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见她向那三只大箱子拍了一拍,转身向外走去,高翔心中在暗叫着:他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了,现在正是下手捉住他们的时候了!
他立刻奔前了几步,拦住了那老妇人的去路,一伸手,便已将那只手提箱,在老妇人的手中,抢了下来。那老妇人愕然而立。不知所措。
而那一男一女则气势汹汹地迎了上来,那男的大声喝道:“做什么?你抢东西么?”
高翔一翻衣襟。现出了警员的徽章来,冷冷地道:“别装佯了,我们是警方人员,你们的事情犯了罪,举起手来!”
云四风和穆秀珍两人,已经赶到,早已掣枪在手。
而驻守在机场的警员,是早已得到高翔通知,一齐赶了过来,刹那之间,那一男一女和老妇人,连那搬运夫在内,已被团团围住了!
搬运夫吓得面色发自,连忙说道:“不干我们事的!”
高翔道:“自然不干你事,你走好了!”
搬运夫放下手推车,连忙走了开去,那男子仍是满面怒容,道:“这算什么。你们是警方人员,请问我们犯了什么罪?”
高翔冷笑了一黎,扬了扬手中的手提箱,道:“这是一箱钞票,而在那三只大箱之中,有大量可以印制伪钞的纸张在!”
那男子一呆,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来,道:“警官先生,你的想像力实在太丰富了,你不去改写幻想小说,实在是一种损失。”
高翔厉声道:“你不必抵赖了,你们在午夜进行交易,我们早已知道了,而你,你袖扣上少了一颗铜钮。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男子的神色越来越镇定了,只见他扬起了眉,道:“噢,衣袖上少了一颗铜钮,也属犯法的么?这倒是千古奇闻了!”
高翔究竟是极其机灵。极有经验的人,这时,他已经知道事情有些不妥了,因为若是人赃并获的话,对方是绝对不可能如此镇定的。
但是,高翔却还是不明白,他这方面毛病出在何处!
他吸了一口气,将手提箱放在膝盖上,“啪”地一声,将手提箱盖打了开来。箱盖才一打开,高翔的面色便变了,箱中只是几件衣服!
高翔迅速翻了翻,箱子中实在不可能有别的东西!
他又下令道:“打开那三只大箱子来。”
几个警员合力将三只大箱子搬下,打了开来。
等到那三只大箱子相继打开之后,云四风,高翔和穆秀珍三人。只是面面目觑,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因为箱中的东西,已全被抄了出来,而除了各种各样旧衣服之外,根本一张纸也没有,而且,那三只箱子,又是绝没有夹层的。
那男子冷笑着,道:“警官先生,你想像中的东西在哪里?我看你显然找错人了,我是有名有姓的正当商人,才下机的,是我的岳母!”
高翔知道自己失败了!
他失败得十分之惨!而且,他还要面对对方的嘲弄!
那实在是十分难堪的一件事!他明知那男子一定和贝泰有关的,否则,绝不会那么巧,他衣袖上少了一个铜扣,而且恰在午夜和老妇人交换手提箱——
当高翔一想到这一切巧合的事情之际,他的心中陡地一变,他明白了,他们中计了!他们认为那是唯一的线索,但这却全是敌人故意安排的!
从穆秀珍在车中听到那句“午夜进行交易”起,一直到木兰花住所厨房中的“失落的钮扣”以及此际出现的一男一女,全是“暹逻斗鱼”贝泰故意安排来引他们上当的,而他们全然不觉,一步步地走进了贝泰所安排的罗网之中!
高翔想起,刚才自己还在以为对方是鱼儿,快要落进自己撒开的网中而在高兴,却不料自己反成了鱼儿,他不禁苦笑了起来。
而这时,他也明白贝泰作这样安排的用意了,木兰花料得没错,今晚午夜,一定有一批伪钞的纸张运到本市而易手,贝泰明知那是最危险的一刻,所以他才特地安排了一个少了一粒铜钮扣的人,来吸引高翔的注意力,以便他的交易,顺利进行!
现在。午夜已过,贝泰的交易,当然也已大功告成了!
高翔的心中,只觉得说不出来的沮丧!
那男子一手叉腰。一面冷笑着,道:“如果没有查出什么违禁品的话,警官先生,请你吩咐你的手下将衣服放回箱子可好?”
高翔忍受着他的嘲弄,他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
那几个警员忙将衣服又放回衣箱中,穆秀珍和云四风两人也帮忙着,等到三只大箱子全都阁上了盖,那男子才又道:“我们可以走了么?”
