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杨心欣从便利商店买了一大堆带着香味的生活用品,慢慢往家里走。四周很黑暗,本来便暗淡的路灯“滋滋”的闪烁着,将夜色显得更加神秘。

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今晚,似乎有点不太寻常,只是究竟哪里不对劲,偏偏又无法形容,用力裹紧外衣,转入回家必经的巷子里。

空荡荡的巷子,行人一个都没有,似乎所有的路灯都坏掉了,路上黑漆漆的,可见度不会超过三米,总感觉四周有一股莫名的寒意。

杨心欣有些害怕了,她掏出手机当手电筒,微弱的光芒并没有将能见度提高多少,可是内心稍微安定了起来。

“哒哒”巷子里回荡着自己空荡荡的脚步声,寂静得可以令人发疯。

“啪嗒”“啪嗒”猛然间,自己的脚步声传入耳中,变得复杂起来,似乎,有两个人的声音。她猛地回头,就着手机的光芒,但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不远处,除了黑暗,依然是黑暗,随着自己的呆滞,声音也全都消失了。

静!如同死亡者的静。那种令血液凝固的安静带着强烈的诡异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错觉吧!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

不久后,那种跟随自己脚步节拍的声响再次出现了。而且节奏越来越快,像是背后有个人跑了起来,拼命地追赶自己。

近了,更接近了,已经到了不超过一米的距离。

再次用力回头,依然什么也看不到。

杨心欣的心脏因为恐惧而超负荷的跳动着,她喘不过气来,甚至整个身体都因害怕而颤抖,她能听到自己脉搏的跳动、心跳和鼻息,以及耳畔抚过的冰冷微风。

只是,那个鼻息为什么会在脖子后边?那急促的频率,根本就不是自己的!

她紧紧抓住手中的袋子,却实在没有回头的勇气。自己可以感觉到,身后分明有一个人在离自己不到一寸的距离,他的鼻息甚至碰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但回头后,自己恐怕依然会什么都看不到吧。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正常的女生会干什么?杨心欣还算很正常,她尖叫了一声,用怀里的袋子向后打去,但击中的却只是空气。

没有丝毫迟疑,她转身就跑,向着家的方向一阵狂奔。

大约过了三分钟,当电梯公寓的灯光出现在视线里时,她才喘着气,慢了下来。好不容易才进入大门,一抬头就发现电梯居然坏掉了。

今天真的有够倒楣的,不但遇到怪异的事情,还要爬楼梯,杨心欣的家住在十一楼,幸好不算高,但也足够一个心力交瘁,体力透支的女孩爬很久了。

长叹短吁下,无奈的走进安全门,说实话,她的心情真的很糟糕,也对,不论是谁遇到这么连串的打击,都会开始自暴自弃的。怪味的骚扰,偶尔出现的莫名其妙灵异现象,周围人对自己的漠视,在这种生活下存在了一个礼拜,老实说她已经快要崩溃了。

楼梯,慢慢在自己脚下闪过,说是闪,恐怕也只是大脑开始有点模糊罢了。不知是不是错觉,萦绕身旁的那股恶臭更加浓烈了。她立刻从购物袋里掏出香水,整瓶全都倒在了身上。

但那种味道却依然没有被压制的痕迹,反而透过香水的浓郁,混合成更加强烈的异味。好恶心!但是自己却丝毫没有恶心应该要有的呕吐冲动。

杨心欣突然感觉自己全身瘫软无力,她靠着墙,滑坐在阶梯上,然后用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心欣吗?”曾雅茹的声音传了出来。

“雅茹,听我说,或许真的有芭蕉精!”杨心欣的声音变得苍白无力,“我临时想出的那个乱七八糟的方法,或许真的把芭蕉精引出来了。

“雅茹,我有预感,或许我马上就要死了。雅茹,你不要高兴,下一个,就会轮到你……”

杨心欣真的死了,第二天她的尸体被发现在电梯公寓的天台,散发着惊人的恶臭。

知道杨心欣死亡消息的时候,正是礼拜一的早晨。当时我正和曾雅茹利用课余休息时间,讨论最近收集到的线索。

“根据资料,我发现所有死亡的人都有几个相同的地方。”我指着一份最近两年因为“五克拉钻石项炼”而死亡的遇害者名单,道:“第一,他们接触过钻石,然后自杀。第二,他们的皮肤都有严重破坏的痕迹,而且都是自己用刀子或者刷子等等硬物自虐造成的。第三,据说他们自杀前,都声称自己闻到过一股怪异的味道,可是周围人什么感觉也没有。第四,都是闻到异味的九天内死亡的。”

顿了顿我又道:“而最近死亡的三个人,欧阳剑华、周凡和吴广宇,除了欧阳剑华间接性的提到过项炼以外,其余两人找不到任何和项炼的联系点。但是他们的死,和一年半以前的连续死亡事件绝对是同一类事情。如果真的有凶手,恐怕也是同一个人!”

