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每个人都有。
俗话说身体发肤受自父母,头发除了使人增加美感外,主要是保护头脑,夏天可以防烈日,冬天可御寒冷。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有一天,头发也会变成致命的东西。
毕竟头发,从古至今,在巫术里也是最神秘的受祭品。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或许人类,对自己头顶上这三千的烦恼丝,了解得实在太少。
引子
张芸最近睡得很不踏实,她一闭眼,就老是梦见自己被人抓着头发,在地上拖来拖去。
她总是看不清楚抓自己的人的模样,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男是女,又或者,到底是不是人。
每次梦的最后,她的长发都被扯了下来——一丝一缕的黑发从头皮上脱离,没有血涌出,只是飘散在空中,在空气里缓缓落下,掉在地上。她的瞳孔放大,打打的眸子里映着无比真实的一幕。
这是个血色的房间。
落地后的黑色发丝,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就全都变白了。
银白!
她下意识的伸出双手看了一眼,只见手干瘪瘪的,皮肤如老树皮般粗糙苍老,自己的血肉和青春,不知道被谁吸取了。
之后,就是尖叫,自己撕心裂肺的尖叫。
张芸一边惊慌失措的大叫,一边从床上坐起来。
天微微亮,早晨五点四十五分。女孩心惊胆战的急忙就着微弱的光芒看自己的手、摸自己的脸,直到感受着自己青春附有弹性的皮肤时,这才松了口气。
已经五天了,那真是到难以置信的梦她足足坐了五天,每天都不间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她最近并没有遇到足以影响自己心绪的事情啊。
张芸睡不着了,她起床后走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一股清澈冰冷的水流便涌了出来。用力捧了些水洒在脸上,头脑更清醒了一些。她简单的洗漱化妆,然后上班去了。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张芸的朋友并不多,只有几个大学毕业后共同留下来的同学。工作的同事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哪怕平日里在公司有多熟悉、要好到可以一起约着去洗手间上厕所对着镜子化妆。
但在工作岗位上摸爬滚打了一年多的张芸,早已经摒弃了自己天真的想法。
公司的制度很严格,能上位的永远只有一个。你认为最好的朋友,或许就是在背后狠狠捅你一刀的家伙。
“小芸,最近你的脸色不太好。”柜台总机小李笑笑的看着她。
张芸摸了摸脸颊,“是啊,这几天睡觉老是不踏实,做恶梦。”
“快要周末了,找个地方去散散心吧。”小李关心道。
张芸心里冷哼,脸上却笑容满面,“多想关心喔,我考虑一下。”
这个小李可不是简单的角色,据说和部门经理有一腿。而最近部门经理老是找自己的麻烦,竭力推举小李替代自己的位置。
一个小柜台总机争着策划部的职位,她和经理的脑袋都有病吗?
就算自己让位,她真的能胜任?
“要不去附近的温泉山庄吧,温泉对人的身体很有好处,还能舒缓神经呢。”小李提议。
“嗯,好建议。”张芸一边敷衍一边刷员工卡走进了大门。
她思忖着,虽然那死女人有陷害自己的打算,不过倒是有一句话说对了。
是不是这个周末真的该找个地方玩玩,休息一下神经呢?再做噩梦下去,她的小身子可实在承受不住了。
于是当晚,她就打电话给几个大学时的朋友,邀请她们周末去温泉酒店玩。朋友们纷纷欣然同意了。
礼拜六一早,三个很久没聚在一起的同学聚在一起,一边八卦一边搭乘地铁赶往预订好的酒店。
酒店的名字很有趣,叫做边城,挂牌三星级。
“星星,很久没见,你又漂亮了,而且胸部还长大了那么多。羡慕嫉妒恨!”
舒服的泡了温泉,吃了晚餐,三人穿着睡衣在房里嬉笑打闹,然后围拢成一堆打牌。张芸酸酸的眼神测量好友的两团高耸隆起。
“就是,就是,不会去了韩国旅行吧?”李梅也大点其头,一同羡慕。
“哪有,我才没隆胸呢!”星星横了她一眼,“千怪万怪,只能怪本小姐自身条件太好了。”
“臭屁死你。”两人同时嘘道。
星星故意摸着自己的胸部,美美的将头扬起四十五度,“羡慕就说嘛,唉,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要不,分你们一点?”
张芸和李梅同事低下了头,表示对自己胸围的尺寸十分无力。
“对了,小芸,听说你最近睡眠不好。”李梅干脆岔开了话题。
“对啊,老是梦到有人扯我头发,都快一个礼拜了。怪的很!”张芸点头,一脸阴郁。
“据《周公解梦》中说,梦见头发被人抓来抓去,意味着死亡或由于不幸,自己的丈夫以及男友会离开。”星星举起手,一如大学时那么活跃。
“唉,星星,你这女人还是那副德性,一天到晚看《周公解梦》和《星座运势》,跟你的大胸部形象完全不是一个程度嘛。”
星星嘟嘴:“难道胸部大的女人就不能研究玄学吗?”
“好啦,星星。你的意思是,梦见被人扯头发,是不详的预兆?”张芸摸了摸自己乌黑的长发,有些心不在焉,“可我连男友都没有,更别说老公了,哪来的人离开我?”
李梅再次吐糟:“星星刚刚说,这个梦意味着死亡咧。”
“会死?”张芸心理打了个冷颤,“谁会死?”
