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花和高翔两人,越听越觉得心寒,木兰花忙问道:“那人是什么样子的。”

亨利道:“和我差不多高,年纪很轻,样子好像很高贵,不怎么爱说话。但是他也说了,他是一个人驾着船来这里的。”

高翔抓住了那人的手臂,将那人直提了起来,喝道:“你将他拘禁在什么地方,快带我们去,你这个该死的强盗!”

高翔用力摇着亨利的身子,摇得亨利的骨头,发出“格格”的声响来,亨利叫道:“别摇,别摇,我立即带你们去,我立即带你们去!”

高翔将亨利直推了出去,到了船边上,木兰花紧跟在身边,三个人一起到了小艇中,木兰花划着小艇,不一会,便靠上了码头。

高翔扭着亨利的手背,将他直推到了他们停在码头附近的车子旁边,木兰花打开了车门,高翔粗暴地将亨利推进了车厢。

木兰花坐上了驾驶位,高翔喝道:“我们该到什么地方去,才可以找到被你拘禁的那人,你得老实说,一发觉你在玩花样,立时要你的命!”

大约是由于高翔那时的样子,实在太凶狠了,是以亨利吓得脸都青了,他连声道:“是!我不会玩什么花样的,请向左驶!”

木兰花立时发动车子,向左驶去。

这时候,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心中都极其紊乱,因为他们凭着自己的推测,在几乎没有线索的情形下,找到了他们要找的人,这可以说,是一种异于寻常的幸运,可是,却又出了这样的一个岔子!

他们无法预料在有了这个意外之后,还会生出什么样的波折来。但是有一点事,却是他们可以肯定的,那便是他们越早赶到。便越少机会,发生波折!

木兰花将车子的速度,尽可能提高,依着亨利的指点,向前驶看:不一会,便来到了一条很狭窄的巷子之前,那巷子的两边,全是十分破陋的房屋,巷子狭得车子根本驶不进去。

亨利喘着气,道:“就在……那巷子中!”

高翔打开车门,推看亨利,走了出来,木兰花也出了车子,亨利不住发出呻吟声,高翔推着他,向巷子中,走了进去。

却不料他们才走出了几步,巷子的阴暗处,人影闪动,突然出现了四个人,那四个人一出现,去路便立时被拦住了!

而在那四个人一出现之后,亨利便突然杀猪也似,大叫了起来,高翔和木兰花,已看出情形不对了,高翔大喝道:“让开!”

巷子口,有一根电灯柱,微弱的光芒映进巷子来,可以使高翔和木兰花两人看到,那四个人,全都穿看破旧的衣服,一望而知是流氓!

那四人中的一个,口角歪刁着一枝未曾点燃的香烟,笑看道:“亨利,有麻烦了么?”

亨利急叫道:“快打发了那一男一女两人,有大买卖,快动手!”

高翔一听得亨利叫那四个人动手,他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打架了,而他一个人,可以毫无疑问,对付七八个流氓!

高翔在笑看,木兰花已一步跨向前去,道:“高翔,你不必动手,别让亨利逃走!”

高翔知道木兰花一个人,对付这样的流氓,至少可以对付十个,是以他只是一用力,将亨利的手背,完全坳了转来,痛得亨利惨叫了起来,高翔则冷冷地道:“这就是你不忠实得到的代价!”

亨利根本痛得话也讲不出来了,而就在这时,木兰花已然来到了那四个流氓之前,那四个流氓,向木兰花看了一眼,一起吹起口哨来。

可是,他们的口哨声还未曾完毕,木兰花的手掌已然疾挥而出,她掌缘如刀,“拍”地一声,一下“手刀”,已砍在四人中的一个的咽喉上,那流氓的喉骨上发出“咯”地一声绑,身子便软倒了下去。

木兰花在“空手道”上,有着极高的造诣,这时候,她又绝无意拖延时间,只求速战速决,是以一出手,便是致命的手法。

一个流氓突然之间,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还有三个流氓,陡地一呆,木兰花身形一矮,手掌已然向前送出。

这一次,她五指平伸,手指直插向左侧那人的腹际,那流氓发出了一下惊心动魄的呼叫声,身子立时弯了下来,向前漫无目的地冲了过去,他恰好冲向高翔,高翔老实不客气,抬腿便踢,正踢在那流氓的头上,那流氓跌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当他滚到了巷子上的时候,他连再动弹一下的力道都没有了!

