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捉住了一个人,那人开跑车,来死者的身上搜索,又想用枪威胁我,但是却被我和安妮两人合力捉住了,我看这人不是好人。”
高翔停了片刻,道:“秀珍,好好地看着他,别太儿戏了,这件事牵涉得十分大,是一件十分严重,非同小可的事情。”
穆秀珍有点不高兴。冷冷道:“谁把它当作儿戏了?”
“我只不过向你说明一下事情的严重性,秀珍。我可能会来看你,而且,我还担心木兰花的安全,你们在家中,不要离开。”
“知道了!”穆秀珍放下了电话。
她将那人的双手,反缚在沙发的扶手上,然后,又向那人注射了一针,在注射了一针之后。那人的头,慢慢地抬了起来。
穆秀珍又在他的脸上,重重地掴了一下,那人怪声叫了起来,睁大了跟,他自然是立即弄明白了他目前的处境,是以他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起来。
穆秀珍望着他,冷冷地道:“若是你再怪叫,那只是自讨苦吃,我问一句,你回答一句,老老实实,不准玩什么花样!”
那人装出一付可怜巴巴的样子,但是他的眼珠,却在骨碌碌地乱转,一望便知道他不是在转什么好念头,只听得他连声答应道:“是!是!”
“你是什么人?”
“我?”那人转着眼珠,“我叫王德财,我是商人!”
穆秀珍一听,火便往上冒,她“呸”地一声,道:“你是商人?你是商人的话,为什么鬼鬼祟祟跑来搜死人的身,又随身带着枪?”
那人仍是厚着脸,嘻嘻笑着,道:“我的确是商人啊,小姐,你将我的手松开来,我给你看一件东西。你看了一定会有兴趣的。”
穆秀珍“哼”地一声,道:“你若是不说实话只有自己吃亏,我不会搜你的身么?你有什么,我不会自己找么?”
那人道:“你是一位小姐,在我身上乱找,这不……”
穆秀珍脸上一红,怒道:“住口!”
那人又闭上了嘴不出声,穆秀珍气了片刻,又道:“那死者是什么人?噢,安妮,你到外面去等着,黑箱车就要来了。”
她问到了那死者是什么人,才想到那死人还躺在汽车的旁边,而黑箱车若是来了,没有人告诉他们,也是不行的,所以她就叫安妮出去。
安妮答应了一声,转着轮椅,向外而去。那人望着安妮的背影,道:“这女孩子的那张轮椅,可是厉害得很啊,是在哪里制造的。”
那人的态度,似乎越来越是镇定,这令得穆秀珍心中十分气恼,心中在盘算着,用什么办法。可以使那人讲出实话来。
她正在想着,忽然听得安妮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只听得她叫道:“秀珍姐,秀珍姐!”她的声音,显得十分的惶急。
穆秀珍一呆,连忙抬头向外面望去。
只见安妮正在向她拼命地招着手,穆秀珍大声道:“安妮,别大呼小叫,什么事?”
“秀珍姐!”安妮仍然大叫看,“那死人不见了!”
穆秀珍陡地一镶,她跳起来向外便奔出去。
她一面奔出去,一面也叫了起来,道:“你说什么?”
可是她这一个问题,却不须要安妮的回答,她自己也可以得到答案了,因为这时,她已然奔到了汽车之旁,而且,她也可以看到。那死人已然不在了!
一个死人,并不是一枚针。穆秀珍是可以立即肯定死人已不在了的,她立时抬头向前望去,只见前面,在通向南区的路上,似乎正有一辆车在疾驶而出!
死人自己是不会走路的,如果有人盗走了死人,那么,最可能就是驾着依稀可见的汽车的人了,穆秀珍心中,所想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追上去!
她一闪身,进了纳尔逊开来的那辆车子,一面发动车子,一面道:“安妮,你好好地看住那人,别让他出什么诡计!”
安妮急叫道:“秀珍姐,你呢?”
“我去追前面那辆车子,你别怕,高翔就快来了!”
等到穆秀珍讲到“高翔就快来了”之际,车子已然箭也似地向前驶了出去,安妮忙大声叫道:“秀珍姐,你放心好了,我不怕!”