星星眨了眨眼睛,不自然的笑道:“小芸,认真你就输了,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上次我接连几天都梦到蛇了,《周公解梦》里说梦到蛇会有财运和艳遇,结果到现在我都还没遇到我的男友呢。”
“就有嘛,芸芸,你究竟在担心什么?精神有些恍惚哦!”李梅用手指轻轻弹了弹她的前额。
“还好吧,精神哪有恍惚!”张芸否决后,又不自信的问:“真的有些恍惚吗?”
“没有啦,你真是的!”两个女孩同时喊道。
她们三人视线接触在一起,同时开心的笑了起来。
“好久没聚过了,真好。”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李梅说道。
酒店的时间温馨的流淌着。
“是啊,大学毕业了几年,人生观和价值观都被这污秽不堪的社会给改变了。”星星也感叹着。
“不过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张芸鉴定的说:“永远。”
“废话。”李梅再次感叹,“但是我刚想要男人啊,男人!”
“你这死女人,大学已经发了四年春了。”星星郁闷的等着她看了几眼,也同样的感概,“老娘我也想要男人啊,都没人追求我,难道和世界大胸部女人已经不吃香了?”
“你们越来越无良了。”张芸对她们一人踹了一脚,随手关上灯,“睡觉。”
凌晨十二点半,三个女孩熄灯,静静的躺在一张大床上,不久后便纷纷陷入梦乡中。
或许是受到朋友的影响,张芸上半夜梦到了大学的生活,甜甜的笑一致都弥漫在嘴角。
可不知何时,梦的味道变了,就连阳光明媚的校园也变了色调——阴暗、压抑,甚至能问道腐烂的臭味。
同样是校园,却仿佛是张老照片般,失去了艳丽的色彩。
张芸被关在梦中的校园中。刚才还熙熙攘攘的学生和老师,下一刻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空无一人的走廊、空无一人的操场、空无一人的学校。
一切,都在褪色,就连自己的记忆,也在褪色。
张芸能清楚的察觉到,自己在梦中。她,在做梦。
可是梦从来不是人类能够控制的生理反应。清晰的场景,甚至有触感和嗅觉。女孩完全搞不明白,为什么梦,竟能如此真实!
猛地,一只漆黑的犹如爪子般的大手牢牢的抓住了她的长发!
张芸被拖倒在地,那只手的主人用力的往前走。她感到头皮都快撕裂了,整个身体在地板上被拖行着。
张芸拼命想要看清楚抓自己的究竟是谁,可是,那个人始终见不到模样。
甚至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真是到难以置信的痛觉充斥了整个大脑。张芸徒劳的抓住那双手,徒劳的挣扎着。
接触到手的皮肤,不由得泛起鸡皮疙瘩,犹如摸到了千年寒冰似的,她整个人都冷得发抖起来。
她想尖叫,想要醒来,可是却毫无作用。
那人不知道将她拖行了多久,总算停下了。
这时候张芸才发现,自己居然在一个熟悉的房中,这里很明亮,而且有床有镜子。
看了几眼,她惊讶的呆住了。
这里,竟然就是自己入住的酒店房间。对面的床上,甚至能看到三个睡觉的女孩。
双腿呈现大字型的是星星,李梅睡得很小巧,蜷缩成一团,而满脸都因为痛苦而扭曲的女孩,正是她张芸。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灵魂出窍?
从房间的镜子里,她看不到其余的东西。不,有一团黑色的难以描述的物体漂浮在空中,就是她现在所处的位置。
女孩仔细的辨别着那团黑色究竟是什么。
终于,她看清楚了——是头发,自己的头发。
长长乌黑的发丝从空中飘落,飘在了躺在床上的她的脸上,然后顺着鼻孔、眼睛、嘴巴和耳洞,缓缓的钻了进去。
再然后,她觉得有梦醒了的迹象,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
眼前一黑,可惜再也没有了醒来的机会。
张芸死了,猝死。
她的两个大学同学在当天早晨惊魂未定的发现,张芸头顶的黑发仿佛虫子似的,不知因何原因进入到她的七窍中,堵死了气孔,甚至有几十根钻入了肺部和内脏,将她的脏器钻得乱七八糟。
这个城市,每天都会因为稀奇古怪的原因死掉许多人。她的死亡,除了点报纸的花边新闻,并没有任何价值。
但,恐怖的事,却才刚刚开始……
第一章
张雯怡的远房姐姐死了,虽然这位叫张芸的姐姐比她大几岁,而且并不经常回老家,但是张雯怡对她的记忆还算清晰,长相清秀,做事认真,而且,对自己很不错。
今年张雯怡刚好升入大三,就在春城附近的一个县就读大学。对于莫名其妙、突如其来死在春城的姐姐,她代表老家的所有人去了葬礼。
坐在开往纯情的公共汽车上,看着不断在眼前飞掠的景象,女孩不禁有些感慨。
春城,是那个人的故乡。他,还好吗?
《脚朝门》的事件令自己偶然遇到了他,经历了一番诡异到至今都难以置信的事情。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四年,恍如一瞬间似的,到现在,张雯怡还觉得那时的遭遇,只不过是一场梦。
他走得很突然,言之鏊鏊的说要飞赴日本解除两人的诅咒。
是的,诅咒确实是消失了。可是自己,却再也没有进过他。
那个带走了自己的心、带走了自己的灵魂的男孩。他,还好吗?
