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TE:5月27日 早晨十点正

记得在不久前,看了一本杂志,内容是关于西方某名报做了一个调查,向社会征集“谁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的答案”。

最后,按照投票者的多寡和权威们的表决,报社发表了“谁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的最终答案,顺序是这样的:

一、给孩子刚刚洗完澡,怀抱婴儿面带微笑的母亲。

二、给病人做完一例成功手术,目送病人出院的医生。

三、在沙滩上筑起了一座沙堡的顽童,望着自己的成果。

备选的答案是:写完了小说最后一个字的作家。

消息入眼,一个读者,也是一个医生,第一个反应就像在喉咙倒进了辣椒油,呛而痛。梳理思绪,才明白自己是一个幸福盲!

为什么呢?她说:答案中的四种情况,在某种意义上,她都拥有了。

她是一个母亲,给婴儿洗澡是每日的必修,然后怀抱婴儿在微笑。

她是一位专业医师,刀起刀落,挽救了许多病人,也目送许多病人出院。

儿时,她虽然没有在海滩上筑过沙堡,但在附近建筑工地的沙堆上,堆过几座儿时的梦幻皇宫。

至于写小说,虽未曾尝试,但在学术界的权威上,发表不少的长篇成功而轰动的论文。因此,“作家完成最后一字”之瞬间,她也勉强体验过。

四幸集一身,她是何等的惬意,何等的光荣!可惜,她一直未曾感到幸福,还觉得自己的生活十分黯淡无然。后来,她真的困惑了,见到一个名作家时,她谈到了“关于幸福的定义是什么”?这个困惑。

名作家说:哲人说过,生活中缺少的不是幸福,而是发现幸福的眼光。

幸福盲如同色盲,把绚丽的世界还原成了模糊的黑白照片。

从我们自己的亲身经历,我们更加有理由相信,幸福感不是某种外在的标签,或是技术手段可以达到的状态,而是一种内在的把握和永恒的感知。

夜峰劫后余生后究竟是不是幸福,那就很耐人寻味了。

毕竟他来到别墅的时候差不多早晨十点,那个时间我们一伙人正在补充睡眠,偷鸡摸狗说起来也需要充沛的精力,何况昨晚已经光顾过一家政府产业,下午要养足精力去踩地盘。今晚或者明晚就要准备光顾另外一家政府产业了。

孙晓雪在一个小时前就出了门,据说要做半年一次例行的身体检查。

女生果然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生物,现在的形势已经够复杂了,她的男友死了、老爸不见了、自己也不知道是否有被诅咒,命还剩多久?这样满负血海深仇的状况下,居然还有心情去搞什么身体检查?

夜峰似乎没有耐心按门铃,粗鲁的一脚将别墅门踢开,吓得我和杨俊飞差些从各自房间的床上滚下来。

还好是和衣而睡,我和他同时跳起床,抄起凶器就朝楼下跑,还以为有什么不长眼的强盗、流氓等一介鼠辈上门找茬了。

然后就看到我亲爱的表哥衣衫褴褛,无精打采的重重坐在客厅舒适整洁的沙发上。他右手提着一瓶我老爸他大伯父辛苦珍藏的极品白酒,仰着脖子就像不要钱的白开水一般喝的那个痛快。

他见我们衣衫不整的跑出来,脸上却丝毫没有笑意,目光只是在杨俊飞的脸上绕了绕,然后冷冷地说道:“小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应该非常清楚吧。能不能也顺便帮我扫扫盲?”

“您太客气了。”我谦卑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这家伙明显心情不好,我又不笨,犯不着没事招惹他,何况有些事情,如果能打哈哈就过去的,最好还是哈过去为好。

夜峰根本就不吃我这套,他又喝了一大口酒,突然大笑了起来,笑的我的牙都酸了。

“靠!我知道所有事情的始末你都清楚,不要给我耍花枪,全告诉我。哼,他们居然把所有人都杀掉了,如果不是发现我和你有关系,稍微有点利用价值,恐怕我现在也变成了一具尸体。老子不把他们全部抓住,我就不姓夜!”

叹了口气,虽然一直以来这件事都不希望有太多的人牵连上,但表哥已经知道了,也身不由己的参与进来。或许,真的应该稍微开诚布公一点。暗中看了看杨俊飞,只见他微微点头,估计心里的想法也和我差不多。

“好吧,我把一切都告诉你。这要从不久前说起……”

我缓缓的将最近所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就连谢雨滢的失踪,还有青铜人头像的秘密,甚至连怎么发现孙晓雪老爸的尸体,然后怎么处理的,统统都告诉了他。

听完后,他久久都没有言语,只是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我和杨俊飞,许久,才一巴掌想扇过来,但是手刚伸了一半就软软的瘫了下去。

“盗窃,隐藏尸体,你们两个胆大妄为的家伙。”他只是冷笑,“你们好像丝毫都没有把法律放在眼里,都不怕坐牢吗?你,特别是你!”