她也不知道穆秀珍是不是听到了她的叫声,因为穆秀珍的车子,已然绝尘而去。而她虽然说不怕,但是穆秀珍走了之后,她却感到了一阵寒意。
她自然十分希望有像如今这样的一日,由她自己一个人,来单独对待一个歹徒,然而,真到了这时候,她却紧张得手心发冷了。
她在路边,并没有呆了多久,便立时回到了屋中。
那被反手缚在沙发上的家伙,露出了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向她笑着,道:“小姑娘,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么?你怕不怕?”
“哼。我怕什么?”安妮立时回答,而且,她立即补充道:“高翔哥哥就要来了,而且,若是你想耍什么花样,我就对你不客气!”
那人笑了起来,道:“我已经给你们绑住了,还有什么花样可耍?你刚才叫什么?那死人不见了。死人怎么会不见的?”
安妮没好气道:“当然是被人偷走的了!”
那人却摇着头,道:“我说不是,死人是自己站起身来,跳一跳跳走了的,而且,这死人这时,正站在你的背后!”
安妮给他说得心中生寒,忍不住回头看去。
而当她回过头看去之际,她不禁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死人站在她的背后!
安妮可以肯定,那真是那个死人,他那种樟头鼠目的样子,安妮在看了一眼之后,就不会忘记的,在那一刹那,安妮真的是吓呆了!
而当她略一定神下来之际,那“死人”双手一伸,已然抓住了她的肩头,将她的身子,直提了起来,用力一摔。摔到了一张沙发上。
安妮坐在那张云四风替她特制的轮椅之上,只要她有准备的话,那么,她足可以对付一排军队,但如果她一离开了那张轮椅,那就是什么能力也没有的一个可怜的残废小女孩!
而那“死人”却一出手就将她提了起来!
那“死人”一将安妮抛出,立时弹出一柄极锋锐的小刀来,割断了绳子,那人也立时一跃而起,“死人”问道:“怎么样?”
“不知道是不是在她们处,但我们如今,却占上风了!”
“占个屁!”“死人”悻悻地骂着。
“怎么不是?”那人向安妮指了一指,“将这小女孩带走,不怕木兰花不听我们的话,不知道五号对付木兰花,对付得怎么样了?”
“不知道。”“死人”回答着,“我们快将她带走!”
他一面说,一面伸手在皮带上,除下了皮带拉子来,拔动了一个掣,道:“快派车子来。我是二号,我们在木兰花家中。”
他向那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走了过去,用力将安妮的手背,反扭了过来,痛得安妮想哭,但是她却竭力忍者,不让泪水淌出来。
她紧紧地咬着嘴唇,道:“你们要带我到什么地方去?”
那人狞笑看:道:“好地方,乖乖,带你到好地方去!”
他负起了安妮,向外便走,“死人”跟在后面,一出了铁门,便看到一辆咖啡色的小房车疾驰而至,两人先将安妮推了进去,然后,他们也钻进了车厢。
他们的动作十分之快,那辆小房车停了不会超过半分钟,便立时向前,疾驶而去,而只不过过了两分钟,黑箱车便到了。
等到黑箱车驶到的时候,在木兰花的住所之前:已经没有车,也没有死人。黑箱车中的人,莫名其妙地四周寻找,又按着门铃。
五分钟后,正在黑箱车的司机,感到茫无头绪,就要离去的时候,高翔也赶到了。高翔进入了客厅,他只看到了几根断绳。
而这时候,天色又变得十分阴暗,雨势也变得很大了!
木兰花驾着车,迅速地向市立医院驶去,她的心情十分沉重,纳尔逊受了伤,向纳尔逊开枪的人,一定是想杀死牠的!
而纳尔逊之所以没有死,那全然是一种幸运!