木兰花一出手,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之内。便击倒了两人,另外两人,看出势头不对,一起向后,退开了一步,刀光闪耀,两人已各握了一把牛肉刀在手!

而木兰花也在这时,向左边的那个人。疾扑了过去,那人推着一呎多长的尖刀。向木兰花迎面砍了下来,木兰花的身形,十分灵活,立时侧转身,避开了那一刀。

在她避开那一刀的同时,她伸足一勾,勾住了那人的足踝。

木兰花的身子还在继续向前冲去,是以被她勾住了足踝的那人,不由自主,身子向前,直扑了出去,扑向另一个人。那巷子本来就十分狭窄,他一向另一个人扑了过去,就等于是持刀向另一个人疾砍而出一样!

那人怪叫了一声,道:“你作什么?”

他一面叫,一面挺刀前刺,牛肉刀竟直刺进了那人的肚子中,那人惨叫着俯下身来,木兰花也早已冲了过去,身子跃起,撞在另一人的头顶上,那人立时被撞得昏了过去。

木兰花条地砖过身来,道:“亨利,你还有什么同伴在这里?”

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下,亨利眼看木兰花身形矫捷,动作如风,将那四个平日谁也不能招惹的流氓,打得落花流水,他不禁吓呆了!

直到木兰花大声呼喝,他才道:“他们……他们不是我的同伴。”

高翔推看他向前走去,道:“少废话,是在哪一间屋子中,快带我们去!”

亨利跌跌撞撞,向前又走出了十多码,在一扇门前站定,道:“就是这里了,佐治,快开门,是我,亨利,快开门!”

亨利一面叫着。一面不断用脚踢着门,发出“蓬蓬”的声响来,可是他叫了片刻,门内却并没有回答,高翔推着他。向门上用力撞去,连撞了两下,那扇门已被撞了开来,亨利也跌进了门中。

木兰花和高翔忙跟了进去,只见那是一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屋子,几乎没有陈设,只有一张桌子,和几张破烂的椅子。

屋中亮着一盏昏黄的电灯,是以他们才一进屋子。就可以发现,在其中的一张椅子上,绑着一个人,那人的口中,塞着一块手帕。

那人在不停地挣扎着,但是却无法挣脱绑缚。

高翔一冲进了屋子,立时拉脱了那人口中的手帕,那人是一个头发长得同茅草一样的肮脏汉子,自他的身上。直透出一股劣等威士忌的气味来。

那人自然也不是木兰花和高翔要找的人!

亨利来到了那人的身前,道:“佐治,怎么一回事?我们的客人呢?不是你看守着他的么?”

那个被称为“佐治”的酒徒,哭丧着脸,道:“我一不小心,他用酒瓶敲我的头,将我打昏了过去,等我醒来时,已被他绑起来了!”

高翔忙喝问道:“那人呢?”

佐治道:“我怎么知道?我已昏了过去,他总不见得在我的旁边,等我醒来!”

亨利顿着脚,重重地掴打着佐治,佐治鬼嚎也似地叫了起来,道:“为什么打我,那又不是我的错,我早叫你将他绑起来的!”

亨利怒道:“我叫你动手绑住他,你为什么不绑?”

佐治道:“……我告诉过你,这小子有一股别人没有的气势,他一定不是平常人,你却偏不肯听!”

他们两人,在不住地争执着,木兰花一伸手,取过了高翔手中的那块手帕来,她将那手帕抖了开来,立时向高翔道:“你看!”

高翔转过头去,看到了那方白手帕的一角,有一个红色的丝秀,那丝秀的图案,正足以代表他们要找的那人的身份!

高翔呆了一呆,木兰花已握着高翔的手,奔出了那屋子,他们一口气地奔出了那小巷,那四个流氓,仍然倒在小巷中,木兰花和高翔,也根本不去理会他们,奔到了车前,立时进了车子。

高翔喘着气,道:“兰花,我们上哪里去?”

木兰花已发动了车子,道:“如果你是他,你现在到哪里去?”

高翔略呆了一呆,关上了车门,道:“你是说,他回船上去了?”

木兰花点了点头,连车子已向前疾驶而出。

高翔紧张得双手紧紧地握眷拳,他的手心,在冒着汗,车子的速度越来越快,只在短短的十分钟之内,便已到了三号码头之前。

可是。当他们来到了三号码头之前,木兰花陡地停下车子时,他们两人都呆住了。他们的确是停在三号码头之前,可是“海上魔鬼号”已不在了!