“不对,没有接触过项炼的还有一个人。”曾雅茹指着死亡名单的最顶层,“就是邓涵依。钻石是用她的骨灰做成的,不是吗?”

“不错!”我点头:“邓涵依是关键人物,或许就是这一连串事件的根源。我调查过她死亡后警方对她父母做的笔录。

“据说凌晨的时候,邓涵依起床问自己的母亲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然后第二天一早就发现她自杀在浴室里,鲜血淋淋的,一打开门就能闻到强烈的恶臭。

“根据这条线索,我们可以大胆的判断,她是因为某种原因闻到了别人都嗅不到的怪味,然后这种如同病菌的要素隐藏在尸体里,即使变成了骨灰,即使被做成了钻石,那种要素依然没有改变。它影响戴着它的主人,让那个人产生闻到怪味的错觉,然后迫使对方自杀。”

“等一等。”曾雅茹有些头晕:“你上次不是说,和邓涵依有书信来往,可能是她男友,一个叫做‘唯’的男生很可能是凶手吗?”

“我只是在陈述一种可能性罢了。这件事情实在过于匪夷所思,恐怕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我略微苦笑。

“你的意思是,真的有鬼!”曾雅茹打了个冷颤。

“别傻了,世界上哪会有鬼!”我哼了一声:“我只是说人力不能做到,现今的科学无法解释罢了。”

“阿夜,你的话满矛盾的。”

“要你管,总之我不信世界上有鬼。”我偏过头去,“邓涵依作为源头的可能,是现今为止最有力的一条线索,只要我们找到为什么她会闻到那个不存在气味的错觉,恐怕就能清楚这一连串死亡事件的原因是什么,或许也能调查到你姐姐失踪的线索了!”

“我姐姐,会不会真的已经不存在了?”曾雅茹的声音又低沉了下来,她在害怕。

自己一个人之所以能够坚持活下来,是因为还没有见到姐姐的尸体,如果真的找到了,恐怕她的神经会在一刹那崩溃掉。

“别担心!”我握住她的手,那柔弱无骨的细腻感觉让人很舒服,“接触过项炼的受害者还有一个相同点,就是都是在家里自杀的。而你姐姐只是失踪罢了,恐怕她应该还活在世界的某处,只是被禁锢了自由。她正等着我们去将她找出来,救出来!”

“真的?”顿时,曾雅茹的眼中泛出了希望。

我无声的点头。那个乱七八糟的推理也只能暂时哄哄她罢了,其实,对于她姐姐生存的可能性,我实在不抱太大希望。

但是那番话依然让她精神了许多,整个人又燃起了活力。

“姐姐,我和我的未婚夫马上就来救你了!”她用力反握我的手,不顾周围人的关注,完全没有淑女风度的大喊了一声。

喂喂,是谁,哪位,怎么又变成你的未婚夫了?我冤枉啊!

带着满脸的振奋,曾雅茹像是才想到什么,问:“阿夜,你有没有发觉心欣最近的行为有点古怪?”

“当然有,她前段时间还对我说,她闻到了什么怪异的味道……”话说到这里,我猛地停住了!古怪的气味?按照分析,闻到的人不久后都会死掉,难道她并不是神经衰弱,这根本就是要遇害的前兆?

曾雅茹明显也发现了这一点,她和我对视一眼,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声音干涩的说道:“昨晚十一点过的样子,心欣还给我打过电话。”

我皱眉:“她说了什么?”

“她说这个世界上恐怕真的有芭蕉精,她有预感自己快要死了。”曾雅茹顿了顿,终究害怕某人担心,没有将后边那句话说出来。

话音还没落下,我兜里的电话便急促的响了起来。我俩同时被吓了一跳。

我咒骂着接起手机,只听了一句,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没有血色。

许久,无力的将手机握在手心里,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谁打来的电话?”她担心的问。

“是我表哥,看来杨心欣的预感真的惊人的准确。”我笑的很勉强,“她确实死了。死在所住电梯公寓的天台,应该是自杀!”

