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的心中,全是一样的主意,两人装着顺从地向前走去,虽然他们一直将手放在头上,但是那四个大汉还是不敢接近他们。
木兰花走在前面,她故意装出疲乏不堪的样子,身形不稳,在她走到离那一艘重机枪还六七呎距离的时候。她的人突然跳了起来!
她径向那挺重机扑了过去!
她的行动是如此之突然,如此迅速,如此大胆,那是任何人所料不到的,她的身子,扑在重机枪之下,立即转了转,将守在重机枪旁的两个人,踢得向外滚了出去,她立时一翻身,已然握住了重机枪的枪身,叫道:“好了,谁也别动!”
那四个大汉呆住了,驾驶舱中的几个人也呆住了,甲板上的人也都呆若本鸡。只有高翔一人,“哈哈”笑了起来。
他迅速地在四人的身边转了一转,将四人身上的,手上的武器,全都缴了下来,木兰花掌握了重机枪,控制了整艘快艇,有谁敢乱动?
高翔缴下了那四人的枪,又喝道:“跳下海去,甲板上的人全跳下海去,一,二,三,跳!”他“砰砰”地放了两枪,甲板上的人,和那四个大汉,一齐地不迭地跳到了海中:而高翔也已奔上了驾驶舱,他扬起枪柄,先将两个人击昏。
然后,他才以手枪指住了掌舵的后脑,道:“快对机房下令,向,前驶去,快!要不然,我就不用你,而自己来了。”
那人的声音发颤,道:“你疯了,在你的旁边,是一艘轻型舰,一炮就可以将这艘快艇,轰击得粉碎的,你真的疯!”
“少废话,照我的话去做,全速前进!”
那人按下了一个擎,高翔的枪口离得他更近了些,他吸了一口气,道:“全速前进,向前驶。”
快艇几乎是立即向前驶去的,机房中的人并不却道上面已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仍然服从着命令,向前驶去,快艇一向前驶出,跳落在海中的那些人,便一齐在浪头中翻滚着,大叫了起来。而木兰花这时,也已找到了艇尾的那门大炮。
大炮是十分新型,电动控制的,木兰花毫不犹豫地便按下了一个红色的掣,“轰”地一声巨响,炮身向后退了一下,一颗炮弹,已呼啸而出!
那颗炮弹并未曾射中马雅斯基号,而是掠过了它,在它的后面约三十码处,爆炸了起来。木兰花连忙又将瞄准器调整了一下。
她正待伸手再度按下那发射掣之际,只听得高翔在驾驶室中叫道:“兰花,停一停,中校他已愿意妥协了,他说他愿意离去,我刚才听到他在无线电中这样讲的!”
“你告诉他,他必需立即离开,别给我们看到,要不然,我再发一炮,一定可以将他击中了!”木兰花兴奋地叫着。
“是!”高翔对着驾驶舱中的对讲机,“中校,木兰花的话你也听到了,我想,不要我再重说一遍了吧,事实上我们根本不必接受你的妥协的!”
对讲机中传来中校气呼呼的声音,道:“你别说风凉话了,如果你击中了我,那么我们仍然有还击的能力,你们就要化粉了!”
高翔“哈哈”地笑着,道:“不错,中校,你讲得不错,不过问题就在于:你不敢和我拼命,你只会在占尽上风的时候威风一下!”
中校没有再出声,但是却可以看得到,马雅斯基号正在迅速地退后,向相反的方向,驶了出去,两艘船都在全速行进,而方向又是相反的,是以转眼之间,马雅斯基号又是剩下一个小黑点!直到这时候,机房中才有人奔出来,道:“怎么一回事?怎么一回事?”
可是,木兰花却已守住了机房的门口,每一个企图冲出来的人都给她赶了回去,她冷冷地命令道:“守在原来的岗位!你们的同伴,大部分已经在海中喂鱼了,如果你们个想也跌倒海中去的话,最好加紧工作,使快艇的速度更加快些!”
高翔则在驾驶舱中也发下了命令:“向最近的港口驶入,你应该知道最近的港口在什么地方的,以最快的速度前进!”
