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需制住他,而不是杀死他!
当然这困难得多了,但是木兰花的心中,却充满了信心,他伸手在地上摸索着,她摸到了那柄手枪,那人是死了,但是他的手指还紧紧地握着枪柄,木兰花用力拉开了他的手指,将枪取在手中,她扬了扬手,枪便抛了出去,“拍”地落在地上。
她立即听到了“嗤嗤”两下毒针发射的声音。
木兰花抛出枪,发出声音,目的就是要引首脑发射毒针,那时她可以藉毒针发射时所发出的“嗤嗤”声,来辨认对方站立的位置。
这时,她的确听到了“嗤嗤”两下声响,那是在她右边发出来的。木兰花又伸手,将那死人的鞋子,脱了下来,然后,她就开始向前,慢慢地接近去。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因为,木兰花究竟只是约莫地知道那人所在的位置而已。而且,这时既然是一对一,那么木兰花所恃的优势,也已然消失了。
她只要弄出一点点声音来,那么必然的结果,便是毒针射进了她的身体之内,而且,对方也不可能不移动的,两个人都在黑暗中移动,撞在一起,也不是奇事!
木兰花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出了七八步,她停了下来。
她估计如果对方全然没有移动过的话,那么,她距离对方,已只有一码了。她轻轻一扬手,将提在手中的鞋子,向前轻轻地抛出。
鞋子落地,发出了一下声响,几乎是在同时,毒针的发射声也响了起来,毒针的发射声,是就在木兰花的身前响起的!
那人并未曾移动过他的身子!
而木兰花对他所在位置的估计,也极其准确!
木兰花的左掌,陡地扬起来,急速地砍下,虽然是在黑暗之中,但是木兰花的那一掌,仍然正确无误地砍中了对方的手腕。
那一掌的力道,令得对方的五指一松,毒针发射枪落到了地上,而木兰花五指一紧,已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将他的手臂,硬生生地扭了过来。
直到这时,木兰花是完全胜利了!
她吁了一口气,道:“好了,戏做完了!”
那人还在勉力挣扎着。
但是,当木兰花的手猛地紧了一紧之际,那人臂骨上的“格格”声,和他的呻吟声,便一齐传了出来,只听得他叫道:“行了,你胜了!”
木兰花的手略松了一松,道:“我们也该出去了!”
首脑道:“就这样出去?”
“我看非这样出去不可,你必需明白,你的性命,随时在我的手中,你只要一再妄动,你就会像你的两个同伴一样。”
首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大笑了起来,道:“木兰花小姐,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我想,可以开着灯了,是不是?”
木兰花略呆了一呆。“还有灯么?”
“当然有的。”
“好,那你仍然在我的掌握之下,去找寻那灯掣!”
首脑向前走去,他一只手臂被木兰花倒扭着,另一只手臂则摸索着,不一会,“拍”地一声响,房间内立时大放光明。
木兰花在灯光乍亮的一刹间,几乎是什么也看不到的,她将附在“发箍”上的小型枪的枪口,紧紧地对准了首脑的后颈,以防他有什么异动。
在半分钟之后,她已可以看清房间内的情形了!
在经过了刚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争斗之后,房间中的情形,仍然是怵目惊心的。一个人倒在门前,中枪的部份是腰际。
而另一个,木兰花在将他摔出之际,一枪正射中在他的后颈上,那自然是立时毕命的,是以那人在落地之后,便什么声音也未曾发出来。
有两张椅子,倒在地上,桌上则全是玻璃的碎片。
木兰花道:“好了,可以出去了。”
首脑却仍然笑着,道:“我还没有感谢你哩,小姐。”
木兰花沉声道:“你别以为你的处境很好。”
“可是,我的确要感谢你啊,小姐,”首脑的语调,听来十分之轻松,“这两个人,和我是一起创立这个组织的,他们两人,实在是两个大饭桶,而且,我也时时受他们所左右,以致不能大展拳脚,这次对待你的事情,便是一个教训了。”
木兰花沉声道:“少废话!”
