买不到豆腐的地方,说明老天爷都不想让我死!”

我没想到一句话引出老六这么大一堆百度知识出来,唬得我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直到后来回到了现实社会,我自己上百度搜索了一下,才知道烈火鸟也叫火烈鸟,也是世界珍惜鸟类,并不像老六说的那样不稀奇,当然,这是后话,这里略过不提。

老六还欲在卖弄几句,蒙先生忽然皱着眉头道:“不对啊!这烈火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下面的话还没来及说,忽然天空一暗,一大片烈火鸟如一片红云般笼罩了整个头顶上方,“嘎啦”声不绝于耳,随之水声不断,纷纷落于湖水之中。

大片大片的烈火鸟或在湖水里游窜,或在岸畔信步徜徉,或交颈嬉戏,或扑棱棱双翅舒展,或长颈猛摇翩然起舞,当真是湖光鸟影交相辉映,犹如万树桃花在水中飘游。

那些烈火鸟们丝毫没有把我们当回事,一只只悠闲雅致,信步闲庭,每只羽衣的粉红色也有深有浅,显得斑斓绚丽,双腿修长倒映水中,好像把火引烧到湖底,两翅不时轻舒慢抖,在湖面引起道道红色的涟漪。这些烈火鸟积聚到一起,一池湖水顿时被映照得通体红透,成为一片烈焰蒸腾的火海。

这样一来,湖面上如同浮动着一片片的彩云,如落英逐逝水,似朝霞映碧池,给雄险的大峡谷平添了几分优柔妩媚的韵致。

我们几人何曾见过如此美景,一个个如置梦中,目瞪口呆,屏神静气,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从梦中醒来。

老六嘴里还塞着半个野果子,就这样一直嘴巴半张地含着,口水流下来了也不知道;小辣椒则已经完全沉醉与如此美景之中,目光迷离,分不清这是梦是真了;苏色桃则露出少见的女儿之态,一泓秋水满是艳羡,看上去好像恨不得自己也化身成烈火鸟,在湖水中尽情嬉戏一般。

其余人等形态各异,但看得出来,都被眼前美景所迷,连马四哥如此粗豪的汉子,都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温柔神色。

只可惜这美景只持续了半个钟头左右,那些烈火鸟玩到尽兴,一齐引颈长鸣,倏然腾空,绕着湖边上下翻飞,一湖桃花遂化为一片彩霞,直烧中天。

群鸟翻飞片刻,悠然离去,我们几人这才如大梦初醒,从那鸟国奇景中清醒过来,一起齐声称赞,赞叹不已。

老六更是将肚子里赞美的名词都抖了出来,赞不绝口的夸了半天,到最后却忽然一拍巴掌,来了一句:“可惜了,刚才忘了抓一只烤来吃,味道肯定正!”

此语一出,几人皆倒,看了刚才那一幕美不胜收的景象,还能想起吃烈火鸟的,估计全天下也就老六一人了。

谁知道石锤跟上来了一句,更让我们大跌眼镜,老六那句大煞风景的话刚说完,石锤就接道:“是啊!架一堆篝火,烤得香喷喷的,再撒点细盐香料,绝对解馋!”

马四哥和大烟枪两人互相看了看,面面相觑,哭笑不得,老六和石锤两人也真是绝配,一个没心没肺满嘴跑火车,一个直心直肠粗豪鲁莽,简直就是一对活宝。

蒙先生刚才也一直沉浸在那火鸟群舞的奇景之中,现在听老六和石锤两人胡言乱语几句,却忽然皱起眉头,连连说道:“不对!不对不对!这湖不对!”

我见蒙先生双眉紧锁,满眼疑惑,似有什么极大的难题没有解开,但又不说什么问题来,忍不住开口问道:“蒙先生,你说什么不对?”

蒙先生苦笑着对我一耸肩头道:“问题就在这里,我明知道不对劲,却始终想不起什么地方不对劲,所以才如此苦恼。”

石锤大笑道:“我知道蒙先生哪里不对劲!”

众人一起将目光投向了石锤,石锤见我们都看向他,更加得意,哈哈笑道:“蒙先生一定是在想,这里买不到细盐和香料,这烤烈火鸟的味道恐怕不太好!”

几人本道石锤能来一回张飞穿针——粗中有细,谁知道这丫的一心想着吃的,竟然说出这么一句滑天下之大稽的话来,再也忍耐不住,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石锤再憨,也看得出我们的笑绝对不是称赞他的意思,大概觉得不好意思了,摸了摸脑袋,大嘴一咧,“嘿嘿嘿嘿”的傻笑着对马四哥道:“师傅你也笑我,你知道我的,除了两膀子好力气,动头脑徒弟可不行,不过吃东西徒弟不比人差,师傅你还记得吗?你老最爱吃的爆炒腰花,那可就数我做的最好吃,师娘都做不出那味儿来,所以,嘿嘿……”

老实人窘迫的样子最惹人笑,石锤这么一尴尬,几人更是想笑,我笑意刚浮上嘴角,蒙先生却忽然跳了起来,一拍巴掌道:“对了对了!如此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