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有无数的偶然,同样,也有无数的必然,但沉浮于这个尘世间的人们,却难以分清偶然或者必然的东西。
有些人甚至将其归纳为“机率论”,早在两千多年前,古希腊就有学者留下了自己的观点。他认为,凡是相同的事情,超过三次,就会称为必然;而两次以下,就只能算是偶然。
关于这个论点,我一向都是嗤之以鼻,偶然这种东西是不能用发生机率来测算的,否则那还叫做偶然吗?
而且退一步来说,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就会发生奇怪的事情,从小就是如此,如果采用那位学者的观点,难道这也是必然,或者说是佛家所谓的命运?
从前我绝对不相信,但随着自己遇到过的怪事越来越多,我的信念也开始慢慢动摇起来……
警察很快就到了,他们利索的封锁现场后,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向我们问话。
接着,法医到了,那个微胖的中年法医认真检查着上衫的尸体,没过多久便和刑事课的人小声嘀咕起来。
我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竖起耳朵,仔细的留意他们之间的对话。
“根据初步检查,我认为死者是因为长时间暴露在极冷的环境下造成心脏麻痹,换言之,他是被冻死的。”法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太古怪了,这种闷热的天气,居然会有人冻死!”刑事课的人啧啧称奇。
“还有一点更奇怪。”法医将声音压的更低了,“死者的瞳孔有放大现象,根据他死亡时的情况,我怀疑他在死前看到了某种东西,导致他恐惧的昏迷过去。当然,他真正的死因,我还需要回去详细的解剖才知道。”
“那就麻烦你了,一有进展,请立刻通知我们。”
负责的那个警察说完,便向由美走去,他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说了几句话,然后抬着尸体走人了。
“他说了什么?”我小声问。
由美不屑的道:“还不是那些早就被无聊的连续剧给拍烂了的公式化词语,他要我转告你们,如果最近要离开大阪的话,请事先通知警察局。还有这个房间,他们希望保持原样一阵子,不要让人进去,以免破坏了现场。”
“果然够无趣。”我飞快的向客房里看了一眼,又道:“你能不能利用你的人脉,将上衫的验尸报告复印一份给我。”
由美满脸愕然的看着我,似笑非笑的问:“可以倒是可以,但你管那么多干嘛?难道那家伙是你干掉的?”
“当然不可能了!”我瞪了她一眼,“只是很奇怪罢了。他的死因有许多可疑的地方,我刚才听说,他可能是被冻死的!”
“他是被……冻死?!”
由美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身体一软,几乎跌坐在了地上。
我急忙伸手扶住她,她顿时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把我抱住,将头深埋进我的胸前。
不知为何,她的身体不住的颤抖,就像遇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一般。
“你怎么了?”我轻轻摇了摇她,却被她抱的更紧了。
过了好一会儿,由美才满脸惊恐的抬起头,目光涣散的喃喃说道:“她回来了!一定是她回来了!我们全部都要死,没有人可以逃掉!”
“谁回来了?”我用手捧住她的脸,大声问道,但由美眼睛一翻,就那么晕了过去。
我无奈的将她抱回卧室。
只今天一晚上就发生了那么多事,真是烦的我头都大了起来。
刚刚被警察问完话后,三元死也不愿再住在这里,连夜开车回家去了。
不过大井依然执意留下来,他满脸镇定,一副见惯不惊的样子,看得我又是一阵疑问连连。
究竟上衫是怎么死的?
当时我在房间接触到他身体的那一刻,确实感觉到冷的惊人,就像才从冰箱里拿出的冻肉一般,客房里的冷气应该不可能达到那样的效果,何况门还是虚掩着,并没有关严……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我用力挠了挠头,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睡上一觉,顺便整理凌乱不堪的思绪,一只手臂突然拉住了我的衣角。
我一回头,正好碰到由美怯生生的眼神。
“我害怕,留下来陪我好吗?就陪一小会儿!”她楚楚可怜的小声哀求道。
唉,上帝啊,为什么你对我这么残忍?面对如此一个尤物,想吃又害怕她有刺,怕被卡住脖子弄的半死,不敢吃,却又要时时抵御她有意无意的撩人诱惑,呜,我实在是太可怜了!
