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
京海市博康生物制药集团。
丁剑和陆斌从大厦的旋转门走出来,并肩向停车位走去。
陆斌小心地向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丁队,我觉得那个总裁——麦柯有点问题。”
丁剑瞪了他一眼,然后做了噤声的动作:“上车再说。”
很快,二人走到汽车旁。
丁剑坐在驾驶位置,启动汽车,向警局的方向驶去。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陆斌系好安全带后,扭头看向丁剑:“你不觉得麦柯有问题吗?”
丁剑小心驾驶着汽车,头也不转地问:“哪儿有问题?”
“他说话遮遮掩掩,特别是当我们问起二十年前的疯子连环自杀事件,他表情顿时就变得相当紧张。”
“嗯,我也观察到了。”丁剑说,“但我们是警察,不能仅凭表情的变化来断案,我们需要的是证据。”
“怎样才能搜集到证据呢?”陆斌挠了挠头,郁闷地说,“可是,无论我们怎样询问,他都说疯子自杀事件只是巧合,与博康医院没有任何关系。”
“一定与博康医院有关!”丁剑坚定地说,“麦娅的案子只是引线,背后必定隐藏着更大的阴谋和秘密,而二十年前的疯子连环自杀事件就是阴谋的一部分。”
“哎!案情变得更加复杂了。”陆斌叹了口气,“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调查?”
“我们应该两手抓。一是调查杀死麦娅的凶手;二是调查二十年前的疯子自杀事件,也就是调查与之紧密相关的博康集团。”丁剑顿了顿,补充说,“麦娅临死前,曾在一座阴森森的教堂里看过一份绝密档案,只要我们找出教堂,拿到档案,一切阴谋都会浮出水面。”
陆斌蹙眉想了想,他有一点感到十分困惑,便问道:“如果背后的阴谋与博康集团有关,那么,麦柯肯定脱不开关系。但麦娅是他的女儿啊!杀死亲生女儿这点似乎有悖于常理吧?”
“嗯,这点的确不符合常理。”丁剑瞥了他一眼说,“但是,如果在某种巨大利益的驱动下,我们人类又有什么事做不出呢?”
“是啊。”陆斌联想到古代皇权争夺的血腥历史——兄弟或父子之间为了皇权相互杀戮。他不禁心中一寒,喃喃道,“究竟是为了何种巨大的利益,才导致麦柯的灵魂扭曲呢?”
丁剑直视着前方,沉思了片刻说:“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另外一种可能?”陆斌侧头怔怔地看着他。
“对。”丁剑客观分析说,“也许,麦柯对这一切真的不知情。所有阴谋都是公司下属策划并实施的,他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他也是受害者!”
麦柯真的不知情吗?他会是受害者吗?
就在二人陷入深思时,丁剑的手机忽然响了。他连忙戴上耳机,按下接听键,立刻传来女刑警蔡心怡的声音:“丁队,110接到报案,步行街发生一起离奇命案。”
听到“离奇命案”这四个字,丁剑的心立刻悬了起来,甚至还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究竟怎么回事,你详细说一下。”
陆斌虽听不到耳机里的声音,但从丁剑紧张的表情中,他读懂一定是又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
一分钟后,丁剑摘下耳机,狠狠地敲了一下方向盘:“走,我们改道去步行街。”
“步行街?”陆斌不安地看着他,“发生什么事了?”
“一起离奇命案。”丁剑在十字路口打方向盘,汽车拐过一个弯,向相反方向驶去,“而且,仲思杰是第一目击者。”
警笛拉响,警车高速行驶。
大约十五分钟后,警车停在了步行街的入口处。二人下车,看到距离入口十几米外的步行街里围着一大群人,有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正在维持秩序。
二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快步向步行街里跑去。
当跑到人群前,拨开人群,他们看到警戒线中央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可怖的男尸。尸体僵硬地蜷缩在地上,皮肤暴露在外的部分呈深蓝色,就像是被蓝色染料浸泡过一般;头部的四周有一摊蓝色的液体,呈半干涸状态;脸上的痛苦表情使面肌僵硬地扭曲着,仿佛记录着死者临死时的痛苦一幕;黑框眼镜下是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空洞地凝望着半空。
丁剑钻过警戒线,走到尸体前。他以手掩鼻,蹲下身,在尸体上仔细查看着。尸体除后脑有一处开放性创口外,其他部位无明显创伤,但头部创伤不足以致命。
这时,一个法医走了过来,指着尸体说:“丁队,我们初步推断,死者是中毒而死。”
“中毒而死?”丁剑歪头看向他,“也是因为中毒,才导致尸体变成了蓝色?”
