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学老师显然没有心理准备,也来不及研究生物体上的腐化反应,只是呆呆的张大嘴巴,手拿着教鞭,和所有人一起石化在教室里。

熏天的臭气弥漫在整个教室,没有人感觉到,只是麻木的盯着那具尸体,许久才有些女生回过神来,撕心裂肺的开始尖叫。

“芷颜同学,把所有人都赶出去。”我大喝一声,叫着身旁丝毫不觉得恶心,反而看得津津有味的林芷颜。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干脆的拍了拍附近人的肩膀,柔柔的轻声细语道:“这位同学,把所有人带去走廊,顺便报警。快一点!”

那位被她拍醒的人,条件反射的开始将所有人当鸭子赶,乱糟糟的,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好不容易才走了个干净。

“你怎么看?”我瞥了她一眼。

林芷颜淡淡道:“不像是他杀。”

“但有人傻到在班上的储物柜里自杀吗?”我皱眉,仔细的打量起那具尸体。

这是个女尸,这个学校每年都在更换校服的样式,所以造就了每个年级校服都不同的壮丽景观。托有恋衣癖校长的洪福,由校服判断,应该是本校的高三生。

腐化程度已经很明显了,体液渗出的黄水积在密封的柜子底部,大约有几厘米。由于最近都异常的持续高温,足可见在现今季节的温度下,尸体应该已经放了大概一个礼拜左右。尸斑出现的很均匀,并没有死后被人移动过的迹象。

这女孩临死的时候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孔,只留下一双眼睛,但就是那双眼睛,令人感觉异常的恐怖,眼珠子死死的盯着前方的某个位置,临死的时候都全神贯注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她这样看?

我捂住鼻子,用手上的笔将尸体的手掌拨开。

顿时,我惊呆了。

死者的脸部腐坏得特别严重。脸上有一道又一道的伤痕,看裂开的程度,应该是临死前用某种锐器刮出来的。

林芷颜看得很仔细,看着她脸上无法言喻的痕迹,又抬起自己的手,聚精会神的看起来。许久才说道:“这些伤痕是她自己弄出来的。”

“应该是。所以才让人更难以理解。”我点了点头。

这些痕迹,与其说是利器造成的,还不如说是指甲。不知为何,这女孩临死的时候在想什么,又或者遇到了什么难以描述和想像的事情,令她做出如此疯狂的自残行为。

用肉眼都能判断出伤痕的深度,即使腐化了一层,依然能想像到当时那种非人的痛楚。

“搞不懂。”我苦笑一声,突然看到她的右手掌中有个晶亮的东西在反光。

林芷颜显然也发现了,和我对视一眼,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保险套,用力套在手中,硬生生的将死者的手掰开。

郁闷,再一次彻底的确定了她非一般的年龄。否则,有哪个正常普通的一般女性会随身带着保险套的?

那反光的物体被女尸抓得很紧,由于腐化后肉质变得松散,那东西根本就已经陷入了手掌中。好不容易才从肉里将它挖出来。

居然是一面小巧玲珑的化妆镜。

我打量着她手中这面普通的镜子,许久也没有看出异常。但为什么,那女生就算死了都要紧紧的握着它?她死得那么蹊跷,这会不会是她留下的死亡遗言?难道她想透过这面镜子,向看到的人透漏某种讯息?

“她死前,应该一直都在看着这面镜子。”林芷颜的语气很淡,但明显也百思不得其解,“但,她看镜子干什么?那扇门关了以后,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当然也看不到镜子里映出的东西。难道,她在看镜子的时候,并没有关储藏柜的门?”