张雯怡用下手撑着下巴,呆呆的看着远处的风景出神。
车不知何时停下的,她提着行李下车,掏出地址看了一眼。
下湾区六十五号。循着门牌,女孩总算是找到了位置。
那时一栋不算老的小楼,门口摆满了花圈和纸人。
穿着一身白的中年妇女正悲切的坐在大门口,眼神发懵的直视前方。只有当纷纷赶来祭奠的人进门时,她才微微的欠了欠身,表示欢迎。
这个妇女正是张雯怡的三姨,张芸姐姐的母亲。
三姨见提着行李的女孩走进,连忙站起来,用沙哑的声音迎接到:“雯怡,你来了?”
“嗯,三姨,节哀顺变。”张雯怡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我知道。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觉,真是难受。你姐姐她怎么就突然死了?”三姨絮絮叨叨的摇头,精神恍惚,“以后要孝敬你妈,当父母的真不容易。”
“但年我忙工作不要小孩,幸好你妈使劲劝我。自从有了你姐后,感觉天都变了,工作也似乎不重要了。只是现在我就后悔没多生一个,要不然也不会变得绝后。”
“是,您以后就当我是亲生女儿吧,我会孝敬您的。”张雯怡安慰道。
“唉,进去看看你姐最后一面吧。”三姨又叹起了气,示意她过去。
可等她真的进去后,三姨居然加了一句话:“小心点,别被她的样子吓到了。”
“嗯,姐姐生前多漂亮一个人,怎么会吓人。”张雯怡客气的一边说,一边朝灵堂内走去。
春城这边的习俗,是人死后将尸体摆在灵堂里,用一片白布盖着,直到头七过后才会拉到火葬场去烧。不过最近的天气很热,张芸的尸体只能摆放三天,今天下午五点,就会被运走。
尸体附近有两个女孩正哭得伤心,用纸巾不断地擦着眼泪。
“您好,你们都是小芸姐姐的朋友?”张雯怡小心翼翼的问。
“大学同学。”其中一个胸部海拔令人自卑的女孩一边哭一边伸出手,“我叫星星。”
“我叫李梅。”另一个女孩也抽泣着和她握了握手。
“我叫张雯怡,小芸姐的远房妹妹。”张雯怡有些感动,小芸姐居然能有如此要好的姐妹,令人羡慕。
“她死时,我们三个还躺在一张床上。这死女人,怎么说死就死了!”星星哭得更加悲伤了。
“是啊,我们三个还说谁结婚了,就去当谁的伴娘咧。”李梅深深地呼吸着,声音哽咽。
张雯怡也险些哭出来,虽然交流不多,但从小和张芸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还是让她难以承受。
人的生命,只有见过死亡后才清楚,究竟有多脆弱。
女孩在灵台前蹲下,烧了一些香蜡纸钱后,轻轻揭开盖着张芸的摆布,想要看看姐姐最后的遗容,可是这一看,就吓了一跳!
张芸死去的模样一点都不安然,甚至有些恐怖,就连大体化妆师都没办法改变。
只见死者的脸上布满了黑色的头发,发梢全都倒灌进了她的七窍中,惨不忍睹。
那些发丝带着无比的诡异,不但完全遮住了张芸的脸,而且还有种令人不寒而栗、难以言喻的东西。
就仿佛,随着主人的死去,头发,却还或者似的……
张雯怡不由得摇了摇头,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虽然人死后,头发组织确实还会长,但并不代表它们有广义上的生命。
看到女孩没有被吓退,只是脸色稍微白了点,星星佩服的抬起头,“你胆子真大,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尿都吓出来了。”
“还好吧,她是我姐姐,就算死了也不会害我,怕她干嘛。”
张雯怡暗忖,四年前遭遇过更可怕的事件,一具死状怪异的尸体怎么可能还会令她恐慌,唉,物是人非,现在的自己还是当时的自己,可现在的夜不语,他变得怎样了呢?想着想着,就发起了呆。
“别悲伤了,节哀。”见她发呆,李梅不由得拍了拍她的背,“你姐没做过坏事,下辈子肯定会投身成人的。”
“话说,小芸经常感慨下辈子当苍蝇都要当公的,再当雌性生物太吃亏了!”星星回忆起从前在宿舍中,三人经常展望未来,只能咧咧嘴露出难看的微笑。
“是啊,当雌性真的太吃亏了……”张雯怡喃喃道。
雌性生物对心仪的人总是无法忘掉,而男性却大多绝情。
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他遇到了多少漂亮女孩,或许,早已经将自己的存在抛到了九霄云外。
至少,那个姓夜的,从未和自己联系过,可自己,却对他冥思苦想、辗转反侧,至今仍看不上任何男人。
大家不由得各自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同事叹了口气。
“小雯怡,你读大几了?”星星收敛起悲哀,随口问。
“大三。”张雯怡端坐在灵堂旁,将芸姐的脸再次盖上。
“明年就要毕业了,走入可恶可憎的社会了,”李梅拍了拍女孩的脸,“哇,皮肤真好,你比你姐漂亮多饿了。学校里很多人追吧?”
“有一些。”张雯怡干笑。
“有男朋友了没?”星星八卦得满眼都是小星星。
“没、没有。”
见到旁边的两位姐姐一副女色狼的模样,她不由得向后缩了缩脖子。
“这么漂亮居然没男友?你要求太高了吧!”李梅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呵呵。”张雯怡笑得有些尴尬。
曾经沧海难为水,遇到过那个该死的夜不语,让她今后再怎么去正视自己的择偶条件?