表哥指着我骂道:“那个姓杨的是加拿大的国籍,就算做了什么杀人放火偷鸡摸狗的天大事情,政府也只能将他引渡回加拿大审判,他的关系网好,和高层都有接触,最后肯定不会有什么事,但你呢!你在这里算个屁,就有点小聪明,你找死啊!”

他越说越气,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缓下来,不忍心的放低了声音,“小夜,要知道,权力、能力和过度的自信都是很可怕的东西。驾驭的好,一切似乎都能成功,都能水到渠成,仿佛很多东西都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习惯了就糟糕了,因为那些玩意儿一旦驾驭不好,就容易重重的摔倒,摔的自己一辈子都没有办法站起来。”

我有些不以为然的坐在沙发上出神。

“这些道理吃过一次亏你就明白了。希望那个亏不要大的你毁掉自己的一辈子。”夜峰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总之,这次的事情就当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刚才我也根本就没有来过!”

毕竟是自己的表弟,夜峰虽然一生都很正直,但正直并不代表不懂变通。两相对比下,他最后选择了亲情。

“我就只帮你这一次。下次再让我知道,我直接送你进警局!”夜峰有些无力的又道,“总之,你绝对不能再犯错。居然还想去偷窃三星堆博物馆,你要知道,偷窃国家一级文物,根据《刑法》,会判处最少十年徒刑到死刑。”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不在乎的道,“那根鱼凫王的黄金杖是一定要弄到手的。如果不去偷的话,那怎么办?二伯父给的身分证明,也只能让我隔着玻璃看看那根烂拐杖,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

“不行!”夜峰断然道,“我绝对不允许你再错下去!”

我丝毫不让的盯着他的眼睛,“你也想报仇吧!赵宇那伙人以及他身后的主使者只能通过宝藏引出来,没有黄金杖,你这辈子一个人都别想逮到!”

“别傻了。”夜峰唏嘘道,“你们不是已经抓到一个了吗!”

“傻的是你。那家伙应该早就自己跑掉了。”我哼了一声笑起来,“以那伙人的能力,你认为我们真的有可能看好他吗?就算看的住,为了保障你的老命,我也得故意给他机会溜走。”

夜峰狠狠的看着我,摇头道:“恐怕你不光只是为了我才放走他的吧,你八成早就猜到了我的打算,让我没办法阻拦你!”

“不愧是我的亲戚,还算了解我。”我和他之间的对话越来越充满火药味,“既然都这样了,我不去偷,就没有任何合适的人选了。”

“我不会让你去,绝对不会。”表哥毫不犹豫的打断了我。

“我不去,谁还能把黄金杖偷出来?”我怒道。

“我去。”夜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什,什么!”我和在一旁看戏的杨俊飞都呆住了,脑袋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我半晌才傻傻的道:“你,你不是说偷窃国家一级文物,根据《刑法》,会判处最少十年徒刑乃至死刑吗?难道你想以身试法!”

“你别管,我当然有自己的打算。”他说着便向门外走去,“我们手机联络,三天后在黄宪村集合,到时候我一定把那根拐杖带来!”

我和杨俊飞面面相觑,许久都猜不到那家伙的用心。虽然明白他在这件事里插一脚的用心,绝对是为了逮住赵宇那些人,但是也没有必要去偷一级文物吧!

我偷没什么,毕竟自己不怎么在乎,也没太多的是非观,但是表哥不一样,他从小就接受爱国主义教育,这次为了亲情袒护我已经非常难得了,难道他真的有什么后着,能有惊无险的把东西搞到手?

不过,既然他已经决定要蹚这浑水了,那黄金杖的事情我就不需要再担心。

放下了这个累赘事件,杨俊飞和我就轻松起来。他慢吞吞的一边喝咖啡,一边列着去黄宪村需要的设备,而我在一旁补充。

过了大约一个半小时,孙晓雪回来了。

她慢吞吞的推开门,脸色明显不太正常,似乎遇到了极为可怕的事情。我俩百忙中抬起头望了她一眼。

“怎么了?”我皱眉,难道她一出门就遇到灾难性问题了?

“我怀孕了,已经有了四个多月!”她艰难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恭喜。”杨俊飞笑道,“孙敖虽然死了,但他至少留下了自己的子女陪你。够幸福了!”