我连忙检查起柜子,不一会儿便脸色铁青,语气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不对,那时候储藏柜肯定是关起来的。”

“你真那么肯定?”她有些诧异。

我将她拖过去,指着门与柜子的接缝处,气息急促的道:“你自己看看。门和柜子接触面都锈蚀了,而且连接它们的转轴也完全被锈死。看看地上脱落的锈斑,全都是刚才你打开柜子时弄下来的。”

只见地上有一堆被氧化后的铁锈,黄黄的,似乎已经结了很久。

顿了顿,我又说道:“注意看这些锈迹,应该是凝结很久了。恐怕这扇储物柜的门,至少有一、两年没有人开过。”

“不可能!”林芷颜微微色变,吃惊道:“如果这门真的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开过,那这个女孩究竟又是怎么进去的?看尸体的腐化成色,肯定不超过九天。”

“这就是我最迷惑的地方……”用力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停止讨论。

一向慢悠悠的警员,终于来了。

和林芷颜在警局里录完口供,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当天下午学校放了假,我和她便一起回到了出租屋中。

名义上,和这老女人是一同因为父母的工作问题,从加拿大转学到这个小镇的高三学生。而且在设定里,我们装扮成从小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邻居,因为父母实在很忙,长年累月不会回家,所以两家的父母让我俩住在一个屋檐下,由她照顾我的起居。

当然,设定,完全只是设定而已……

一进房门,林芷颜就在脚后跟上蹬了两下,将运动鞋踢到某个显眼的角落里,然后舒服的躺在了沙发上:“累死老娘了,装小女生果然不是一般的痛苦。”

这个死老女性,明明一把年纪了,干嘛还偏偏长一副娃娃脸,恶心。

“夜不语,煮饭。”她将沙发上的报纸抽出娱乐版,整个身体用力的舒展开。

煮饭?这个陌生的名词显然让我有点发愣,我呆在门后,脱下的鞋子还傻呆呆的提在手里,然后就被这个名词给打击的直接石化了。

见我完全没有反应,她才懒懒的抬头瞥了我一眼:“堂堂男子汉,你不会想要告诉我,你不会吧?”

我老实巴交的摇头,“煮饭这种技能,在我生长的二十年至今,都以为是只有佣人才具备的技能。”

她满脸的无法置信,“现在的年轻人,能力实在太差了,啧啧。”嘴巴尖酸刻薄的撇了撇,令人有种想要一拳捶过去的冲动。

想到以后还是长期合作关系,我强忍住气,笑笑的道:“要不,我去煮也可以。不过,请随时做好食物中毒的心理准备。”

“切,算了。老娘自己来。”她从沙发上坐起,挽起袖子。

正当我满心欢喜的看她准备走进厨房的时候,这女人却拿起了旁边的电话拨了几个号码:“肯德基吗?给我送两份三号套餐。对了,你们隔壁的披萨店外卖号码是多少?什么,你居然不知道!不知道过去问啊,怎么对待客户的?顾客就是上帝懂不懂!”

完全无语,这女人实在无敌了。搞了半天,她估计也是个根本不会作饭的人才。

草草的吃了点速食,我便将临走前杨俊飞塞给我的调查资料拿出来,虽然这份资料在飞机上已经看过了好几次,但每一次看都觉得惊诧。

这个学校在最近的两个月之间,确实发生过许多无法解释的事情。

有人上体育课的时候会发疯似的学着青蛙跳,一跳一跳的到跳远的地方,抓起那里的沙子一把一把的吃进嘴里,等体育老师来制止的时候,那学生却已经恢复了正常,惊诧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呕吐,沙子混杂着胃里还没有消化完的食物,吐了一地。

而有人甚至在课堂上试图自杀,用美工刀在左手腕的脉搏上用力的划下去,刀口很深,血立刻流了出来。上课的老师吓得脸都发绿了,急忙送到医院抢救,还好送得及时,命是保住了,但严重贫血。

这些事情数不胜数,弄得整个学校的师生人心惶惶的。要不是这附近好点的高中只有这一所,大部分家长都让自己的儿女转学了。但就算这样,有能力的人还是将儿子女儿转到了邻镇的学校去住校。

所有发生事情的人涵盖很广,有交集的、没有交集的混杂在一起,但具体的必然联系一个都没有。

不过,有一个现象却是唯一相同的,便是所有人事发后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他们说自己根本没有那么做的理由。