内心挣扎了好久,我终究还是留了下来。
关掉灯,由美丰满的身体像猫一般的蜷缩进我怀里,甜甜的闭上了眼睛。
我全身僵硬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更不要说做出什么大的动作,就怕一不小心有了反应,那我就真的完蛋了。
多事的夜晚,终于彻彻底底安静了下来。
远处,蝉开始鸣叫,发出令人心烦的枯燥噪音。
我试着闭上眼睛,却感觉身体的神经更加敏感起来。
由美全身散发着女儿家健康的馨香,她轻微的呼吸不断抚在我的下巴上,痒痒的,再加上她有意无意的乱动,害我原本就很混乱的思绪更加混乱了。
“你睡着了吗?”
黑暗中,由美那略带沙哑的甜美声音,轻轻响了起来。
“睡着了。”我低声回应道。
“骗人。”她翻了个身,将我按倒在床上,然后低下头寻上了我的嘴唇。
她疯狂的用自己柔软的舌头在我嘴里搅动着,搜索了每一个角落,然后用牙齿轻轻的咬住我的舌头,用力的吸吮起来。
这个令人头昏目眩的吻不知持续了多久,由美喘着气,将头倚在了我的胸上。
“如果我告诉你,高桥家从很多年前就受到了诅咒,你信不信?”她伸出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颊说道。
“我信。”我毫不犹豫的答道。
由美突然大笑起来,笑的全身都在颤抖,“你这个人真的好奇怪。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不但不会信,而且还会认为我是神经病。”
“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有许多现代的科学知识无法解释的东西。”我淡然道。
由美幽幽地叹了口气,“如果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哈,我真的很好奇,你父母是个什么角色,居然能生出你这种怪胎出来。”
我微微一笑:“如果真让你知道了,你一定会很失望。我爸只是个暴发户,而我妈是个理发师,不过根据遗传学理论,既然他们能生出我这么聪明又英俊的优良品种,他们本身也不会很差。”
“吹牛,明明就是老奸嘛!”她又笑了起来。
我抓住她柔软纤细的手,大为好奇的问道:“你说高桥家族受了诅咒?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特异功能。”由美的语气顿时冷漠了起来,“高桥家的血缘里,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会让家族里时不时的出现特异功能者,我爷爷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在几十年前,高桥家还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只是渔村里一个小小的家族。其实说那是家族,也有点言过其实了,那个所谓的家族,只不过是由三个人组成。我曾祖父、曾祖母,还有我爷爷。”
由美抬起头,她的明亮的眸子里反射出淡淡的光芒,“准确的说,高桥家是从我爷爷那一代开始发迹的。哼,外边有许多人都在猜测,我们家族融资的第一笔巨额原始资金是从哪里来的,他们永远都不可能猜的到,那全都是爷爷通过股票和走私赚来的。其实开那个所谓的进出口贸易公司,原本就是为了更方便的走私。”
她舔了舔嘴唇,身体又开始颤抖起来,“爷爷有一种能力,他似乎可以预见未来。我在小时候经曾看到过,他端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眼睛全神贯注的盯着一张白纸,用不了多久,白纸上就会莫名其妙的出现一排排的字迹,说的全是几天后才会发生的事情。似乎恋衣姐姐也有相同的能力。其实,我一直都很怕恋衣姐姐。”由美苦笑了一声,“因为我从来就没有看到她笑过。恋衣姐姐很像传说中的雪女,至小到大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看到她的脸,就连心都会被冻结掉。但就是那个女人夺走了我所有的幸福,家族所有的人都围着她转,每个人都努力的讨好她,就连爷爷和父亲也是,没有人理会过我,而恋衣姐姐也总是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一切,我恨她,恨不得将她杀掉……”
由美的话开始模糊,然后变得越来越低,最后完全停了下来,正听的好奇心大炽的我低下头,却发现她已经沉沉的睡着了。
唉,女人果然是难以捉摸的动物,不过没想到高桥家居然还有这样的内幕,嘿,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阴暗的一面,相对的,一个人能承受罪恶感的程度越高,他的行为也就越邪恶。但是任何东西都有其底线,如果超过那个底线,长期压抑在心底的罪恶就会爆发出来。”
上面这段话,出自于英国一位心理学大师。
我不知道由美罪恶感的底线在哪里,但至少现在的她还很正常。或许将深埋在心底的秘密说出来,也是一种降低罪恶感的方法吧。
以后的几天都风平浪静地过去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我也乐得轻松,每天都懒懒的赖在游泳池边享受阳光,大井也渐渐和我混熟了,大家一边喝红酒,一边大声调侃着荤荤素素的笑话。
当然,我也常常瞅准他身心最放松的时候大打擦边球,不断询问他一些事情。
可那家伙口风不是一般的紧,而且反应十分敏锐,每当我就要问到关键的时候,都会被他轻松的转移开话题。
切,真是只老狐狸。
这天,正当我擦好防晒霜,准备舒服的躺在椅子上睡个午觉时,由美走了过来。
“你要我帮你查的那个人,我查到了。”她将嘴凑近我耳畔轻轻吹了一口气。
我顿时激动的跳了起来。
“快给我!”我用力抓住她的手,大声叫道。
“那你要怎么感谢人家?”由美嘴角含着狡猾的笑意。
“那不是我们的协议吗?”我道。
“你这人真没情趣!”