见她脸色发红,两个女色狼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突然,星星的视线看到了身旁张芸的尸体,不由得一愣,“小梅,刚刚小芸的头应该是正对着天花板的,对吧?”
“对,化妆师给她化完妆后,就把小芸的脖子扶正了。”李梅奇怪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可是……”星星欲言又止,“算了,你还是自己看。”
张雯怡跟李梅顺着她的话看向尸体,突然吓了一跳。
张芸本应该正常仰躺的头,现在居然偏向了另一侧。仿佛,被白色布料掩盖着的脑袋中,有一股如实质的视线在悄无声息地死死盯着三人看。
“怪吓人的,还是替她弄正比较好,免得瞻仰的人吓到。”
李梅犹豫了片刻,伸出手想要将张芸的头摆弄正常,可是当她的手刚接触到尸体时,猛地触电似的缩了回来。
星星紧张地问:“怎么了?”
“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痛得很。”李梅皱眉,抚摸自己的右手。
“算了,我来。”
星星间张芸偏着头的模样,很不自在,干脆伸手去扶,结果一模到抱不,手上也传来针扎似的痛楚,甚至感觉有什么细小的东西钻了进去。
张雯怡十分奇怪,一般死后几天,骨头肌肉就僵硬了,除非几率极少的会遇到刺激抽搐几下,否则就算是用手掰动都要花很大的力气。但小芸姐姐的头,却偏偏自己转动了。
虽然摆布遮住了尸体的眼,可她还是能察觉到,隔着布匹,里头确实有一种窥视感传来,不光在看她,更在看李梅和星星,实在是有些怪异。
“还是我来吧。”她摇头将自己的奇怪感觉摇掉。
作为亲戚,自然不能让外人看笑话。张雯怡伸手,终究还是将姐姐的脑袋掰回了正常位置。
张芸的脖子很硬,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感觉到尸体的肌肉和脖子间洒落的一截头发,触感很微妙,至少女孩就很难用言语描述出来。
白皙的双手正向离开接触点时,一股突如其来的剧痛传递进神经中枢,痛觉瞬间出现,又在下一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雯怡下意识的一边轻声惊呼,一边缩回手。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眼眸竟然捕捉到一根极短的黑色物体迅速的钻入了指甲缝隙中,其后就再也寻找不到了。
错觉把?
女孩眨巴着眼睛,惊疑不定。
希望,真的是错觉。
第二章
葬礼过后,李梅回到了家,继续自己两点一线的生活。家、公司,无线循环。安静的过了十天平凡无奇的生活,她逐渐将自己大学好友的意外死亡忘得一干二净。
第十一天晚上,她作了个噩梦。
梦中的天空昏黄没有色彩,犹如褪色的照片。一双手使劲的拽住了李梅的头发,她摔倒在地,被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手倒拖着走。
无论她怎么挣扎,怎么反抗,都毫无用处。
终于,她猛地醒了过来。
厚厚的窗帘盖住了外界的光线,只有桌子旁的闹钟在滴滴答答的走个不停。
李梅惊慌失措的视线毫无焦点的乱晃一阵,意识至少这才逐渐清醒,闹钟的指针,正好路过清晨五点四十五。
李梅坐在床上,浑然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做这种怪异的梦。那梦,真是给人身临其境的真实感,吓得她心脏急跳到现在还没平静。
收拾干净后,早早的从租屋内走出来,坐着地铁去上班。李梅顺便抽空打个电话给星星,用调侃的语气讲述了昨晚的梦。
没想到星星吓得连声音都发抖起来,“小梅,你的梦跟我一模一样。”
“不会吧?”李梅有些惊讶。
“你说,小芸没死前也做过同样的梦,她的惨死,会不会和这个梦有关?”星星紧张道。
“怎么可能!我看是我们俩都以为小芸的死受到了刺激,而且她临死前还讲述过自己的梦,所以不小心受了她的影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很正常。”
李梅不是很在意,她这人从来不迷信。
“你就不要瞎想,自己乱吓自己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电话那头,星星沉默了一下,“今晚如果还做同样的梦,要不,就找间庙烧香?”
“行,陪你去!”
李梅爽快的答应了,她决定今天工作完后就去逛街,吃些好的,调整心情,那么可怕的梦,她才不愿意做第二次。
事与愿违,同样的梦,第二天晚上,她又做了一次。不过这次,持续时间却尝了许多,多到她几乎要精神崩溃了!
第三天一大早,两人在麦当劳里碰面,吃着早餐,唉声叹气。只需要看到对方满是厚厚黑眼圈的糟糕精神状态,彼此就明白了一切。
“果然,你一做了那个怪梦?”李梅心理发冷。
“当然做了,昨天比前天的还可怕、时间还要长,虽然是在做梦,可到现在,我都还觉得自己的头皮在隐隐发痛。”
星星摸着自己乌黑的长发,惊魂不定,“我们是不是被她诅咒了?”