确实,有些人品学兼优,家庭和睦,也没有受到过同学的欺负,可以说生活过得十分暇逸,完全没有自杀的理由。

“关于月龄镇高中的怪异现象,你有没有什么看法?”林芷颜恋恋不舍的将最后一口披萨咽下去,这才舔舔指尖,敷衍的问了一句。

这老女人,每次饭量都惊人,真不知道她怎么保持现在的魔鬼身材。

“完全没有头绪。按理说,一切问题的发生都应该有引子才对,但这个学校似乎毫无征兆的就有怪异的事情冒出来,根本无法理喻。”我托着脑袋冥思苦想。

“无法理喻也好,无法解释也罢,总之先把整个学校调查一番再说。”

她毫不在意的又舒服的躺回了沙发上。

“我说芷颜,你以前接触过难以用科学解释的事情吗?”我抬头问。

这女人,用拳头威胁我称呼她匿称。叫林芷颜不行,叫芷颜姐姐会有拳头突然飞向我的脑袋;叫阿姨,想都不要想,绝对会被毫不犹豫的凌迟处死。

不过每次这匿称都让我叫得怪怪的,自己都觉得够恶心。

“完全没有,不过据老板说很有趣。我对有趣的东西一向都颇感兴趣。老板说跟着你什么都不用做,就看你做事就好了。绝对不虚此行。”

她无所谓的摆摆手。

搞了半天,老男人派了她来是准备让她休假的。等回去我非宰了他不可!

“不过,这个事件倒是真的有些勾起我的兴趣了。”林芷颜猛地坐起身来,用手抬起我的下巴:“听说,你从小就能吸引一些奇怪的东西。”

我汗,这个听说究竟是听谁说?说得我像个另类磁铁似的。

我当然斩钉截铁的摇头:“根本没有,我的人生正常得很。”下意识的,脑中的安全警钟在疯狂的敲出巨响。

千万不要让这女人对自己感兴趣,否则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说不定哪天晚上,这疯子会拿了手术刀,趁我睡觉时把我给解剖了,看我的构造和一般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同。

“嘻嘻,怕什么,老娘又不会把你给吃了。”她笑得花枝乱颤,放开我的下巴:“不要狡辩,我可是看过你的所有资料。你的人生非常有趣喔!”

该死的杨俊飞,这家伙好死不死的一个人折磨我还不够,还找个长着娃娃脸的疯女人一起来拿我娱乐。

我干笑了两声,申明道:“不是我吸引奇怪的东西,而是总会恰逢期会的遇到一些怪异莫名的事件。或许,是老天给我的锻炼吧。恐怕,以后我会是个大人物!”

“有可能,前提条件是,如果你能活到那天的话。”这娃娃脸的老女人呵呵的嘲笑着,真是恶俗的个性。

“算了,不提这个了。既然大家都没有头绪,不如陪我去找一个人。”

我摆摆手说道。

“哦,去找谁?”

“一个比我们老板还老、还有个性的老男人!”

以前听过一个故事,说的是某人在屋檐下躲雨,看见观音正撑伞走过。

这人说:“观音菩萨,普度一下众生吧,带我一段如何?”

观音说:“我在雨里,你在檐下,而檐下无雨,你不需要我度。”

这人立刻跳出檐下,站在雨中:“现在我也在雨中了,该度我了吧?”

观音说:“你在雨中,我也在雨中,我不被淋,因为有伞;你被雨淋,因为无伞。所以不是我度自己,而是伞度我。你要想度,不必找我,请自找伞去!”说完便走了。

第二天,这人遇到了难事,便去寺庙里求观音。走进庙里,才发现观音像前也有一个人在拜,那个人长得和观音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这人问:“你是观音吗?”

那人答道:“我正是观音。”

这人又问:“那你为何还拜自己?”

观音笑道:“我也遇到了难事,但我知道,求人不如求己。”

我搞不清楚那位经常将“成功者自救”这句话叼在嘴边的那家伙,究竟在学校干嘛,但当我们找到他时,这个比杨俊飞还老、还有个性的老男人,正在学校的操场里拿着某种东西偷偷摸摸的比比画画。

我带着林芷颜蹑手蹑脚的跟在他身后,谁知道这个老男人完全沉醉在自己的行动里,目不转睛的绕着操场转。实在有点不耐烦了,我这才几步上去,拍了拍前边那位仁兄的肩膀。

他吓了一大跳,反射性的将手里的仪器塞进兜里,这才带着笑脸转头,解释道:“这个操场很有点意思,最近伤了几个学生,我来看看是不是坡度有问题……”

视线刚一接触到我的脸孔,明显,他的大脑完全反应不过来,指着我好半天,这才结结巴巴的道:“小夜?你,你这浑小子怎么在这里?”