她发嗔的嘟起嘴,将藏在身后的那一大叠资料向我砸过来,然后赌气似的鼓住双腮,偏过头故意不再理会我。
我毫不在意的捡起资料,仔细看了起来。
高永尾吉,生于明治十三年的山形县,读过几年书。
父母开有一家寿司店,他从十六岁开始继承家业。
在二十三岁的时候,高永尾吉莫名其妙的迷恋上超能力的研究,然后不顾家里的反对,于明治三十八年,毅然投入在当时日本超能力研究界的权威福来友吉博士门下。
他曾经跟随自己的导师参予过超能力者御船千鹤子的透视试验,和超能力者长尾郁子的文字投摄试验。
两次试验失败以后,导师福来友吉博士开始郁郁寡欢,甚至对自己充满了怀疑,最后颓然结束了对超能力的研究。
然而高永尾吉却没有放弃,依然执着的对超能力现象进行大量的资料收集,终于在他七十余岁高龄时,通过一家小型出版社,出版了他用尽一生心力撰写出的《超能力编年史》。
不过很可惜,那本书并没有在学界受到任何重视,以至于高永尾吉上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享年七十三岁。
我愣愣地看着这一篇像是自传前言的资料,略微不满的问:“这算什么东西?”
由美哼了一声,赌气的说:“就是你眼睛看到的东西。”
“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嘛!”我大为不满。
她的声音顿时高了起来,“这就是你要我查的东西,我现在帮你找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何况,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你想要什么!”
我一愣,无可奈何地低下头,不再言语。
这次确实是自己无理取闹,而且,这篇简介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用处,至少让我系统的了解了高永尾吉的为人。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和那位研究日本灵异现象的佼佼者福来友吉博士扯上了关系,看来他也不是个一般的人。
“那个……我顺便也帮你找出了福来友吉的资料,就在后边。”由美见我不说话,以为我生气了,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
我点点头,开始漫不经心的翻查起那位著名的博士的资料,突然,我惊呆了!
那篇资料里出现了两个名字,一个叫陆平,一个叫李庶人,他们都是当时跟随着福来友吉研究超能力的华裔学者。
对于这两个名字,我当然很熟悉,甚至一辈子都忘不掉。
十多年前,陆平这个人曾经花费了钜资,在我生活的小镇上大修土木,甚至建起了六栋标志性的建筑。
但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居然将它们排列为白色五芒星的形状,也就在五芒星中间的那栋建筑物里,一共惨死了一百三十多人,那也是我找到第一个黑匣子的地方。
而李庶人这家伙就更为奇怪了!
他永远都一副二十多岁的样子,似乎可以不老不死,就因为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我才会找到第二个黑匣子,也倒楣的被诅咒了,害的自己一天到晚都要将床拖到可以用脚朝着门的位置,不然一睡觉就做噩梦,而且还每天都心惊胆跳的,害怕某一天,梦里的梦魔会悄悄跑出来,割去自己的脑袋……
我曾偷偷地溜进表哥夜峰的办公室,查过李庶人的验尸报告,上边有提到李庶人至少有八十岁年纪,但没想到不只是李庶人,就连那个陆平也能不老不死。
我一边掰手指,一边算着。
日本的明治时期,是从西元一八六七年开始的,他们两个从明治三十三年就跟着福来友吉博士,也就是说他们的年龄早已经超过了一百岁!
天哪!究竟那个时期发生过什么事?难道他俩本身也是超能力者吗?
