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花由衷地道:“谢谢你,真的,无论如何,我十分感谢你!”

木兰花离开了童医生的办公室后,便离开了医院。

当她在医院门口,上了一辆计程车的时候,她不禁苦笑了起来。她看来已经进了一个越来越神秘的谜团之中,她所得的资料,逼得她要面对神秘而不可思议的巫术的挑战——尽管她是根本否认有巫术的存在的。

计程车驶出了市区之后,在漆黑的公路上,以高速行驶着,司机频频转过头来,望着木兰花,像是在奇怪,何以一个美丽的女郎,会在半夜三更到郊区来。

木兰花并没有注意那司机的动作,她脑中乱成了一团,实在理不出头绪来。

如果全部相信了童医臀生的话,那么,事情便简单得多了,迪逊和云三风是死于“降头术”,但如果照童医生所说的,那么,山区的土人为了保护他们的生活不被侵扰,任何去接洽购置开发矿山的人都可能有危险!

问题就在于,木兰花不能相信童医生的话,就算有危险,她也要实地去看一看,而且,必须找到那神秘的金庙!

不过,木兰花也作出了决定,她只是一个人去,而叫穆秀珍和安妮留下来。

她进入山区,等于是进入一个完全神秘而不可测的离奇世界,她根本不知道在那样的情形下,应该如何保护自己,如果她们三人一起去,那只是不必要的涉险。

就在木兰花作出了道样的决定,她在车座上挺了挺身子,也就在这时候。只见黑暗的公路上。突然亮起了一股极其强烈的光芒,直射向计程车。

那司机显然被道股突然射来的强光,吓了一大跳,他陡地踏了刹掣,车子跳了一跳,停了下来,以手遮住了眼睛。

木兰花也是陡地一征,这股光芒实在来得太突然、太强烈了。以致木兰花在刹那之间,什么也看不到,她只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有人奔近了车子,木兰花立时按下了车门掣。但是她却并不立时将门打开,一直到奔向前来的脚步声,到了车边,她才用力将门向外推去。

“砰”地一声响,车门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木兰花直到这时为止仍然看不到车外的是什么人,但是她却可以肯定,那个人一被车门撞中。在几分钟之内,一定起不了身。

车门已经打开,木兰花向外滚去,在路上滚着,迅即滚到了路边,滚进了路边的草丛之中。

这时。她听到了好几下呼喝声,和那计程车司机的呼喝声,当她滚进草丛,再抬起头来时。那股强光,已经熄灭了。

刚才,她是由于强光的直接照射,所以什么也看不到,而这时,公路上又是一团漆黑,她也是什么都看不到,眼前只是出现一团一团的红影。

木兰花伏看不动,在那一刹间,她心中的疑团。真是多到了极点。

毫无疑问,她是受到了袭击,然而,袭击她的是什么人呢?可以说,根本没有人知道她的行踪,她之遭到袭击,实在是不可能的事!

木兰花闭上了眼睛一会儿,公路上似乎还有点脚步声,然后,她睁开眼来。

她的眼睛已经可以适应黑暗了,她看到那辆计程车,还停在路中心,有两个人,一个扶着另一个,迅速奔向另一辆车子,那两个人离木兰花约三十码。

木兰花的小型麻醉枪,是一直带在身迸的,可是那两个人却在麻醉针的射程之外。

木兰花正想要自草丛中扑出来,阻止那两人的离去,但是,那两人已来到了车边,一个将另一个推进了车子,他自己也上了车子,车子立时疾驶而去。

那辆车子在驶去的时候,甚至没有着灯,是以木兰花也根木看不清车子内那两个是什么人,她只知道,其中的一个,被她的车门撞了一下,可能已受了伤而已。

等那辆车子离去之后,木兰花又注意到,计程车的司机,伏在驾驶盘上,木兰花的身子,自草丛中弹了起来,奔向计程车。

当她来到计程车旁的时候,她陡地呆住了,那司机伏在驾驶盘上,一动也不动,木兰花伸手推了他一下,他的身子侧倒了下去。

那司机死了!

那司机的脸,呈现一种极其可怕的青紫色,在临死之前,他面部的肌肉,一定经过强烈抽蓄。是以他的神情极其可怖。

木兰花紧紧地握定了拳,那两个人袭击的目标如果是她,那么这位计程车司机,死得实在太冤枉了!

木兰花一时之间,看不出计程车司机是由于什么致死的,她打开车门,公路上十分寂静,根本没有别的车辆,木兰花亮了车内的小灯,她又看到那计程车司机颈际的大动脉,极可怕地突了起来,像是在他的皮肤下,隐伏着一条青紫色的小蛇。

那司机的身上,并没有伤痕,看来他是中了什么剧毒而死的。

然而,那是什么毒药,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使人死得如此之可怕?

