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所谓怪异的东西,通常有四个方向:一指奇特,奇异。二指奇异反常的现象。三指妖怪鬼神。四指惊异,感到奇怪。
很有趣的是,我对周氏集团的惊异,四个方面全都涉及了。
而所谓结婚,特指两个相爱的人,结合在一起,为了爱,为了更好的生活,彼此相爱,互相理解,永远走下去,不管生活的烦恼和快乐,厮守到老。
当然如果从法律上讲,就称为成立婚姻。特指男女双方依照法律规令的条件和程序,确立夫妻关系的民事法律行为,并承担由此而产生的权利、义务及其他责任。
我脑子乱糟糟的,左脑在想著如乱麻般的诡异事件,而右脑却在想和周芷婷的假结婚。为了得到所谓的周氏传家宝,居然走到假结婚这一步,究竟是对还是错,究竟有没有必要?我直到如今都没考虑清楚。
周芷婷倒是很坦然,她觉得假结婚后,只要合作目的达成,自己就能如愿以偿的逃离现有的可悲家庭,寻找那两个或许子虚乌有的真正父母,逃到国外去,找到亲生母亲,这是一直支撑她活著的目标。
我俩带著各自的心思,来到了那顶整个营地中最大的帐篷前,敲了敲门,准备进去。这是总裁办公的地方,也是周芷婷老妈的住处。
“是小婷吗?,请进。”一个悦耳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声音里略带疲倦。
临进去前,我突然问了一句:“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难道你没有准备好?”她愣了愣。
“你不觉得惶恐吗?抛弃现在的生活,一个人到异国他乡。国外的月亮并不圆,或许你的生活会很艰难。”我少有的心软。
“白痴,想那麼远干嘛,先解决了眼前的问题才是真的!”周芷婷白了我一眼,不知她是不愿想太多,还是压根没想那麼多,只想离开,去过自己期望的生活。
我苦笑著摇头,青春期的女孩总是希望逃离现有的挫折,殊不知跳入的却是更大的挫折。跟她们解释是没用的,只能让她们碰墙壁,知道痛后才会幡然醒悟。
“要进去了喔。”周芷婷深深吸了口气,就算明知道是假结婚,可让一个十九岁的女孩提出来,光是想都害羞得要命。
“好,进去吧。”我也调整好了心态,觉得自己脸部表情无懈可击后,这才推开门,让她先进去,自己紧紧地跟在了后边。
帐篷里边很宽大,功能分割也很合理。整个帐篷被分割成两个区域,办公区在左边,生活区在右边。两个区域都用金属墙壁隔开,相互不影响,也不会因为办公区的存在影响了卧室与客厅的私人空间。
通往办公区只有一条专门的走廊,从大门进去就能清楚的看到标示。周芷婷轻车熟路的往前走,然后停下脚步。
“总裁。我们来了。”看来周氏集团的管理十分严格,明明是母女,只要进了办公室就必须用敬称。周芷婷冲对面的办公桌方向喊了一声。
桌子后边坐著一个中年女性,身材很好,姿态也十分端庄。这就是周氏集团的总裁周慧淑。
对於这为养蜂界的传奇女性,我进公司那麼久了,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从轮廓上看,她还很年轻,可惜见不到脸。周慧淑的脸上蒙了一层纱,只露出了眼睛以上的部分。
周氏集团的总裁在蜜蜂发狂事件发生后三个小时才匆忙的赶回来,一到营地便忙东忙西的善后,没人清楚她的心情究竟如何,其后她叫行政部通知周芷婷去自己的办公室报到。
周芷婷跟我商量了一下,我俩都认为防止夜长梦多,乾脆就趁著这机会将假关系挑明,越快假结婚越好,所以来总裁办公室前,她硬是拉上了我。
“小婷,今天的事情你处里的很好。”周慧淑没有抬头,她一边认真的审阅文件,一边口头表扬自己的女儿。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看来最近累得不轻。
“其实这件事上,他的功劳比较大。不信你去营地问问,要不是夜先生提醒我要用烟熏,恐怕周氏集团已经完蛋了。”周芷婷将我往前推了推。
她母亲惊讶的抬起头,这才发现办公室里多了一个人。发出“咦”的一声感叹后,周慧淑抬起头,皱了皱眉,看著我,“你是新来的员工?”
