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

幽暗的森林里,那座阴森的教堂依然矗立着。就在教堂之下的暗道中,沈小婉和仲思杰找到了一份封面写有“绝密档案”的文件册。

多日的艰难寻找,此刻,终于有了结果。

仲思杰难以压抑心中的狂喜,忍不住激动地喊了出来:“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沈小婉也很兴奋,但她还是理智地问了一句:“这真的是那份绝密档案吗?”

她的疑惑,让仲思杰的大脑立即冷静下来。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翻开了第一页。在手电光的照射下,他看到上面不再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而是一排排打印工整的简体汉字。

仲思杰屏着呼吸,快速读了出来:“在第六次试验中死亡的受试者档案如下:辛东正,男,24岁,京海市人,于1991年6月8日坠楼身亡;衣慧慧,女,31岁,沈阳市人,于1991年8月9日溺水而亡;葛旭君,男,23岁……”

“等一等!”沈小婉突然大喊了一声,双眼紧盯着档案,“真……真的是衣慧慧,而且她也是沈阳人?”

“对啊。”仲思杰看了一眼档案,确认自己没有念错。

沈小婉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鼻尖也沁出了一层汗珠儿,像是着魔般喃喃自问:“衣慧慧也是受试者吗?”

“你认识衣慧慧?”他忽然想起沈小婉也是沈阳人。

她的视线从档案上移开,否定道:“不,我不认识。”

“哦?那为什么……”

“虽然我不认识,但肖坤向我多次提起过衣慧慧这个名字。因为,他妈妈也叫——衣慧慧!”沈小婉重重吐出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姓名相同,年龄相同,而且也是溺水而死,甚至连死亡日期都是同一天,世上怎会有这么巧的事?”

“这么说,肖坤的妈妈也是受试者?”

“肯定是这样的。”她抹掉鼻尖上的汗珠儿,“肖坤妈妈的死亡之谜终于解开了。回去后,我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他。”

仲思杰点点头,重新拿起绝密档案:“快,那我们继续往下看。”

二人接连翻看了五页,全部都是受试者的身份背景,以及自杀方式和具体死亡时间。

当翻到第六页时,最上端居中突然出现一个大标题——“仲思杰绝密档案”。

他双手猛抖了几下,端在手中的绝密档案发出一阵“哗啦哗啦”的响声。短暂的响声过后,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这是……我的绝密档案?”

沈小婉虽然早就知道,绝密档案里会出现他的名字,但是,当“仲思杰”三个字真实地从这份档案中浮现出来,她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天哪!绝密档案里真的有你的名字!”

二人惊诧之后,更多的是恐惧和迷惑。于是,他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快速向下看去。

一场严重的意外车祸之后,仲思杰被送进了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的手术室,我们得知消息后立刻赶了过去,但患者正在抢救中,无法转院。而且,我们的实验室属于地下秘密实验室,绝不能让官方知道。

仲思杰的心脏正在迅速衰竭,生命体征越来越微弱,随时都有可能被死神夺去生命。情急之下,我们只好采取非法措施——绑架了主治医师的家人,以此威胁他为仲思杰填写死亡通知单。这样,我们就可以顺利将“尸体”运回实验室进行高科技的换心手术。

主治医师接到“绑架”电话后,立刻与我们配合,吩咐助理医生在死亡通知单上填上了仲思杰的名字。我们火速将“尸体”送往实验区,但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救活仲思杰,因为找到一颗配型完全匹配的鲜活心脏,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但奇迹真的发生了。

在“飓风”计划的受试者中,有一名叫徐淼的小男孩,他年龄与仲思杰相仿,而且心脏配型也完全一致。但是,在进行手术之前,我们忽然想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徐淼已经接受了“飓风”计划的全部实验。他的心脏移植给仲思杰后,会不会出现某种难以预见的结果呢?

情况十万火急,仲思杰的心脏随时都会停止跳动。当时他的情形,就如同急等输血来挽救生命的垂死患者一样,虽然明知道摆在眼前的血液中含有HIV病毒,但也要输血,否则立刻就会死亡。我们别无选择,只能立刻进行换心手术,并默默祈祷“病毒”不要通过心脏移植传染给仲思杰。

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我们成功挽救了仲思杰的生命。不过,我们非常担心“飓风”计划的实验后遗症会通过心脏移植传染给仲思杰,所以,我们决定进行长期追踪观察。

“天啊!他们给你做了心脏移植手术。”沈小婉看完后惊愕道,“徐淼不就是‘胖虎’吗?这么说,移植到你体内的是‘胖虎’的心脏!”