“你必需让我讲完,我早已想将他们两人除去了,但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如今你却代我除去了他们,岂不是要多谢你么?”他勉力转过头来,向木兰花一笑,“从此之后,‘KID’由我一个人发号施令,组织一定要健全得多了!”
当他转过头来的时候,他脸上的橡皮面罩,已然除去了,他的年纪十分轻,而且,他那种过份薄的嘴唇,而尖削的鼻子,那种一看便知道是冷酷、残忍的脸型,木兰花也觉得十分脸熟。
她在一呆之下,立时想起那是什么人来了!
而这实在是木兰花在以前做梦也想不到的!
她早已知道“KID”暗杀党的组织十分严密,其首脑人物的身份,也十分之神秘,但是她却绝想不到会是这个人!
至于“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实在是不便公布的,因为这个人表面上的身份,极其尊贵,是碰也碰不得的,事后,国际警方之未曾将“KID”暗杀党的档案公布,而将之列入最机密的文件,自然也和这个人的公开身份有关的。
简言之,如果公开了这个人乃是“KID”首脑的话,那么,将引起好几个国家的一场政治风暴,更可能进而演变到一场剧烈的战争!
是以,木兰花在那一刹间,只觉得遍体生寒!
那个人——他的真正姓名、身份,既然不便公布,为了方便起见不妨称他的代号:翁来先生——他转回头去,道:“认识我么?”
木兰花已立时镇定了下来。
她冷冷地道:“认识的,你,杯是‘KID’的首脑。我想我没有说错,也不可能说错的,是不是?我怎样称呼你才好?”
首脑的神情,有点沮丧。
他本来显然是想用他真正的身份来吓一吓木兰花,令得木兰花放手的。但是木兰花的回答,却是如此之巧妙,令他无话可说!
他沉声道:“那么,你可以称呼我为翁来。”
“翁来先生,”木兰花冷笑着,“我们该出去了,在这里久了,对你来说,是没有好处的。”
翁来脸上沮丧的神情,在刹那之间又消逝了,他重又笑了起来,道:“兰花小姐,你错了,如果出去了,那才对我没有好处。”
木兰花“哼”地一声,翁来立时又道:“在这里,你需要我,虽然你尽量表现你的凶狠,好像我一不听话,你就会杀死我一样!”
“别以为我不会!”木兰花狠狠地警告着。
翁来竟然大声笑了起来,道:“当然你不会的,小姐,如果你杀了我,你用什么方法去打开那扇电子门呢,请问?”
木兰花心中陡地一凛。
她制住了翁来,但翁来却也抓住了她的弱点!
木兰花当然是不想被对方抓住自己的弱点的,她冷笑道:“我可以不必费什么心神,电子门内也有一个人在,他难道会不出去么?”
翁来笑得更起劲了,道:“小姐,这你可料错了,那是两个自痴,我化了好几年的时间训练他们,他们所懂得做的唯一的事,便是接受我们三个人中任何一个的命令而开门关门,要不然,他们是宁愿饿死,也不会去打开电子门的。”
木兰花沉声道:“那么,你也别想出去。”
翁来道:“那不错啊,有你这样一位美丽小姐陪我一起死,哈哈,在我将橡皮面具除下之后,你以为我还想出去么?”
木兰花并不出声。
“KID,在近几年来的暗杀中,有几件是十分出色的政治暗杀,我想你一定也知道的,现在,世人还是知道那是一个暗杀党干的事,你想想,如果人们知道这个暗杀党是由我本主持的,那么会发生什么样的混乱情形,你可以想像么?”
木兰花毫不留情地申斥道:“你是个冷血的畜牲!”
翁来放肆地笑了起来,道:“随你怎么说,现在我失败了,可是你也没有成功,你不能胁迫我出去,因为我事败了我不能出去受辱,那是对我尊贵的身份有损的。而你又不能杀我,因为你必需我在才有机会出去。哈哈,小姐,这不是很奇妙么?”