“二伯父,你都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我冲他眨了眨眼睛。

二伯父是个国际知名的考古学家,一向都很忙,而且生性古怪,从来都只对考古方面的东西有兴趣,这次居然会甩开自己手上的研究跑来这里冒充历史老师,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二伯父干咳几声:“我在这里很正常,有个朋友在这里当历史老师,刚好他病了,就让我来帮他代几天课。你知道,我一向都是个热心人。”

热心人?这个词语用在他身上怎么听都让人别扭,这老年人一直都是个只顾自己的主,这辈子也没见他热心过,任性给人添麻烦的事情倒是时有发生就是了。

说起来,这恐怕是夜家人的特有风格。

我嘿嘿的笑着:“热心人,听说你最近在陕西。政府有意将合葬着武则天和李治的乾陵挖掘开发出来,不是派你这个热心人去勘探吗?不要说最近你突然变了个性,突然觉得朋友比考古重要了。”

“还别说,我最近就真的觉得朋友重要了。”他挠了挠自己古稀的头发,一副欠扁的样子,“唉,人老了,没什么搞头了,还是下放给年轻人,让他们多锻炼锻炼。”

二伯父又瞥了我身旁的林芷颜一眼:“怎么,你的新女朋友?最近喜欢上成熟女性了?”

靠,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二伯父一眼就能看出这老女人的真实年龄。

不愧是考了一辈子古的人,眼睛毒,能够去伪存真。

“我搭档。不要给我转移话题。”我趁他不注意,一把将这位老年人藏在衣服里的仪器抢了过来。

这一看就让自己啧啧称奇,居然是个高档货色,微型地层扫描器。这东西据说前段时间才开发出来,国际上能流通的绝对不超过十台,没想到这老家伙竟然弄了一台回来。好东西,毫不犹豫的没收!

“微型地层扫描器,嘿嘿,还说你在帮人代课。代课需要用到这种昂贵的仪器?二伯父,咱们都是聪明人,聪明人跟前不说瞎话,这东西是用来扫描地底下的物体用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丝毫不理会他的苦脸,将仪器揣进怀里慢悠悠的说道:“这东西据说可以呈辐射射出一道人类肉眼无法看到的,能够穿透地层的光束。最深能够达到一百米,遇到障碍便返回,机器接收到反弹回来的光谱,会还原成地底物体的原本样子,很实用的东西。这么实用的东西,如果真的只是拿来代课,太暴殄天物了,还不如送给我。”

“魔鬼!”二伯父恨恨的看了我一眼:“行,我告诉你,不过这件事你不准插手。”

搞定。我满足的急忙点头。

二伯父叹了口气:“这件事,要从许多年前说起。大概是六年前的三月二十三日,这个小镇的某个建设工地,在挖掘地基到三、四米深的时候,工人们忽然发现,土里开始出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还没等人们看个究竟,挖掘机的铁臂就被挡住了!

“工人们扒开浮土,一块红漆木板隐约呈现在人们眼前,难道,挡住挖掘机铁臂的东西就是它?什么样的木板能够具有如此硬度?有人猜测,这很可能不是一块普通的木板,而是一口棺材!

“猜测很快得到证实,一个多小时后,一口厚重的棺材终于完全暴露在人们的视线中!急不可待的人们想立即打开棺材看个究竟,然而,这口棺材无论从坚固程度到密封程度都让他们始料未及,可这,也更加激起了人们的好奇!棺材里究竟埋葬着何等人物?重重保护之中,又裹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几个胆子大的工人想尽办法想撬开棺盖,但只是徒劳,最后他们不得不再次借助挖掘机的铁臂,才最终将棺盖打开!