那家伙面色苍白,唯恐不及地答应着。
在他们看到前面的港口的灯光在闪耀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将明时分了,他们虽然一夜未曾休息过,但精神却分外地好!
穆秀珍和方局长两人,也彻夜未睡,而且,他们的精神,沮丧到了极点,他们一直躲在方局长的办公室之中不出去。
几乎整夜都有记者等候在方局长的办公室外。
记者是为了要证实遇难的警方高级工作人员是不是特别工作室主任高翔而来的。但是警局内却没有一个人肯回答这个问题,记者们职责有关,当然不肯轻易离开。他们曾好几次要求方局长发表,但是方局长却只是以十分疲倦的声音道:“无可奉告。”
方局长的声音,显得如此之疲倦,如此之苍老,那绝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他心情极度恶劣的结果,木兰花和高翔同时出了事,他的心情如何,实是可想而知的。
而穆秀珍的心情,更加恶劣,当一个记者不识趣地问她为什么双眼那样红肿之际,她就突如其来地将那记者摔了一大交!
天色渐渐亮了,曙光透过了窗子,令得办公室中的灯光,成了黯淡的昏黄色。方局长站了起来,道:“秀珍,你该去休息了。”
穆秀珍茫然地摇了摇头。
方局长又道:“我想,我们应该公布高翔遇难的消息,那样兰花或者会来找我们的,虽然她……我们总也可以见面了。”
“局长,为什么外交机构方面还没有回音?”
“他们正在进行着。”
“有希望么?”
“我也不敢说,或许对方根本不肯承认他们的特务在使用这种定期毒药,他们若是矢口否认,那我们的外交机构,自然不能要他们出售那种特制泻剂了,这应该是挽救兰花小姐的唯一途径了,偏偏兰花自己又不在这里,哼,真急死人了!”
穆秀珍霍地站了起来,道:“方局长,通过外交机构去进行,或者太迟了,你去通知记者,叫他们尽量快发布高翔遇难的消息,我——”
她讲到这里,顿了一顿。
方局长忙道:“你怎样?”
穆秀珍毅然道:“我到他们的大使馆去。”
“秀珍!”方局长吃惊地叫着。
“是的,我要去,我去见他们的大使!”
“秀珍你一进了他们的大使馆,警方的力量,便不能再保护你了,你们三个人,已有两个出了事,如果你……这怎么可以。”
“我们三个人,”穆秀珍惨然,“已有两个出了事,再加上我,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反正事情一定是这样的了,我非去不可。”
“秀珍,听我说,别去!”
“不,我现在就去!”
穆秀珍陡地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向外走去,几个记者围了上来,全被穆秀珍粗暴地推了开去,她直来到警局的大门口。
晨光初现,街道上十分之冷清,穆秀珍奔向停车场,她跳上了一辆摩托车,车声惊破了寂静的清晨,她已疾驶而去。
方局长在这时,也慢慢地自办公室中踱了出来,记者立即将他包围,方局长的手,一直托在额上,他缓慢地道:“告诉各位一个十分不幸的消息,警方功绩彪炳的一位人员,特别——”
方局长讲到这里,他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方局长停了下来,一个副官快步来到了电话机旁,拿起电话机来。
那副官的脸上,立时现出了惊讶之极的神色来,他以十分异样的声音道:“局长,你的电话。”
“我不听。”方局长摇厂摇头,继续道:“特别……工作室主任……”
可是他只讲到这里,那副官又叫了起来,道:“局长,电话,是高翔打来的,高主任,是他从Y港打来的,高主任的电话!”
方局长陡地转过身去,在那一刹间,经验丰富,办事老练的方局长不知怎样才好,他不知是申斥那副官的胡言乱语好,还是相信那副官的话好。
那副官突然立正,道:“局长,是高主任,请听电话。”
方局长快步向办公桌走去,他走得实在太急了,以致几乎在门槛上跌了一交,他拿起了电话,叫道:“高翔,是你么?”
“局长,是我,我是高翔!”
方局长连忙转过头来,向着办公室的门大叫道:“高翔没有死,各位请回去吧!”
高翔没有死,这更是大新闻了!