木兰花和高翔跳出了车子,他们划着小艇,划到了原来在“海上魔鬼号”旁边的那艘船边,高翔上了船,大声叫着,用力踏着甲板。

那船的船舱,亮起了灯,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一面咒骂着,一面走了出来,他向高翔伦着拳头,狠狠地道:“妈的。你想找死?”

高翔忙道:“请问,你旁边的船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们有极重要的事!”

那大汉怒道:“谁知道?你是自己走,还是我将你扔下海去?”

木兰花这时,也已上了船,高翔道:“不论你是不是知道那船是什么时候走的,那船一定走了不久,我们要借你的船去追它!”

那大汉一听得高翔那样说,反倒楞住了,他道:“你们是什么人?”

高翔道:“我是国际警方的人员,我们会付给你一切费用,加倍地付,快去开船,快!”

那大汉又呆了片刻,才转身走了进去,又叫醒了一个妇人,那妇人就是木兰花刚上“海上魔鬼号”时,曾和她讲过话的。

他们一起来到驾驶舱,那船立时就发动,缓缓地驶了出去,可是,当驶离了码头之后,向前望去,前面只是一片漆黑的,茫茫的大海!

“海上魔鬼号”就算是在十分钟前驶出的。这时再要追上它。也是不可能的事了,高翔急得在甲板上直顿脚,木兰花倒是十分镇定,她道:“快驶回去,我们必须要用水上飞机来追踪!”

那大汉又将船驶向码头,高翔从身边掏出了一大叠湿淋淋的钞票来:给了那大汉。自从落水追捕亨利之后,他根本没有机会换衣服!

他们上了岸,又进了车子。

他们还记得那位曾在他们到直布罗陀之前。在机场上迎接他们的那中年人的官衔,是以他们迳自驶向那中年人的官邸。

四十分钟之后,高翔和木兰花两人,已经驾着一架小型的水上飞机,在一个小型机场上起飞,起飞后十分钟,飞机已经在海面上了。

可是这时候,海面上却已起了一层浓雾!

高翔看到海上的雾,越来越浓,向下望去,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之际,他不禁叹了一双,道:“唉,我们的运气太差了!”

木兰花道:“还算好。在雾中,船也驶不快,我们可以先在水面上停下来,等明天早上,雾散去了,再开始寻找它!”

水上飞机迅速降低,在水面上滑行着。

水上飞机在水面上滑行时,水面响起“哗哗”的声响来,在雾夜中听来,那种声响,十分优美,可是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心中却十分焦急,他们只盼浓雾快快散去,可以继续追寻“海上魔鬼号”的痕迹。

水上飞机终于在海面上,完全静止了下来。

浓雾之中,海上静得出奇,简直一点声音也没有,自机舱的窗口向外望去,棉絮一样的雾团,在海面上浮来浮去,他们甚至难以看到十呎之外的东西。

他们两人都不说话,过了好一会,木兰花才缓缓地道:“高翔,你可曾想到,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如果是在敌人的手中。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高翔呆了半晌,才道:“兰花,在这件事上,我看不出我们有什么敌人。虽然我们曾被囚禁,但是囚禁我们的人,也未必会害他!”

木兰花叹了一声,道:“高翔,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们推测他是到非洲去,他去的目的,是想凭他个人的影响,去阻止一个政权的产生,我想我们的推测,是近乎事实的。”

高翔点着头,表示同意木兰花的说法。

木兰花又道:“可是,那一批要组织奴役性政权的人,却是志在必行的,如果他再到了那批人的手中,那就是说,那批人更可以有恃无恐了!”

高翔挺了挺身子,道:“我明白了。”

木兰花苦笑了一下,道:“所以,我们实际上,是卷进了一个极其严重的政治漩涡之中,所以,我们才会被人囚禁!”

高翔望着窗外,又苦涩地笑了起来,道:“可是,如果我们找到了我们要找的人。也并不能使那个奴役性的政权不成立!”

木兰花悻悻地道:“自然,要使那个政权不成立,除非有一次规模十分庞大的战争,而在如今世界的形势下,那是不可能的事。不过,如果我们能够早日将他找回来,至少可以避免很多国际性的纠纷!”

高翔又叹了一声,他仍然望看窗外,道:“这要命的雾,怎么还不散?”

木兰花的声音,听来十分平静。她道:“天不亮,太阳不出,雾是不会散的。你怎么连这一点常识也没有了!”