“你们根本就不明白!”孙晓雪突然大喊大叫起来,歇斯底里的像个疯子,“我怎么可能怀孕!我怎么可能怀孕!根本就不可能!”

“怎么回事?”我和杨俊飞对视一眼,突然感觉事情似乎不怎么对劲。

她看着我俩,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道:“在我的记忆里,我应该还是个处女。孙敖也从来没有碰过我。我也不记得自己三个多月前有被人迷奸或强奸过,我根本就没有怀孕的条件。请问,我究竟是怎么怀孕的!”

“是不是医院搞错了!”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暗示杨俊飞转移话题。

“不可能!我尿检了好几遍。而且回来的途中还买了验孕纸检查,都是阳性。我真的怀孕了。”她又歇斯底里起来,骂了一句脏话,“靠,最近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怎么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痛苦的要死,比死了还痛苦!”

果然,事情就像当初猜测的那样,孙晓雪毋庸置疑,真的已经被诅咒了。她根本就忘了自己的老爸是死在她自己刀下的,也忘了自己早已经不是处女了,或许还有很多记忆都已经被青铜人头像上的神秘力量所篡改,只是至今还没发现而已。

当初我和杨俊飞虽然有所怀疑,但却无法证实,只好将她老爸的尸体处理掉,至今都骗她说,当初找到她时,就没有见到过她老爸的身影,怕的就是她一时受不了刺激,精神崩溃掉,现在看来是绝对正确的。

这个事,我打算瞒她一辈子。

嘿,一辈子!如果我们真的能破除诅咒,活下来的话。

孙晓雪原本坚强无比的性格现在变得十分的敏感脆弱。

我俩没有打搅她,任她哭,任她闹,她歇斯底里够了后,自个儿躲在沙发的一角小声的抽泣,似乎害怕我们听到。

我和老男人离开客厅,来到二楼关押李睿的房间。

果然那里早就已经空荡荡的了,窗户开着,用来绑他的绳子整整齐齐的折叠着,放在用来固定他的凳子上,哼,还真有礼貌。

不过这也是我俩故意放水,李睿是一定要还回去的,否则不好表现我们的诚意,所以他逃跑时弄出那么大的响动,我都假装没有听到。

而杨俊飞也深得我的真髓,老神在在的坐着喝酒,还在一边啧啧评论,“这家伙跑驴的技术实在有够糟糕的,动作大的主人家不想发现都难!”

其后事情逐渐开始走上了正轨。

我和杨俊飞分头准备寻宝盗墓的物资和装备,他甚至从美国进口了一批仪器过来。

孙晓雪在哭过后,咬牙切齿的也忙碌了起来。

总警局的事情原本军方想要隐瞒起来的,但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事情最后还是被爆了出来。

新闻上提及,那晚一共死了十二人,都是歹徒使用某种不能判断的先进武器,从身后袭击了受害者,一刀致命。以至于受害者无法预警。十二人全部都是一模一样的情景。

电视镜头里,停尸房中的景象触目惊心。

虽然尸体全都用厚厚的白布盖了一层,但是好几排的尸体依然令人觉得惨不忍睹。再加上来领尸体的亲戚悲天哀地的痛哭声,痛彻心扉。

几天前,那曾经都是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全都死绝了。里边有许多我熟悉的面孔,有几个甚至还常常互相扯淡过,令人颇为唏嘘,不过也只是唏嘘而已。唏嘘过后,要做的事情依然没有停下。

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确实越来越冷血了,难道是经历过太多生离死别的原因,抑或是真的长大了?

其实除了我们以及少数的政府人员外,又有谁知道那晚死亡人数的确切数字呢。

五十七个!

那晚的五十八个人中,除了表哥夜峰侥幸逃过一劫外,全都莫名其妙的牺牲了,牺牲的毫无价值。

新闻的最后提到,由于凶犯极为残忍狡猾,作案后根本没有遗留下任何证物,所以政府悬赏一百万送给能够提供一切线索的良好市民,诸如此类。

我看着看着便笑了起来,哈哈大笑,笑的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恐怕这件事最后也只有无疾而终,丢进历史悬疑里去。

终于,所有物品、设备和突发情况的预测都基本上算无遗漏的确实准备好了,我们这才不急不忙的踏上开往黄宪村的货运火车。

这一去,等待自己的究竟会是什么呢?我相信绝对不单纯,但直到去了那里后,才发现我们预料的实在太天真过头了。

一场恐怖的大灾难正在前方默默潜伏着,像一只张开狰狞大口的恶兽,耐心的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