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实在支持不住了,她的身子摇幌着,踉跄退回到了屋子之中,又“砰”地一声,将门关上,她背靠门站着,而在门后,又响起了那种爬搔声,似乎有木屑在簌簌地落下来,似乎那扇门,就要被无数的锐利指甲抓穿,似乎有无数鬼魂要扑进来!
安妮在那时候,感到了一阵昏眩。
她也真正后悔,自己不应该到这间古屋来的!
这时候,木兰花仍在细雨霏霏中,步行着。
公路上静到了极点,向前望去,一片漆黑,一间房屋也没有,就算有房屋的话,只要屋中没有亮着灯,木兰花也是没有办法发现房屋所在的。
木兰花继续向前走着,她并不怕天黑,她所担心的,只是不知道安妮会在古屋之中,发生什么事,然而当她想到,如果不是高翔的坚持,她根本在自己的家中,不会前来时,她倒也安下了心来,反倒想着,不知道方局长找高翔找得那么急,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木兰花又向前走了两哩左右,她身上的衣服已湿了一大片,直到这时,她才看到前面不远处,路左边,有灯光透了出来。
木兰花忙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当她来到了离灯光越来越近的时候,她发现那是一条小路,通向一幢小洋房中,小洋房有灯光射出来,自然里面有人,想来,去借打电话,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木兰花的精神振了一振,转上了两条斜路,当她接近那幢小洋房的时候,便听到了一阵剧烈的犬吠声。
居住在郊外的人,养上几条凶狠的狗来保安,那是不足为奇的,木兰花继续向前走,当她来到了铁门前的时候,看到两条大狼狗,人立在铁门内,发出可怕的叫声来,露着白森森的牙齿。
而在那幢洋房之中,也有人走了出来,大声喝道:“半夜三更,什么人?”
木兰花忙道:“我的车子在半路上发生了意外,我来借打一个电话,请方便一下!”
自屋中出来的人,手中抓着一个电筒,他先将手中的电筒,无礼地照在木兰花的脸上,木兰花也不去责怪他,那人看了木兰花好一会,才道:“对不起,即使你是一位小姐,我也不方便放陌生人进屋来。”
那时,那人已经移开了手中的电筒,藉着门柱上的灯光,木兰花可以看出,他是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壮汉,那两只狗,正围着他打转,他显然就是这幢房子的主人了!
木兰花微笑了一下,道:“的确,放陌生人入屋,是很不方便的,但是能不能请你代我打一个电话?”
那人没好气地道:“打给谁?”
木兰花道:“打到警局,给高主任,请他派一辆车来,我会在路边等他派来的车子。”
那人呆了一呆,道:“打给警局的高主任,那么,你是谁?”
木兰花的声音很平静,她说道:“我是他的妻子!”
那人却大声叫了起来,道:“你是木兰花!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样的天气,独自在公路上步行的?”
木兰花摊着手,道:“我既然是木兰花,那么,任何事情都可能在我身上发生的,是不是?”
那人笑了起来,连声道:“对不起,真对不起,我不知道是大名鼎鼎的木兰花小姐,请进来,我可以将我的车子借给你。”
木兰花道:“那就更好了!”
那人一面喝住了还在吠叫不已的狗,一面打开门,让木兰花走进去。
木兰花和那人,穿过了小小的一个花园,来到了屋子中,她立时觉得,一股暖气,扑面而来。那是一个小客厅,作北欧的布置,壁炉中生着火,有几个男女,围着壁炉前坐着,当那人和木兰花走进来的时晓,他们一起转过头来,其中一个人问道:“什么人?”
带木兰花进来的那人道:“我们多了一位十分难得的客人,她就是鼎鼎大名的木兰花小姐!”
那几个人一起站了起来,发出惊讶的声音来,木兰花和他们略点了点头,道:“对不起,打扰了你们!”
那人已递了一杯酒给木兰花,道:“来,喝一杯酒,驱驱寒气。”
木兰花接过酒来,当她接过酒的时候,她也曾犹豫了一下,但是想来,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因为这些人,根本不知道她会来。而她也的确需要喝一口酒。
所以她一口就喝乾了酒,道:“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叫人派车子来。”
那人忙道:“方便,方便,不论你什么时候将车子交还我,都不要紧!”
那人说着,和屋中各人打着招呼,带着木兰花,离开了客厅,到了屋旁的车房中,指着一辆小车子,道:“你可以使用这辆车!”