“嗯,我是十多天前才受聘的。现在是学徒蜂农加兼职十三号卡车司机。”我不卑不吭的回答。
“很不错的小伙子,见到我也不会紧张。现在的年轻人果然比我那一代强,就连说话也很幽默。”周慧淑打量完我,豪不在意的重新低下头看文件,“就这样吧,你们先出去。月底的奖金,我会打电话给财务部要求的。”
周芷婷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用眼神示意我,跟她一起留下。我知道她有自己的打算,於是轻点脑袋。
“怎麼了?还有事情?”等了五分钟,周慧淑终於注意到我俩,她用平静的语气问。眼神却严厉了起来。
“妈妈。”周芷婷喊道。
“现在是工作时间,说过多少回了,对上级要用敬称。”母亲的眉头皱得很深。
“我要跟他结婚。”女还挽住了我的胳膊,露出甜蜜的笑容。她很想看到自己的母亲发怒,甚至歇斯底里的样子。
可是我俩都失望了。周慧淑只是“哦”了一声,再次低下头看文件。
“你同意了?”周芷婷的声音有些发抖,不知道她在激动,还是心在发痛。
“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管不著。何况你俩都计划好了,我也没办法阻拦。”周慧淑将手中的文件签好名,又拿了一份翻著看,“准备什麼时候结?”
“明晚。”周芷婷的嘴唇微微颤抖著,她用洁白的皓齿将其用力咬住。
“行,我会通知行政部帮你办酒席庆祝。”总裁再也没有抬头看过我俩,“你们出去吧。有空多看看奶奶,你都要结婚了,她肯定会很高兴。”
从大帐篷中走出来时,周芷婷已经将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我於心不忍的掏出纸巾递给她,却发现她眼神麻木,瞳孔圆睁却丝毫没有焦点。看来她的心就算没有碎,也裂出了深深的伤痕。
我叹了口气,伸出手替她擦掉就快要留下的血,也许是接触到伤口弄疼了她,女孩稍微恢复了点知觉。
“你看,我果然不是亲生的,对吧。”她笑起来,笑容中满是苦涩。她抓住了我替她擦拭嘴上血液的手,擦了擦流出来的眼泪。
可眼泪却像雨水般越擦越多。
女孩只是流泪,没有发出哭泣的声音,不过再坚强的灵魂,还是会有虚弱的时后,闷哭只会让人伤上加伤。
我什麼话也没说,这一刻说什麼都只是添增悲伤而已。有时后哭泣的本体其实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倚靠的肩膀,我虽然很多时后不懂风情,可年龄的增长已经令自己得到了更多的情商。
默默的将她拉进怀中,她没有挣扎,就那样抱著我的腰,流了许久的泪,直到累了后,竟然就那麼将整个人挂在我的身上,熟睡了过去。
如此伤心的一幕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弄得我哭笑不得。最后只能将她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著,朝我的帐篷走去。沿路上,员工们诧异的眼神如同针扎般在我身后不断燃烧,我清楚,自己再一次深深地得罪了这些家伙。
不过,我已经不在乎了。
在走进帐篷前,我猛地打了个寒颤。有一个充满恨意的目光像是凝固成了固体般,狠狠的捶在了脊背上,我下意识的朝那个方向撇了一眼。
居然又是福伯,他干嘛对我跟周芷婷的事情那麼痛恨?难道身为六十多岁高龄的他,还暗恋著十九岁的少女?他一直有老牛吃嫩草的倾向?
我为自己恶俗的想法猛打冷颤。
将周芷婷丢到床上,我默默的坐在帐篷的一角,复杂的思绪起伏不定。看来这个婚是结定了,就是不知道周氏集团里暗涌起伏,还会出现多少奇怪事情。
周慧淑真的如同周芷婷所说,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吗?从前我有所怀疑,现在确有些相信了。没有母亲会让自己的女儿随意的嫁给一个刚进入公司十多天,完全不知根底的男人。
周慧淑的行为已经完全颠覆了作为母亲的定义。
头很痛,最近一连串的事情和算计让大脑基本上没有空置过。算了,不多想了,还是随遇而安吧,手上的伤口还要想办法处理,让人看到如此恐怖的伤势可不是件好事。
我挽起右手上的衣袖看了看情况,伤口又增加了一点,蜂巢状的小孔越发的多了。白白的如同蛆虫的恶心虫子肥胖敏捷的身影不时会出现,还好自己心理素质不错,换了个人,恐怕早就吓个半死。
太阳从西边落下,无尽的黑夜笼罩了宿营地。我去打了两份饭菜,吃了其中一份,留了一份放在床头上。周芷婷依然在熟睡,眼角还残留著泪水。
我看著她美丽的小脸,轻轻的将她眼角的泪拭掉,又帮她盖好被子。
夜渐凉,我坐在凳子上想著心事,一阵困意泛起,於是便也睡著了。
等醒来时已经是午夜时分,身上盖著一条薄被,而床上的周芷婷已经不见了踪迹。床前的饭菜也吃得乾乾净净,饭盒下压著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用秀气的自己写著一行字:“今天的事情,让你见笑了。明天我们就会结婚,所以,你好,老公。不谢了,老公。”
我挠了挠头,笑了起来。没想到这妞还懂幽默,看来她的伤心情绪已经过去,不用再担心她了。
第二天的天气微凉,太阳早早就升了起来,红灿灿的阳光普洒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蒲公茵随著蜂的吹拂飞向空中,白白的,一片一片。
奼紫嫣红的无名花也在风里摇曳,散发著各种香味,轻轻的绿草油绿得很健康,各种野生动物活蹦乱跳。
我走出帐篷深深地呼吸著新鲜空气,顺便伸了个懒腰。
昨天发飙的蜜蜂已经恢复了正常,它们飞进远处的花丛中忙碌著,相互之间和乐融融的相处得极为融洽,就彷佛不久前的厮杀是一场梦。
看著堆放在生活区外围的那一大片蜜蜂尸体,我摇了摇头。真搞不懂昆虫的思想,或许蜜蜂的社会,比人类更为复杂吧!
