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0点18分。

左侧黑暗的甬道里。

陈伟国抱着小雪向前跑了几米,当听到身后传来巨石坠地的“砰砰”声,他立刻停住脚步,转身注视着黑暗笼罩的石厅。

虽然他看不到,但他清楚石厅已被巨石填满,他俩与另外四人彻底被隔断了。

“该死!”陈伟国低声咒骂了一句。

小雪靠在他的怀里,虽然肩膀不时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但不知为什么,她却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安全感,便情不自禁地将头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

“你感觉怎么样?”陈伟国把她放下来,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火把。

火光下,小雪脸色苍白,身体也微微颤抖着,右肩上插着一根铅笔粗细的黑色箭矢,殷红的血液沁透了衬衣。她咬紧牙,强忍疼痛道:“我……我的胳膊麻了。”

陈伟国蹲下来,仔细检查了一遍。他发现箭矢刺入肌肉不深,并没伤到骨头,只是出血量稍多一些,而且鲜血还在向外流,必须尽快止血。

“严重吗?我会不会死?”

“放心,你不会有生命危险的。”陈伟国犹豫了一下,道:“伤口还在流血,必须尽快拔出箭杆。”

“嗯,你动手吧,我能挺住。”

陈伟国将火把插在石壁的缝隙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撕开她肩膀上的布料,露出箭矢刺入身体的确切位置。鲜血将整个右肩都染红了,他只好从自己的衬衣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料,将箭矢周围的鲜血擦掉。

忽然,一个掌心大小的红色胎记刺入了瞳孔。胎记的形状很像一颗心,居中的位置还张着一颗痣。

陈伟国的眼皮跳了几下,他猛然回忆起失散二十年的女儿,女儿的肩膀上就有这样一枚胎记,如此特别的胎记,恐怕世上仅此一枚。他顿时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蓦地,他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推到了二十年前。他站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沙洲里,看到了恐怖的黑风暴,看到了妻子的尸体,看到了自己那双绝望的眼神。

不可抑制的泪水,沿着苍老的脸颊滑了下来。

“快动手啊!”小雪转过头,发现他已是泪流满面,迷惑不解地问:“你怎么哭了?”

小雪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唤醒,他抹掉脸上的泪水,浮现出激动的表情,“没……没什么,我现在就拔出来,你一定要忍住。”

陈伟国激动得手指不停地颤抖,他甚至无法握住箭矢,只好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小雪觉得他今天怪怪的,但一想到右肩上的伤势,便轻声催促道:“我能挺住,你往外拔吧!”

陈伟国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箭矢,然后屏住呼吸,快速向外一拉,只听到“噗”的一声,一股鲜血喷了出来。

“好疼……”小雪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陈伟国心中一震,立刻用碎布团按在伤口上,柔声安慰道:“别怕,过一会儿就好了。”

伤口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有一把匕首在右肩的肌肉里不停地搅动着,豆大的汗珠儿顺着脸颊向下滚落,她忽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陈伟国吓了一跳,快速伸出手指试了一下呼吸,还好,她只是暂时昏了过去。但他不敢大意,手中的碎布始终按在伤口上。

半个小时后,陈伟国试探着取下碎布团,发现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他脱掉衬衫,撕下几块长条形的布料,小心翼翼地为她包扎好。

他怕小雪躺在地上着凉了,就将她的身体靠在自己怀里,然后为她轻轻擦去脸上的汗珠儿,低头注视着她那张美丽而单纯的脸。

陈伟国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从贴身的衣袋里取出被海水泡得褪色的照片,照片里的妻子正在看着自己,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终于找到我们的女儿了!

一种古老的液体滑出了眼眶,沿着沧桑的脸颊向下滚落,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