“诅咒?被谁?”李梅不解的反问。
“小芸,当然是被小芸诅咒了。”
星星将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放在桌面上,就连淑女都顾不上装了。
“我们从来没有亏待过小芸,她怎么可能诅咒我俩?”李梅缓缓摇头。
“可是真的没有过吗?你忘了,开始我们的三人组,其实是从欺负她逐渐建立起友谊的。”星星脸色凝重,“大一时,我们将张芸欺负得很惨。”
“大二下学期不就相互和解了吗?大家还因此成为了死党。”李梅依旧摇头。
“也许小芸一直怀恨在心呢?小梅,你忘了大三的时候,还抢过张芸的男友。她嘴里说原谅你,或许心中怨你怨得要死。”受到未知的危险侵袭,星星的大脑有生以来第一次运转得这么快。
“小芸不是这种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李梅打断了她,斩钉截铁道:“三人之间不管再怎么死党要好,可要将不和谐的东西找出来,还是能找到一大堆。总之,你的诅咒论,我是坚决不相信的。张芸,根本没有理由怨恨我们。”
“那,我们为什么会不约而同的做那怪梦?”星星缩了缩脖子。
李梅苦笑:“不知道。”
“今天翘班吧,去高谭寺。我认识一个德高望重的发誓,很灵验,说不定能帮我们化解灾难。”
星星总觉得心里慌得很,怕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李梅想了想,终于还是同意了。
她虽然不信玄学也不信佛,但心理层面上的东西还是需要心灵安慰。或许进寺庙烧一些香蜡之前,噩梦也随之烟消云散呢。
谁知道呢。
于是两人依然翘班,关掉手机去了一趟高谭寺。
星星嘴里推崇备至的发誓为她俩做了一场法事,由早到晚被折腾了接近八个小时,两人才拖着疲倦不堪的身体往回走。
“没想到所谓的发誓居然那么累人。”李梅感觉自己悔不当初。
那位高僧所谓的驱邪办法,居然是找了十多个剃了光头的和尚和尼姑,敲锣打鼓、吹喇叭的围着她俩转了一整天,就连午饭都不准两人吃。
两人在街头随便找了些吃食祭奠过五脏庙后,李梅舒服的发出一声呻吟,“感觉快死了。”
“我倒是觉得神清气爽,好像又能多活几十年了。”星星信这个,当然感到今天的法事令自己犹如重生,霉气尽去。
“法事花了不少钱吧?”李梅问。
“当然,我两个月的薪水呢。”星星和她碰了碰杯以示庆祝,“AA制,钱我先帮你垫上,回去你可得还我。”
“行。”李梅叹了口气,“希望真的没事了吧。”
“要不,晚上跟我一起住,大家壮壮胆?”星星迟疑了一下。
李梅顿时就笑起来,“看来你信心也有些不足。”
“哪有,我是等着让你见识奇迹的发生呢。”大胸女孩挺了挺自己的雄伟胸部,引得快炒店里众多男性纷纷窥视。
吃饱喝足后,两人散着步回到了附近的星星租住的公寓中。
晚上,奇迹真的发生了。
她俩洗完澡,不约而同的同事睡着,同时做梦。但梦并不美,依旧是被那看不清楚面貌的人拖着头发,满走廊移动的梦。
她俩在同一时刻惊醒,心跳急促的从床上坐起。女孩们对视一眼,毫无意外的看到了对方脸上苍白无色的表情。
清晨五点四十五。
“星星,你的头上流血了。”
努力平复着心情,拉开床头灯,李梅突然惊呼了一声,之间星星的黑发间点缀着丝丝血迹,不知为何,她的头皮居然破了。
“小梅,你、你也是。”星星吓得不轻,右手颤抖的扯过一张卫生纸体李梅擦拭了一下。
洁白的纸上,全是殷红的血迹。
妖艳无比!
在灯光下,血的颜色间夹杂着几根被扯下来的黑发,静静的、无声的、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诡异。
第三章
张雯怡的宿舍迎来了两名放课,两个神情憔悴的女孩。
看到她俩的时候,她有些惊讶。不久前的星星和李梅,看起来还精神抖擞,现在却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倒,恍惚得厉害。两人的头顶,都带着样式相同的帽子。
大热天戴帽子,真的很碍眼有也不符合季节。
“你们怎么了?”对两人为什么来找自己,她有些莫名其妙。
“雯怡,你知不知道张芸的母亲搬去了哪里?”星星迫不及待的问。
自从张芸死后,她母亲就搬回了老家,李梅二人根本没办法联系。
“她回了黑山镇养老。”张雯怡回答。
李梅顿时激动起来,“快给我地址,我们想去看望伯母。”
女孩迟疑了一下,“地址倒是没问题,可,可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才半个月不见,居然变成了这幅认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说起来,虽然她和眼前两人只接触过一次,但是觉得她们人挺亲切的。可是直觉告诉张雯怡,李梅和星星,肯定遇到了难以解决的大问题。
“我们坐了个梦,很可怕的梦。”
星星考虑片刻,也顾不上别人笑话,决定实话实说。
“梦?”张雯怡突然脸色就低沉了起来,“是不是梦见有看不清脸、甚至分不清性别的人扯着自己的头发,在走廊里被他莫名其妙的拽来拽去?”
“不错!小芸讲过给你听?”李梅立刻来了精神,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没有,小芸姐从来没告诉过我,我之所以知道的原因,也有些难以启齿。”张雯怡流露出一丝苦笑和骇然,“因为最近,我也在不断做这个梦,已经四次了!”
坐在床边的女孩同时吓了一大跳,语气结巴:“就连你也在做梦?”
“是啊,很真实的梦。有时候我醒来,满身冷汗,头皮都在发痛。”张雯怡回忆着。
“还有更可怕的。你看看我的头发!”