他将车匙交给了木兰花,直到看着木兰花将车子驶出了斜路,他还在门口挥着手。
木兰花驶下了斜路,就转进公路,向前疾驶着,那和她刚才在雨中步行,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可是,她驶出了不多久,就觉得有点不对了!
她是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重,一种难以形容的疲倦,袭上了心头,好几次,她的头不由自主向下垂,碰在驾驶盘上!
这实在是不可能的事,虽然夜已深了,但是对木兰花而言,就算她整夜不睡,也不会觉得那么疲倦。木兰花在一面竭力和那种疲倦感对抗着,一面也立时想到,自己之所以忽然之间,会感到如此之疲倦,一定和那一杯酒有着极大的关系。
除了那一杯酒之外,她未曾接触过任何其他的东西,可是那一杯酒中,如果有着安眠药的话,那又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那屋子中的那些男男女女难道预知她会来到?而他们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使她在半途中昏睡过去?
一连串的疑问,袭上了木兰花的心头,但是木兰花却根本无法一件件地去分析解答,因为她实在太疲倦了,她非要睡一觉不可!
她还在竭力挣扎着,这时,她仍然驾着车,她凭着她超人的意志,将驾车当作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她实在是几乎已经睡着了。
她的眼睁不开来,眼前是一片模糊,当她知道她自己实在支持不下去的时侯,她也想,既然有人要使她在驾驶途中昏睡过去,那么,她如果就在路边睡着了,一定会有极大的危险。
她运用了她这时所能使出的最大力道,扭转了驾驶盘,车子向路边的田野中冲去,在猛烈的震动之后,木兰花的车子,已冲出了路边,她听到了一连串“卡察”,“卡察”的声响,好像是车子冲进了一片灌木林之中,但是她已没有力道来辨别自己驾驶的车子,究竟是不是隐蔽得很好,因为她已到了她所能支持的极限。
她在车子的震荡一停止之后,身子先是向后一靠,接着,向前一仆,伏在驾驶盘上,睡着了。
在那一夜,木兰花并没有到达白鹤围,林家古屋,说出来实是令人难以相信,她在路边睡着了。
木兰花在睡着了之后,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知道,就在她睡着之后不久,有两辆车子,在公路上疾驶而过,她更不知道那两辆车子,在公路上来回行驶了好几次,好像是在找寻什么。
而木兰花的车子,的确是冲进了一个灌木丛之中,在如此黑暗的情形下,不是仔细寻找,根本无法发现她的车子是在什么地方!
木兰花是被一阵雀鸟的鸣叫声吵醒的,当她听到那一阵雀鸟鸣声之际,她的头还是十分沉重,她下意识地挥了挥手,想将噪音挥走,好再睡下去。
然而,就在那一刹间,她陡地想起了自己是如何沉睡过去的,那令得她突然抬起头,睁开眼来。
她在那时,还是十分渴望继续睡下去,但是那种疲倦的感觉,却是可以对抗的,和昨天晚上,她才离开那屋子时所感到的不同。
不错,那是昨天晚上的事,她已足足睡了大半夜,天已经亮了,天色也已放晴。朝阳从云层中射出来,木兰花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冷,她昨天晚上,将车子冲进灌木丛之后,立时便睡着了,连车窗也没有关上,而天气又是那么地寒冷!
木兰花睁开眼来之后,除了看到阳光之外,还看到一群麻雀,在树枝上跳来跳去,吱吱喳喳地吵着,木兰花使劲地摇了摇头,使自己更清醒一些。
然后,她看了看手表,时间是七点半。
已经过了一夜!她在车子渡过了一夜,而安妮则在那林家古屋中过了一夜!如果安妮在林家古屋中,会遭到什么意外的话,那么意外已经发生了!
一想到这一点,木兰花的心中,不禁陡地一凛,虽然她还一点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是一个大阴谋,但是,如果说是巧合,那不是太巧了么?一定是有人要阻拦她,不让她到林家古屋去!
为什么有人要阻止她,不让她到林家古屋去呢?那自然是在林家古屋之中,有着不可告人之事,那么,安妮在林家古屋,也可能发生危险!
