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皱起眉,沉思起来。
云四风道:“照这样的情形看来,陈宝明确然非杀徐健不可,因为徐健手中的股份相当多,举足轻重!”
高翔“哼”地一声,道:“我们虽然在徐健的椅子下找到了爆炸装置,但是却也无法完全证明那是陈宝明放上去的。”
木兰花皱看眉,道:“要证明陈宝明曾犯罪,那是另一种事了,现在我们要做的,便是如何使法庭相信,警方确有怀疑陈宝明的理由。”
穆秀珍大声道:“理由可以说充足之极了!”
木兰花望了穆秀珍一眼,道:“但是陈宝明的律师,却也曾举出种种的理由来,反驳警方的理由,未必一定乐观!”
高翔反倒笑了起来,道:“兰花,就算陈宝明对我的控告成立,又有甚么大不了?我至多不当高级警官而已,重要的是,这件案,是我还在职时发生的,我决不能让凶手漏网!”
穆秀珍忙道:“说得对!”
安妮问道:“高翔哥,你有甚么办法可以找到证据?”
高翔并不立时回答安妮的问题,他只是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向木兰花望去,高翔根本没有提出一个字来,但是木兰花却已明白他的意思了!
是以,高翔一向她望来,她就道:“高翔,那不行!”
穆秀珍奇道:“兰花姐,甚么不行啊?高翔根本未曾说他想怎么做。”
木兰花道:“可是我却知道他想怎么做,他要去暗中窥伺陈宝明,偷进他的住宅去,用暗中进行的方式,来搜集证据!”
高翔摊开了手,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这是最蠢的办法!”木兰花立时说,“陈宝明的事业基础,不论如何动摇,但是他仍然是有财有势的人,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他能不严加防范么?”
高翔笑道:“兰花,你怎么了?我们是怕人家有防范的人么?”
木兰花不禁呆了一呆。
不论怎样,高翔这句话是对的,他们曾到过防范不知多么森严的犯罪组织的总部,陈宝明的措施不论多周详,也是难以和有组织的匪党相比拟的。
木兰花呆了一呆之后,道:“只怕你得不到什么!”
高翔道:“我第一步的目的,是要侦察他的车房。”
“你不是详细搜查过了么?”
“那不够,我要在暗中侦察!”
木兰花没有再说什么,隔了半晌,她才道:“你要小心,高翔。陈宝明绝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物,如果你落在他的手中——”
高翔的神情十分严肃,他道:“我知道。”
穆秀珍磨拳擦掌,道:“高翔,你甚么时候去,我和你一起去!”
安妮道:“我也去。”
云四风和云五风也立时向高翔望来。
高翔的心中,十分激动,因为那全是他们对他全心全意支持的表现,如果不是生死与共的朋友,是绝不会在患难关头,给他这样的支持的。
但是,高翔还是摇了摇头,道:“这并不是人多就可以办得成的事,我只想一个人去,如果我失败了,你们再出动不迟。”
木兰花沉声道:“高翔,如果你失败了,你知道会有甚么结果?”
高翔的双手,紧握着拳,道:“我知道,我如果失败,可能死在陈宝明雇用的保镖之手,也可能给陈宝明捉住,他一定将我交给警方。”
木兰花在凝视看高翔,道:“那样,你还是要去?”
高翔如果固执起来,可能比任何人还要固执,他对于木兰花的话的反应是淡然一笑,道:“但是,如果我成功的话,那就甚么都解决了!”
穆秀珍一个箭步,窜到了高翔身前,道:“你如果不要我们和你一起去,那么,以后你有甚么事别来找我!”
高翔的回答,出人意外的快到出奇,他立时道:“好的!”
穆秀珍瞪着眼发征,他绝未料到高翔的答话,如此坚决,她呆了一呆,又笑了起来,道:“高翔,别认真,我是说着玩的。”
客厅中的气氛。本来十分沉重,可是穆秀珍忽而声势汹汹,威吓着高翔,忽然又自己软了下来,倒将各人都逗笑了。
高翔道:“我会随时和兰花联络的,从现在起,不论我去到何处,只要在本市的范围内,我都可以用远程无线电通讯仪,和兰花通消息。”
云四风道:“那比较好些,我们也可以随时在兰花那里,得到你行动的消息。”
高翔又向各人望了一眼,道:“现在,我得先去准备一下,兰花,你将无线电通讯仪给我,我会一直将它带在身边。”
木兰花向安妮望了一眼,安妮忙奔上了楼,不一会,她就拿着一副小型的无线电通讯仪下来,那种利用超短波通讯的小型无线电通讯仪,在二十里的范围之内,可以清楚听到对方的说话,但是它的体积却十分小,不会比一只打火机更大。
高翔取了其中的一只,试了一试,放在衣袋山,便向各人告辞,走了出去。
等到高翔走了之后,客厅中沉静了好一会。
安妮最先打破沉静,道:“兰花姐,高翔哥因为控案,被解除了职务,他的心中,是不是会觉得很难过?”