星星激动的揭开头上的帽子,女孩移动视线,顿时呆了呆。
之间星星的脑袋上,原本黑漆漆的长发掉了几缕,甚至能看到雪白的头皮;原本应该充满黑色的地方或点缀着白色,十分显眼,难怪她会戴上帽子。
“我的也是,早晨甚至还流血了。”
李梅也将帽子拿掉,她掉发的情况更严重,头顶甚至有大片头皮露了出来,头皮中间还结了几个血痂。
眼看着诡异的现象,张雯怡不由得怕了起来。
她做了几天同样的噩梦,但情况远远不如两人严重。
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互不相干的人,梦,都能做一模一样的?
借用夜不语的话,这不合逻辑,更不科学。
张雯怡沉默许久后,才猛然抬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我吧,之前就觉得小芸姐姐的死有些蹊跷。既然我们三人都同病相怜了,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经历过《脚朝门》时间,女孩远要比同龄人的心理承受力强得多,遇事也更冷静。
星星和李梅对视一眼,认同的点头。
于是李梅开始讲述,星星在一旁补充,将张芸怎么坐了怪梦心神不宁,然后邀请她们去温泉旅行,最后死在了酒店的房间中的经过,全都说了出来。
张雯怡听完,静静的坐在床脚,一声不吭。脑子里不停地分析时间,最后却找不到任何有用的资讯。
“我打电话问问三姨,看她身上有没有相同的情况发生。顺便再要一张来过葬礼的客人名单,问问他们最近做过怪梦没有。”
既然张芸身上找不到线索,张雯怡很快就下了个决定。
接着她忙碌起来,不断地打电话,足足花了三个多小时,才将该联络的人联络完。
期间星星和李梅大眼瞪小眼,搞不清楚为什么眼前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女孩,在这种恐怖的压力和未知的恐惧中,居然能如此镇定。
张雯怡终于打完了最后一通电话。
她拿着一个写了一小半的笔记本,端详片刻,叹了口气,颓然道:“参加葬礼的一共一百二十一人,没人和我们有相同的遭遇。”
“我个人认为,发生在我们身上的噩梦很有可能赖于小芸姐,她的噩梦传染给了我们,她的死因是因为毛发进入奇管、堵塞了呼吸,可是我曾经偶然听医生说,小芸姐的内脏已经被自己的头发刺得千疮百孔。”
“在窒息前,她已经死了。”
星星令人沉默了。
李梅安静片刻,面若死灰,“恐怕我们三人的下场,也会和小芸一样。”
没有理由,其余两人也有同样的预感。
“还不到绝望的时候,既然已经确定了根源在小芸姐的身上,那么解决的把那应该也在在身上。”
张雯怡摇摇头,神色坚毅的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会做同样的梦,毕竟实在没有理由。我们三人在葬礼上是第一次见面,话也说得不多,可是那个可怕的梦,为什么却偏偏选中了我和你们?
“要说是诅咒的话,我可以很自信的确定,我,以及我的父母肯定没有得罪过小芸姐,甚至对她家有过很多的援助。
“所以,这绝对不是诅咒,而是别的,更加难以解释的东西。”张雯怡顿了顿,措辞道:“借用朋友的一句话,这是超自然事件!”
“男朋友?”星星这时候还不忘八卦的加上一句。
刚刚还口若悬河的张雯怡脸颊顿时通红,害羞的等了星星一眼,“星姐姐,我没有男朋友。”
“是,是,你没有男朋友,是单恋吧?”
李梅因为张雯怡的自信,也稍微感染到了些许的胆气,抽空调戏,一脸过来人的模样。
想起了那个人,张雯怡哀怨的不断叹气。
星星和李梅面面相觑,不由得替张雯怡鸣起了不平。
“你不会真的是单恋吧。小雯怡,你漂亮得大多数女人都嫉妒,而且人又有气质,才貌兼得,我是男人的话,都会死缠烂打的想娶你呢。居然有男人会让你单恋,太不可思议了!”
张雯怡苦笑,“好啦,李梅姐,你越来越像个女色狼。”
“嘿嘿。”李梅干笑了两声。
“不过,我们的事,我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处理。再这样干等下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张雯怡低下头,望着脚尖,话音一转,“无论如何,都要联系到我的那位朋友。”
是啊,事情的诡异程度已经超出了她的处理范围,女孩甚至无法理解事件的起因。要联络他吗?要联络已经近四年没有见过的他?
他会不会还是那副模样?冷静执著、勇敢坚强;他,会不会因为很久没见到自己而想念?他,有没有变瘦?
真的要联络吗?思潮涌动间,女孩闪过了无数个心思,不由得就发起了呆。
“喂,你在想什么?”