仲思杰表情僵硬地盯着绝密档案,但大脑却快速转动着:“我九岁那年的手术竟是一次换心手术,而且,移植到我体内的是‘胖虎’的心脏。那个反复出现在我梦中的一幕,也并不是我的记忆,而是‘胖虎’的记忆。那么,在某种程度上,我已经与‘胖虎’融合为永远不可分割的一体……”

此刻,那些缠绕了他二十年的谜团终于解开。但是,新的谜团却又产生了——那个隐藏在诡谲阴谋背后的神秘组织,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地挽救我的生命呢?

忽然,他感到心脏里似乎涌动着一股如钢水般灼热的异样液流,迅速从左心室进入主动脉,流经全身动脉、毛细血管网、静脉,又重新流回到心脏里,仿佛要将他全身的每一寸肉体都融化一般。

仲思杰的身体剧烈颤抖了几下,那种灼烧般的异样感消失了。他重重吐出一口气,抹掉脸上的冷汗,然后用手心轻抚着左胸口,喃喃自语:“这里,住着‘胖虎’的灵魂!”

沈小婉完全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慢慢向他身边靠近了一步,伸手轻轻按在他抚摸胸口的手背上,柔声说:“思杰,你别想太多。‘胖虎’也一定和你一样,是个非常善良的人。”

仲思杰再次吐出一口气,僵硬的表情渐渐消散了,他看向沈小婉说:“‘飓风’计划以及相关的实验,应该就是那个诡谲阴谋的核心。”

“嗯。”沈小婉微微蹙眉,“那个诡谲阴谋究竟是什么呢?”

“还有,那个隐藏在阴谋背后的神秘组织,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地挽救我的生命?他们这样做的目的究竟何在?”他忽然想起医院院长曾说过的话,隐约猜出了那个神秘组织中的一员,但他却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仲思杰缩回按在左胸口上的手臂,双手举起绝密档案:“所有答案就在这后面,快,我们继续往下看。”

就在沈小婉将手电对准绝密档案时,一阵微弱的脚步声从走廊外传来。

二人都吓了一跳,迅速转过身盯着房门,然后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分辨着。

脚步声还在继续,并由远及近。

“有人来了……”沈小婉紧张地靠在他身旁,恐惧地盯着房门。

忽然,一个幽灵般的黑影在房门外一闪,迅速消失了。

“啊——”

沈小婉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握在手中的手电筒也由于极度恐惧而脱手坠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与此同时,黑暗覆盖了她的瞳孔。

在无边的黑暗中,她准确地扑进了仲思杰的怀里,双手牢牢环住他的腰,颤抖着声音问:“刚……刚才……那个是幽灵吗?”

“不!应该是这个房间的主人,也就是隐藏在诡谲阴谋背后的神秘人之一!”仲思杰一边说,一边推开她的身体,俯身在地上摸了几下。他顺利地摸到了那把完好的手电筒,抓起来迅速按下了开关。

光明重现的刹那间,仲思杰拉着她的胳膊,一面向房间外跑,一面焦急地说:“快,我们去抓住那个黑衣人。”

二人冲出房间后,仲思杰举起手电,向黑影消失的方向照去。洁白的光柱刺破亘古的黑暗,捕捉到一个黑衣背影。那个黑衣背影与他们相距十几米,正沿着昏暗的甬道,向教堂外跑去。

“追!”

仲思杰大喊一声,拉着沈小婉向黑衣人追去。

昏暗的甬道里,二人以最快的速度追向黑衣人。手电的光柱上下摇摆,仲思杰一边加速追,一边尽量将光柱对准黑衣人的后背。

穿过大铁门,拐过一个直角弯后,二人与黑衣人之间的距离仅剩七八米。仲思杰甚至能看清黑衣背影的大致轮廓,他隐隐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眼熟,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曾在哪儿见过。