本来,虽然这次遭到了惨败,但是还应该对这三个人进行跟踪的。但是一则,因为高翔户受的打击:十分之大,令他几乎没有勇气再进行下去了。二则,他们的目标都已暴露了,是以再要进行跟踪,也变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了。
所以,他只得道:“很对不起,一项错误的情报,使我们有了这次错误的行动,你们没有事,可以随时离开机场了。”
那男子冷笑一声,道:“你不必抱歉,警官先生,你的行动,至少使我对本市的警政,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了,再见!”
高翔的脸上虽然是有化装的,但是他的脸色,这时却也变得十分之难看,云四风和穆秀珍两人,也是一言不发。眼看着那三人离开机场。
看热闹的人也散了开去,高翔等三人,还是呆呆地站着,忽然一个机场职员走近来,道:“哪一位是高翔先生,有你的电话。”
高翔呆了一呆,道:“电话?”
“是的。”那职员十分有礼地。说,“在办公室中。”
高翔叹了一声,他们三人跟着那职员,一起到办公室中,高翔拿起了电话,道:“我是高翔,你是谁?”
电话的那边,传来了“哈哈”一笑,道:“是高主任么?对不起,我和你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害得你扑了一个空!”
“你是谁?”高翔怒吼着。
“别激动嘛!高先生,我,当然是你想要捉到手的人!”
高翔略定了定神,他已经听出来了,那声音和在木兰花家中,制住了穆秀珍的那个高个子的声音,十分相似,那是贝泰!
高翔一字一顿地道:“贝泰,你别得意,你别以为印制伪钞的纸张己到了手,就万事顺利了,你还要过许多难关!”
“高先生,我的意见,却和你略有不同!”贝泰的声调,显得极其得意,“你别忘记,我们印出来的钞票,是和真钞没有分别的:就算整箱拿到银行中去兑换,银行也是不会拒收的。至于今天晚上的玩笑,我再抱歉,替我问候木兰花!”
高翔还想说什么,但是电话却已挂断了。
高翔呆呆地握着电话听筒,好一会儿才将之放了下来。他的心中,像是压着一块千万斤重的大石一样,心境沉重到了极点!
他一生之中,遇到过不知多少凶恶狡猾的敌人,他的一切事情,也不全是一帆风顺的,但是他却觉得,贝泰是他到目前为止,所遇到的最凶恶最狡猾的敌人,而且,这件伪钞案,也是最棘手的一件,到如今为止,她只有被贝泰玩弄的份儿,而他的手中,绝无线索!
最糟糕的是:木兰花在事情一开始,便中了暗算!
想起了躺在医院中的木兰花,高翔更是心如刀割,他除了呆呆地站着发呆之外,几乎什么也不想做,若不是穆秀珍大声叫他。只怕他自己也不知道会站到什么时候。穆秀珍一面叫着她,一面问道:“高翔,我们怎么办,你别呆着不出击啊!”
穆秀珍的话,令得高翔陡地震动了一下。
不错,不论怎样,总得想办法,而不能呆着!
贝泰在他成功了之后还要打电话来嘲弄自己,那样做的目的,当然是想令得自己情绪沮丧:如果自己只是发呆,那又中了他的奸计了!
他使劲摇了摇头,道:“秀珍,你说得对,我们一起回警局去,虽然贝泰有了版模,又有了纸张,但我们还是可以设法阻止他的。”
穆秀珍的情绪,本来也不是不沮丧,这时他们相互鼓励着,精神为之一振,一起离开了机场。驾车回到了警局,高翔一回到办公室中。便发了几项命令。
他所作的措施,全是针对着伪钞印刷的,他下令全市探员,加紧调查全市所有的大小印刷厂。和调查最近进口的印刷机的下落。
他又拟了一个通知,通知全市大小银行,如果有大量的新美钞和新英镑来储或兑换之际,必须立即通知警方,一起调查。
当然,高翔也知道,贝泰在印好了伪钞之后,送到银行中去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是以他又命令加强离开本市的一切交通工具的搜查!
高翔这时所采取的,完全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做法。
因为他不知道贝泰藏匿在何处,也不知道贝泰印制伪钞的机构在何处,以便伪钞印好之后,贝泰会作什么样的处置。
高翔什么也不知道,是以他也根本无法作有效的防止,他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增加贝泰的麻烦,让他不能进行得如此顺利!
等到高翔布置完了这一切之后,已是凌晨三时了。
云四风还坐着,穆秀珍则依在云四风的肩头上睡着了。高翔和云四风对望了一下,高翔才又拿起电话,打到医院去。
电话接通之后,听电话的是方局长!
方局长竟彻夜在医院之中陪着木兰花,这实在使高翔有点感动,是以他的声音也有点乾涩,他问道:“兰花怎样了?”