木兰花的心中,自然不会认为这种情形是“奇妙”的。
但是,她却不能不承认,翁来所说的,全是事实。
她的确必需翁来下命令,才能出去。
而翁来的身份已经暴露,他如果出去的话,也是难免一死的,他怕什么?木兰花已然胜利了,但是这都是前途极之黯淡的胜利!
木兰花忖了半晌,猛地向前一推,一松手,将翁来推得向前跌出了两步,她则后退了一步,一俯身,将那柄毒针枪拾了起来。
翁来站定了身子,挥动着手背,道:“木兰花,你可是愿意和我妥协了,老实说,我对你仍然极其欣赏,极其佩服的。”
木兰花心中,正在急速地转着念,是以并不去睬他。
翁来却得意洋洋起来,道:“如果我们两人合作的话,那么一定可以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情来的。我想,你可以给我切实合作的保证的。”
木兰花冷冷地望着翁来。
翁来慢慢地向前走来,道:“小姐,我以我尊贵的身份向你请求,做我的妻子,让我们就在这里成为夫妻,那么今后你也不会背叛我,我们可以合作无间了!”
木兰花心中怒火陡升,她突然扬起手来,扳动了两次毒针枪的枪机,“嗤嗤”两声响,两枝毒针,贴着翁来的脸颊飞过!
翁来的脸色变得像石膏像一样地苍白,他僵立在那里,不再动弹,也不再说话。好一会,他才道:“原来你不想和我合作,那么,只当我刚才的话,未曾讲过好了。”
木兰花冷冷地道:“翁来,你刚才说,你如果出去,你尊贵的身份,就会受到侮辱,那么,你可曾考虑到你长期失踪引起的后果?”
“那很简单,我如果长期失踪,人们自然会做出种种的揣测,但即使想像力再丰富的人,也不会将我和‘KID’暗杀党连在一起的。”
木兰花又道:“我相信,我有这个影响力,可以使有关方面对你的身份,保持极度的秘密,永远不加以泄露的。”
翁来耸了耸肩,道:“那对我有什么好处呢?我作为一个无名无姓的罪犯去上电椅么?我为什么不在这里死亡,还有人作伴呢?”
木兰花本来就知道想要说服翁来,是几乎没有可能的,他有着这样尊贵的身份,但是却在暗中主持一个暗杀党,这毫无疑问,是由于一种极不正常的变态心理所驱使造成的,自己想劝他回头,那岂不是近乎不可能?
但是木兰花却不能不继续嚐试!
他又道:“如果我对你说,你和我一齐出去之后,立即解散‘KID’组织,而我也绝对保守你的秘密,那你如何。”
翁来抱歉地笑了一下,道:“小姐,那我又只好重提刚才的话了,除非你肯嫁我,因为在法律上,妻子是不能证明丈夫有罪的,那么我才算获得了切实的——”
木兰花怒叱道:“住口!”
翁来像因是为捉弄到了木兰花,而感到十分开心,仰头“哈哈”笑了起来,木兰花迅速地向房门走去,一伸手,拉开了房门。
房门之外不远,就是那扇电子门。出了电子门,便是升降机,一出那扇电子门,便是自由天地了。木兰花一打开了房门,守在电子门前的那个人,便将头转过来。
他面上那种茫然的神色,说明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白痴!木兰花心想,在外面的人,也可能知道决策小组中发生了什么变故了,但他们是没有法子进来的,因为没有人进得过这扇电子门。
“哈哈,”翁来在不断地笑着,“你试命令他打开门,你对他说啊。”
木兰花向外走出了一步,道:“将门打开!”
可是那人却仍然只是茫然地望着她!
“将门打开!”木兰花大声叫着。
那人仍是一动也不动!
在房间中,翁来笑得更大声了!
木兰花愤怒地退回了房间中。
翁来停止了笑声道:“你失败了,是不是?”
木兰花一退到了房间中之后,她便将心中的怒意抑遏了下去,她知道如今情形是十分严重了,她简直想不出办法来对付他!