再也没有上课的兴致,又混了一堂课之后,我和曾雅茹想了两个十分无聊的藉口,请假溜掉了。

出了学校就叫上一辆计程车,向杨心欣家的方向疾驰。

她的家在电梯公寓的十一楼,和欧阳剑华所在的高尚住宅区很近,但是却差了不止一个层次。这是一栋十分老旧的建筑,大概也修建起十多年了,电梯很不安全,上升时经常性的发出“咯嗒咯嗒”的危险声音。

整个楼顶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表哥正在里边挥来喝去的忙碌着。

“小夜,你来干什么?不上课了!”他责备的看了我一眼。

我促狭的笑起来,“我只是想看看,你会把这件事编成什么Romance故事公布给大众。会不会说杨心欣这位纯情的美女,她最爱的人就在不久前死掉的三个男生中间,碰巧就是周凡或者吴广宇。他死掉以后,杨心欣觉得生无可恋,忍无可忍之下,决定殉情?”

“哈哈哈,我怎么可能会想出这种像是三流连续剧的故事?”表哥干笑着掩饰,满脸心机被看穿的尴尬。

“说不定哦,这一类无聊的剧情,普通的善良市民最能接受了。”我漫不经心的指了指警戒线,“不邀请我们进去参观吗?”

“谢绝进入。”表哥用双手打叉。

我将头偏到一旁,“其实人民大众以及普通的善良市民不但喜欢三流剧情,更喜欢挖掘别人的隐私和某些波澜起伏的神秘故事。如果我把这件事情的某些疑点,提供给一些好奇心重的记者叔叔的话,你觉得会不会很有趣呢?”

“你敢!”表哥夜峰声音顿时大了起来,他狠狠瞪着我,许久才拉起警戒线,“好了,魔鬼,给我滚进来!”

我冲曾雅茹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走进了现场。

杨心欣的尸体还在原地,用一张白布盖着。距离天台边缘只有不到一米。我示意曾雅茹后退,然后轻轻揭起了白色布单。

猛地一股熏人的臭味迎面扑来,即使我做了万全准备,戴了便携防毒面具,也稍微能闻到那股臭味,似乎它根本就可以通过视觉传播。

好恶心的味道,光是想想都觉得恶心!生前那么爱美的杨心欣,如果知道自己死后会这么令人厌恶,恐怕会选择立刻跳进火里,来个尸骨无存吧!

我打起精神看尸体。她死前似乎就已经赤身裸体了,全身的肌肤都有严重烧伤的痕迹,而且呈现轻微的金属化,她的胸部肌肉有大面积的破裂,四肢和身体局部出现了水肿。手臂上还有电流斑,应该是触高压电而死的。

表哥也看着尸体:“你的这位同学是摸整栋楼的变压器触电而亡的。根据分析,她的本意是想跳楼,但是最后由于某种未知的原因放弃了。”

“什么未知的原因,根本就是没胆子跳下去罢了。”我哼了一声,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自己和她的交往并不是很深,但生活中还是有些交集,并不会如同见到陌生人死后那般轻松。

再加上生前的大美女变成眼前这么一副恶心的恐怖样子,一时间脑子里无法反应过来。

“还有其他线索吗?例如遗书什么的?”我转头问。

表哥摇头:“什么都没有。专家勘查了整个天台,推断这女孩已经下决心寻死了。她走上来,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动手脱掉自己全身的衣物,再走到天台边缘,静静站了若干时间,最后自杀。天台上一向很少有人来,最新的脚印都是她一个人的,所以排除了他杀可能。”

我阴沉着脸,拉着曾雅茹离开了。

内心沉甸甸的,就像压了厚厚的铅块。如果说欧阳剑华的死和钻石项炼还有间接的联系,那么周凡和吴广宇呢?杨心欣呢?这三个人根本就没有接触到钻石的条件,可他们为什么都死掉了?

而且死因都是一样!就相似性而言,应该是因为同一个要素才遇害的,但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如果硬要重合在一起的话,只有一件事─就是我们六个人一起玩了召唤芭蕉精的游戏。

但根据那个游戏的方法,根本就不可能有危险,何况我事后也做了万全的善后处理。难道这个游戏之中,还有一些我没有办法察觉到的特殊因素,或者在特殊地域下,让整个游戏都变了质?

会有那种可能性吗?