拐过几个弯道后,黑衣人明显提升了跑动的速度,很快就消失在最后一个弯道处。二人拼尽全力,快速冲过弯道,看到黑衣人已经登上了石阶。

就在这时,沈小婉突然脚下一滑,发出“哎哟”一声,旋即,身体向侧面倒去。

仲思杰听到声音,连忙驻足转身,看到她正痛苦地趴在地上。他冲过去将她拉起来,催促道:“快!小婉……”

二人一前一后继续追赶,但黑影早已消失不见,想必是已经跑进了教堂。

沈小婉强忍着脚踝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跟着他登上石阶。两分钟后,二人陆续钻出人工暗道,站在了教堂一层的大厅里。

仲思杰用手电向四周照了照,但昏暗的大厅里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影。

“一定是跑到教堂外面了。”想到这儿,他拉着沈小婉向教堂的出口跑去。

穿过一层大厅,钻出狭窄的出口,二人终于跑到了教堂外。但他们没有停步,继续加快脚步冲到了小径中。

仲思杰举着手电向小径两端照了照,光柱射出百十米,但小径里根本没有黑衣人的身影。他郁闷地叹了口气,喃喃道:“奇怪,黑衣人怎么这么快就没了踪影呢?”

沈小婉喘着粗气,不安地说:“那……那个黑衣人不会是幽灵吧?”

“不可能。”仲思杰用手电照向黑暗的森林,“一定是钻进树林里了。”

手电的光柱在黑暗的森林里晃动,他们没有看到黑衣人的身影,但却发现那些高大的树木被手电光照射得影影绰绰,好似站着许多高大强壮的史前怪兽一般,随时都有可能扑过来,将他们撕咬成碎片。

突然,一阵冷飕飕的山风迎面吹来,卷起了沈小婉飘逸的长发。长长的发丝,夹杂着淡淡的幽香,在仲思杰的脸颊上快速滑过。

仲思杰心中一颤,猛地想起了什么,高声惊呼道:“糟了,我们中计了!”

“什么?”沈小婉迷惑地看着他。

“快,我们返回教堂。”他一边拉着沈小婉跑向教堂,一边解释说,“如果我没猜错,当我们走出教堂时,黑衣人就躲在教堂的二楼。而此刻,黑衣人正返回那个房间,准备拿走那份绝密档案!”

“黑衣人是有意将我们引出来的?”沈小婉吃了一惊。

“对!我们中了调虎离山计。”

说话间,二人已经返回教堂,钻进人工暗道里。他们快速走下长满青苔的古老石阶,向甬道深处跑去。

就在他们刚刚拐过第一个直角弯时,脚下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颤感,转瞬间,整个甬道都开始震颤起来。

沈小婉站立不稳,身体摇晃着撞到右侧洞壁上,她连忙伸手扶住洞壁,惊恐地环视着整个甬道。

仲思杰也打了一个趔趄,踉跄着冲到她身旁,担心地问:“你没事儿吧?”

沈小婉感觉双脚像是踩在浮萍上,身体随着地面的摇晃不住摇摆,胃里也像翻江倒海般搅动着。她吓得花容失色,双手紧紧地抓着仲思杰的胳膊:“是不是……地震了?”

不等仲思杰回答,两侧的洞壁也开始摇晃起来。

“哗啦……哗啦哗啦……”

暗道的顶棚上,碎石块儿和灰尘颗粒如雨点般掉落下来,偶尔还会夹杂着一些足球般大小的石头,两侧的洞壁也开始出现裂痕——甬道随时有可能坍塌!

仲思杰向甬道深处望了一眼,距离那个房间还有很远的距离,而甬道很快就要坍塌,取回绝密档案是绝对不可能的了。他绝望地叹了口气,然后用力咬了咬牙,拉起她高声道:“快,我们快离开这里。”

二人贴着甬道的墙壁,双手抱头,一前一后向外面冲去。

沈小婉跑在前面,大小不等的石块不断从顶棚砸落下来,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砰砰”声。灰尘的颗粒在甬道里弥漫开来,甚至还钻进了她的眼睛里,但她无暇伸手去揉,拼尽全身的力气,向远处的石阶跑去。

当二人跑上石阶时,身后的甬道里忽然传来一连串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仲思杰下意识转身用手电照了照,看到无数巨石和砖头瓦砾将甬道堵死——甬道完全坍塌了。

“快!小婉。”仲思杰发现脚下的石阶开始断裂,焦急地催促道,“你再快点……”