翁来兴奋地来回踱着,道:“我已很高兴了,木兰花小姐,你知道么?人人都说你是无往不利的,我也失败在你的手中,可是你却一点便宜也得不到,这就证明我至少是超人一等的!这扇电子门,要在一分钟之内,完成一百二十个接触点,在门内门外,同时进行,方才能够打得开来!”
翁来笑得更是得意,然后又道:“如果一有差错,那么,高压电就会将试图开门的人烧成焦炭!没有人可以打得开这扇门,除非是这两个白痴!”
木兰花冷冷地道:“将自己的安全,系在两个白痴的身上,那是愚人之所为!”
翁来又大笑了起来,道:“恰恰相反,那是最聪明的人才想得到的办法,白痴是绝不会背叛主人的,我训练了他们几年,他们就绝对地服从我的命令,如今,你应该已知道我的办法是绝对聪明的办法了?你就没有法子令得白痴听你的命令!”
木兰花的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她不得不承认翁来的说法是对的。
如果掌握着开门之钥的不是白痴,那么,她可以威逼,可以利诱,总不致于一点办法也没有的,而如今,她的确一点办法也没有!
木兰花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道:“你在这里,时间久了不出现,你的部下又不能和你联络,难道他们就不会起疑么?”
“你放心,他们是绝不敢来麻烦我的,而且事实上,我经常在这里面好几天不出去的,我的部下绝不会找我的。”
木兰花“哦”地一声,道:“原来如此,那样说来,这里是有食物的了?那也不要紧,我们迟几天再出去好了,是不是?”
翁来摊手道:“食物是事先准备的,这次我们召见你,本来只准备半小时的时间,变故突然发生,试问,哪里来食物?”
木兰花步步进逼,又道:“没有食物?那么这守门的白痴,在饿极了的时候,他难道不会打开门,走出去找寻食物么?”
木兰花只当自己这样一问,对方一定答不上来了。
事实上,是要等到守门的白痴,也饿得熬不住的时候,他一定会开门出去,那么,木兰花自然也可以跟着走出去了!
虽然那时木兰花可能已饿得发软,但却也绝不是出不去的了。木兰花在问出了这一句话之后,心中不禁感到一阵轻松。
但是翁来听了,却“哈哈”大笑起来,道:“小姐,你始终无视于一个事实,你总是忘了他是白痴,彻头彻脑的白痴!”
“白痴怎么?不知肚饿么?”
“当然知道肚饿,但是他却不知道打开门,走出去就可以不饿——而且,你告诉他也是没有用的,你的话,他根本不会听!”
木兰花只觉得一阵发凉。
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也不是真的没有办法,但这办法却是木兰花所不愿实行的,那便是她反被翁来制服,翁来制服了她,或者会将她带出去的。
木兰花之所以不愿意实行这个办法,一则是她必需先反胜为败,事后能不能脱身还未可知,二则,翁来可能根本不将她带出去,而立时将她杀死!
所以这个办法实在太冒险了。
木兰花不再出声,只是坐在椅子上。
翁来则十分兴奋地来回走动着,过了不多久,他也坐了下来,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木兰花看了看手钹,已过去五小时了!
五小时的枯候,事情一点进展也没有!
看情形,还要再枯候下去,而结果如何呢?只是和翁来同归于尽,而且还必然是饿死!当然,在饿得实在难受的时候,可以用手中的毒针枪来自杀的,但是……
木兰花简直不能再向下想去!
而翁来则一直笑嘻嘻地望着木兰花,这时,他忽然站了起来,道:“唉,我真太糊涂了,有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竟忘了告诉你了。”
木兰花只是冷冷地望看他。
“你的妹妹,穆秀珍小姐,和一个姓云的男士,被我们用你的‘戒指’引来了,现在也在我们的总部之中,你可知道么?”
木兰花的心,陡地向下一沉。
她一直在担心着穆秀珍和云四风,翁来的话当然是不会胡言乱语的了。她立即道:“他们俩人,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