记者们交头接耳,不肯离去。
副官走过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高翔的声音继续传了过来:“局长,我在Y港,我和兰花在一起,是的,我们安全,请快和军方联络,派两架性能优越的高空战斗机,飞到Y港来,供我们使用,要快,最好在四小时之内到达!”
“两架高空战斗机?”方局长有点不明白。
“是的,一定要快,而且要全副武装的。”
“高翔,这——”
“一切后果,由我来负责,局长,你请照我的话去做。”
“好的!”方局长终于答应,他放下了电话机,立即又取了起来,拨通了驻在本市的空军负责人的电话,提出了他的要求。
方局长当然看不到,但是他却知道一定有这件事发生的:二十分钟之后,两架喷气式的战斗机,呼啸着起飞,向Y港的方向飞去!
穆秀珍如果迟走五分钟,那么她也一定可以听到高翔的这个电话了,但是她却早走了一步。她是抱着极其悲痛,破釜沉舟的心情前往的。
在她到达大使馆大门前的时候,街道上的行人还十分少,大使馆本来就是在一条十分冷静的街道上的,那是一幢十分古老的建筑物。
穆秀珍的摩托车,以一阵极其震耳的“扑扑”声,冲破了寂静,停在大使馆的门口,然后,她一跃下车,直冲到铁门之前。
铁门之内,正有两个卫兵守着。
那两个卫兵,以一种十分冷漠的眼光望着穆秀珍。
穆秀珍来到了门前,大声喝道:“快开门,我要见你们大使!”
一个卫兵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可是,他才一到铁门近前,穆秀珍猛地一伸手,便拔掉了他的帽子,一伸手,便抓住了他的头发!
穆秀珍的这个动作,是那卫兵万万料不到的,他的头发一被穆秀珍抓住,就杀猪也似地叫了起来,可是他一面叫着,一面却仍然无法挣得脱,穆秀珍将他直拉了过来,再伸进一条手臂去,将那卫兵的头,紧紧地箍住,那卫兵想叫也叫不出来了。
另一个卫兵疾奔了过来。
但这时,穆秀珍已腾出一只手来了,她一翻手腕,手中已多了一柄十分精巧的小手枪,立即将之指住了另一个卫兵,喝道:“别动!”
那卫兵陡地站住,叫道:“天,你疯了!”
穆秀珍点头道:“差个多,可以这样说,你快去通知你们的大使,我要见他,我是穆秀珍,我想他应该知道我是准的,我——”
穆秀珍才讲到这里,使馆的大门打开,三个人一齐冲下了石阶,来到了铁门旁,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气冲冲的中年人,也大怒道:“这算什么?你是穆秀珍又怎样,这里是外交机构,我要召你们的警察来对付你,这实在太岂有此理了!”
他声势汹汹地指责着穆秀珍,可是穆秀珍却毫不在乎地听着,等到他讲完,穆秀珍才冷笑了一声,道:“去啊,你一转身,我就放枪。”
那家伙陡地一呆,面色也变了一变,道:“我是二等秘书叶夫维奇,大使不能接见你,你有什么事情,只管向我讲好了。”
“不行,”穆秀珍断然拒绝,“你们快将门打开,让我见大使,要不然,我身边有威力极强的小炸弹,我要抛进来了!”
叶夫维奇向后退出了三步,和身后的两人低声交谈了两句,他并没有忘记穆秀珍的恐吓,所以他自始至终,不敢转过身去。
“怎么样?”穆秀珍已不耐烦了。
“好的,你先进来再说!”叶夫维奇狡猾地笑了一下。
在他身后的两个人,立时走向前来,将铁门打开,穆秀珍是隔着铁门箍住了一个卫兵的头颈的,铁门打开,她便随着对方,走了进去。
穆秀珍虽然是一个行事不怎么三思的人,但是她也决不致于粗心到了连踏入对方的大使馆,就等于是进了对方国土一样这一点都不知道的。
她自然也知道,自己一进了对方的大使馆,对方人多势众,又可以为所欲为,那是十分危险,对她来说十分不利的事情。
但是,她仍然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那是因为她是怀着极其悲愤的心情而来的,她既然抱着破釜沉舟之心,那么自然一切的顾忌,都不放在心上,而进入了大使馆中。
叶夫维奇一见穆秀珍已走了进来,立时使了一个眼色,他身后的两个人,来到了门口,将出路守住,那是防止穆秀珍冲出去的。
而叶夫维奇则好笑着,道:“穆秀珍,你总不能就这样去见大使的吧?请你放开这个卫兵,跟随我进去,好通知大使来见你。”
“好的。”穆秀珍一松手。
那卫兵被穆秀珍箍得久了,穆秀珍一松手,他立时身子软瘫在地,穆秀珍也不去管他,只是大踏步地向前,走了进去。
可是,叶夫维奇却赶在她的前面,将她的去路拦住,道:“小姐,还有,将你的手枪给我,大使是不喜欢有人威吓他的。”
穆秀珍一扬手,便将手枪抛了给他。
叶夫维奇又道:“还有那烈性的小型炸弹!”
