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字典,对公路的定义很准确,所谓公路,是以其公共交通之路得名,也是联接城市、乡村和工矿基地之间,主要供汽车行驶并具备一定技术标准和设施的道路。
人类的生产生活是无法离开公路而独立存在的,人类的交际以及大部分生活物资,也依靠着公路来传递?又没有想过,或许公路,从它存在开始,就慢慢渗入了某些不为人知的阴暗和恐怖的东西?
这个世界很有趣,有趣的令人无法适从。
每天来来往往的车辆中,有这难以计数的房车,房车的主人通过四通八达的道路来承载自己的旅游梦想,行驶过一个村一个镇一个城市一个国家,或许是很多人的终极梦想。
但不可否认,全世界都有大量的人在实现这个梦想。只是,终日旅游的人里,也有一些欲注定没办法停下来。
因为停车驻足,或许意味着沉重的代价,那边是——死亡!
韩启是一个耍招牌的,这是个卖力不讨好又薪水极低的工作。
耍招牌是一种户外行销策略,工作人员站在街角或者十字路口,手里拿着一个箭头形状的招牌,来吸引过往驾车者的注意。就像玩滑板和街舞一般,有很多的动作,而且每个动作都有名称,据说这玩意儿开始时是美国的南加州,现在已经遍布世界各地。
今天,他依然站在回头镇的十字路口,用很纯熟的技巧挥舞着手中的招牌。
这个招牌有一点二公尺长,很薄,招牌在他手里时而转圈、时而甩入空中、时而腾挪,令人眼花缭乱拍手叫绝。这个很有意思的工作,时薪很低,每天六个小时,韩启已经连续站在这里差不多半个月了。
他手中的招牌上用蓝色的宋体写着四个字“陈氏鲶鱼”雇用他的,就是鲶鱼庄的老板陈东。
这老家伙四十出头,经营着位于国道的一家饭店,主要是卖鲶鱼。
回头镇据说在古代是交通要道,也是南北之间交流的唯一通道,而从现在看来,至今要从南方运货到北方,仍必须要路过回头镇门口的国道线,所以回头镇车来车往十分热闹。
说起那家陈氏鲶鱼,不管是韩启还是镇里的父老乡亲,全都暗中骂他做生意黑心。
所谓的鲶鱼,进货也不过几十多块钱一公斤,可他宰客厉害,平常两个人进店吃下来,没有千儿百块是别想出门的,没钱付,对不起,货车上的货搬下来抵饭钱。
这个陈老板,说白了,就是回头镇的臭流氓,请了帮打手,赚些肮脏钱,久而久之,货车路过他家门口都要绕道,更不用说回头客了。
所以陈老板请了韩启耍招牌招揽顾客,引诱那些不晓得情况的冤大头进店消费,舞了半个月招牌,货车没上当的,但是开车路过的年轻情侣倒是引来了不少,当然,也被宰得欲哭无泪,对此,韩启多多少少也有点罪恶感。
今天的天气很阴沉,似乎会有暴雨,十字路口东面透过来的风把韩启刮得有些站不稳脚步,但他为了这笔不多的时薪,还是卖力的舞动招牌。倒不是说他尽职尽责,完全因为陈老板这人心眼小,没事就突击检查,看看自己每个小时花的钱值不值得。
招牌被韩启以常规动作甩入空中,结果被风一吹,铝制招牌轻飘飘的犹如稻草般飞到了大马路上,招牌落下,险些砸到一辆老旧的露营车!
这辆有些年龄的露营车以敏捷的速度躲开,朝着韩启冲过来。他吓得转身就跑,可人哪有车的速度快,还好,就在他快要吓得尿裤子时,车头在接近他五公分的地方刹车成功。
韩启惊魂未定的双脚发抖,驾驶座上有个满嘴胡渣的中年男人探出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掉在地上的招牌,然后径直开车朝陈氏鲶鱼移动。
“可恶,道歉也不会啊,妈的,活该让陈老板宰死你!”
韩启暗自骂着,手脚疲软的走到路中间将招牌给捡了回来。
就在这时,从对面来了一辆车,以飞快的速度行驶着。
司机看到韩启的突然出现,踩刹车已经完全来不及了,车狠狠的撞才韩启身上,他的身体就像自己舞动的招牌一般,旋转着在空中飞舞,“啪”的一声掉落,然后在十多公尺外狠狠的和水泥地面接触。
韩启感觉自己全身都痛得撕心裂肺,胸口难以喘息,他拼命地挣扎,想要站起来,确实他成功了,费力的撑起身体,下意识的掏出电话求救,司机减速犹豫了片刻,然后毫不犹豫的踩了一脚油门想要扬长而去。
车的前后车牌都被黑色泥水涂满,应该没有人能看清楚号码,就算肇事逃逸也不会被逮到……司机怀着这种侥幸的心理将车开得更快了。忙不失措下,前行的车再次将韩启撞倒,车轮从他身上残忍的辗过。
韩启的生命也彻底的消失在了大马路上。
很凑巧的是,和他一起被撞飞的招牌在半空中飞了一阵后,掉落下来,恰好掉在了肇事车辆的挡风玻璃上,尖锐的招牌菱角在地心引力作用下狠狠刺破玻璃,最后巧之又巧的割断了司机的头。
司机当即死亡。
没人驾驶的汽车撞到了路边的山崖上,最后爆起一团烟火般的火焰,爆炸的冲击力和声音传到了整个回头镇。
看热闹的人立刻便出来了,露营车司机也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长得清秀漂亮,或许是很久没有晒过阳光,吹弹可破的皮肤白皙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女孩朝车祸现场望了一眼,眼神里满是忧虑,“爸,那两个人的死,会不会是我们的原因,当了我们的替死鬼?”