我暗自摇头,实在想不通,所有的线索都交错在一起,在自己似乎就要把握到真相的时候,偏偏会节外生枝,认定的真相也变得模糊不确定起来。

这一连串事情绝对有所联系,而且那种联系,恐怕就在我们玩芭蕉精游戏的地方。

味道指的是味觉,气味指的是嗅觉,看到指的是视觉,感到指的是感觉,这些都是人类感知世界的必要手段,缺一不可。

一道美味的菜,你先是看到,闻到,然后觉得好吃,而后吃进嘴里刺激味觉,最后大脑发出真的好吃的指令,将这种印象当作记忆储存下来。

但是欧阳剑华三人死后散发的气味呢?原本它只能靠嗅觉途径传播的,但是我偏偏觉得,闻到的同时,味觉和视觉都受到了影响,仿佛根本就收到了和嗅觉一模一样的资讯。

令人恶心到想吐的资讯。

真的是一种怪异到极点的气味。

那晚我和曾雅茹为了解开谜题,以及找到她姐姐失踪的线索,再一次来到了旧校舍。

围墙的小门已经换了新的,锁也弄了一把稍微坚固点的。不过倒也难不倒我,取出以前从表哥那里敲诈来的开锁套装,用一根订制的散花针将锁打开,然后推开了门。

“你确定要跟我进去?”我转头问。

曾雅茹坚定的点点头,但紧扯着我衣角的左手却在不住的发抖。

“这次可不要随便晕倒,也不想想自己有多沉,我背着很辛苦的。”

她满脸通红,“不要婆婆妈妈的,快给我进去!”

第三次进这个鬼地方,感觉依然是有种诡异。四周的警戒线已经被拉掉了,芭蕉树依然像是营养不良一般,病恹恹的瘫着满树的叶子,像是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兽,微风抚过,树影晃动,却看不出丝毫生机。

如果要告诉其他人,这些芭蕉树在半个月前还生机勃勃,恐怕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都难以置信,至少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是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

习惯性的从最近的树上扯下一块叶子,放在手电筒下看,那种干枯的触觉拿在手里十分不舒服。但是至少已经不再散发几天前的恶心气味了。

叶子在风里沙沙作响,曾雅茹也打量着四周,但内心中总有一丝莫名的恐惧。

她用力拉了拉我的胳膊:“阿夜,你觉不觉得这里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我笑道:“每次来,这里都是一次一个样子,说实话我都快麻木了。”

曾雅茹摇头:“这一次不太一样,我老是感到心里不踏实,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的预感。”

“那你出去等我好了,我调查一会儿,很快就出来。”我头也不抬,手敲着树身。里边传出空洞的闷响,似乎汁液已经被抽空了。

“不要,一个人我会怕。”她拼命摇头。

“那就乖乖跟在我身后。”

我从包里拿出刀子,然后将最近的那株芭蕉树砍倒,一看之下顿时呆住了。里边居然是空的,不要说汁液,就是角质层也没有了,整棵树只剩下一层空壳。惊奇之下又砍了几棵,也是一模一样。

究竟是什么力量,或者说是虫害或疾病,居然能将一棵树变成这个样子?

“你还记得,我们上次玩游戏的那棵树在哪里吗?”我迟疑了一下,问道。

曾雅茹指着不远的位置:“应该是那个方向。”

我抬起头向那里看去,周围都是大片的死气沉沉,渲染的气氛都沉重起来。我就几乎要喘不过气了。只是看不到那棵奇形怪状的芭蕉树。

“说起来,骨灰钻石的事情你调查的怎么样了?”曾雅茹似乎想稍微减轻一点恐惧,开口问道。

我边用视线搜索边回答:“每个商品都有一定的商品号码。那种贵重的特殊物品当然不会少,我在项炼上找到了一串辨识条,然后委托我的一个老朋友向Life Gem公司查询。”

“你什么朋友那么神通广大?一般那种特殊公司,就算我这样的小市民也知道他们会对客户保密,特别是美国的公司。像这样的产品,不保密得像国防总部才怪。”她好奇道。

“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罢了,碰巧他还算是国际小有名气的侦探,这点小事难不倒他的。而且以我们的交情,他也没办法拒绝。”我淡然的说,想起从前和他经历的那起古怪事件,嘴角不禁浮现一丝笑意。〈主角和杨俊飞的事情,请参见《茶圣上、下》。〉“那结果什么时候拿得到?”