谋杀纳尔逊的人,当然是和那两颗失踪的氢弹有关连的。这件事,木兰花本来是下定了决心不插手的,但是如今……
木兰花想到了这里:不禁苦笑了一下。
因为不要说纳尔逊受了重伤之后,还勉力支持着来到了她的家前,就算不是,纳尔逊是她的好朋友,她也不能袖手旁观的。
那两颗氢弹,是在北极失去的,但是和氢弹有关的争夺斗争,却由于纳尔逊来到了本市,而延绵到本市来了,如果真有人盗走了那两颗氢弹,那么,敢于向氢弹下手的人,当然不是普通人了,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犯罪组织呢?木兰花一直在想着,直到她的车子驶进了市区,她才不得不将注意力集中在驾驶上,而也就在这时,她发现了那辆跟在她后面的车子。
木兰花为了肯定后面这辆车子是不是真的在跟踪他。她故意转了两个不应转的弯,可是那辆车子,仍然紧跟在她的车后。
木兰花冷笑了一下,心中反倒高与,因为跟踪她的人,如果就是想谋杀纳尔逊的人的话,那么,她倒是立即可以得到线索了。
她继续向前驶着,直到来到了一条十分窄的窄路,她才突然转了进去,在她后面的那辆车子,也立即跟了进来。而木兰花在驶进了二十来码之后,她的车子,突然以极高的速度,向后退去,那是后面车子所绝对料想不到的一件事!
“轰”地一声响,木兰花的那辆车子,已然和后面的车子相撞了,那一撞的力道十分大,木兰花是早有准备的,一撞车,她便己闪身从车中跳了出来。
而当她奔到了后面的一辆车子旁,用力拉开了车门,用枪指住了后一辆车的司机时,那司机才从惊愕之中,定过神来。
木兰花冷笑了一声,一侧身,进了直子。在那司机的后面,坐了下来,她的枪指住了司机的后脑,道:“将车子退出去。”
那人道:“是…是……”
车头虽然整个撞得瘪了进去,但是车头却还可以驶得动,车子退出了那条窄路,木兰花才冷冷地道:“送我到市立第六医院去。”
那人又答应了一声,木兰花的枪口,在那人的后脑上轻轻敲了一下,道:“你为什么跟踪我?是不是怕我查出你们谋杀了纳尔逊?”
那人的身子陡地一震,并不出声。
木兰花的声音,变得极其严厉,大喝道:“快说!”
那人突然停下了车子,道:“兰花小姐,如果你能听我几句话的话,那么,对你,对我,都是有极大的好处的,你肯听么?”
“我肯听的,但是你要一面驾车。”
那人又驶动了车子,道:“兰花小姐,你别听纳尔逊的话去找那两颗氢弹,那两颗氢弹,如今已属于我们的了!”
木兰花陡地呆了一呆,她当然早已料到,那人可能和氢弹被盗一事有关,但是她绝未曾料到,事情竟来得如此之直接,而且来得如此突然。
她沉声道:“你的所谓‘我们’,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我们的组织。”
木兰花冷笑了一下,道:“我曾经见过许多这样的组织了,黑龙党,秘密党,暗杀党,你们的组织,又是什么新花样?”
那人道:“我们的组织,和这些组织是不同的,我们的组织分成三部份,第一部份是策划组,第二部份是研究组,第三部份是行动组。”
“听起来,好像很庞大。”木兰花有点讥刺地说。
“是的。”那人竟直认不讳,“像你那样的人才,兰花小姐,如果加入我们的话,你可以成为策划组的第二号首领。”
木兰花冷笑了一声,道:“如果我再听得你讲一句类似的话,那么,我就请你吃一下耳光,而且,出手是非常之重的。”
那人耸了耸眉,道:“当然我明白,要邀请你加入,是近乎不可能的事,然而我至少会请你不要干涉我们这一件事。”
“为什么我不要干涉?”
“因为我们所做的事,自问是对得起人类的良知的。”
“对得起人类的良知?”木兰花“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实在是一个最大的讽刺,这样的一个组织,胆大包天到了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然而,他们中的一份子,却居然在高谈“人类的良知”!
在木兰花的笑声中,那人又停下了车。
他用一种十分沉重的声音道:“小姐,你是在笑我不配谈人类的良知,是不是?但是你听完了之后,你就知道我的话是有道理的了。”
那人的语言是如此之深沉,令得木兰花也为之一呆,她不再大笑,只是冷冷地道:“好,那么你不妨详细地向我说说。”
“小姐,人类现在最大的危机,就是核子战争,核子战争一旦爆发,那么,人类的末日也就到临了,所以核子武器,是最罪恶的东西。”
木兰花并没有出声,核子武器是罪恶的,还是反罪恶的,这是一分见仁见智的问题,木兰花并不打算和这个人辩论这问题。
那人又道:“许多不自量力的国家,为了维持穷凶极恶的扩应政策,不惜要老百姓勒紧裤带捱饿,将巨量的金钱,放在制造核子武器上,这不是罪恶么?”