还有,那些黑匣子究竟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我感觉黑匣子的主线已经渐渐地被自己接触到了,但那只是个非常模糊的概念。由于自己收集到的资讯实在太少,使我不能进行判断。
我思忖了一下,偏过头问由美:“关于超能力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不会比一般人多。”她微微回忆了一下,“虽然现在有许多人认为,平安时代的阴阳师安培晴明就是超能力者。但是要说日本近代的话,最出名的超能力者就只有两个,而且都是女性。
“一个叫御船千鹤子,她生于明治十九年,据说是个透视特异功能者。在明治四十一年夏天的时候,她因为哥哥的一场诱导催眠实验,利用透视的超能力,找到一只掉进海里的金戒指,从此声名大噪,随后赢得了‘千里眼千鹤子’的称号。当时有人甚至相信她能和海怪交谈。第二个是生于明治四年的长尾郁子,据说她是日本首位能利用特异功能,将自己脑里所想画面及文字,投摄在影像底片上的能力者。”
我点了点头,“她们俩个的事情我也很清楚,不过这两位奇人的结局都很凄惨。
“原因是她们都遇上了超能力狂热者福来友吉博士。他为了证明世界上有特异能力的存在,不惜在御船千鹤子身上下工夫,把她拿来当做自己的最佳实验战利品,让御船千鹤子成为媒体瞩目焦点。
“在明治四十三年九月十五日那一天,他召集了数百学者进行实验,并要求御船千鹤子在没有被告知的情形下,自己从一千个文字当中挑三至五个单字,然后再去对照学者所准备的五十组成语。
“御船千鹤子顺利的利用透视能力三次成功地答对了单字,让现场所有人都傻了眼,但因为她是背对着所有的人,而让那些顽固不化的知识份子怀疑她在暗中动了手脚,隔日的报纸更无情地指称她为诈欺师,当时年芳仅为二十五岁的千鹤子,因为受不了媒体的批判,忿然饮下毒药自杀了。
“而福来博士在御船千鹤子的实验失败后,十分不甘心的他,又于明治四十三年找上了当时三十九岁的长尾郁子。郁子也是经由福来博士的种种实验喧嚷,在媒体面前展现过许多次不可思议的特异能力,但就在明治四十四年一月八日的一次实验上,她的手法遭人侧议,于同年二月因为受不了心脏病疾之苦,最后步上御船千鹤子的后尘。”
由美神色黯然起来,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轻声道:“其实她们的惨死真的不能怪福来友吉博士,是她们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太弱,受不了别人的猜疑和舆论的指责。其实,她们也是那个封闭的时代的受害者而已……”
“谁知道呢……”我也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记得在高永尾吉撰写的《超能力编年史》里边,曾经含糊不清的提起过续两次试验失败后,福来友吉博士曾经暗中进行过第三次不为人知的试验,受试者依然是位女性。
“据说她拥有用意念将文字显示在白纸上的能力,却自始至终都没在自己的书里提到她的名字。还有一点我很在意,就是关于长尾郁子的死因,高永尾吉一直都用暧昧的语调,强调她并非死于心脏病,而是猝死的。究竟是什么原因,他没有很清晰的写出来,只是说她的死充满了神秘色彩,似乎是人为的……”
由美大为惊讶,“是人为的?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摇了摇头,“那似乎和福来友吉的另外两个弟子有关,也就是你给我的那份资料上提到过的华裔学者,陆平和李庶人。”仔细想了想,我又说道:“我到日本的目的也和他俩有很大关系。”
“对了。”由美从身后将我抱住,“说起来你究竟到日本来干什么?以前我问你,你不是很没诚意的推说仅仅是为了观光,就是随意用一些极为僵硬的笑来填塞我的好奇心,这次绝对要告诉我,不准撒谎!”
我转过头去凝视她明亮的双眸,内心挣扎了很久,最后决定说实话:“是为了黑匣子。”
“黑匣子?飞机上的那种吗?”
“当然没有那么高科技,是真正的黑匣子。”我笑了起来,带她去我的房间,从背包里拿出那两个黑匣子递给了她。
就在由美的视线接触到黑匣子的一刹那,我感觉她的全身明显颤抖了起来。
我立刻抓住她的肩膀,激动地问道:“你知道这个东西?”
由美死死地盯着黑匣子,先是满脸的震惊,然后又迷惑起来,眼神也变得空洞没有了神采。
“这样的东西,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喃喃的说着,伸手抚摸起黑匣子的外壳,那种轻柔的程度,就像在抚摸自己的情人。
“你一定见过。”我的声音因激动而低沉起来。
“我在哪里见过?在哪里……”由美突然将黑匣子扔在了地上,她恐惧的将头深深埋进膝盖里,身体缩作了一团。
“你怎么了?”