星星用手在张雯怡的眼前不断晃动,她这才清醒过来,双颊更红了,一副发烧的模样。美丽的脸上浮现着丝丝期盼和苦涩交缠的复杂神色,女孩终究还是在随身携带的记事本中翻到最后一页,看着一个E-mail再次出神。
那时自己辛辛苦苦才问道的E-mail,是他的。多少年了,一直都没有勇气发过哪怕一次邮件,可其实在电子邮件的草稿匣中,已经写满了对她的四年。不过,她的手却总是无力的,没办法用滑鼠点下,哪怕一次的“发送”按钮。
不过这次不同,沉甸甸的包含着三个人的命。
张雯怡将事件的前因后果写在邮件中,终究还是发了出去。她无法确定那个邮箱地址是不是已经被废弃,她在用命去赌。
现在,只剩下等待了。
第四章
夜不语是在第七天下午看到邮件的,寄件人的名字很刺眼,刺痛了他的回忆。
迅速看完邮件后,一种危险感不断地涌上心头,他没办法淡定,也没有去想太多,急忙拿起电话,输入号码拨打过去。
可是事情已经进一步恶化了。
三人开始做噩梦的第六天,三个女孩都过得并不好。
虽然记得张芸曾经说过,做了五天噩梦,而她也是死于第六天。
可等第六天的晚上黯然过去,女孩们本应该松一口气的,但是,他们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在那一晚的梦中,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感觉到了赤裸裸的死亡。
李梅的长发从头皮上剥落得越来越厉害,她去了医院检查,但医生怎么都没有找出病因,女孩的身体很健康,最后医院给他开了一大堆营养品,叮嘱她多吃核桃滋养头发,也别让自己压力太大。
见鬼的压力,老娘都快要死到临头了!李梅气得几乎想要对着医院吐口水,她忍着怒火回家。张雯怡和星星跟她住在一起,因为大家都面临着同样的恐怖折腾,住在一起也比较容易有个照应。
就在那天晚上,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过了凌晨两点半,三个女孩实在受不了熬夜的痛苦,就算喝再多的咖啡也没办法保持大脑的清醒,于是或耷拉在沙发上,或躺在地板上,姿势不雅的睡了过去。
原本尽量熬夜少睡觉的提议是张雯怡首先提出来的,她认为梦里的危险,如果不睡着的话,出现危险的可能性就会少很多。
但人本就是透过睡眠来修补大脑和全身,特别是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哪一个不是睡觉当美容的人,忍了一天多,还是抵挡不住梦魔侵袭。
今晚李梅的梦境更加的可怕,她被那只手拖着,头发稀稀拉拉的往下掉,突然就感觉呼吸困难起来。拉着她头发的人,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
李梅以为总算恩那个看清楚凶手的脸,可是视线中,那人居然除了头发,脸部就是一片模糊。
女孩觉得自己肯定是看到了对方的脸,可是偏偏大脑记不住那人的面部特征。甚至,依旧无法分辨是男是女。
李梅被拖了很远,梦中的人突然使劲的将她扯起来。
头发在对方的手中,李梅就这样只依靠着头发悬吊在空中,被风一吹,晃晃悠悠的兀自摇摆,她痛得快要发疯了!
对方手一甩,将李梅扔进了一个软绵绵的所在。
女孩惊骇的发现自己在一片黑色的海洋中,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的黑色充斥她的整个世界,那些黑色无一例外,是头发,有长有短、有粗有细、发质各异的头发堆砌起视线范围中的任何东西。
还没等李梅尖叫,她便觉得全身都开始发出刺痛讯号。所有的皮肤都在散发出警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刺激她。
李梅惊骇未定的看过去,顿时吓懵了!
只见接触到她的头发,开始拼命的朝她的毛孔、指甲缝中钻入。不久后,黑乎乎的无数毛发将她淹没!头发钻入了她的七窍,甚至就连肚脐也没有幸免。
第二天一早,当张雯怡和星星醒来时,李梅已经变成了一句冷冰冰的尸体。
她的死亡很骇人,全身的毛孔都充斥着一种不正常的黑色,貌似里边密布着黑色的点状物。
她的面容被自己的头发死死捆得像粽子似的密不透风,看不到脸。
星星吓得瘫软在地上不停地尖叫,而张雯怡,一边颤抖,一边拨通了报警电话。
当天下午,星星从警句出来,毫不犹豫的走进理发店,在理发师惊讶的视线中,要求剪成光头。
张雯怡紧紧拽着手机,她没有什么信仰,唯一能够期待的,就是夜不语的电话,那是她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当死亡真真正正的降临在身旁时,女孩才猛然发现,自己的小聪明、自己的冷静,是那么的无力渺小。
也这是这个时候,电话响起,是一个未知号码。
张雯怡心脏猛地急跳,她整个人停顿在大街上,口干舌燥的接通电话。
一个沉稳、富有磁性的熟悉声音沉默了半刻,然后徐徐流淌出来。
“雯怡,我是夜不语。”
就在那一刻,张雯怡的整个世界,都停滞了。
光着头、戴着帽子的星星看着如同花痴般笑得很开心,像是完全感受不到死亡威胁的张雯怡,很无语。
“你那朋友是个厉害的道士?会法术?”星星问。
女孩眨巴着眼睛,疑惑不解:“小夜怎么可能是道士,而且,地球上哪有法术这东西。”
“那你干嘛那么开心,已接到电话就在路边站了一个多小时,挪都不挪一下位置。”
星星摸了摸自己的帽子,赤裸的头皮挨着粗糙的不了,很不舒服。
“你不懂。小夜要来了,我们就有救了。”张雯怡淡淡的说。望着天空,这一刻她感觉整个田地都晴朗无比,就连一直都阴霾着的脸孔,也挂上了轻松的恬静。
“我就不明白了,咱们遇到的是超自然状况,谁知道下一个会是谁死掉。”星星不乐观的摇头,“你真认为他能救我们?”
“放心吧,警方已经通知李梅的家长了,我们在小夜到之前,要千万小心。”
张雯怡甜甜的回忆着夜不语对她叮嘱的话,一边说:“他应该已经上了飞机,凌晨三点就能到春城。我让他到你家会和!”