木兰花将司机的尸体,向旁推了推,她坐上了驾驶位,驾着车向前驶去。

深夜,旁边又有着一个突然死亡,死得如此可怖的尸体,木兰花又深知自己的生命,也在极度的危险之中,而她究竟是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境地,她一无所知,虽然木兰花胆大又镇定,但是在那样的情形下,她也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

车子又向前驶出了三四哩,木兰花看到了一个加油站,加油站中早已没有人了,但是加油站旁,有一座电话亭。木兰花在电话亭,停下了车,叫接线生接到警局去。

在电话中,木兰花只是简单地报告警方,有一个司机,死在车中,就挂上了电话。

因为木兰花感到,一切都是那么神秘,就算和警方当局联络合作,只怕也解决不了问题,她还是避免和警方接触的好。

从电话亭中出来,她又抹去车中的一切指纹,然后开始步行。

她估计自己这时所在的地方,离佟雅夫人的巨宅,已不会太远了,她步行了一小时,就在黑暗中,看到了那座巨宅的影子。

木兰花绕到了屋后,攀过了围墙,花园中很静,喷水池也停止了。

木兰花攀上阳台,进入了房间,她才一推开阳台的门,房中虽是一片黑暗,但她也立即听到穆秀珍和安妮的声音道:“兰花姐,你回来了?”

木兰花道:“是的,别着灯!”

穆秀珍道:“结果怎样?”

结果怎样?木兰花不禁苦笑了起来,她离开虽然不过几小时,但是那几小时的经历,却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讲得完的?

穆秀珍着急道:“究竟怎么啦?”

木兰花坐了下来,安妮和穆秀珍一起来到了她的身边,木兰花想了一想,才道:“迪逊的死因,和三哥一样,查不出来。”

穆秀珍和安妮两人,一起吸了一口气。

穆秀珍立时又说道:“医院方面,可有什么话说?”

木兰花道:“在医院中,我遇到了一位童医生,他是山区长大的,他向我说了许多有关‘降头术’的话,那些话——”

木兰花略顿了一顿,虽然在黑暗之中,她也可以看到穆秀珍和安妮两人的眼睛,睁得老大。

木兰花将童医生的话转述了一遍,穆秀珍立时大声道:“那是不可能的!”

安妮的想像力极丰富,她持相反的意见,道:“我说不是全没有可能的!”

木兰花忙摆了摆手,道:“我们先别讨论这个问题,我在归途,又遭到了意外!”

穆秀珍笑了起来,道:“谁敢向你龚击,可以说不识趣之极了!”

木兰花沉声道:“别那么说,我差一点死掉,而且,那位司机死了!”

木兰花又将在公路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穆秀珍本来以为事情很轻松的。这时,也不免紧张了起来。

安妮不由自主,压低了声音,道:“兰花姐,我们怎么办?”

木兰花苦笑了一下,道:“我们从来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现在我可以说一点头绪也没有,我们只能走一步瞧一步。”

安妮低声道:“降头术是防不胜防的!”

穆秀珍“呸”地一声,道:“安妮小鬼,不许你胡说。你要是害怕,可以回去的。”

安妮低下了头不出声,木兰花道:“我已经想好了,你们两人,不必到山区去。”

这一次,穆秀珍和安妮两人的意见倒取得了一致,她们异口同声道:“不行,兰花姐。说什么也不行!”

木兰花还想解释一下情势,但是。穆秀珍和安妮已将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穆秀珍道:“兰花姐,别说了,我们是绝不会答应的,不信,我们举手表决!”

木兰花有点恼怒,道:“表决什么?我不是姐姐么?”

安妮立时道:“我们可也不是孩子了!”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安妮,你说得对,或许,我应该退休了!”

安妮忙伸手,按住了木兰花,道:“兰花姐,我们绝不会那么想,只不过三个人一起来了,那有留我们在这里的道理?”

木兰花拍着安妮的肩头,道:“还说自己不是孩子,一下子就撒起娇来了!”

安妮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木兰花道:“好了,明天还要应付长途旅行,睡吧!”

等到她们三个人睡下去时,已经是凌晨五点了。

她们只睡了三小时。就被敲门声惊醒,接着,便是仆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三位,夫人请你们在九点玷用早餐,十点出发。”

木兰花说道:“好的,请你拿一份报纸给我们。”

仆人应着离去,木兰花、穆秀珍、安妮一起起床。换衣服。报纸自门缝中塞了进来,安妮抢过去,将报纸拾了起来。

她打开了报纸。立时叫着说道:“有这段新闻了!”

穆秀珍正在刷牙,她含糊不清地叫道:“念来听听!”

安妮高声念道:“神秘女声电话,通知发现尸体。”

她念到这里,陡地停了一停。

木兰花转过头来,道:“怎么了?”

