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花的声音很平静,而高翔的神情,则十分激动。安妮睁大着眼,不时插上一两句话。他们三个人,在木兰花的家中。
木兰花正在叙述着她和安妮在威尼斯时,和黑手党的头子打交道的经过,当时,木兰花正讲到她们如何在古堡的迷阵中,团团打着转,难以觅到出路,所以高翔的神情,才那样激动的,而当木兰花说到她们终于走出了迷阵时,高翔才松了一口气。
木兰花的声音一直很平静,道:“黑手党徒居然也守信用,我们走出了迷阵,他请我们享受了一餐丰富的晚餐,然后,就将秀珍给我的古物,还给我们。”
高翔的脸上,充满了疑惑的神情,道:“不可能吧!”
“我也那样想,”木兰花回答,“但是那的的确确,就是原物,我已详细检查过,而现在,我也已将它带回来了。”
木兰花讲到这里,向安妮望了一眼。
安妮转过身去,将放在身后几上的一只木盒,取了过来,交给了高翔,高翔打开木盒,将那东西取了出来,仔细察看着。
他也认为那的确是秀珍带回来的东西。
但是,他的神情,却仍然充满了疑惑。
木兰花道:“高翔,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那东西黑手党曾经不惜一切代价要得到它,他们曾出过五十万磅的高价,不惜牺牲了整个黑手党的东方支部,而且那东西也的确有着无可比拟的价值,可以使黑手党从地下势力,到建立一个真正用黑手党统治的王国,他们是没有理由肯将它还给我的!”
高翔和安妮齐声道:“是啊!太没理由了!”
木兰花站了起来,她的双眉紧蹙着,道:“不是没有理由,理由一定有,只不过我们一时之间,还想不出来而已——”
木兰花才讲到这里,花园的铁门外,突传来了“叭叭”两下汽车喇叭响,他们一抬头,向窗外望了过去。
一辆奶黄色的汽车,停在门口,穆秀珍也不打开车门,一纵身,从车中跳了出来,推开铁门,大叫道:“兰花姐,安妮!”
她像是一阵旋风一样,卷了进来。
穆秀珍才一进来,屋子中登时热闹了起来,她大声嚷叫着,道:“兰花姐,你到过意大利?为什么不告诉我?太岂有此理了!”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秀珍,你现在是云四风的太太,总不成我还拉看你到处跑,四风会怪我的,而且我看你也未必舍得离开他!”
穆秀珍涨红了脸,道:“谁说的,我才不在乎呢!”
高翔和安妮也给穆秀珍逗笑了,穆秀珍有点气恼,嗔道:“你们不信,好,下次你们再到什么地方去,如果不通知我,看我将你们……”
高翔笑着,道:“秀珍,你已经错过一次大好机会了,你也不早来一步,听听兰花和安妮,在意大利如何见到了黑手党的大头子!”
穆秀珍呆了一呆,连忙来到了木兰花的身后,握住了木兰花的手,摇着道:“兰花姐,讲给我听,快讲给我听!”
木兰花摇头,道:“看你,你叫安妮说吧!”
穆秀珍转身过去,手叉着腰,望定了安妮,大声命令道:“安妮,说,说得详细一些,如果胆敢马马虎虎,哼,看我揍你!”
安妮忍住了笑,又将经过的情形,说了一遍。
穆秀珍一面听,一面唉声叹气,等到安妮说完,她又长叹了一声,坐了下来,一脸的不高兴,一句话也不讲,只是低着头。
安妮忙道:“秀珍姐,事情就是那样,我已全说了出来,你还为什么不高兴?”
“我当然不高兴!”穆秀珍的双眼睁得老大,“那东西我带回来的,但你们却瞒着我,自己就那样去玩了一大阵。”
“我们不是去玩!”木兰花说。
“当然是去玩,”穆秀珍理直气壮地说,“看你们玩得多开心?我啊,一天到晚,参加这个会,那个会,又要理会什么新产品的销路,又应付各个工厂中的大小事务,唔,真是一点人生乐趣也没有,可怜死了!”
木兰花,安妮和高翔三人,却感到好笑。
因为,在穆秀珍的脸上,真有着十分愁苦难闷的神情,而那种神情,他们是从来也未曾在穆秀珍的脸上,看到过的。
但是穆秀珍究竟是穆秀珍,她立时开朗了起来,自沙发上一跃而起,道:“兰花姐,你们自然是非要我一起去不可了!”