木兰花皱起了双眉,道:“你是在作政治演说么?”
“不,我只是想说明一个问题,以我们的人力、物力而论,我们可以做许多事情,但是我们却只是向氢弹下手,那就是因为氢弹的本身,就是一种罪恶。”
“在逻辑上,那并不能证明你们的行动是圣洁的。”
“可是,我们有了一个决定,我们由此所获得的金钱,将以其中的百分之四十,来建立一个规模宏大的研究中心,这个研究中心的工作,是研究如何防治癌症,和人类其他的疾病。人类不去研究如何救人,而致力去研究如何杀人,那是最无知的行为!”
木兰花呆了半晌,她甚至不去催那人开车。
因为那人的话,实在是十分有道理的!
人类还有许多不能克服的疾病,像癌症,像心脏病,那并不是人类没有能力去克服这些,如果将用来发展核武器的人力、物力都致力于防治疾病的研究……
木兰花在呆了半分钟之后,才道:“你这种说法,很接近和平主义者的理想,但是,丁七手不是死在你们的手中了么?你们一样在杀人!”
那人摊了摊手,道:“为了救更多人,我们有时,也不能不以杀人做手段,丁七手是和纳尔逊勾结了来骗你的,你知道么?”
如果木兰花不是早已知道了这一点的话,那么,她听到那人这样讲,一定会非常之吃惊了,但这时她却只是冷冷地道:“我早知道了。”
“纳尔逊要你帮他们去找回那两颗氢弹,他是想得到那笔奖金,但是没有这笔奖金,他们一样可以维持下去,而我们得到了钱,就可以造福人群了。”
木兰花又想了片刻,才道:“那么你们准备用什么方法来得到钱。而且,你们要得到多少钱,才肯将氢弹交出来呢?”
那人道:“兰花小姐,我对你讲的一切,全是十分坦白的,我们的研究组专家,已经检查过那两颗氢弹,知道它只能保持四十天的安全,我们准备在最后五天之前,向氢弹的所有国提出条件来,我们所要的数目,是他们出的奖金的三倍。”
木兰花又沉默了半晌。
那人缤道:“兰花小姐,而我们之所以重伤了纳尔逊,杀了丁七手,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不想你插手这件事。”
他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转过头来,道:“因为我们的组织虽然庞大,但是仍然不想与你为敌,所以我必须向你阐明我们的宗旨。”
木兰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很好,你这阐释工作做得十分成功,只要你们不再在本市生事,我就不会管这件事。”
木兰花本来就不准备管这件事的,而如今她又知道了氢弹没有自动爆炸的可能,因为对方必然会接受他们的条件的。
在那样情形下,她自然更不想多管闲事。
她讲完之后,伸手在那人的肩头上拍了一下,道:“现在,送我到第六医院去,纳尔逊的伤势十分重,我一定要去探视他的。”
那人没有再说什么,驾车将木兰花送到了医院门口,木兰花并没有再为难那人,她下了车,由得那人单独地离去了。
而在木兰花到了医院之后,高翔已走了。
穆秀珍将车子开得十分快,快到若不是她那样高超的驾驶术,便十分危红程度,她在十五分钟之后,便渐渐接近了前面的那辆车子。
又过了五分钟,她更以极高的速度,超过了前面的那辆车,而且,立时将车子转了过来,打横拦在路中心,阻住了后面的车子。
后面的车子,发出了一阵极其难听的刹车声,停了下来,当穆秀珍跳出车子来的时候,一个彪形大汉,也从车子跳了出来。
那大汉跳出来的时候,是紧紧地握着拳头,满面怒容的,可是,当他看到了穆秀珍的时候,他却只是扬了扬拳领,并没有打下来。
可是他仍然大声吼叫道:“小姐,如果你不是想进监狱去的话,那么你一定是想进神经病院去了,快移开你的车子!”
穆秀珍伸手叉住了腰,“哼”地一声,道:“说得倒好听,你将那死人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大汉吓了一跳,道:“什么?死人?”
“是的,背上中了两枪的那个!”
“噢!”那大汉伸手拍着自己的额角,“那你不需要进神经病院了,你一定是从那里出来的。小姐,请你别再耽搁我,好不好?”
穆秀珍厉声道:“谁和你油腔滑调?那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