安妮回头向木兰花望了一眼,才继续念道:“计程车司机死得离奇,降头致死令人惊悸。”

木兰花“哦”地一声,走了过去,自安妮的手中,接过报纸,穆秀珍牙刷到一半,也不再刷了,三个人一起围住了报纸,报纸上的记载很详细,叙述着警方接到一个女子声音的神秘电话,按址前往,发现了一具尸体,死者的死因不明云云。在新闻之后,是一项有关“降头”的资料,资料中指出,以前,有过两次同样的神秘死亡,两个死者,一个是由北部山区来到首都的矿务工程师,另一个,是一个外国财团的代表。

只不过上两次死亡,并没有人通知警方,在那两次死亡之后。市上曾盛传“降头术”令人致死,警方曾经辟谣,据北部山区的人说,现在的总降头师,是一位极其神秘的女性,是以这次,神秘的女声电话,更足以引起这种谣言。

三个人急速地读完了这一段新闻,穆秀珍指着前两次那两个死者的身分,道:“兰花姐,你看,有一个死者,是矿务工程师,他的身分,和迪逊一样!”

木兰花的神色十分严肃,道:“还有一个死者是海外财团的代表,如果我昨天晚上死了,我的身分也正和这个人吻合!”

安妮抬起头来,道:“这说明了什么?”

穆秀珍伸手在桌上用力一拍,道:“那还不明白么?这说明有人阻止矿山的出售和开发,凡是和北部山区矿山开发有关的人,都会横死!”

穆秀珍一面说着,一面神情十分得意地望定了木兰花。她的分析是无懈可击的,是以她认为木兰花一定会称赞她几句。

可是,木兰花却只是眉心打着结,一句话也不说。

木兰花不出声。穆秀珍多少有点不服气,道:“兰花姐,难道我分析得不对?”

木兰花道:“不,你的分析,十分有理,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安妮道:“想什么?”

木兰花缓缓地道:“那计程车司机的死状,的确十分恐布,但是如果这就是所谓的降头术令人致死的话,那反倒不可怕了。”

安妮和穆秀珍两人,一时之间。难以明白木兰花那样说,是什么意思,是以她们都用奇怪的眼光。望定了木兰花。

木兰花道:“我虽然不知道那位司机详细的致死原因,但是据我初步的观察,却可以证明他是中毒而死的,是一种毒性极毒的毒药!”

安妮和穆秀珍两人,又互望了一眼,穆秀珍道:“中毒死的?”

木兰花点了点头,道:“是,如果说‘降头’就是用毒药来下毒——”

她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安妮忙道:“可是三哥的情形就不一样!”

木兰花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来回踱着步,直到仆人又来敲门催促。

穆秀珍十分心急,她道:“兰花姐,你究竟想到了一些什么?”

木兰花摇头道:“不能确定地说,但是自现在起,我们必须非常小心,不论在吃什么。或是触摸什么东西,都应该小心,尤其是有尖剌,能刺破皮肤的东西!”

安妮失声道:“兰花姐,你那样说法,岂不是承认有降头术的存在了!”

木兰花喃喃地道:“希望我可以进一步剥除降头术神秘的外衣,而予以科学的解释!”

安妮和穆秀珍互望着,她们都不知道木兰花在想些什么,仆人既然来催促过了,她们也就不便多耽搁,走下了楼。

在餐桌旁,佟雅夫人已经坐着了。佟雅夫人穿着便装,但看来一样华贵照人,她和木兰花等三人招呼着,问:“昨天睡得还好么?”

木兰花礼貌地回答着,佟雅夫人又说道:“早餐之后,我们稍微休息一下就出发,我和你们一起去!”

佟雅夫人亲自到矿区去,这倒有点出乎木兰花的意料之外。

但是,木兰花只是扬了扬眉,并没有表示什么,她喝了一口咖啡,才装成不经意地问道:“佟雅夫人,在我们之前,你有和什么人接触过出售矿山的事吗?”

佟雅夫人略呆了一呆,忽然笑了起来,道:“你一定看到今天的报纸新闻了,是不是?”

木兰花也不禁一征,佟雅夫人的反应,在这样的情形下,她不得不装一下傻,她反问道:“报纸新闻,什么新闻?”

佟雅夫人低头自搅着咖啡,半晌之后,才道:“忘了它吧!”

木兰花却不肯就此罢手,她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夫人!”

木兰花的追问,好像令佟雅夫人感到相当尴尬,她低着头,并不立时回答,而木兰花、安妮和穆秀珍三人,却一起望定了她。

过了足有半分钟,佟雅夫人才轻叹了一声,道:“是的,以前有人来接洽过!”

木兰花立时又问道:“为什么没成功?”

佟雅夫人皱着眉,木兰花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而来,全是如此逼人,令得她非答不可的,她的声音变得很低,道:“结果是,来接头的那位代表,突然死亡,事情就搁了下来!”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事情再明白也没有了,云三风和迪逊的死,这样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另一个矿务探测工程师和财团的代表,也曾离奇死亡,只不过死亡的方式不同而已。

木兰花再进一步问道:“那位代表的死因是什么?”

佟雅夫人像被针刺了一下一样,陡地震了一震,但是她立时恢复了那高贵的神态,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