穆秀珍没头没脑,忽然说上了那样一句话,不禁令得木兰花大是愕然,她道:“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一定非得你去不可?”
“自然,”穆秀珍洋洋得意地说,“我是潜水专家!”
木兰花一时之间,既想不到穆秀珍的话是什么意思,高翔和安妮两人也不明白,他们齐声道:“我们为什么要潜水?”
穆秀珍瞪大了眼睛,“咦”的一声,道;“你们怎么了?难道就让黑手党去发现那古城,我们就捧着那块砖头算了?”
高翔和安妮两人仍然不明白。
可是,木兰花却已心中陡地一动,她突然站了起来,道:“我明白了,秀珍,多蒙你提醒了我,我现在已经明白了!”
这一次,轮到穆秀珍惊愕了。
她道:“兰花姐,你以前不明白什么?”
“我不明白何以黑手党肯将那古城的砖头送给我们!”
穆秀珍笑了起来,道:“兰花姐,这真是当局者迷了,我一明白经过,就知道他们肯将那块砖头,还给你们了,那块砖头,现在已经是废物了!”
木兰花领悟得最快,而高翔和安妮两人,一时之间,却还是未能想得透其间的关键,是以他们两人的脸上,充满了疑惑的神色。
木兰花道:“秀珍说得对,那东西现在是废物了,那东西是一块古砖,本来它的价值非凡,是由于从它的身上,可以研究出一些那座古城沉没的资料来!”
安妮和高翔两人,同时发出了“啊”地一声!
从他们突然发出了一下惊呼声听来,他们显然是想到其中的关键了,安妮忙道:“而现在,黑手党已经获得了一切资料!”
木兰花点头道:“是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被提议去闯那个迷阵的原因,对方知道我们至少会被困在在其中一两天,而在这一两天之中,他们已可以利用一切科学仪器,在那块头砖上,获得资料,资料到手,那砖头自然可以还给我们了!”
安妮忙道:“兰花姐,那样说来,黑手党已知那古城的地点了?”
“可能是,但是在一块砖头上,要发现完全正确的地址,这是十分困难的,他们或者有了一个约略的地点,他们也一定在开始工作了!”
高翔,安妮和穆秀珍三人,齐声说道:“那我们——”
他们只讲了三个字,木兰花便已一扬手,他们三人一起住了口,木兰花紧蹙着双眉,来回地踱着,过了好一会,她叹了一声。
安妮低声道:“兰花姐,我们不去?”
木兰花摇了摇头,道:“这件事,很难决定。黑手党用那样的方法来对付我们,这表示他们也多少有一些忌惮!”
穆秀珍忙道:“当然,他们不知道我们厉害,算是他们倒霉!”
木兰花望了穆秀珍一眼,道:“秀珍,你别将事情看得太容易了,这件事,他们一定倾全力进行,凭我们四个人的力量,是万难与之作对的。”
“我们可以要国际警方协助!”高翔说。
木兰花摇头道:“高翔,黑手党是一个犯罪组织,但是这件事,却并不是犯罪活动,不是罪恶活动,警方怎能干涉?”
安妮等三人都没有话可说了,木兰花又缓缓地道:“如果黑手党成功了,那是一件极可怕的事,我们总得尽力而为才是!”
穆秀珍的神情,本来已很沮丧了,听得木兰花那样说,她才又活跃了起来,道:“是啊,就算和他们捣捣蛋,也是好的。”
木兰花的脸上神情,本来极其严肃,但是此际也不禁笑了起来,那是她想起了穆秀珍在中学时期一个外号,她的外号就叫“捣蛋鬼”,想不到现在,她已经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妇了,对于“捣蛋”,还是那样有兴趣。
木兰花笑了一下,又道:“我们不知道黑手党方面,在这块砖头上获得了一些什么资料,但是那古城是在干地亚岛附近,这一点我们是知道的。”
高翔,穆秀珍和安妮三人,都知道木兰花已决定行动了,而她这般的说,正是行动的计划,所以他们都用心地听着。
木兰花望着高翔,道:“你可以告假吗?”