我用手轻轻摇了她一下,由美顿时被惊吓得大声叫出了声。
她狠狠地推开我,一边慌乱的挥动着手臂,一边向门外跑去,但还没跑几步,她全身一抖,倒在了地上。
她被吓晕了。
我苦笑了一下,摆摆手将冲进来的侍女打发走,然后把她扶到了床上,又将黑匣子收了起来。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由美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类似的黑匣子,而且还发生过一些令她恐惧的丢失掉记忆的事情。
不过今天确实收获了不少,大脑也初步的做了一些推断。
黑匣子很有可能是福来友吉、高永尾吉、陆平以及李庶人搞出来的东西,甚至和福来博士的第三个试验有关。
但这样的东西究竟还有多少个?
究竟他们是用什么方法、什么材料制造出这种恐怖的东西的?
由美曾说自己的家族受到了诅咒,还说自己的家族里时不时会出现超能力者,或许这一切也都是那个见鬼的黑匣子搞出来的吧。
我静静地守在由美身边,飞快的整理着思绪,将脑中杂乱无章 的东西全都重新流览了一遍,但还有一些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
为什么黑匣子会刻着“昭和十三”的字样,既然他们都是明治时期的人,那当时为什么不制造黑匣子?难道还会有理论或者技术上的因素,还是那套技术是直到昭和十三年的时候才被研究出来的?
既然陆平和李庶人可以变成人精,经历百年的时间还是不老不死,那么他们的导师福来友吉是不是也还活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里?
而撰写出《超能力编年史》的高永尾吉说不定也没死,他只是用自杀来做为幌子,然后逃去了其他地方,过着另外一种人生?
唉,原本以为得到这么多资讯的我,应该可以初步解开黑匣子的谜团了,但没想到疑问反而更多了。
突然一道灵光划过脑海,我猛地站了起来……
好不容易等由美清醒了过来。那小妮子似乎完全忘掉了自己发疯的事,就连自己见过黑匣子的事情,也全都忘的个一干二净。
她学着我挠了挠头,大为迷惑的说:“我怎么睡着了?”
“帮我订一张去岐阜县的机票,最好是今晚的。”我急匆匆地说道。
“你去那种偏僻的地方干嘛?”由美大为惊讶。
我微微一笑,答道:“我终于知道乌萨在什么地方了。”
“真的?”由美坐起身,好奇的问:“那个就连高桥集团的资讯管道都查不到的地方,你居然找到了?你是怎么找到的?”
我得意的搓了搓手,翻开摆在桌子上的《超能力编年史》,说道:“这本书里曾经两次提到过乌萨这个地名,一次是说所有在那里制造的东西都会印上Made in Usa的字样,还有一次就是提到,他的导师福来友吉第三次试验的时候,他曾一笔带过,说是在乌萨那个地方。
“于是我稍微调查了一下福来友吉的事情,发现他两次试验失败后,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岐阜县的高山町,也就是现在的高山市。他一直居住在那里,直到一九五二年因病去世,其间他没有去过任何地方,也就是说,乌萨就在那里!”
由美呆住了,思维一时没能跟上来,“等等,既然乌萨这个地方那么明显,为什么我死也查不到,而且几乎没人知道那个地方?”
“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我用手轻轻磕着桌面:“或许,乌萨这个地名只是暂时的叫法,也有可能那里有生产极为机密的东西,国家为了保密,故意把这个地名遮罩了,然后对外宣称另外一个名字。”
“就算你对吧。”由美皱了下眉头,“那你需要走那么急吗?干嘛今晚就要走?难道你讨厌我?”
这是什么唬烂问题?唉,女人果然是难以捉摸的生物!
我顿时苦笑起来,“当然不是,我只是想早一点解决自己的事罢了。”
“那我跟你去!”她毅然说道,甚至站起身,准备去收拾行李。
我急忙摆手:“不用了,高桥集团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你打理,你不怕你那些有心的叔叔阿姨们趁机摆你一道吗?”
这句实在话果然见效了。
由美苦着脸,咬住嘴唇思忖了好一会儿,这才为难的说:“好吧,放你一马。我去叫下人帮你准备行李和订机票。你要小心哦,听说那里很冷,注意保暖。”
她就像我老婆一样,一边唠叨着一边往外走,就要出门时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过头,露出一抹怪怪的笑意,“一路上不准拈花惹草,还有,如果你敢一去不回的话,哼,就算翻遍全世界,我也会把你给揪出来!”
我顿时打了个冷颤。
好可怕的女人,我以后的人生,不会被这么可怕的女人给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