木兰花心头的吃惊,不住地增加,那也使得她的神智,迅速清醒。
她连忙又发动了车子,向后退,在田野中转了一个弯,踏下油门,用力冲上了公路。
本来,她应该先折回到那屋子去,先看一下究竟的,但是由于她想到,安妮在林家古屋中,可能已遭到了什么意外,是以她一上了公路,立时将车子驶得飞快,驶向白鹤围。
二十分钟之后,木兰花的车子,穿过了一片林子,她已经看到了那幢古屋。
木兰花也是第一次来到这幢古屋的附近,即使是在阳光之下,那幢古屋,看来也十分阴森。
而当木兰花一驶近古屋之际,她立时看到了安妮的那辆车子。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在安妮的车子旁边,还停着一辆大型的旅行车,那辆旅行车可能是刚到,车上有七八个青年男女,正嘻嘻哈哈,打开着车门,从车中走了出来。当木兰花的车子在屋前停下之际,那七八个年轻人,都转过头,向她看来。
木兰花下了车,她已经认出了那几个人之中,有几个是安妮的同学,曾经到她家来过的,那几个年轻人也认出了木兰花,一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道:“兰花姐,你也是来找安妮的么?”
木兰花点着头,道:“是,你们到了多久?”
一个圆脸的少女道:“我们才到,可是没有人敢下车,那古屋,实在太骇人!”
另一个青年道:“现在兰花姐来了,还怕什么,安妮真了不起,我算是佩服她了!”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道:“就是你们和安妮打赌,要她在这古屋中过一夜的?”
或许是由于木兰花的神情太严肃,也或许是由于她的声音太严厉,那些青年人,在刹那之间全都静了下来,一声不出。
过了一会,一个青年才道:“我们并没有要她来这里过一夜,是她自己愿意藉此来考验自己的勇气的。”
另一个女孩子道:“我们也曾劝她不要来,可是她不肯听!”
木兰花苦笑了一下,道:“别说了,但愿安妮没有任何意外!”
另一个女孩子怯生生地说道:“安妮会有意外么?”
木兰花摇了摇头,道:“很难说,至少我在昨天晚上,就遇到了不可解释的怪事,我们快进去看看吧!”
那些年轻人互望着,他们的神情,本来是极之轻松的,可是这时,却也轻松不起来了,他们跟在木兰花的后面,跨过了那度铁门。
花园中的枯草上,还凝着昨晚细雨的雨珠,一进铁门,木兰花就叫道:“安妮!”
木兰花一叫,那几个年轻人也一起大声叫了起来,他们的呼叫声,令得草丛中,枯树上的雀鸟,一起振翅,飞了起来。
他们大声叫着,可是那幢古屋,却仍然阴沉沉地,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们急急地穿过花园,进了古屋的大厅,木兰花又叫了几声,仍然没有回音,木兰花道:“我们分开来去找一找,你们几个上楼去!”
虽然是在白天,但是古屋中仍然是阴森可怖,每讲一句话,都引起一阵空洞的回音,那几个年青人听得木兰花在要他们去寻找,面面相睹,都现出十分骇然的神情来,没有移动。
木兰花心中十分焦急,安妮自然还在这里,因为她的车子在屋外,而安妮只要还在屋中的话,听到了她的声音,就决没有不出来之理。
木兰花这时,几乎已经可以断定,己经有意外发生在安妮的身上了!
她迅速地在楼下转了一转,只有在地窖的门前,略停了一停,打开了地窖的门,看了一下,然后,立时出了厨房,上了楼。
那些年青人,只是跟着木兰花打着转,他们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是骇然。
木兰花奔上了楼,那道残旧的楼梯,在八九个人的践踏下,发出可怕的呻吟声来。
上楼之后,木兰花在打开了每一间房间的房门,只有其中一间房间,房门在里面被东西顶着,木兰花一面叫着安妮,一面命两个青年,用力撞着那房门。
房门本也已开始朽腐了,在几下用力的撞击之下,“哗啦”一声,倒了下来。
木兰花又扬声叫道:“安妮!”
可是,仍然没有回答。
当房门被撞开之后,安妮曾在这间房间中停留过,那是再无疑问的事了,她的被袋在房间中,那本小说,就在被袋的旁边,那盏灯也在,地板的一角,是一只手电筒。
可是,却没有安妮,木兰花和那几个青年人进了房间,一个女孩子突然叫了起来,道:“安妮她是怎么走出这间房间的?”
那女孩子这句话一出口,其他的人,脸色全都变得煞白,的确,安妮是如何离开这间房的呢?
窗全关着,窗上有等铁枝,门在里面被顶着,安妮如果是疯了,昏了,死了,都不奇怪,可是她却不见了,她怎么离开这间房间的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木兰花在身上。
木兰花紧皱着眉,当门一撞开,木兰花在看到屋中的情形后,她已然在想,安妮是怎么离去的呢?