“可以的。”高翔略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如果真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他们会通知我,我也立即可以赶回来的。”
木兰花又望着穆秀珍,道:“四风自然不会拒绝你的要求,但如果他勉强的话——”
穆秀珍挥着手,道:“别理他!”
木兰花一面道:“秀珍,你们是夫妇,你是他的妻子,一个妻子如果不听从丈夫的意见,那就永远不是一个好的妻子了!”
穆秀珍吐了吐舌头,道:“那么,我回去和他商量一下,他一定肯的,那样,我是好妻子了,对不对?”
木兰花续道:“我们分两批走,我和高翔先走,安妮,你和秀珍一起来,我们随时用无线电联络,你们自然是利用‘兄弟姐妹号’前去。”
“你们呢?”安妮问。
“我们明天就启程,我用喷射客机,兄弟姐妹号全速潜航,也慢不了多少,我和高翔会租一架飞机,环岛飞行,专观察沿海发生的情形,高翔,我们行动,要通国际警方的谅解,你可以做得到这一点么?”木兰花侧着头问高翔。
“当然可以的!”高翔回答。
“好,我们还有许多事情,我们要准备一些要用的东西,秀珍,你带着安妮去采办,你应该知道我们需要些什么的。”
“得令!”穆秀珍拉着安妮,就向外冲去了。
她将安妮抱上了车子,自己又跳了进去,奶黄色的跑车像支箭一样,发出了一下急吼声便已经在路上跑远了。
高翔也道:“我也得去准备一下,明天见。”
“明天在机场上见。”木兰花补充着。
高翔也向外走去,驾车离了开去。
木兰花一人坐了下来。她知道,要去阻止黑手党全力以赴的行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他们要做的事,不知有多少。
木兰花也想到,他们可能根本连黑手党在什么地方进行探索古城都找不到,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又要用另一种办法来进行了。
木兰花完全沉醉在思索之中了。
三天之后,一架小型飞机在干地亚岛沿岸的上空飞翔着,机上只有两个人,驾机的是高翔,木兰花坐在高翔的旁边。
木兰花持着一具长程望远镜,全神贯注向下望去。
海面十分平静,地中海的平静,是举世闻名的,而且由天空上望下来,海面就像是一大块蔚蓝色的玉,美丽得令人窒息。
在海面上,有不少渔船,也有着零零落落的游艇,从空中看下来,海面上的船只,每只只不过寸许长短,完全像是玩具一样。
但是,在木兰花的长程望远镜中,却可以看清楚,在渔船上鱼网的孔眼,和辨出坐在游艇上的女人,头发是什么颜色。
木兰花留意着每一艘船,飞机不断绕着干地亚岛在打转,在转了一转,仍然没有什么发现之后,根据他们原来的计划,在岛上一个城市附近的机场停了下来。
飞机是租来的,出租飞机的公司附有外勤人员,随时服务,所以,飞机才一停下,几个机械工程人员便来检查机械和补充燃料。
高翔和木兰花走进了机场休息室,那间出租飞机公司的主持人笑嘻嘻地走过来,高翔和木兰花在旅游的淡季中来到,使得他高兴得跟在高翔和木兰花两人的身边,不住打转。
这时,他又走了过来问道:“飞机还好么?”
“很好。”高翔冷冷地回答。
可是经理却仍然不想离开,他又道:“请原谅我多事。两位可是想在寻找着什么?是不是要我帮助?我是土生土长的干地亚人!”
高翔有点不耐烦,想挥手令那胖经理走开,但是木兰花却抬起头来,道:“是的,我们是在寻找着一大队潜水的人。”
胖经理呆了起来,道:“你们原来是在找一大队潜水人,问到我可再好也没有了,我的一个老兄弟,就是开设潜水工具公司的。”
木兰花笑道:“怎样?他最近做了一大笔生意吗?”
“是的,几乎把公司的所有存货全部卖完了!”胖经理挥着手,“据他说,那些工具,他们都运到岛的东端,一个叫绿树村的小镇去。”
木兰花笑着,道:“原来是那样,那我们可以找到他们了,多谢你。”
胖经理还想再讲下去,但是高翔和木兰花,已经站了起来。他们走出了休息室,高翔低声道:“兰花,他的话可靠么?”