“最迟三天,他会电邮给我。”

我的视线飘移,总算将那棵树给找了出来。移步走过去,我下意识抬头望着树顶,顿时,全身如同被雷电击中一般,再也无法动弹了。

“阿夜,你怎么了?”

曾雅茹焦急的摇着我的身体,我却发不出丝毫完整的语音,只能用嗓子干涩的造出不成意思的“咯咯”声。一股恶寒从脚底直爬上了后脑勺。

“你究竟怎么了?”她的声音也开始不完整,慌乱的几乎要哭了。

我用手缓缓指向视线死死注视的地方,她望了过去,却是满脸疑惑。

许久,我才声音颤抖的说:“那里曾经长有一个像是婴儿的怪异芭蕉蕾,也是我们玩芭蕉精游戏的媒介。那晚游戏结束后我就将它砍了下来,但是你看……”

原本应该空荡荡的地方,那个状如婴儿的芭蕉蕾原封不动的,长在本来已经被砍掉的地方。那张婴儿的脸,第一次看到时,眼睛原本是紧闭住的,但是现在却睁开了,睁得大大的,仿佛带着莫大的怨恨,狰狞的盯着我们。

只是望着那对像是眼睛的形状,血液似乎都要被凝固住了。只有冷,彻骨的冰冷。冷得我和曾雅茹不住的哆嗦。

“好可怕的形状。”曾雅茹深深吸了口气,用力按住心脏的部位,“一眼看过去,差点把胆都吓破了!这玩意儿真邪门!”

我喘着粗气,脸色铁青:“不管怎样,虽然没有证据,但是至少了解了一件事情。杨心欣他们四个人的死亡,肯定和这棵奇形怪状的芭蕉树有关。”

“看到这棵树,我也有点赞同你的观点了。”她缓缓点头,挽住我的手更用力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稍微想了一下,“既然那个蕉蕾会长上去,我们就把它再砍下来一次,然后烧掉。我就不信它还能长!”

“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她稍有些迟疑。

“都死那么多人了,如果还找不到连续死亡的关键原因,恐怕还有更多的人会死掉。”我沉吟道:“别忘了,我们也玩过那个游戏,说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我或者你。”

曾雅茹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她向我伸出手:“刀拿来。”

“干嘛?”我疑惑的看着她。

“我来砍。”

“女孩子不适合干这种事情。”我皱眉。

“我要砍,我已经决定了。”她坚决的从我手里抢过刀子。

唉,越来越搞不懂女人在想些什么东西了,苦笑着摇头,我弓下身体,冲她道:“站上来。”

“你干嘛?”换她疑惑了。

“那个蕉蕾接近两公尺高,你以为你一百六十多公分的长度能够摸得到吗?快上来。”我气恼的喊道。

曾雅茹可爱的吐出丁香小舌,站到我背上,仔细观察芭蕉蕾。

近距离看,那婴儿的尊容变得模糊起来,看来果然是偶然吧,毕竟人类本身就对人形的物体很敏感,只要有眼睛、鼻子、耳朵和脸部轮廓,就会下意识的将其看作人体形状。

树枝连接芭蕉蕾的地方没有丝毫的接面,绝对是自然生长上去的,排除了人为的因素。但为什么砍下来的东西会重新长上去呢?实在太过怪异了!

曾雅茹没有再想下去,右手提起刀子,向芭蕉蕾的根部用力砍,就在那一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种铺天盖地的恐惧顿时席卷了自己,身体犹如狂风中的小草,随时都会消失生命的印记。

自从第一眼见到这个芭蕉蕾的时候,女性的本能就响起了强烈的警钟。她直觉感到异常危险,碰到这个东西的人,很有可能会没命。

但是这东西一定是要砍下来的,毋庸置疑。自己不砍,夜不语那固执的家伙一定会做。如果真有危险,还是自己承担好了。

心里不禁又记起杨心欣临时前说的最后一句话─“雅茹,你不要高兴,下一个,就会轮到你……”

她预感到了自己会死掉,也说对了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下一个,恐怕真的会是自己!

曾雅茹感觉脑袋一阵眩晕,鼻子里突然冲入了一股异味,很强烈很恶心的异味,就如同欧阳剑华他们四人死掉后,身体散发出来的味道。不对,比这个要强烈上一百倍,但是自己却丝毫没有想吐的感觉。

只是头很晕,很想睡一觉,接着,她从我的背上跌落,摔倒在地上。芭蕉蕾也在同一时间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有一颗白森森的头颅从芭蕉蕾里滚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