高翔苦笑着,在海面上,水上飞机在轻轻摇晃着,他们两人不由自主握住了手,这是他们的蜜月旅行,然而,这只怕是世界上,最奇特的蜜月旅行了!

天终于渐渐亮了!

当金黄色的阳光,透过浓雾,照射下来之际,浓雾在迅速地消散着,木兰花驾着飞机,在水面上滑行,两分钟后。飞机已起飞了。

等到飞机起飞之后,浓铿已散去了七八成,木兰花并未将飞机飞得太高,高翔持着望远镜,在海面上仔细地观察着!

海面上扬着微微的细波,阳光映了上去,闪闪生光,变幻出各种夺目的色彩来。高翔看到有一队渔船,在缓缓行驶着。

但是那队渔船,显然不是他们要寻找的“海上魔鬼号”。木兰花继续向前飞着,为了可以使高翔看到更远的范围,飞机在渐渐升高。而且,一直在向着非洲的北海岸飞去。一小时后,高翔看到了“海上魔鬼号”。

高翔曾见过那船一次,对那船的印象,十分深刻,是以他一从望远镜发现了它,便可以肯定,那就是他要找的船了!

他伸手在木兰花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道:“我看到它了,向右飞,降低高度,咦!船好像是停在水面上,不在向前驶!”

木兰花道:“是么?那很可能是因为机件损坏了!”

高翔缓缓地吸了一口气,他心中在想,也有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但是,他却没有说出来。而木兰花也想到了这一点,是以当水上飞机渐渐逼近“海上魔鬼号”的时候,她问道:“高翔,看到了有人没有?”

高翔道:“还没有——”

他只讲了三个字,就已经看到,有一个人,从船舱中走了出来,以手遮额,抬头向飞机望来,那人显然是听到了飞机声才走出来的。

高翔忙道:“有人了!”

木兰花拉下操纵杆,飞机在迅速地降低。

那时候,木兰花不必用望远镜,也可以看到“海上魔鬼号”了。

飞机在距离“海上魔鬼号”一百码处,降到了水面上,迅速地滑行着,绕着“海上魔鬼号”,转了两个圈,然后,美妙地在距离“海上魔鬼号”只有十多码的地方,停了下来。

飞机一停,木兰花便道:“高翔,我们不必一和他见面,就表示我们是特意来找他的。不然,他只怕不肯跟我们回去!”

高翔点苍头,这时,“海上魔鬼号”上的那个人,也已来到了船弦上,向水上飞机望来,高翔和木兰花和那人相隔只不过十来码,是以他们可以将那人看得十分清楚,那是一个六呎高下的年轻人,两人只向他看了一眼,就肯定是他们要找的人了!

木兰花低声道:“是他了!”

高翔已推开了飞机的舱门,探出头去,大声道:“有什么麻烦?”

那年轻人迟疑了一下,像是对高翔和木兰花两人的突然出现,表示着怀疑。但是当他看到高翔是一个东方人的时候。他的怀疑似乎又消失了。

他皱着眉,回答道:“很糟糕,我的燃料用完了!”

高翔笑了一下,道:“那真的糟糕得很了,据我知道,离这里最近的补充燃料的地方,是直布罗陀!”

那年轻人道:“我正是从那里来的,本来,我是准备在那里补充燃料的,但是我遭到了一点意外,离开得太仓猝了些。”

高翔已沿看机舱,走了出来,他放下了一只小艇,然后,又扶着木兰花,也出了机舱,两人一起划向“海上魔鬼号”。

当他们登上“海上魔鬼号”之后,他们自然装出全然不认识那年轻人是什么人的样子来,高翔道:“唔。这船不错啊,只有你一个人?”

那年轻人的双眼,十分明澈,充满了智慧,他望着高翔和木兰花两人,显然是在打量看他们,和猜测他们的身份。

是以他道:“你们两位是——”

“我们隶属一个海洋测量队,”木兰花回答,“如果你的船没有燃料,那么,你除了回直布罗陀之外,可以说没有别的办法了!”

当木兰花在那样说的时候,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一整套行动的计画了!

她的计画是,只要那年轻人肯和他们一起回到直布罗陀去,那么,一到直布罗陀,他们就可以通知委托他们找人的“主顾”,他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又可以继续他们的蜜月旅程了!

是以,她在那样说的时候,虽然像是很不经意的样子,实际上,却在仔细留心对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