“可是……”星星还是犹豫,她觉得继续找得道高僧驱邪更踏实。
“别可是了,最近心力憔悴得厉害,我们晚上去吃顿好的。”张雯怡挽着她的手朝春城的高级餐厅走去。
星星郁闷得没有反抗,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孩子,骨子里还真是强势。
光明渐渐被黑暗吞噬,夜晚在灯红酒绿中缓缓来临,没有人能阻挡它的脚步。星星是吃了法国菜,喝了整整一瓶红酒,花光了一个月的薪水后,被张雯怡扶回了租屋中。
这位小职员的薪水不算高,所以租的只是一室一厅的小房间。以独居者的角度而言,足够住了。不过,看星星模样倒是挺漂亮,可是自己的痂却乱七八糟的,比宅男还邋遢。
张雯怡满头都是黑线,看着堪比垃圾堆的卧室,只好把被扶着的主人随便扔到沙发上,收拾起房间来。
星星醉酒后便没有清洗过,一直小声说着梦话。
张雯怡听不清楚她在咕哝什么,也没在意。
好不容易收拾完房间后,她将女主人搬运到了床上。
睡不着,看着窗外不断闪烁的霓虹灯,女孩觉得那个世界离自己太过遥远,大学几年,她总是冷傲的、看不起所有追求者。可是夜不语,终于就要再见到他了……
窝在沙发上,张雯怡辗转反侧。屋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气温、闻着闻着,她居然昏沉沉的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孩被一声尖叫惊醒。
声音的来源是星星的卧室!张雯怡连忙起身,朝卧室里跑去。
星星也醒了,她坐在床上,睁着眼睛,双眼无神。她的嘴大张着,尖锐的声音不断从喉咙里涌出。
这家伙,并没有从梦魇中清醒,只是在下意识地不断宣泄内心的恐惧。
张雯怡心跳急促,尖叫声令她心烦意乱、手足无措。
她走上前用力的搧了星星一巴掌,星星的视线终于开始聚焦,最后看清楚了身旁的人,猛地,扑在张雯怡的怀里哭个不停。
“好可怕。呜呜!”星星像小孩似的,被自己的梦吓得很惨,眼泪鼻涕横流。
“没事,过去了,都过去了。”女孩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我感觉自己差点就死掉了。梦里,全是一大堆一大堆的恶心头发。他们看到我就像掠食者似的,一拥而上……”星星语无伦次的描述着自己的梦境。
张雯怡不断安慰她,突然她感觉自己的手摸到了一些顺滑光洁、犹如绸缎的东西。
那时头发的触感!真实的皮肤感觉告诉她,星星的肩膀位置有头发。
张雯怡顿时愣住了,她的手变得僵硬,身体也猛地向后退了几步。
星星不解的看着她,眼睛上还挂着泪水,“你怎么了,一副见鬼的表情?”
“星星姐,你自己摸摸你的头。”张雯怡就连声音都发起了抖,可见她有多恐慌。
星星下意识的伸手摸去,她摸到了自己的头发,不由得气恼道:“我头上不就是只有头发而已吗?什么怪东西都没……”
话音还没落下,就已经戛然而止。
星星终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明显,明明下午已经剪掉了,头皮上光滑得可以摔倒蚂蚁……可现在,头上的漆黑头发,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有人能在一夜之间白头,但却绝没听说过谁能一夜之间长出披肩长发……
星星满身僵硬,本应柔顺的头发冰冷无比,在她的手间透着丝丝诡异。
她再次尖叫起来,拼命的将头发往下扯。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觉,扯下的头发根本不像是自己的,也不是从自己的毛囊里生长出来的。
这些都发,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或许这个问题,永远也得不到解答。
被扯下的黑发掉在地上,仿佛线虫般活了过来,黑色,在灯光下反射着寒光。它们在地上穿梭,顺着床单爬上了单人床,挨着星星的皮肤就朝着她身体里钻。
张雯怡被吓得不轻,她甚至看到大量的黑发朝自己爬过来,速度快得难以置信。
她什么也顾不上,拔腿就逃。才逃到大门口,纲要抓住门把,却看到门把上不知何时爬满了黑发,蛇似的竖起前段。
明明没有视觉的诡异黑发,居然给她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她拼命地逃个不停。不久后,整个小房子内部都充满了无数的黑色发丝,蜘蛛网似的密布着。
张雯怡累得要死,完全不知道该急需朝哪个位置逃。莫名其妙涌出的头发罔顾物质守恒原则,它们出现得莫名其妙、无迹可寻,却不断地将人逼入绝路。
终于没有落脚的地方,张雯怡留着泪水闭目等死,心理充满了懊悔。生死一瞬时,她居然不是在担心自己,而是想到了夜不语——
自己不该联络他的,如果他真的来了,该怎么办?自己,或许会害他横死!
小夜,你千万不能赶来!
张雯怡祈祷着,黑色发丝遮天盖地的想要将她吞没。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枪声,一个带着安全感的身影猛地撞开门扑了进来。
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张雯怡先是一愣,然后心就冷如了谷底。
她撕心裂肺的大喊一声:“小夜,快逃!”
下一刻,整个人已经被恐怖的黑发瀑布遮住了视线!
意识最后,她的嘴里全是苦涩,终究还是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窗外,依旧是乱闪的霓虹灯,和淡淡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