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来又不相信那张脸就是赵景川了。

它太模糊了,通过它怎么能断定是谁呢?

他一直在对隽小强调:那一集电视剧的群众演员表上出现了赵景川的名字,一定是他回来了……隽小一定是受了他过多的暗示,因此,她越看那张脸越像赵景川。

要弄清楚那张脸到底是谁,只能找到这部戏的导演,问问他。他对每一个镜头都太熟悉了,他一定知道。

这天,张来上班到了单位,就给县委宣传部的那个朋友打电话:

“艾军,你跟《盾牌》那个导演还有没有联系?”

“前些日子,我去省里,还去看过他。有事吗?”

“我想问他一件事。”

“问什么?”

“我跟你说不清楚。你能把他的电话告诉我吗?”

“没问题。”

得到了那个导演的手机号之后,张来就离开了单位。他不想让同事们听到这件事。

他一直来到他家门口的那家粥店,拿起那个公共电话。四周没有人,很安静。

“喂,是张则栋导演吗?”

“我是。你是哪位呀?”

“我是艾军的朋友。”

导演似乎想不起来谁是艾军了。

“红铜县委宣传部的那个艾军。”

“噢噢,你有什么事?”

“我想问您一下,您记不记得您拍《盾牌》时有个群众演员叫赵景川?”

“记不得了。”

“在第十三集里,黄二奎发现那个变态杀人犯的尸体时,葵花地里出现了一张脸……那个人是谁?”

“脸?我怎么没注意?”

“确实出现过一张脸。最后您好像也没有交代他是谁。”

“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个人……很像我一个亲戚,失散多年了,我想找到他。您帮忙。”

“我晚上再看看吧。”

“我什么时候给您打电话?”

“明天。”

张来急切地等待张则栋导演的消息。

他是最后的答案,最权威的答案。

那天夜里,隽小去打开门,屠中山走了进来。

张来像被钻进瓮中的贼一样尴尬。他听见隽小紧张地说:“屠大哥,我跟你说……”

屠中山不听她说,直接走到卧室来。张来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他看着屠中山,不自然地说:“我是隽小的同事……”

这个屠中山在红铜县是个大人物,这是张来第一次见到他。他并不像张来想的那样大腹便便,红光满面。他长得很单薄,穿着一身很朴素的衣服。

他冷冷地看了张来一眼,眼睛里露出一种很难琢磨的光,然后,他转身走了。

“屠大哥……”隽小追上去。

屠中山淡淡地说:“我跟几个朋友打麻将,刚打完,开车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你。没事儿,我走了。”

他就走了。

隽小一肚子话咽了回去。她面对门板愣了半天神……

第二天,张来又给张则栋导演打电话了。

这次,他用的是隽小的手机——中午,大家都去食堂吃饭了,只有他和隽小在练功房里。

“张则栋导演,你好。是我,艾军的朋友。”

“昨晚我看了,确实有一个这样的镜头。时间太久了,我也想不起是谁了。按理说,这样的镜头,做后期的时候,应该剪掉,不知怎么就漏了。”

张来呆呆地举着电话,不知道说什么了。

导演都不知道那是谁,看来,这将是一个永久的谜了。

他放下电话,隽小急切地问:“他说那是谁?”

他呆呆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