“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在场的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棺材里躺着的,居然是一个身着清代服装的美貌女尸!这具女尸第一眼给人的感觉,便是她漂亮得就像睡着了一样,脸色比较鲜亮,和真人的皮肤颜色特别相同。

“如果这真是一具清代的女尸,那么她至少已在地下埋葬了上百年,而一具百年的尸体,不但没有腐烂,反而有着活人一般鲜亮的容颜,这难道是真的吗?

“不久,当地的文物保护部门也得知了这个消息,然而,当工作人员赶到现场时,眼前已是一片狼藉。

“因为,当工人们打开棺椁,墓主人的美丽容颜着实让他们吃惊不小,然而更让他们吃惊的是棺木中的大量随葬品!

“这个女尸身上戴了很多的金银首饰,有个人反应过来,伸手就拿了,于是所有人都开始哄抢,女尸的衣服、帽子、头发也被拽散掉了!文物部门到的时候,只看到她的服装还是半穿半扬的,其余的都撕得七零八落了。

“女尸出土的地方原本是一片建筑拆迁后的工地,根本没有墓碑可寻,此时,随葬品又被哄抢一空,只能透过尸体所穿的服装判断,这是一具清代的女尸。

“可是,从一六四四年清王朝建立到一九一一年灭亡,前后跨越二百六十八年时间,女尸又是什么时间被埋葬的呢?人们只能大致判定,这具女尸在地下的埋藏时间最长不会超过三百六十年,最短也要在近百年的时间。

“要让一具埋在地下的尸体历经百年而不腐,即便是在今天也非易事,何况科技并不发达的清朝?而她的尸体之所以能被煞费苦心地保存下来,说明这个女子绝非等闲之辈!然而,当六年后,我得到消息终于得见了女尸的庐山真面目时,却无论如何难以相信,那就是传说中的美貌女尸。”

“那具女尸怎么了?难道因为接触了空气……”我听得兴趣也开始茂盛了。

“不错。女尸挖出来的时候,这个学校的一个历史老师也在场。这件事也是因为他的一封信我才知道的。

“可惜那封信迟了六年。那位历史老师对女尸的描述,与现场目击者的描述基本一致。这个躺在棺木中的女子身高在一百六十五公分左右,身材修长、匀称,四肢的关节均能活动。女尸的皮肤细腻而有弹性,没有一点腐烂或脱水的迹象,虽然失去血色,却白皙得如同刚刚入葬一般。最让人惊诧的是,她唇上的胭脂和精心晕染的红指甲,居然也都保持着完好的色泽!”

二伯父惋惜的道:“这个女子由于长时间毫无保护地暴露在空气中,尸体的状态迅速发生着变化,原本脸色比较鲜亮,但挖出来大概等了有二十多分钟,半个小时以后,脸色就开始慢慢变暗,皮肤的弹性也逐渐不如以前,好像在萎缩,颜色也差了许多。等我六年后看到时,尸体已经发霉,变成了一具普通的干尸。”

“肌肤有弹性、关节能活动,显然,这明显是一具湿尸。”我托着下巴道。

“湿尸?那是什么东西?”林芷颜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不耻下问。

我不耐烦的解释道:“所谓的湿尸,是指在埋葬相当长一段时间后,依然能够保有一定水分而不腐烂的尸体,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我国的马王堆女尸。”

“凶巴巴的。”林芷颜委屈的嘟着嘴偏过头,又开始装嫩了。

二伯父和我完全将她忽略掉。他显然对这具湿尸有过研究,而且大感兴趣才决定了放弃乾陵的开发工作。只是,究竟这具尸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居然能让这个老疯子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冒充历史教师,暗中查探呢?

“二伯父,这具女尸的来历,你有考证过吗?”我决定打擦边球。

“这几年陆续追回了一些陪葬品。不过,只能大概的判断出一点。”

二伯父的神色有些黯然:“女子所穿的服装,首先就让我对她的身分产生了巨大的疑问,因为这些衣服不仅做工精美、用料考究,更重要的是它们有的织有封建社会只有皇家才可使用的龙凤纹样,而有的则缝有只有一品武官才可佩戴的麒麟补子。”

我愣了愣。

清朝,在一个女人不许做官的封建社会,这具女尸居然能穿着带有麒麟补子的服装下葬,并且服装织物的纹样中还带有大量的龙、凤这些象征着皇权的图案,况且死后尸体能被保存得如此完好,显然必非寻常百姓。

这种种迹象足以说明,女子生前地位显赫,身分非同一般!