法医沉重地点点头:“但是,能让尸体变成蓝色的毒药,我闻所未闻。”
丁剑站起身,在几名刑警的脸上扫了一圈,问:“第一目击者仲思杰呢?”
一名年轻刑警指向人群外:“在那儿,正在接受调查。”
丁剑沿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有两名刑警正围着仲思杰询问着什么。丁剑向几名刑警交代了几句,然后钻过警戒线,拨开人群,走到了仲思杰身前。
丁剑干咳了一声,看着他说:“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仲思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认出了眼前的警官,不安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啊,丁警官。”
“死者临死前,一直跟你在一起吗?”丁剑直奔主题。
“对。”仲思杰点点头,补充道,“但是,从我们见面到他突然死亡,在一起的时间不超过二十分钟。”
丁剑发现他脸上除了紧张不安的神情外,没显露出一丝悲痛,便问道:“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网友。”
丁剑有些吃惊,但丝毫不露声色:“你们认识多久了?”
“我们……初次见面。”仲思杰的眼神闪烁了几下,但他戴着墨镜,丁剑并看不到。
“初次见面?”丁剑用冷峻的眼神直视着他,“那你们为什么见面?”
“我们……”仲思杰迟疑了片刻,最终决定还是将死者知道教堂位置的事告诉他。于是,他就把见面的目的,以及见面之后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听完他的讲述,丁剑遗憾地叹了口气:“这么说,不等他说出教堂的位置,就突然倒地死亡了?”
“对。”仲思杰郁闷地甩了甩手臂,“哪怕让他再多活两分钟呢!”
丁剑反复推敲着他的话,认为他应该没有说谎,但那个网友为什么会突然中毒暴毙呢?究竟是谁下的毒?又是在什么时候下的毒呢?
丁剑低头想了半天,然后抬起头问:“你和死者在一起时,他是否还和其他人有过接触?”
“一直是我们两个人……”他蓦地回想起了什么,忧郁的脸庞再次浮现出不安的神情,“长发男子曾说,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是谁?”
“他起初以为是我。”仲思杰指了指远处密集的人群,“当时,周围的人就像那里一样多,我们根本分辨不出是谁拍的。”
丁剑能想象到当时的情景,他微微蹙眉,急问道:“拍在后背的什么位置?”
仲思杰想起长发男子曾挠了几下后背,便在丁剑右肩下七八厘米处指了指:“是这里。”
丁剑再次确认了一下,然后跑回事发现场,命令法医立刻检查死者右肩下七八厘米处。
法医应了一声,戴上手套,蹲下身,翻转过尸体,然后缓缓揭开包裹着尸体的衣服。
仲思杰也在另外两名警察的陪同下走了过来,他很想知道长发男子的离奇死亡是否与那次被人在后背拍了一下有关。他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法医的手,等待答案的揭晓。
当法医揭开尸体衣服的刹那,在尸体旁边的所有人都看到,死者的后背完全被染成了深蓝色,只有右肩下粘着一个黑色的芝麻粒儿。
不,那不是芝麻粒儿,而是一个芝麻粒儿大小的黑色针孔!
围在警戒线外的人看见蓝色的后背都发出了一声惊呼,甚至有一些胆小的人扭头就跑了,留下来的人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原来不是蓝血人,而是被人扎针后中毒而死的。”仲思杰倒抽了一口凉气,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股冷汗顺着脸颊向下流淌。他抹了一把脸,暗想:“如果当时拍在我的后背上,那么,此刻倒地而死的人就要换成我了。”
惊恐之后,仲思杰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疑问:“杀死长发男子的那个人一定知道我们见面的目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又是怎样知道我们要在步行街进行交易的呢?”
丁剑走到尸体旁,仔细查看了一会儿后,命令警员将尸体运回警局,进行尸检。他又安排了一些其他事项,然后走到仲思杰身前,非常公事化地说:“请您跟我到警局去一趟,配合我们做笔录。”
仲思杰点点头,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跟着丁剑向步行街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