木兰花道:“我想是可靠的,我们不妨多注意岛的东端,刚才我们飞过的时候,我就觉得那里的游艇,特别比别处多一些。”
他们一起上了飞机,仍然由高翔驾驶,飞机飞上了半空,直向东飞去,不一会,便已经到了岛的东端,那一部份,临海的地方,大多数全是耸天的峭壁,高达数十丈,照说,那里并不是什么旅游的圣地,但是木兰花又看到了那十来艘游艇。
那十来艘游艇,似乎排成了一个圆圈,围住了一个区域,木兰花沉声地道:“飞得低些,让我看看清楚。”
高翔压下操纵杆,飞机的高度,突然减低,木兰花看到那些游艇上有许多人,那些人全都抬起头来,看看他们的飞机。
木兰花立时道:“升高。”
高翔拉起操纵杆,飞机又向上飞了上去。木兰花放下了望远镜,搓了搓眼晴,道:“我想我已经找到他们了,回去吧!”
“你看到了什么?,”高翔问。
“你也可以看得到,那十艘大游艇,围住了一个极大的区域,他们当然是准备在那个区域有所行动,普适的游客,是不会那样的。”
高翔皱着眉,道:“我们的飞机刚才飞得很低,他们全看到了!”
“我是特意如此的,如果那些游艇真是属于黑手党的,黑手党徒会找出租飞机公司的麻烦,我们留在镇上,可以听到新闻。”木兰花回答着。
那时,飞机已掉转头,飞了开去,半小时之后,降落在机扬上。
他们下了飞机,走向出租公司的办公室,胖经理连忙迎了上来。
高翔数着钞票,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木兰花道:“或许会有人来问你,租用你飞机的是什么人——”
胖经理忙道:“我一定保守秘密,那是我的业务道德!”
木兰花微笑着,道:“不,你可以告诉他们,我们就住在城中卡尔沙酒店,二零四号房,叫他们直接来找我们好了?”
胖经理张大了眼晴,现出疑惑的神情来。
木兰花又笑道:“因为除非没有人来问你,否如,问你的人,一定是黑手党中的人!”
一听到“黑手党”三字,胖经理的脸色,突然变了!
那可以说是附近的几国,每一个人听到“黑手党”这个名称之后,最自然而然的反应!而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也不等他从惊愕中醒过来,就已经走了。
木兰花和高翔,的确是住在城中的卡尔沙酒店,但是他们却并不是住在二零四号房,而是在二零四房对面的二零三,和二零五号房。
他们回到了酒店之后,各休息了一会,高翔来到了木兰花的房中,木兰花已和安妮通了一个无线电话,她知道,穆秀珍和安妮也快来到了。木兰花通知他们,到卡尔沙酒店来会合。
本来,穆秀珍和安妮,是不会能够来得那么快的。
但是穆秀珍心急,她利用了“兄弟姐妹号”的最佳住能,是从空中飞来的,飞到了地中海之后,才降落海面,潜航前来。
他们如果要去干预黑手党的探索行动,没有“兄弟姐妹号”的帮助不行的,是以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不论有什么变化,都必需和穆秀珍、安妮会合了再说。
他们两人闲谈了一会,同时聆听着走廊中的动静。
到了下午五点左右,他们听到酒店侍者的声音,那侍者道:“先生,二零四号房是空的,并没有租出去,那里没有人!”
接着,便是一下粗暴的声音喝道:“滚开!”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互望了一眼,高翔立时打开手提箱,取出了一根铜管来,迅速地将铜管拉长,那个管的两端,都有镜片,是一具很简单的潜望镜。
他将铜管的一端,伸出房门的气窗少许,将眼凑在另一端上,他看到的侍者苦着脸,掩住了半边脸颊,可能是捱了一拳。
而另外有两个人,穿着黑西装,正站在二零四号的房门前,一个敲着门,另一个伸手衣襟之中。
他们敲了半晌门,并没有反应,那侍者忍不住又道:“我已说过了,那——”
可是,他只讲到了一半,另一个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令得他立时住了口,不敢再说下去,敲门的那个,也不耐烦了,用肩头撞着门。
这家酒店已很陈旧了,门自然也不会太结实,他才撞了之下,就将门撞了开来,两人立时冲了进去。可是他们立即退了出来。
他们一退出来之后,凶神恶煞一般,一把擒住了那侍者的衣襟,几乎将那侍者整个人都提了起来,大喝道:“他们是一男一女,两个东方人,在那里?”