“奇怪了,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当地的史料却对她毫无记载,这实在让人难以理解!”我有些疑惑。

“不错,最头痛的就是这点。被追回的随葬品是几件纯金首饰,其中包括两根金簪、一个帽花、一只耳环。”二伯父说得起劲,从兜里掏出了那几件东西递给我。

我透过真空袋,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它们的做工比较讲究,特别是帽花跟耳坠,它是连子,细金子网成的,一般情况下,只有这个宫廷上的娘娘才能有这样的做工,一般民间的娘娘做不上来。而有个饰品上居然还有撵丝的工艺。

“撵丝这种工艺,我记得应该几乎在民间没发现过。”我沉声道。

“确实。这几件金饰不仅做工精致,而且光亮如新,应该不是死者生前使用过的,而是专门为陪葬而打造的。恐怕这具女尸不仅生前身分显赫,死后被埋葬得也很隆重,并且从死亡到下葬,时间比较从容。”

二伯父点头,顿了顿又道:“这个女子,可以判断,应该是皇家的人。你再仔细看看饰物的后边。”

我将饰品翻转,定睛看了看。果然在金簪和帽花的背后,发现了一个相同的印记“元吉”,并且在两根金簪上,元吉两字的下面还分别刻有不同的卦爻。

“怪了,‘元吉’二字和这两个不同的卦爻,究竟代表什么意思?”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

二伯父害怕我把他的宝贝一起给征收了,急忙抢回来,解释道:“无论是元吉二字,还是离卦、坎卦,代表的都是对死者未来的祝福,可见埋葬者对这个女子的一片深情、满怀挚爱啊!

“那么,这也就不难理解女尸为什么能保存得这么好了,因为埋葬她的人希望她能长生不腐,永保美丽!但如果真的是这样,女尸身上发生的另一件事情就更加蹊跷了。”

“喔,这女尸上还有更离奇的东西?”我大感兴趣。

“不错,女尸上有伤口,一个硕大的T字型伤口!”

“伤口!”在一边丝毫没有在意我们的冷落,听得津津有味的林芷颜,捂住嘴做出小女生惊恐的样子叫了起来。郁闷,恶心。

“很大的伤口。一个边缘整齐,横向切断颈动脉、纵向切开甲状软骨、深达气管的T字形伤口,显然是利刃所为。”

二伯父拿出几张照片递给我,缓缓讲道:“如果埋葬她的人真的爱她的话,那么这个足以致命的伤口究竟又是从哪里来的?是女子生前所致还是人们在她死后所为?究竟是出土时就有,还是出土后保护不当造成的?至今没有人知道,只能猜测了!”

“不错,女尸颈部的伤口确实有点蹊跷。如果这个伤口真的是生前所致,这显然是女子致死的原因,而从伤口的形状上来看,应该可以肯定是他杀而非自刎。如果真要自刎,只要横着的一刀就足以致命了。”

照片上的就是那具女尸,果然惨不忍睹,干巴巴的,丝毫看不出曾经美丽过。难怪美人都害怕老去时候容颜不在,有些美女,宁愿死都不愿看着镜中的自己逐渐变丑,头发脱落。

“可是,如果是他杀,是谁如此残忍的杀害了一个弱女子?况且即便是要杀她也不需要这样下刀。这个T型的刀口,就仿佛是像某个江湖高手刻意留下的记号!”

“这个想法有新意!”二伯父掏出小本子连忙记上,这才又道:“古怪的还不是这一点半点。虽然一切都仅仅只是我们的猜测,在没有新的证据之前,不能妄下断语。尽管她死因不明、身分不清,不过,接触过这具女尸的人还是有自己的一点猜测。”

“喔,说来听听。”

“这一具尸体跟皇室有明显的关系,从葬式葬具、从她的腐蚀各方面都可以看出来。许多人认为,她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香妃。”

“什么?香妃!”

我和林芷颜顿时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