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的时候很混帐,无论随波逐流也好,还足超然物外也罢,有些事情,该找上你的时候,你永远也没办法逃掉。

我叫夜不语,也是诸位手里捧著的书的作者。每次自己遇到的或怪异、或离奇、或恐怖的事件,我都一字不差的记录在书中。对自己乱七八糟的人生,自己也充满了深深的无奈,但无论如何,本人的经历却绝对称得上丰富。

这个世界总有许多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从民俗学上讲,龙与蛟究竟存不存在;赢鱼、穷奇、狰和肥遗等神话生物会不会还活在某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山海经》上描述过的神话与巫术是不是真的有过?历史上无数引起灾难和兵祸的奇怪东西究竟是什麼,它们会不会遗存到了当代?

这些,早已经不可考究了。

最近,因为某件事情,我的研究重点再次回到了关於九五年春城的僵尸事件中。

在前言里就曾经提到过,当时我在春城郊区读小学一年级,而那时候听说的僵尸事件版本便足足有六个以上。待回过头真的的著手调查时,却惊讶的发现,关於那件事的版本其实多如牛毛,彷佛如乱麻般纠结再一起,很难里清楚。

一直以来,我的调查都陷在僵局当中。正当自己焦头烂额的时候。一封电子邮件发进了我的邮箱里。标题只有几个字:95,僵尸真相。

我皱了皱眉,点进去一看,顿时惊呆了!

写信的人并没有署名,他给的线索很模糊,但是却对九五年的春城僵尸案有另一番中肯的解释,甚至给我一种他曾亲历过的感觉。这个人在信的最后提及,如果感兴趣的话,就拨打他随信的电话号码。

我犹豫了一阵,陷入了沉思。

其实对春城僵尸事件的研究,我一直都在进行,而且非常在意,在意到几乎快变成一种强迫症了。如果非要纠结原因的话,恐怕依旧要从九五年说起。

那年我就读的小学不但流传出许多闹僵尸的版本,还在不久之后发生了一件很惊悚的事。

当时我才七岁不到,那天发生的事情,至今还记忆犹新,甚至每每回忆起来,依然心脏狂跳不止,寒毛直竖。因为年幼的我根本没有预料到,那次探险,对四个少年中的绝大部分而言,居然是一条不归路。

九五年时,大部分城里的学校都很破旧,更何况是城郊小学。校舍六楼就已经很高了,楼中没有厕所,要上厕所,需要跑老远到操场的一角去。

当时的学校种著许多高大的树木,三个人都抱不拢。我们四人偷偷摸摸的走出校舍,阳光从树叶的缝隙照射出来,将地上染得满是斑点。

由於最近有闹僵尸的传闻,每个人心里都感到很刺激,没有人觉得会真有僵尸存在,也没想过真的遇到僵尸了,究竟该怎样做。现在正值上课时间,整个校园中基本上看不到人,安静得犹如死域,我们花了几分钟才走到厕所前,闻著周围臭烘烘的空气,不由得紧了紧手中的扫帚。

“要进去了。”

八碗用乾涩紧张的语调说。

“等一等。”

我皱了皱眉,然后蹲下身。厕所大门口有许多新鲜鸡毛,还有一行鲜红的血迹沿著墙边阴影处一直往厕所内延伸,十分古怪,“厕所外哪来那麼多鸡毛,而且像是谁用手活生生给扯下来的。”

“学校的教师宿舍就有很多老师养鸡,大概是哪个学生偷了打牙祭。”

老九不确定的说。

公猪将脖子缩得更厉害了,他打了个寒颤,怯怯道:“电影里不是说僵尸吸不到人血液,会抓活鸡来啃食吗?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

“胆小鬼!进去看看就清楚了。”

八碗挥舞了几下手中的扫帚,一步接一步的朝里走,“我在最前面探路,不愿意进来的都别来。”

我暗叹一口气,无奈的跟公猪对视一眼。自己总觉得今天的学校特别阴森,面前的厕所更是彷佛散播著负面情绪般阴悚悚的,很不对劲。

老九第二个走进去,我排第三,公猪畏缩的跟在我身后,差点连头都埋进了我的背上。

大多数八零年后的人应该还清楚,九十年代的厕所就是旱厕,盖得像是长长的平房。女厕所长什麼样子我不知道,但男厕所普遍都很脏,走进去后左手边是一溜小便池,右手边是长排的蹲坑,每个蹲坑都用水泥砖隔开。夏天,满溢的臭味和地上爬满的白蛆是厕所中的主色调。

白天,厕所里自然没有开灯,阳光被墙壁隔开,光线只能从斜上角几个透气孔射入,阴暗得要命。

厕所里一个人也没有,宁静得针落有声,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我们四人的脚步在稀稀落落的发出响动。

闷热与潮湿,再加上紧张的心情,令我很不舒服,我抹掉额头上的汗水,打量著这个非常熟悉的地方。

整个小学也就只有这一间厕所而已,读了两年书,自然对这里极为熟悉。要从门口走到最里面,大约有五十多米的距离,可就是这五十多米,令我有种陌生的错觉。今天厕所里的一切都变得不确定,彷佛里边隐藏著什麼让自己恐惧的东西。

突然,四个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公猪紧张的抓住我背上的衣服,指甲几乎要抠进了肉里,痛得我险些叫出声来。

“你干嘛!”