看到这里,高翔连忙转过身来,向木兰花望了一眼。
木兰花向前指了指,道:“你躲在沙发后面,先由我来应付他们!”
这时,已听得那侍者在道:“有!有!”
那两个人立时放开了那侍者,转过身来。
他们看到了木兰花,略呆了呆,沉声道:“你租了胖子的飞机?飞到岛的东端去?你想侦查一些什么?那一点也不有趣!”
木兰花的脸上,挂着冷冷的笑容,道:“如果你们肯进来,我将会告诉你们详细的情形!”
那两人略呆了一呆,他们立时将门推得更大,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将门踢上,道:“还有一个男的呢,在什么地方?”
木兰花冷笑着道:“你们还是快些拔枪吧!”
那两个人的反应,也极其灵敏,他们立时将手伸进了衣襟之中,但是,他们的手还未曾出来,高翔却已自沙发后,突然站了起来,拍,拍,两下响,两枚麻醉针已疾射而出,正射在那两人的手脆之上,那两个人低下来头,望着手腕上的麻醉针。
他们的脸上,现出讶异莫名的神色来。
他们只坚持了两三秒钟,身子一侧,便已倒在地上。
高翔笑着,走了出来,道:“怎样?”
“将他们弄醒。”木兰花说。
“什么?”高翔陡地一呆。
“将他们弄醒,高翔,我可以令他们什么也不敢说,不然,他们醒来之后,一定会回去报告,我们的工作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高翔一时之间,也不知木兰花准备弄什么花样,他先从两人的衣襟中,搜出了手枪,顺手抛在沙发上,然后,拉着两个人的头发,拖着他们到了浴室中。
他将他们两个人的头部,按到了浴缸中,然后,他放开了冷水龙头,将冷水淋在两人的后脑上,淋了一分钟之久,再将两人翻了过来,将冷水淋在两人的脸上,冷水注进了他们的鼻孔,那两人剧烈地咳嗽着,摇着头,醒了过来。
高翔仍然提着他们的头发,令他们两人站了起来,然后,向他们抛过了两条毛中,喝道:“快抹乾脸,走出去,听从吩咐!”
那两人已完全醒过来了,他们狼狈地抹着,走了出去,木兰花先望了他们一会,才道:“我们是东方人,这一点,你们是知道的了?”
那两个人狼狈地点着头。
木兰花又冷冷地道:“东方人有许多古怪的玩意儿,西方人是绝对无法了解的!”她讲到这里,突然提高了声音,道:“看看你们的手腕!”
那两人翻起手腕来,高翔射中他们的手腕的麻醉针,还留在他们的腕上,他们两人骇然道:“那……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剧毒的毒药,但是在中毒之后,却先昏迷过去,然后,毒性在一个月之后发作!”木兰花紧望着那两个人。
那两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高翔在那刹间,几乎笑了出来,但是他却忍住了笑,道:“你们快去准备后事吧,一个月,不会多一天,也不会少一天!”
那两个人的身子,不由自主,发起抖来。
木兰花伸了一个懒腰,顺手拿起他们的枪来,除下了子弹,将枪抛在他们的脚下,道:“还不走,留在这里作什么?”
那两人互望着,其中一个道:“没有……法子解救?”
“只有在东方才有。”木兰花沉声道:“在西藏,有一座独一无二的喇嘛庙,其中有解药,但你们的时间不够了,你们只有一个月!”
另一个人突然吼叫了起来,洹:“你一定有解药的。”
“当然有。”木兰花笑了起来,“但是我为什么要给你呢?”
那人怪叫了一声,陡地向木兰花冲了过来。
那人的来势十分凶猛,然而木兰花却根本没有从沙发上站起来,那人冲到木兰花的身前,才一伸手来,木兰花已抓住了他的手腕。
紧接着,木兰花用力一扭,那人怪叫一声,身子已被提了起来,他的手臂,被木兰花扭到了背后,木兰花又用力一推,就势踢出了一脚。
那人的身子,向前直跌了出来,他收不住向前跌出的势子,是以他“砰”地一声,撞在墙上,鲜血立即由他的鼻孔了迸了出来。
木兰花冷笑着道:“这是给你的最轻教训!”