穆秀珍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道:“饭桶,那是我吓你的,若是有这样的炸弹,我早已抛了十七八颗进你们的大使馆了!”
叶夫维奇的神色有点尴尬,但是他面上立时又浮上了阴险的好笑,他道:“请,请进去。”
穆秀珍两级并着一级地跨上了石阶,她一推开门,便看到大使馆的门内,两排人,约有十五六个人之多,如临大敌地站着。
穆秀珍一转身,叶夫维奇已到了她的身后,向前一指,道:“前面,穆小姐,请你到前面的接待室中去等着接见。”
穆秀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是那是一条十分阴暗的走廊,穆秀珍“哼”地一声,道:“你可是想闹什么花样么?”
叶夫维奇又连声好笑起来,可是对于穆秀珍的问题,却避而不答,穆秀珍也绝不是什么蠢人,她明知自己身在险地,当然是处处提防!
她趁着叶夫维奇在好笑之际,向前跨出了一步,等到叶夫维奇觉出不妙,想要后退之际,已经迟了,穆秀珍倏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穆秀珍用的力道是如此之大,令得叶夫维奇大叫了起来,但是他只叫了一声,便立时住了口,狠狠地道:“放开我!”
穆秀珍却咧嘴一一笑,道:“不,你替我作个伴儿。”
叶夫维奇挣扎了一下,可是他才一挣扎,穆秀珍就更加用力了,叶夫维奇面色惨白,额上汗珠,如雨一样地流了下来。
在走廊中的其余人,一齐涌上来,可是穆秀珍大喝一声,道:“如果再有人走近来,我就一掌将他的脑袋劈成稀烂!”
穆秀珍一面说,一面扬掌在叶夫维奇的额上,比了一下。
叶夫维奇忙道:“别来了,别走过来,杜申科,你去通知大使,我在第三号接待室,请他和我们交谈,要见他的是木兰花的妹妹。”
“是!”一个人答应一声,便转了开去。
穆秀珍满意地笑了笑,道:“那样就有商量了,第三号接待室在什么地方,你带路。”
叶夫维奇哭丧着脸,道:“你……能松开我?”
“不能!”穆秀珍断然拒绝。
叶夫维奇只好向前走去,走出了十来码,来到了一扇门,他一伸手,推开了门,穆秀珍先将他推进去,自己才走了进去。
那是一间相当宽敞,而且布置得十分之华丽的会客室,才一进去,首先惹人注目的,便是嵌在左面一幅墙上的一具大电视机。
那电视机的萤光屏足足有三呎高,四呎多宽!
叶夫维奇是被穆秀珍推进去的,他的身子闪了一闪,几乎跌倒在地,等他站定身子时,已听得电视机上的一盏小红灯,在一闪一闪,而且发出“都都”声来。
叶夫维奇向穆秀珍望了一眼,道:“我去打开电视。”
“我个要看电视。”
“小姐,大使将在电视中接见你,大使是绝不亲自接见任何人的。”叶夫维奇几乎像要哭了出来一样,“你当然也没有例外。”
穆秀珍呆了一呆,心想见个到大使本人,先和他在电视机中开谈判,电是好的,是以她点了点头,道:“好的,你打开电视机好了!”
叶大维奇战战兢兢扭开了几个掣,不一会,便看到电视萤光屏上有亮点闪耀,突然间,可以看到画面了,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秃顶老者,正在踱来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