这里是一间传说中有“鬼”的古屋,安妮离奇失踪,所有的人,几乎会立即联想到,安妮是遇到了“鬼”!然而,木兰花却不那样想。
木兰花是一个笃信科学的人,自然,“鬼魂”的现像,也可以用科学的观点来解释,但是无论如何,世上决不会有一种“鬼”,可以使人活生生地消失!
木兰花深深地吸了口气,安妮确确实实不在这屋子中,而她现在需要做的事,就是将她找出来!
木兰花望着那八个年轻人,那八个年轻人,个个神情紧张,屏住了气息,一声不出,木兰花的声音很低沉,她道:“你们看到了,安妮已发生意外,我们还不知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有一点是可以肯定,那就是趁早将她找出来,就减少一分危险,你们都是大学生了,应该明白这点!”
那八个年轻人点着头,神情都很严肃。
木兰花又道:“我们都不会相信这间房子中真的有鬼,然而安妮昨晚在这里,一定遇到过异乎寻常的事,我知道她来的时候,曾携带着一支可以发射麻醉针的小枪,你们看,她曾发射过!”
各人循木兰花所指看去,看到在墙脚下,有几支小小的麻醉针。
木兰花又道:“我首先怀疑这屋子中有地道,我们要齐心合力将暗道找出来,你们之间,要推出两个人来,驾车找最近的地方打电话报警,请警方派人来,记得,切不可到由一条斜路上去的一幢的欧式的房子中去,昨晚我从房子出来,在半路上就睡着了!”
各人都点着头,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道:“我们去报警。”
木兰花点了点头,那两个人转身奔下了楼,木兰花等人虽然在楼上,但是也是一直可以听到他们奔走的脚步声,接着,自窗口看到他们奔出的花园,上了车子,驶走了。
木兰花和剩下的六个人,从这间房间开始,找寻木兰花心目中认为一定存在的秘道。
木兰花知道,高翔曾告诉过她,在这幢古屋之中,曾发生过几次意外,而在几次意外之后,警方都曾经大规模地搜查这幢房子,据高翔所说,是一无所获。
但是木兰花仍然要检查,她不信安妮会步行离开这幢房子,她也素知安妮的为人,若不是昨晚曾发生过惊人的意外,她也不会发射麻醉枪的!
安妮发生了意外,而她在赶到白鹤园来的途中,曾遇到了两次事故,就算第一次,撞倒橡皮人,她的车子被人劫走,这件事,是真正的意外,那么,她在那屋子中饮了一杯酒,而致沉睡不醒,这件事却是一定可以和安妮在古屋中的遭遇联系起来的了。
木兰花一面带着那六个安妮的同学,详细检查看这幢古屋,一面眉心打着结,在苦苦思索着。
她觉得这件事,已有了若干线索,可是这件事的开始,却是难以解释的。因为一连串的事故,假定都是因为安妮要在古屋中留宿而引起的,那就很难解释得通,因为根本没有什么人知道安妮在古屋中过夜,更没有人知道木兰花连夜赶到古屋来,那么,这一切事情,又是如何发生的呢?
木兰花考虑的结果,觉得事情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要安妮在这间大屋中留宿,本身就是阴谋之一!
如果是那样,那么一切变故的发生,还可以有解释,然而,难道真的一开始就是阴谋?木兰花望着那六个神情紧张,正在忙碌检查古屋墙璧的年轻人,心中起了疑问,她顺口道:“在闲谈中,是谁最先提起这幢古屋之中有鬼的?”
那三个年轻人停了下来,天气虽然冷,可是他们的头上,都全在冒着汗,一个年轻人道:“是黄焕芬。”
木兰花抬了抬眉,另一个年轻人道:“黄焕芬去报警去了。”
木兰花看了看表,他们七个人,已经楼上楼下,检查了一个多小时,已经十时二十分了,那两个去报警的人,应该已可以带着警员来到了。
可是向外看去,通向古屋的路上,仍然是静荡荡地,一个人也没有。
木兰花皱着眉,又道:“这位黄同学,她又怎么知道这屋中有鬼?”
一个女孩子道:“黄焕芬说,那是她听叔叔讲的,她叔叔不是对她讲,而是对另一个人讲,被她听到的,她说有一次,她在她叔叔的书房外,听得她叔叔在对另一个人说:林家古屋没有人敢接近,那里有鬼!有人被吓死过,也有人被吓疯过!”