我小声呵斥道。

“听,有些奇怪的声音。”

公猪全身都吓得发抖。

老九和八碗没吭声,也不敢再往前走了。我侧著耳朵仔细听了听,确实听到些许诡异的声音。那是一股很难形容和描述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咬豆子,再仔细一听,又彷佛谁在用牙齿咀嚼骨头,听得我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一阵指甲划过玻璃似的尖锐叫声猛地响起,刺得耳膜生痛,只见阴暗的角落里,厕所的其中一个便坑中,有只苍白的人手举了起来。他似乎在拼命挣扎,又似乎想要拼命抓住茅坑的水泥隔栏边缘。

我们被吓了一跳,甚至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可不知死活的八碗居然鼓起莫名其妙的勇气,大声喊道:“谁在装神弄鬼,滚出来!”

他的声音在周围回荡,无数的回声响彻叠加,我的心顿时冷了半截。随著他的大喊,惨白手臂的主人停住动作,几秒后,一个黑漆漆的东西被从坑里扔了出来。

我下意识的望去,居然看到一只被咬得坑坑洼洼残缺不全、血淋淋的公鸡。公鸡尸体“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如同丧钟般在我们心中响个不停。

我冷汗不停地往外流,厕所中的气氛压抑得要死,就像空气也失去了流动,情况朝著越来越怪、越来越危险的境地在发展。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喊了一声:“快逃!”喊完就拔腿向大门跑去。

公猪人胖,反应也特别慢。在我的喊声后,他虽原本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却跑到了末尾,八碗与老九人瘦腿长,反而逃得最快。

躲在茅坑里的东西见我们想逃,终於从躲藏的地方追了出来。它几步便跳过所有人的头顶,堵在了大门口。

我们在离出口咫尺的位置戛然而止,再也没办法动弹,每个人都怕得发抖,我抬头看了那东西一眼,心脏不由自主的狂跳不止。

那东西绝对不是人类,它像马一般佝楼著背,双手呈爪状,两颗眼珠子血红,头顶的毛发已经掉得差不多,只剩下几缕如同破布般悬挂著。它直勾勾的看著我们,眼神里充满赤裸裸的食欲。

可就算这样,它身上却穿著学校的校服,虽然上面沾满了散发著恶臭味的屎尿以及肥硕的白蛆。从这怪物的眉眼问,甚至能看出模样长相,我越看越是惊疑不定,它的样子有些孰一悉,跟六年三班的一个学长很像。

怪物发出破玻璃般的叫声,然后跳了起来,轻轻一跃就足足越过了五米的距离,我们全被吓愣住了,犹如草食动物遇到了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一动也不敢动。它跳到逃得最快的老九跟前,将血肉模糊的脸靠近老九的脸,不停闻著味道。老九满脸恐慌,吓得小便失禁,温热的液体顺著腿不断流下去。

透气孔中射入的阳光,显得那麼遥远,厕所里只剩下阴冷与绝望。

怪物嘶吼一声,露出嘴里尖锐的一整排鱼钩似的牙齿,它狠狠一口咬在了老九的脖子上,老九拼命地想挣扎,可小孩子哪有那麼大力气,更何况怪物的力量更强,它用两只长著尖锐指甲的爪子刺进老九的心口,顿时老九便没有了生气,眼珠也翻白了。

“老九!”

八碗惨叫一声。

厕所里响彻怪物的吸吮声,老九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塌陷,没多久,全身的血液已被怪物吸乾,只剩下了皮和乾巴巴的骨肉。

我瞅准时机,再次大叫:“趁现在,逃,快!”

自己能做的,也只剩下乱喊乱叫了。我发疯似的不断往前跑,风压打在脸上生痛,我跑出了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

身后传来惊惶的尖叫,是公猪的声音,他被怪物抓住了。我没敢停脚,只是一个劲的逃!逃!逃!

等真的逃出去,感受到刺眼的夏日阳光温暖的照射在皮肤上,等混乱的脑袋逐渐清醒后,自己才惊然发现已经逃出了学校大门。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泥土与青草混杂的香味,我冷入脊髓的恐惧感这才稍微消散一点。

大街上人来人往,我下意识的向后看了看,自己身后空荡荡的,夥伴一个也没见到。没想到,逃出来的,居然只剩下我自己。

至今为止,过去了十七年,我依然不知道那天看到的怪物究竟是什麼,而事情之后的发展,却更加的扑朔迷离起来,至少从老师那里,我只能听到一些支支吾吾的答案。

警方给我做了笔录,老师也特地找我谈话,警告我别将这件事乱传,然后便不了了之。而八碗、公猪和老九,确实是死了!我亲眼看到他们乾瘪的身体从厕所中被抬出来,更诡异的是,当那怪物被抬走时,已经成了尸体,上边布满密密麻麻的弹孔。

那东西在阳光下一晒,就彷佛油性物质遇到了高温,猛地燃烧起来,最后变成了一块难以辨认的焦炭。

我的人生因为这件事完全改变了,其后也一直想将当年的事件给搞清楚而已。可调查来调查去,四处碰壁,最终我将目光放在了九五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僵尸事件上。

直觉告诉我,这两者之问,或许有著惊人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