周氏集团的员工一如既往的忙碌著,只是今天大多数人都没有去摆弄蜂箱,而是张灯结深的挂上了红色的霓虹灯和喜庆的红色纸张。
“恭喜了。”有些老员工酸溜溜的冲我祝贺。
“同喜,同喜。”我没有反应过来。
又一个老员工已经接话了:“你小子,才刚进公司没多久,用什麼手段把小姐骗到手的?”
“侥幸,侥幸。”我露出公事般的笑容,这才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原来总裁周慧淑已经通知行政部,今天自己就要结婚了。
“你可是未来的副总裁,以后可要关照小弟我啊。”有市侩的老员工奉承道,“我一早就看出兄弟你不简单,是个人才。”
“跟福伯说了好多次了,要他死心,他那个残废儿子怎麼可能配得上大小姐嘛。这老糊涂,还真把十多年前总裁顺口许诺的娃娃亲给当真了!”
靠,原来如此!我就说福伯怎麼会对我极为仇恨,原来自己现在的位置本来应该是他儿子坐上来的,说起来,我还真没见过他儿子呢!
被眼前接近五十岁的员工强迫称兄道弟,我脸色很囧,只好谦虚的连忙点头。
“哟,新娘来了,我们就不要打扰这对新人了。”有眼尖的看到周芷婷远远走了过来,连忙招呼旁边人开溜。
“被骚扰了吧?”周芷婷来到我身旁,笑嘻嘻的问。
“看来你挺高兴的,心情很不错。”我看著她兴高采烈的表情,有些诧异。
“我为什麼不应该高兴?”她挽住了我个胳膊,“昨晚想了很多,也想通了很多。都决定抛弃这个家了,还失望伤心干嘛,只会死脑细胞,别动,给你便宜占还卖乖。靠我近点,笑一笑,就算是假结婚,人面上的样子还是要做足,免得引人怀疑。”
我本想将身体挪开,和她保持距离,可她硬是将我拉了过去,抱著我胳膊的手腕更加用力了。从她丰满的胸部传来的柔软触感令我有些尴尬,她的身子紧贴著我,一边指示我往前走,一边冲来往的员工微笑,丝毫不为两人的亲密感觉脸红。
“你这麼早过来找我干嘛,有事情?”我悄声问。女孩幽幽的处子体香传入了鼻中,让自己有些胡思乱想。
“今天早晨你还在睡懒觉的时候,老妈已经宣布了我俩的婚事。福伯在会议室大闹了一场。”她偷偷看了我一眼。
“是因为他儿子的事?”我问。
“你知道了?某人的情报工作做得很不错。”周芷婷点点头,“他的儿子和我是娃娃亲。据说小时候为了救我残废了。老妈当时表示,如果我长大后愿意的话,优先嫁给他,福伯把这句话当真了,一直盼著我长大,和他儿子结婚呢。”
“今早一听见我要跟你走上红地毯,顿时火了,大吼大叫不说,还在地上打滚耍泼。”她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对他儿子虽然有些同情,可也不至於以身相许,当作哥哥还是可以的。何况小时候的事情我根本就没有记忆,哪会产生感情。”
“我就说福伯对我的态度很不对劲儿,原来如此。”我很没诚意的表达了自己对此事的看法。
周芷婷微微有些脸红,“我可不是故意解释给你听的。”
“我知道。我俩就是纯合作伙伴而已,各自达到目的后,就各奔东西,再也不会见面。”
“对,就是这种关系,你可不准浮想联翩,更不准爱上我。”她野蛮的说。
“同意。”我立刻答应。
“不准爱上我喔!”她再次重复。
“嗯,行。”我笑著再次点头。
“笨蛋……”女孩低声咕哝著,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没有人能理解女性的情结和情绪,或许就连她们自己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