“你想多了。”
父亲慈祥的摸了摸女儿的头,“进去吧,吃了饭我们再继续上路。你妈最近身体不好,买点清淡的东西给她。”
“嗯。”
小清新美女柔柔的一点头,跟着父亲进了陈氏鲶鱼庄两人在陈老板开花般的笑容下做到了桌子前,菜单递了上来,父亲随口点了几样菜:“一盘回锅肉,大碗麻婆豆腐,例汤来一份。拿点饭过来。”
陈老板笑容不变,丝毫不为店门不远处出现交通意外死了人而影响心情,“这位先生,我们家主要是吃鲶鱼。”
“我不喜欢吃鱼。”
父亲说。
“可是我家做川菜的厨师生病请假了,只有做鱼的厨师在。”
陈老板为难道,眼神里划过一丝狡黠。
“这样啊。”
父亲低下头再次看起菜单。
女孩觉得很无聊,于是站起身在大厅里到处晃荡。突然,她看到有个穿着黑色短裙的小女孩蹲在玻璃水池旁,津津有味的看着里边游来游去的鱼。
那孩子大约十三岁,身上的裙子有些破旧,像是被硬生生的撕扯过,黑黑的短发,身子瘦弱。
“你在看鱼吗?”
女孩揉了揉乌黑的秀发,轻轻的在小孩的身旁蹲下。
小孩没理她,继续出神的看着玻璃内的鱼。
“很有趣吗?”
女孩想要摸小孩,但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手迅速缩了回来,“大姐姐我叫倪念蝶,小妹妹,你有名字吗?”
小女孩依然不开口。
倪念蝶觉得自己笑得脸都发痛了,可小女孩根本就不搭理她,真是令人索然无味。
父亲明显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的女孩,这令倪念蝶的心陷入了谷底。她发现那女孩已经站了起来,只是看不到脸,或者说,女孩跟本就没有脸。
“爸,快逃!”
倪念蝶大喊一声,拔腿就跑。
父亲一愣之下,也将手中的菜单甩到地上,毫不犹豫的朝大门口逃去。
陈老板吃惊得呆住了,他脑袋有些发闷,自己还没开始宰客了,怎么那两人就开跑了?
就在这时,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陈老板僵硬的转过头往后看,他什么也没看到,可切切实实的觉得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腿。那东西爬得很快,从小腿到大腿、到腰部,最后攀在他的肩膀上,摸着他的脖子。
“咯吱”一声轻响,陈老板的脖子被扭曲到了活人不可能扭到的位置,他来不及吐出最后一口气,整个人就已经死亡了。陈老板的头被一双无形的手拧了下来,“喀嚓喀嚓”的,犹如嚼豆子般,被那看不见的东西啃得残缺不全。
发生着一切,也不过才经历了十多秒钟而已。
倪念蝶一边惶恐的逃,一边下意识的往后看。
只见那个原本小女孩模样的东西,已经变得漆黑一片,模糊得看不清楚究竟是不是人型,它所过之处扬起一层层的阴影,铺天盖地,变得越来越大,而且还在不断融合周围的影子。
不论是墙壁还是座椅,就连那些土狗也没有幸免,只要是被它吞噬了影子的物品和生物,都呈现出灰色调,土狗的身体整个爆炸开,红色的血染了一地。
倪念蝶和她的父亲熟练的跳上车,车子没有熄火,一踩油门就冲上了公路。这种事情,似乎他们一家人经历过无数次。
影子冲出陈氏鲶鱼庄,在阳光下消失不见,就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汽车绝尘而去,漫无目的的继续无休止的亡命旅程。
女孩叹了口气,她坐在副驾驶座上,用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不断变幻的风景,不由自主的,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似珍珠般滑下。
她默默地哭着,又怕被父亲看到,隐晦的擦干泪水,思绪却飘向了远处的白云之上。天空中偶有鸟儿飞过,在天际划过漂亮的弧线。一架飞机从平流层飞出,在高空滑行。她觉得自己一家人就是无根的浮萍,永远也无法落叶归根。
如果有一天,能安安静静的待着,不用再四处逃亡了该有多好?只需要一年,不,哪怕半年也好。
她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