他们是幸运的。

当人工暗道的出口被堵死前,二人逃了出来。

但是,教堂里的状况似乎更加糟糕。

昏暗的大厅里响彻着震耳欲聋的“砰砰”声,反复冲击着耳膜,在二人的心底唤起对恐惧的共鸣;浓重的灰尘在昏暗的空间里四散飘荡,直涌进鼻腔里,令他们感到窒息难耐。

“砰——”

一块大石头刚好砸在他们身前,倘若再偏半米,就会将他们砸成肉饼。

仲思杰倒抽了一口凉气,高声吼道:“快!快逃。”

他一手握着手电照明,一手拉着沈小婉向狭窄的出口冲去。

整座教堂都在摇晃,将无数巨石砸向地面。他们在“石雨”中穿梭,暗暗祈祷着不要被疯狂的石头砸中。

六米……三米……一米……

他们终于冲到了唯一的出口处。

仲思杰忽然看到出口上方的墙壁上出现了几条裂痕,还有数块石条凸出了墙外,那些石条正随着墙壁的摇晃而微微摇摆着,随时有可能坠落下来。他立刻在沈小婉背上推了一下,用命令的口吻高声道:“快,你先钻出去!”

那一刻,沈小婉的心中荡漾起一股暖流,但很快就被一种不祥预感覆盖了。她来不及细想,侧身快速钻过狭窄的出口。

就在她钻过出口的刹那间,出口上方的墙壁猛烈颤动了几下,与此同时,数块巨石带着风声砸落下来。她本能地向前扑倒,然后就势向前滚了几米。荒草如利刃般划破了手臂和小腿的皮肤,但她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双手撑地,艰难地站起身,望向教堂的出口。

出口已经被巨石堵死了。

看到这一幕时,沈小婉的身体仿佛猛然被某种东西贯穿。

她大脑一片空白,在原地僵立了三秒后,一边痛苦地摇着头,一边冲向被堵死的出口,试图用柔弱的身体撞开那些巨石。

虽然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但巨石仍一动不动地堵着出口。

“思杰……”她嘶哑着声音呼喊着,“你能听到吗?你还好吗……”

没有人回答。只有她的喊声,伴随着教堂内传出的石块坠地的沉闷响声,在昏暗的森林里久久回响着。

这时,整座教堂都开始摇晃,以至于包裹在它表面的藤蔓发出潮水般的响声,将她嘶哑的呼喊声彻底淹没。

教堂很快就要坍塌了。

碎石块混杂着藤蔓的枝叶散落下来,如冰雹般击打在身上。但她没有转身逃开,依然站在被堵死的出口处呼唤着仲思杰的名字。她坚信仲思杰还活着,只要不放弃,就有可能将他救出来。

仲思杰真的还活着吗?

向下掉落的石块越来越大,不时还会砸下来几块大石条,而且,整座教堂开始倾斜。

逃生的本能驱使着沈小婉,她踉跄着向后倒退了几步,望着摇摇欲坠的教堂,歇斯底里:“思杰……你快出来……快出来啊……”

“砰——”

教堂里忽然传出一声爆炸般的巨响,想必是圆形穹顶坍塌下来了。

这声巨响彻底摧毁了她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一种末日来袭般的绝望感从心底涌出,顷刻间,就吞噬掉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绝望的泪水涌出了眼眶,在那张表情扭曲的脸上,肆意流淌着……

十几米高的教堂,正缓缓倾斜,并向她的方向倒塌。冰雹般的石块砸落在身边,但她却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另一个世界的召唤。

是的,在这生死一线的时刻,沈小婉选择了去另一个世界与心爱的人会合!

教堂还在倾斜,并一点一点地逼近她的身体。

就在她闭上双眼,等待死神的降临时,一双修长有力的双臂抱起她的身体,向小径的方向跑去。

她吓了一跳,快速睁开双眼,借着极其微弱的星光,她看到了一张忧郁的脸庞——仲思杰。

没错,仲思杰还活着。

失而复得的强烈反差感,在沈小婉的心里激起海啸般的巨浪,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双臂牢牢勾住他的脖子,然后将头紧紧贴在他胸口,唯恐一不小心,他就会像雾一样消失似的。