那女孩子讲到这里,想是因为心中害伯,是以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战。
另一个女孩子又补充道:“黄焕芬的叔叔有钱,她就是住在她叔叔家中的。”
木兰花仍然皱着眉,这一切,听来似乎全是无关紧要的琐事,然而木兰花却也隐隐感到,这些琐事,可能和整件事都有莫大的联系。
但,究竟这些事和整件事有什么关系呢?兰花还是绝说不上来的!
木兰花又带着那六个年轻人工作,到了十一点钟,他们连地窖也检查过了,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去报警的黄焕芬和另一个男孩子还没有回来。
木兰花拍了拍身上的尘埃,道:“我们可以离开了!”
几个年轻人一起叫了起来,道:“安妮呢?我们还没有找到她!”
木兰花镇定地道:“我们已经找过她了,事实证明,我们根本不能在这屋子中找到她!”
那几个年轻人神色焦急,而木兰花已向屋外走去,几个人跟在她的后面,木兰花到了花园中园,又转过身来,打量着整幢古屋。
在阳光下看来,古屋的外观,也充满着神秘,事实上,安妮的失踪,也确然是神秘之极,安妮的几个同学,都不知道木兰花究竟是在看什么,木兰花不出声,她们也不敢出声,木兰花呆立了约莫有五分钟之久,便听得一阵车声,传了过来,他们一起转过身去,看到一辆警车,疾驶了过来。
那辆警车驶到了古屋的铁门外,首先跳下车来的,是一个警官,接着便是黄焕芬和另一个年轻人,他们三人一起跳进了铁门。
那警官来到了木兰花的面前,看到了木兰花,现出十分惊讶的神情来,道:“兰花小姐,真是你!”
木兰花向黄焕芬望了一眼,道:“为什么去了那么久才来?”
黄焕芬满腹委屈地道:“还说呢,警方说他们有重要的事,抽不出人来,我对他们说,你在这里,是你要我们来报警的,他们还不肯相信,闹了好久,才拨出警员跟我们来的。”
木兰花向那警官望去,那警官忙道:“高主任正在到处找你,他已通知全市的警员,一有了你的下落,立时与他联络。”
木兰花想起了昨晚她离家之后,高翔被方局长紧急命令召走一事,她这一夜,几乎和外界没有任何接触,是以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她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高主任在哪里?”
那警官道:“我们才接到的消息,高主任又到大银行的保险库去了!”
木兰花心中陡地一凛,道:“大银行的保险库,发生了什么事?”
那警官道:“详细情形,我也不知道,昨夜,我们全体出动,驻守在交通要道上,检查来往车辆和行人,听说有人炸开了大银行的保险库!警车上有无线电话,请和高主任联络。”
木兰花一面向外走去,一面道:“车上有多少人?昨晚有人在这古屋中失了踪,这古屋中一定另有乾坤,请你派人继续搜查,并且在二楼的一间有被袋的房间中,作第一级检查!”
那警官立时答应着,所谓“第一级检查”,是本市警方人员的术语,那是指发生了严重谋杀案之后,现场的一切例行检查工作。
木兰花跨过了铁门,在那警官的大声呼暍下,车上六名警员,跳了下来,来到了古屋中,木兰花打开了车门,拿起了无线电话来。
两分钟后,她已和高翔取得了联络。
那时,高翔正在大银行的保险库中,穆秀珍、云四风和云五风正和他在一起。
当他们四人到达大银行时的候,大银行前,守卫森严,银行虽然照常营业,但是看来却也冷清了许多,他们四人穿过了银行的大堂,立时有两个高级警官,迎了上来,将他们带到银行保险库的正门去。
在时间掣规定的时间到了之后,保险库的大门,已如时打开。这时,在保险库的大门两旁,守卫得更严,高翔等四人进了保险库。
保险库中的浓烟,经过了长时间的热风,已然消散了,但是仍然有一股触鼻的烟味,他们经过了许多铁栅,来到了那个破洞口。
在破洞的内外,都有警员驻守着,穆秀珍一看到那个破洞,便大声叫道:“好家伙!”
高翔苦笑了一下,指着那破洞道:“四风,五风,你们看看,要利用什么样的器械,才能弄出这样的一个大洞来。”
云五风和云四风两人走向前去,用手触摸着卷开口的厚钢板,和检视着破裂的钢骨水泥外墙。云五风更从身上,取出一柄锋利的三角小锉来,用力在钢板上锉着,发出难听的声响来。
也就在这时候,一个警官,提着一具无线电话仪,走近高翔道;“高主任,兰花小姐的电话!”