木兰花淡然笑着,在安妮的肩头上,轻轻拍着,道:“我想他不会难过,他本来就是无拘无束。极其洒脱的人,他不会觉得有甚么不对的。”
高翔对于职务被解除一事,的确不放在心上,他放在心上的是,如何才能搜查到足够的证据,使陈宝明能够受到法律的惩罚!
他在离开了木兰花的家中之后,做了一连串的准备工作,携带了必要的工具,又详细地将他即将展开的行动,细细想了一遍。
午夜时分,他开始行动了!
陈宝明的大花园洋房,坐落在全市最高贵的住宅区中的那个一区域,在午夜时分,格外静寂,高翔将他的车子,停在离陈宝明那幢洋房七十码外。
他熄了所有的车灯,观察着那幢房子。
他手中持着一个红外线望远镜。是以虽然那幢大洋房,除了花园的大铁门门柱之上的两盏灯之外,只是漆黑一片,高翔也可以仔细观察。
他一眼就看到,在二楼的阳台上,有两个枪手站着,手中都持着来福枪,在屋顶平台上,又有同样的两个枪手,在走来走去。
高翔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
事情比他想像的,要困难得多!
有那样四个枪手,或者比四个更多的枪手,他要偷进屋子去,便变得十分困难了。而当他观察了几分钟之后,他发现他的困难,又加深了一层。
因为他看到两个人,每人都牵着两条身形高大的丹麦狼狗,在花园中来回巡逻着。看来木兰花说得不错,陈宝明防范得很严!
陈宝明越是防范得严,高翔便越是要设法偷进去!
一则,陈宝明防范得如此严,这表示他的确是做贼心虚,二则,这等于是对高翔的挑战,而高翔绝不是随便屈服的人,他有接受挑战的勇气!
陈宝明在屋子中,又作了一些甚么戒备,高翔自然不得而知,但是要越过屋外的封锁线,便已经不是容易的事情了。
高翔取出了一瓶气味特别特异的药水来,喷在他自己的身上,这种药水,可称之为“防狗药水”,因为这种特殊药水的气味,可以混乱拘的嗅觉,使那四头丹麦狼狗,不觉察有生人接近。
如果不利用这种药水的话,只怕高翔才一来到围墙之外便已经被狼狗灵敏的嗅觉发现,只要狼狗灵敏的嗅觉发现,只要狼狗一吠,高翔就甚么也不能做了。
高翔在喷匀了那种药水之后,轻轻打开车门,他将车门虚掩着,然后,弯着身子,迅速地向前奔去。奔到了围墙脚下。
当他奔到了围墙脚下之际,他听到了一阵十分低微的“滋滋”声,那一阵轻微的滋滋声,却使高翔的心头,感到极度的震动!
他抬头看去,在围墙之上,是一重铁丝网。
高翔是早已看到围墙上有一重铁丝网的,但是他直听到了那一阵轻微的“滋滋”声,他才知道,那是一重电网!
那也就是说。他绝没有可能攀墙而入!
高翔伏在墙下,约有一分钟之久,不能攀墙而入,那自然只好从门走进去了。从正门进去,是不可能的事,还是试试后门的好。
高翔紧贴着墙,溜到了后门。
可是,当他来到了后门时,他又不禁苦笑了一下。
后门自然锁着,却是难不倒高翔的,而是他一到了后门的门柱边,便听到了人的脚步声,和狗的脚步声。
那就是说,在屋子的后面,一样有人巡逻!
高翔在后门口等了相当久,他才贴着墙退开了,现在,剩下来的办法,只有一个了,那便是引开那些人,然后设法进入。
高翔四面观察着,洋房的后门不远处是山,山脚下放着一列大水桶,高翔俯伏看身子,迅速地奔到了那一列大水桶之后。
然后,他取出了一只小型录音机来。
他拔开了那录音机的掣。身子向后一斜,用力比普通人更来得辛苦!他将那录音机,向前抛去,录音机抛进了围墙,落到了围墙的一角,高翔紧张地等着。
他只等了半分钟,便听得围墙之内,传来了一阵尖叫声,枪声,那是他预先录好的声音,在静寂的夜间听来,这些声响,也特别骇人。
而这些声响,也足以将所有人吸引过去了!