另一个人,看到了这等情形,更是骇然,道:“你……你一定是木兰花。”
木兰花点着头,道:“是的,你比他聪明,是以你可以少吃一点苦头,如果你更聪明些,那么,你或者可以不必死。”
那人忙转过头去,向他的同伴喝道:“听到没有,可以不必死,这位是木兰花小姐,连公爵都吩咐过,要避免和她作对的。”
流鼻血的那个哭丧着脸,不知如何才好。
木兰花道:“从现在起,你们一切都要听我的命令,那么,我到第二十九天头上,我会给你们解药,你俩还可以强壮如牛地活上几十年,愿意么?”
那两人几乎立即答应道:“愿意!”
“第一,你们回去报告,租飞机的是两个美国游客,只因为看到了有那么多游艇,而感到好奇,记住了么?”木兰花在命令着。
“记住了!”两人立即答应。
“第二,告诉我,谁在指挥着整件事?”
“是维龙先生,他在党中的地位极高。”
木兰花点了点头,道:“行了,拔下你们手腕上的毒针,走吧,以后瀑有什么需要你们的地方,我自然再会吩咐你们的。”
那两人又呆了一会,才愁眉苦脸,走了出去。
木兰花等到那两人走了出去,便道:“向国际警方要维龙的资料,这个人的名字,好像非常之陌生。”
“我也没有什么印象。”高翔回答着。
他拿起了电话,立时和国际譬方的联络员通了一个电话,那位连络员答应,尽快派一位干练的人员,将维龙的资料送来,见面的暗号是:“日落西山”。
木兰花的心情,十分轻松,因为刚才那一幕,实在是非常滑稽的,可是由于东方在西方人的心目中,一直笼罩着一重十分神秘的色彩,是以那两个人,对自己在一个月之后会死亡一事,竟然深信不疑,他们一定是会依言行事的了。
高翔看到木兰花轻松的样子,知道木兰花一定是在想着刚才的情形,想起那两个人的怪模样,高翔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接下来的一天中,他们就在这样轻松的心情下度过。对于木兰花和高翔两人而言,那是极其难得的,他们手拉着手,在林中慢慢地走着,坐在小溪边的草地上,听着蛙呜,又在一些古城堡的废墟中穿来插去,情调真是悠闲而优美。
一直到了西天泛起了一片红霞,他们才回到酒店。
在归途中,高翔不禁叹了一口气。
木兰花只向他望了一眼,像是已知道他的心中在想一些什么,她立即道:“高翔,这样平静恬淡的日子,使你神往,是不是?”
高翔点着头,道:“我们的生活,实在太紧张了!”
木兰花停了下来,缓缓向一株大树走去,他们两人一齐背靠在大树上,望着满天的红霞,高翔想了一想,道:“兰花,秀珍也结婚了……”
他讲了一句,便没有再讲下去。
他知道木兰花是聪明绝顶的人,他根本不必多讲什么,木兰花就可以在他那一句话中,明白他全部的意思是什么了。
木兰花低下了头,晚霞映在她美丽的脸庞上,令得她的脸颊上,也起了一片绯红,她足尖踢着树下的小石块,好一会,才道:“高翔,你准备放弃警方的职务了?”
高翔皱了皱眉,道:“可以放弃,我想,至少要放弃一年半载。”
“那么,谁来替代你?”
高翔苦笑了一下,摊了摊手。
他在警方负担的任务,是如此之重,要找人替代他的职务,自然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而他的心目中,也根本没有合适的人。
木兰花又缓缓地道:“我的心中倒有一个人,可以替代你的职务,但是现在还不行,至少还有再过一年,高翔,到那时,我们就可以结婚了。”
高翔的心头狂跳了起来,他和木兰花相识已经许久了,他对木兰花的爱意,木兰花没有理由不知道,他也不止一次,向木兰花提出过他们的婚事!
可是木兰花却从来也未曾正面答覆过他!
但是现在,木兰花已经给他正面的答覆了!