“仍然在药物昏迷之中,”方局长回答,“这样可以减轻她的痛苦,但是你放心,她的一切都正常,不会有生命的危险。”
高翔所担心的,不只是生命的危险,而是木兰花在复原之后,将会如何,芥子毒气对皮肤的侵蚀作用,是人所尽知!
他吸了一口气,道:“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她的粘膜组织受伤害比较重,但是皮肤却受伤十分轻,估计三十六小时之后,她就可以勉强讲话了,现在最令人担心的是她眼睛——”
方局长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高翔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然向下一沉,道:“那意思是……她的视力,可能从此丧失?”
方局长并没有出声,可以想像,方局长心中的哀痛,绝不在高翔之下。而在静默了半晌之后,方局长并没有直接回答高翔的问题。
他只是反问道:“你们进行得怎么样?”
“我们失败了。”高翔苦笑着回答。
就在这时候。穆秀珍突然自梦中惊醒,哭叫着道:“兰花姐,兰花姐!”她一面叫,一面茫然无主地站了起来,道:“兰花姐怎么了?”
高翔放下了电话,道:“还在药物昏迷之中,但是医生说她的情形很好,在三十六小时之后,她或者可以说话了。”
高翔并没有提及关于木兰花眼睛的事。
他是故意不提的。
虽然他明白,穆秀珍和云四风两人是迟早要知道,而且,只怕他们也不得不接受那悲惨的事实,但是何必令他们早一刻伤心呢?
穆秀珍舒了一口气,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刚才竟睡着了,而且。我还做了一个梦,梦见兰花姐……她……竟……”
穆秀珍并没有将她的梦境讲出来,但是那实在是不言可知的事情,她当然是梦见了木兰花遭了不幸,是以才梦中哭叫了起来的。
高翔叹了一声,道:“秀珍,你也该休息了,我看你不适宜回家去,你去和安妮一起,那样,可比较安全得多了。”
穆秀珍呆了半晌,也不置可否,过了片刻,她忽然道:“高翔,四风,我有一个小小的发现,讲出来之后,你们可别笑我。”
高翔一呆,道:“我们怎会笑你,你有什么发现?”
穆秀珍皱起了眉,道:“在飞机场中,那三只大的蓝色箱子中,不全是女人的旧衣服么?我的发现就在那些旧衣服中。”
“你究竟发现了什么呀?”
“女人总是注意式样好的衣服的,我在将那些衣服放回箱中的时候,发现那些衣服的式样和手工,全是第一流的,所以,我就自然而然,注意缝制那些衣服的店铺的名称,我发现所有的衣服,全是本市最着名的那家第一时装店的出品!”
高翔和云四风两人,都耸然动容,高翔立刻道:“你的意思是,如果从时装店那方面着手追查,可以得到一些线索?”
穆秀珍道:“正是,这些衣服的呎码,虽然同是属于一个女人的,这个女人的身形,一定十分娇小玲珑,我想这个女人,很可能就是贝泰的情人,‘洋娃娃’吉蒂!”
高翔激动地握住了穆秀珍的手,道:“秀珍,这是我们唯一的线索了,你为什么以为讲了出来之后,我们会笑你呢?”
“因为我是先喜欢了那些衣服的式样,才去注意它们的招牌的,然后才想到,那可能是十分有用的线索!”穆秀珍仍然有些不好意思。
“明天,”高翔用手指敲着桌子,“四风,你和秀珍扮着外埠来的豪客,到第一时装公司去,设法找出这个身形娇小的大主顾的住址来,一般女人做衣服,都要试身更改几次,我想,时装店方面,一定会有这个大主顾的住址的。”
云四风和穆秀珍两人全点了点头。
“小心!”高翔又叮咛着,“极度小心,也有可能,这间着名的时装公司,根本就是贝泰在本市的活动联络站,你们要十分小心。”
云四风和穆秀珍两人再度答应,高翔送他们到警局门口,由一辆警车护送着他们离去,而高翔还要进行彻夜工作!
一辆极尽豪华能事的平治六00房车,停在第一时装公司的门口,这时,正是中午时分,太阳照在房车的顶上,反射出夺目的光辉来。
一个穿着制服的司机先下车。打开了车门,从车中,走出一个中年绅士,和一个仪态万千的少妇来,打量着公司的大门。
透过厚厚的玻璃门,公司中的职员,早已注意到了那辆只有一流豪富才能使用的汽车,和车中下来的气派非凡的一男一女。
是以,至少有三名职员,同时快步到了门前。将门拉开,弯着身子,道:“请进来,两位光临,本公司表示无限欢迎。”
那美丽的少妇,表现出一副懒洋洋地,娇佣无力的神气,依在那中年绅士的身边,道:“好吧,进去看看他们的手工如何。”
那中年绅士扶着她,走进了第一时装公司。
时装公司的职员,眼光何等锐利,早已一眼就看出,那少妇身上所穿的那一双纱裙,是真正第一流巴黎时装店的杰作!