高翔迅速地接近后门,他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便将门弄开,他将门推开了一道缝,向内张望了一下,看到人和狼狗,几乎都集中在那一角落,八九条狼狗,正在狂吠着。
高翔推开门,又将门关下,奔到厨房门口,停了一停。
他可以进入屋子的时间并不多,他立时弄开了厨房的门,闪身而入,他听到楼梯上有不少人,正在迅速地奔上奔下。
高翔来到了通向屋内的门口,他将门慢慢地打开了一道缝,向外张望。只见大厅的灯火,已经通明,两个人正奔了下来,问道:“甚么事?”
大厅中一个人昂首道:“有人抛了一只录音机进花园。那录音机已找到了,暂时没有甚么意外,告诉陈先生,尽管放心。”
从上面奔下来的两个人道:“陈先生说,他和高翔现在是对头,高翔并不是普通人,千万小心。如果被他混进,一定要捉住他,那场官司就一定赢了!”
大厅中好几个人一起答应着,道:“我们知道了!”
高翔缓缓地吸了一口气,他是没有机会出去的,而且,从外面的人讲的话听来,陈宝明像是早已料到了他会来,所以才防备得如此之严的。
高翔轻轻掩上门,他在厨房中打量了一下,看到了另一扇门,他来到那扇门前,推开了那扇门,那是通到地窖去的。
高翔忙向地窖走了下去,他需要等候,而在地窖中等,应该是最安全的了。现在是午夜,他准备等到清晨时再行动。
所以,他到了地窖之后,就在一只空木箱之中,躺了下来,人的警惕,在清晨时分,总是差一些的,他希望能够有机会接近陈宝明,探听到一些消息。
高翔真的睡着了,因为他有将近四小时的空闲,他又知道宅中的人虽多,也不会在地窖中发现他,是以他放心睡着了。
等到他醒过来时,他看了看手表,时间是三时半。
高翔翻身坐了起来,侧耳细听了一下:四周围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高翔走上了地窖,在厨房中又停留了片刻,才推开了厨房门。
从厨房门望出去,他看到有四个人围住一张餐桌在玩牌,那四个人玩得十分出神,高翔估计,如果弯着身子接近他们的话,并不是困难的事。
但是困难的是,如果要到达二楼的话,一定要在餐桌的旁边上楼梯,除非他们四个人全是瞎子,不然绝不会看不见他的。
高翔退了回来,又推开了厨房通向后院的门,那是他进入屋子的门,但是他才一推开门,便又立时将门关上,因为就在门外,便有两个人牵着狼狗等着。
高翔略想了一想,拉过了一张椅子来,他站在椅子上,除下了天花板上的电灯,然后,将一枚硬币放在灯泡上,再将灯泡上好。
他又来到了门口,先将厨房的门,轻轻推开了呎许。
那四个在玩牌的人并没有注意。
高翔的半边身子已闪出了门,但是他的手却还留在门内,他摸到了厨房电灯的开关,轻轻按了下去,当他按下了厨房的开关之后,厨房的灯光,闪了一闪,接着,所有的灯,全部熄灭了。
那是因为高翔在灯泡上放了一枚硬币,造成了短路,是以保险丝烧断了的原故,高翔立时闪身而出,贴着墙站立着。
紧接着,便听得有人在黑暗中,“叭”地一声,一掌拍在桌子上,骂道:“他妈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又发生了什么?”
在二楼,也有人间:“喂,怎么了?”
桌旁有人回答道:“怕是烧了保险丝,我去看看。”
高翔贴墙站着,他隐约看到有两个人向厨房走去,高翔也在这时开始行动,他向外走了出去,他的行动,一点也不闪缩,就像他根本是屋中的一份子一样。
高翔知道,在黑暗中,不会有人认得出他是什么人来,他越是大大方方的向前走,越是不易惹人疑心,他来到了楼梯口,向楼梯上走去。
有两个人从楼上走了下来,其中一个,在高翔的肩头上,推了一推,道:“怎么了,是不是有意外发生,灯为什么全熄了!”