虽然一年的时间,未免长些,但终究只要一年!高翔兴奋得涨红了脸,他紧握住木兰花的手,木兰花微笑着,高翔俯头,在她的额上,吻了一下。
他们两人靠在一起,什么话也不说,直到天际的晚霞,渐渐消去,他们才又慢慢地踱回酒店去,那一路上,他们两人心情的愉快,更是难以形容。
他们才一走进酒店,一位侍者便迎了上来,道:“两位,你们有一位访客,他已来了很久了,正在二楼等着你们!”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都不禁“啊”地一声,他们留恋于岛上的景色,又陶醉于相互之间的感情交溶之中,竟忘了国际警方会派人送资料来!
他们急忙奔上楼梯,看到二楼的客厅中,坐着一个样貌看来十分忠诚老实的中年人,那中年人见到了他们,立时投以注意的目光。
木兰花和高翔向他走去,那中年人站了起来。
高翔和那中年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的,他们讲的,也是同一句话:“日落西山!”
只不过,高翔讲的是英语,而那中年人讲的是希腊语。在讲出了那句话之后,他们两人,一起笑了起来,高翔道:“真不好意思,令你久候了!”
那中年人伸出手来,和高翔,木兰花握着手,道:“没有什么,能够和两位相识,实在太令人高兴,我的名字是范达。”
“范达先生,请。”高翔将他带到自己的房间中,木兰花也跟了进来,范达的手中,提着一只扁平的手提箱,看来他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进了房间,范达就将手提箱放在几上,道:“维龙的全部资料,都在这里,两位如果要与他作对的话,那么他是一个十分难以应付的敌人!”
高翔“噢”地一声道:“他的专长是什么?”
“很多,”范达回答着,“而最令得我们头痛的事是,他精于化装,他能够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木兰花已打开了手提箱,她听得范达那样说,立时抬起头来,向范达望了一眼,范达笑了起来,道:“所以,为了小心起见,你们两位,应该检查一下我的证件。”
高翔也笑了起来,道:“真那么可怕?”
范达自上衣袋中,拿出了他的证件来,高翔和木兰花看了一下,就还给了他,木兰花在手提箱中取出了几个文件夹来。
她并没有打开那些文件夹,只是按住了那些夹子,抬起头来,道:“范达先生,这些资料,我们要进行长时间的研究……”
木兰花并没有明言,但是,她的用意已十分明显。
她未曾讲出来的话是:范达先生,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你可以离去了,而我们,还需要保留还些资料,日后自会归还的。
木兰花之所以未曾将那几句话明讲出来,一则,是由于礼貌,二则,她想,作为一个国际警方的干练人员,应该能领悟她的意思。
范达果然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的脸上,现出十分为难的神情来,他搓着手,道:“兰花小姐,这……些资料,是从总部来的,总部的规定是——”
木兰花忙道:“不要紧,你说。”
“总部的规定是,我们绝不能离开这些资料,像两位这样的身份,自然有权借阅这些资料,但是,我却也不能离开它们!”范达的笑容也很拘谨。
木兰花立时谅解地点了点头,她拿起了那几只文件夹,分了两只给高翔,道:“高翔,那我们就快看看这些资料,好将它还给范达先生!”
高翔接过了文件夹,向范达先生道:“你请随便坐!”
范达立即答应着,高翔和木兰花,便打开了文件夹,埋头研究起有关维龙先生的资料来,他们不时将自己看到的重要资料,讲给对方听。
综合起来之后,他们对这位在黑手党中亨占有极重要地位的维龙先生,已有了一定程度的认识,维龙今年,已经六十八岁了。
从资料的记载来着,他的前半生,完全是在军队中渡过的,他最早的从军记录,是帝俄沙皇麾下,诺曼怕爵的直属兵团的少校,那一年,他才不过十八岁,他率领的轻骑兵团,曾驰骋在顿河平原和西怕利亚平原。后来,退到了中国的东北。
在中国,他曾担任过军阀的独立兵团司令,然后,他参加了外国雇佣兵团,在非洲作战,又曾参加西班牙的内战和印度独立战争。
他离开了军队生涯,是在离开印度之后,据说,他和几个富有的印度大王,关系十分好,那几个大王都赠给他巨大的财富,委托他组织军队。
而他带着那笔财富,离开了印度,他曾经企图以那笔巨大的财富,在喜马拉雅山下,建立一个完全属于他的独立王国。
但是,他却低估了当地居民的宗教力量,是以他失败了,他带着大量财富,到了欧洲,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内,他神秘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