他们的身后是快速坍塌的高大教堂,脚下是没膝深的荒草,半空中还不断向下砸落着砖头、碎石和藤蔓的枝叶,像极了某部好莱坞电影中的逃生画面。

“轰隆——”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一股劲风从身后袭来。仲思杰下意识地向前扑倒,倒地的瞬间,他用自己修长的身体遮挡在沈小婉的身上。

碎石和藤条砸落在后背,他咬紧牙关,一动不动地护着身下的沈小婉。

不知过了多久,教堂倒塌的声音彻底消失了,幽暗的森林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小……小婉,你没事儿吧?”他担心地问了一句。

“我还好。”沈小婉动了几下身体,除了胳膊和小腿传来阵阵刺痛感外,其他一切正常。

仲思杰双手撑地,艰难地站起身,然后将她拉起来,互相搀扶着走到汽车旁。打开车门后,他们疲惫不堪地钻进汽车里,将身体靠在椅背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稍许,仲思杰打开车内灯。他们互相检查了身上的伤势,沈小婉的小腿和胳膊有多处擦伤,仲思杰的后背和四肢有几块淤青,但并没有伤到筋骨,都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

沈小婉长出一口气,转头看向他说:“刚才真是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她回想起刚才绝望的一幕,不由得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出口被堵死后,我也认为自己肯定会被活埋在教堂之下。”他脸色变了变,继续说,“就在我陷入绝望时,奇迹发生了。教堂另一侧的墙壁上裂开一条半米宽的缝,我连忙冲过去从缝隙钻了出来,但却没看到你。于是,我迅速绕到教堂的另一侧,刚好看到你跪在地上。”

“我以为我们会永远被分隔到两个世界,所以……”沈小婉的眼圈又红了,泪水不断向下滴落。

仲思杰猜到了她内心的想法,不禁心中一颤,怜惜地抓住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温柔的声音中略带责备:“傻姑娘,我好不容易把你推出去了,你却要和我一起死。”

“如果你走不出教堂,我就会一直跪在那儿。”她扬起古典秀美的脸庞,溢满泪水的眸子里闪动着少女般的天真,“我真的很傻吗?”

“不!当然不是。”仲思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珠儿,柔声说,“小婉,别伤心了,我这不是平安出来了吗?”

沈小婉用力点点头,幸福地依偎在他肩上。两颗年轻的心跳动着,通过身体这个特殊的介质,在彼此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古老而又奇妙共鸣。

沈小婉蓦地想到了什么,扭头望向幽暗的森林,迷惑不解地说:“奇怪,为什么地震之后没有余震呢?”

“不是地震。”仲思杰打开大车灯,调转车头对准教堂的方向。他们清晰地看到,原本高高耸立的阴森教堂,此刻,已变成了一堆废墟。

她猜到了答案,惊诧地脱口而出:“是内部的机关?”

“对。”仲思杰指向远处的废墟,分析说,“这不是一座单纯意义上的教堂,而是用来做某种可怕实验的实验室。为了防止被发现后泄露机密,实验室的内部必定设置了自毁装置。那个黑衣人料定我们会重返教堂,但他却没有时间将所有文件都转移走,因此启动了内部的自毁装置。”

沈小婉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有一点很迷惑,便问道:“如此说来,那个黑衣人岂不是被埋葬在废墟下面了?”

“不!人工暗道肯定还有其他出口。黑衣人启动自毁装置后,应该是从另外一个出口逃走了。”

仲思杰凝望着远处的废墟,心头盘旋着一层阴霾般的谜团:“那个可怕的实验究竟是什么?隐藏在诡谲阴谋背后的神秘组织会是些什么人?刚才那个黑衣背影似乎在哪儿见过,他究竟会是谁呢?那些报告单中所指的唯一幸存的受试者又会是谁?”

这些阴霾般的谜团,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沉重地吐出几口气,却又感到彷徨无措,甚至有些绝望,因为机密文件已经被毁,唯一的线索断了,他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解开这些谜团。

沈小婉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而明天上午还要参加第一场全国总决赛,于是她催促说:“思杰,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仲思杰点点头,郁闷地望了一眼变成废墟的教堂,然后调转车头,向树林外开去。

当汽车尾灯消失在小径的拐弯处,一个鬼魅般的黑影从幽暗的森林里走了出来,望着汽车消失的方向,那双幽灵般的眼睛闪过一丝诡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