高翔放沉着声音,说道:“没有事,别大惊小怪。”
那两个人奔下楼去,高翔看到大厅中已亮起了电筒的光芒,而那时,他也已来到了二楼,高翔曾率领过大队警员搜索过这幢房子,虽然他的搜索一无所获,但是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完全知道了这间屋子的地形,他迳自向前走去。
在二楼,有好几间房间,其中两间是相连的,一间是陈宝明的书房,另一间是陈宝明的卧室,高翔来到了书房的门口。
他知道电灯随时都可恢复光亮的,所以他必需保持行动的绝对迅速,他来到了书房前,便轻扭了一下门柄,门竟然没有锁。
高翔推门进去,书房中也是一片黑。
高翔才一开门进去,外面走廊中,已有灯光,从门缝中透了进来,高翔知道,那是保险丝已经修好了,书房中也有了微弱的灯光。
书房中并没有人,高翔立时来到了通向卧室的门口,他听得陈宝明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人答道:“电灯突然熄灭了,检查的结果,是烧了保险丝,现在已经接好了。”
陈宝明“哼”地一声,道:“我看,这不是意外!”
那人道:“陈先生,烧了保险丝,那是很普通的事。”
陈宝明厉声道:“普通?为什么平时不发生,偏偏发生在现在这种时候?我看,高翔只怕已进了屋子,你们全屋搜一搜!”
那人道:“陈先生,这是没有可能的事!”
陈宝明喝道:“我雇用你们来保护我,你们就得听我的命令,搜查全屋,谁捉到高翔的,我会给他巨额的奖金,快去通知他们!”
那人像是无可奈何地答应了一声。
高翔的心中不免暗暗吃惊,因为陈宝明料事,竟是如此精明。而在那几句对话中,高翔也听出了另一个说话的是什么人。
那是一个本市出名的私家侦探,他主持一个规模相当大的安全服务社,现在在陈宝明的住宅中守护的,显然全是那些人了。
高翔正在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办,他忽然看到通向卧房的那扇门,门柄在转动着,高翔在那时,实在没有考虑的余地了。
他连忙身形一闪,闪到了长窗帘的后面。
那扇门接着打开,穿着鲜红色睡袍,满面怒容的陈宝明,随即走了进来,高翔将窗带的中间,用一柄锋利的刀,割开了一道缝。向外看去。
她看到陈宝明在写字抬前,坐了下来,坐了大约一分钟,他才亮着了抬灯,他将抬灯按低了一些,戴上了一副老花镜。
看样子,他不准备睡觉了,高翔屏气静息地等着,只见陈宝明拉开了抽屉,取出了一大叠文件来,聚精会神地看着。
他看了大约十分钟左右,将电话拉了过来,拨着号码。高翔的心中,不禁呆了一呆,这时候,陈宝明要打电话给什么人?
在陈宝明拨了电话之后,高翔也可以听到,那边的电话,响了很久,才地一声,有人接听,对方的声音似乎很发怒,道:“什么人?”
陈宝明除下了眼镜,道:“陈宝明!”
高翔不知道陈宝明的那个电话是打给什么人的,但是他却可以肯定,接听电话的人,一定想不到陈宝明会打电话给他的。
因为那人在听到了陈宝明报出了名字之后,足足呆了三二十秒钟,才有反应,高翔仍可以听到他的话,他道:“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
陈宝明“嘿嘿”笑着,道:“邱翁,我看你们想在董事会中将我撵下台的计画,不能成功了!”
高翔一听到陈宝明向电话中那样说,他陡地紧张了起来。因为他已知道陈宝明的那个电话,是打给什么人的了,那个被陈宝明在电话中称为“邱翁”的人,就是宝记集团另外三个大股东之一,邱龙是最主张宝记集团和云氏集团合并的人。
这次,召开宝记集团的特别董事会,也是由邱龙署名主持的,难怪邱龙在现在这样的时间,听到陈宝明打电话来,会十分惊愕了!
高翔感到兴奋的是,他早就断定这一连串的谋杀,就是为了宝记集团内股权的争夺,那么,他快要有极重要的收获了!
只听得邱龙在电话中道:“陈先生,特别董事会还未曾召开,你有什么把握那样说?”
“你知道,我分出去的那些股票,已经几乎全部收回来了,那样,我就会掌握控制的股权,就可以击败你们的阴谋。”
邱龙乾笑着,道:“我们也调查过了,徐将军手中的股权,是举足轻重的,除非你能将他也杀了,不然,你的命运已注定了!”
陈宝明突然发起怒来,道:“你在放什么屁?谁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