这样的大顾客,那是必要竭力争取的。是以在招呼着他们两人坐下来之后,半秃顶的经理,也已得到了报告,从经理室中。走了出来。
那少妇挥着纤纤玉手,手上的钻戒,立刻发出夺目的光芒。她像是有点不耐烦地道:“叫你们的模特儿穿最新样子的衣服走出来看看!”
“是!是!”秃子经理连声答应。
第一流的时装店,模特儿是少不了的,而且模特儿的领班,也早已躬身站立在一旁了,一听得贵客吩咐,他立刻拍了拍掌。
一个接一个的模特儿,自深紫色的天鹅绒帷幕之后,走了出来。穿在她们身上的,是最好的衣料缝成的最新式样的衣服。
穆秀珍(那少妇)看了这些衣服。事实上每一件都赢得了她心底的赞赏,但是,她却不断地摇着头,直到五分钟之后,她才指着一件黑色的晚礼服道:“这件不错,嗳,你们的式样那么少,而且全是过时的,很难想像你们会有长期的顾客!”
那经理连忙道:“夫人,小店是亚洲最闻名的,日本东京第一流的时装店,也及不上小店。夫人可以放心在小店订制衣服。”
穆秀珍仍然不满意地皱着眉,道:“我是一个朋友介绍我来的,我刚从泰国来,我的朋友十分娇小,我不认为你们有适合我身形的式样。”
“是。是,夫人的身形长,只有高贵的女子有那样的身形,”经理忙不迭地拍着马屁,“夫人所说的那位朋友,我大胆地问一句,可是浦夫人?”
穆秀珍并不回答经理的问题,她只是望着那经理,那经理忙又道:“一定是浦夫人,她也来自泰国,她在小店订制极多服装。”
穆秀珍仍然不说什么,那经理急于要吹嘘他们的出品,又道:“浦夫人前几天,还在我们这里订制了一套护士制服。是准备演戏用的,她对小店极有信心,不是小店的出品,她根本不穿,夫人你放心好了,浦夫人的推荐是绝不曾错的!”
穆秀珍和云四风两人互望了一眼。他们两人都感到一阵兴奋。一套护士的制服,那说明了什么?那说明,时装经理口中的浦夫人,就是“洋娃娃”吉蒂!那套护士制服,她不是准备穿来演戏,而是为了要害木兰花。由此可知贝泰的行事,是何等有计画,而且料事是如何之准!
贝泰在计画杀害那三个德国人之前,已经计画好了杀死其中两个。而令一人受伤,他也料到木兰花必然会到医院中去探视伤者的。
就在那时,他已计画好了一切下手的步骤,而“洋娃娃”吉蒂,也准备起护士的服装来,只怕她料不到在这里留下了线索!
穆秀珍装着十分有趣地道:“是么?原来浦夫人准备演戏,那一定是慈善演出了。”她转过头去道:“达令,浦夫人在本市的地址是什么地方?”
云四风道:“我怎记得?等会回去一查就知道了。”
那经理忙道:“不必查了,小店有她的地址,她住在霍德逊路十二号,那是一幢极其美丽的花园洋房,可以望得见整个海景。”
穆秀珍笑了起来,道:“达令,你看我的记性,我去过那地方,这位先生竟将那样的一幢小房子,形容为十分美丽的大洋房,这不是很有趣么?”
秃顶经理十分尴尬,道:“是,是。”
穆秀珍站了起来,问道:“刚才展览了多少式样?”
“夫人,一共是二十四款。”
“每样缝一套,达令,先付订金,还有。你千万不可让浦夫人知道,我要给她一个意外惊喜,你明白了么?”穆秀珍吩咐着。
“是!是!”秃顶经理接过了一垒钞票,几个服装师已开始为穆秀珍量度呎寸。这时,穆秀珍的心中焦急无比,恨不得快快离开时装店。
但是。为了不致令人家起疑,所以还不得不装模作样,指点着服装师,等到她终于出了时装公司之际,她才吁了一口气。
他们两人进了车子。穆秀珍立时道:“我们怎样?”
“自然到霍德逊路十二号去!”
“现在,白天?不怕打草惊蛇?”
“嗯——我们至少先去观察一下。”
“当然是,但也不能用这辆车子,而且,更不能穿现在的衣服。霍德逊路是着名的情人路,离大学也不远,我们扮成大学生最不会引人注意。”
云四风点头表示同意,豪华房车驶了开去,时装公司的经理,在门外躬送如仪。
一小时之后,云四风和穆秀珍两人,已完全换了装束,他们每人的腋下,都挟着几本厚厚的洋装书,手拉着手,走上了霍德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