高翔在知道了木兰花澈夜未归之后,一直在担心着,这时一听得木兰花有电话来,心中一松,忙拿起了电话来,道:“兰花,你好么?”
木兰花的声音十分低沉,她道:“我没事。”
高翔一听得木兰花那样讲,便陡地一呆,他几乎没有勇气问出下一句话来,但是在陡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他还是问道:“安妮怎么了?”
木兰花道:“她失踪了!”
高翔的身子震了一震,木兰花又补充道:“我在早上七点多赶到林家古屋,找到了安妮曾经睡过的房间,但是她人却不在!”
高翔急急地道:“你在早上才赶到?那怎么可能?”
木兰花道:“我在半路上发生了意外,说来话长,那里有了什么事?”
高翔苦笑着,道:“真是屋漏碰到连夜雨了,有人在大银行邻街的一幢大厦的地下室,掘通了一条路,通过马路,直达大银行保险库的外墙,并且,将外墙弄开了一个大洞!”
木兰花问道:“大银行损失了多少?”
高翔的声音乾涩,道:“奇怪的是没有损失,也许匪徒根本来不及下手,但是,歹徒却放下了五具发烟装置,弄得浓烟密布!”
木兰花略呆了一呆,才道:“高翔,不论你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却无法来帮你忙了,我要找寻安妮。”
高翔忙道:“兰花,大银行既然没有什么损失,我也不必在这里,我来与你会合!”
木兰花道:“暂时还没有这个必要,因为我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你来了也帮不了忙,我会随时和你联络的。”
高翔往和云四风、云五风一起在破洞口检查着的穆秀珍望了一眼,道:“秀珍在这里,你是不是要对她说安妮的事。”
木兰花立时道:“不必说,你也别说。”
高翔苦笑着,道:“那么,我等你的电话。”
“的”地一声,木兰花已挂断了电话,高翔将电话递还给身边的警官,他不由自主地抹了抹汗。
云五风、云四风和穆秀珍三人,正在聚精会神地检查破口,没有留意高翔和木兰花在电话中讲了一些什么,也未曾留意到高翔听完了电话之后,那种紧张而又恍惚的神情。
高翔向他们走去,云四风先抬起头来,道:“高翔,外墙的爆破,是利用最新的密集无声爆破法造成的,这种爆破器,是工业界最新的成就,利用烈性炸药,和高度压缩的空气。产生巨大的爆破力,可以爆穿一呎厚的水泥墙,而不发出太大的声音来。”
高翔道:“这种爆破器,本市有得买?”
云四风摇头道:“没有,据我所知,本市能够使用这种电子控制的密集爆炸仪的人也极少!这使我很感意外,这种最新的爆炸仪,不是被用在工业建设上,而是被用在犯罪上!”
云五风接着道:“四哥,使你意外的,还不止此呢,你看看,这些钢枝之所以会出现大洞。是先经过了锯割,然后又经过强酸在割痕上的腐蚀,再以极强大的气压吸力,将之逼穿的!”
云四风呆了一呆,道:“照说,那是没有可能的事,这里外面的空间,无法容纳得下一具强力的气压机!”
云五风道:“我也想到过这一点,但是从断口的情形看来,又确然如此,或许他们有了强力的,袖珍的气压机械,也说不定的。”
高翔苦笑着,道:“照这样说来,这宗犯罪,决不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了?”
穆秀珍插嘴道:“自然,那是超级的大犯罪集团,他们计划周详,使用最新的工具,目的是偷取大银行保险库中的全部钞票!要不是偷取全部钞票,他们可能连本钱也捞不回来!”
高翔道:“可是他们却什么也没有取走!”
穆秀珍摇头道:“那不证明我的判断不对,他们没有时间动手,只好逃走了!”
高翔道:“一个这样大规模的计划,竟会在濒临成功的边缘,因为时间不够,而仓皇逃走?”
穆秀珍翻着眼,道:“世界上的事,本就难说得很!”
云五风笑着,道:“四嫂,我看你的论证,不怎么站得住脚?”
穆秀珍立时瞪住了云五风,云五风忙道:“第一,他们有时间装置发烟器,第二,他们用来破洞的机械,全都搬走了,这决不是仓皇逃走的人所能做得出来的。”穆秀珍只是眨着眼,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