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青铜门敞开着半米宽的缝隙,子弹在缝隙间穿梭。
“轰!”
一枚手雷在门缝间炸响,沉闷的巨响混杂着“哒哒”的枪声,在古老的石室里回荡。
石室里没有遮掩物,对方的火力又异常凶猛,金坤只能躲在青铜门后,偶尔开上几枪。由于他的火力起不到有效的压制作用,神秘组织距离青铜门越来越近了。
“该死的神秘组织!”
金坤暗骂了一声,心想凭自己一人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现在逃走才是上策。他瞥了一眼对面的狭窄通道,只要把通道炸了,就能为逃出古墓争取一些时间。于是,他一边沿着石墙向通道的方向撤退,一边掏出最后一个炸药包。
疯狂的子弹从身后的门缝儿射进来,击打在对面的石墙上,发生了不规则的跳弹现象。金坤在弹雨中穿梭,有几次险些中弹。
当金坤快跑到通道口时,石室里突然安静下来,紧接着,几道光束和红外线射在他的背上。
他暗叫了声“糟糕”,就听身后响起一个无比熟悉的吼声:“站住!”
这声厉吼,就好比一柄军刺刀,轻而易举地贯穿了他的身体,同时也搅碎了他的心。
金坤收住脚步,摇晃着身体转过身。自从知道神秘组织的老大就是曾经最信任的那个人之后,金坤曾无数次想象过再次会面的情景,他认为自己肯定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怒。然而,当看到那张儒雅斯文的脸庞时,金坤却出奇地冷静。
“扔掉枪!还有炸药包!”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金坤,快按我说的去做!否则我会无情地打爆你的头!”
金坤扔掉步枪和炸药包——但这并不代表服输了,他冷哼了一声,用蔑视的眼神扫视着十几个乌黑的枪口,最终定格在那张儒雅的脸上:“朱老师,我们终于见面了!”
没错,神秘组织的老大正是他的大学老师朱老师!也就是帮他摆脱嫌疑、重获自由的朱老师!当然,朱老师这样做并不是单纯地想帮他,而是设下了一个连环局,利用金坤找到其他人的藏身处,抢走“铜玉尸衣”和《连山易》。
朱老师狡诈地笑了笑,直入主题:“金坤,你把‘银玉尸衣’藏在哪儿了?”
金坤还是第一次从这张儒雅的脸上看到狡诈的笑容,竟有种看到蝇蛆的恶心感。再看朱老师的身旁,还站着钱萌、克里木江和黑老外。金坤狠狠瞪了他们几眼,但此刻情况危急,也无暇去感慨人性的险恶。他深知自己没机会逃脱了,只能祈祷钟伟国和易小甜跑得越远越好,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我藏在了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交出‘银玉尸衣’,我放你走,不然……”
朱老师向身边的黑衣人做了个手势,立刻冲来两个黑衣人,将金坤押到朱老师身前三米的位置。
金坤近距离看着他的脸,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升了起来,真想冲上去将他碎尸万段。但转念一想,在这只老狐狸面前,稍有不慎,就会被他看穿。金坤强压怒火,瞪视着他道:“我可以把‘银玉尸衣’交给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说!”
现在,几乎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但对于金坤来说,仍有两个谜团没有解开。第一,木美子和朱老师到底是什么关系?木美子是不是被他杀死的?第二,爷爷的死亡之谜。为什么清晨时还在说话的爷爷,尸检结果却显示昨晚就已经死了?他猜测,关于爷爷那个诡异的谜团,朱老师也未必知道答案,此刻刚好用它来拖延时间。于是,他就拐弯抹角地向朱老师询问。
不等他问完,朱老师突然向身边的黑衣人做了个手势。三个黑衣人端起步枪,冲进了狭窄的通道里。朱老师盯着他的眼睛,冷笑了一声道:“金坤!我太了解你了,你不就是想拖延时间吗?好让你的同伴带着‘银玉尸衣’远走高飞!”
金坤没感觉出自己哪里露了马脚,暗骂了声“老狐狸”。金坤虽然很担心同伴的安危,但脸上却不露声色,镇定地看着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现在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朱老师吼了一声,继而脸上掠过一丝杀意,用手枪指着他的眉心:“那好,看在我们师生一场的情分上,我就告诉你!木美子是我安插在你爷爷身边的人,为的是盗取你家家传的秘密。但她是个没用的家伙,潜伏了十七年也没找到你家家传的秘密……”
金坤听到这里,完全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木美子果然是一个卧底。
“你猜得没错,是我用铁锥刺死了木美子,哈哈……”朱老师突然冷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阴森恶毒的意味。
金坤压抑的愤怒一下被点燃了,冲着他咆哮:“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为什么要杀死木美子?”
朱老师的笑声戛然而止,冷冷道:“木美子背叛了组织,这是她应有的下场!”
金坤也猜到是这个可能,心想在小旅馆的那天夜里,如果不是看到木美子写的纸条,我肯定不会轻易去赴约,因为那时,我太想知道木美子究竟是不是神秘组织的棋子,她是否还活着!朱老师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让木美子写下纸条放在小旅馆,我看到后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去赴约。但不知为什么,木美子突然良心发现,也跑到了疯人院。她本想揭露朱老师的诡计,实现自我的救赎,却不承想被朱老师用锥子杀害了!
金坤忽然想起在疯人院看到的那段可怕视频,暗道:“木美子杀死了爷爷,就算是她幡然醒悟,但恶果已经酿成!无论她怎样救赎,罪孽永远也洗不清!她死有余辜,不值得我为她伤心!”
金坤心里矛盾得很吁出一口气,继续追问爷爷“死而复生”之谜。朱老师也不掩饰,道出了其中的天机。
原来,在加油站起火的那天清晨,当金坤离开老宅,打车赶往加油站时,朱老师派人闯进了老宅。但是,他们刚一进入老宅,就看到宅子里冒出了浓烟。他们顶着大火冲进“金神算”的卧房,发现了一尊快被烧化的蜡像,一台烧焦的录音机,以及快被大火吞噬的巧妙机关。
金坤回忆起那天清晨的一幕,爷爷的卧房拉着窗帘,床前还吊着厚厚的床幔,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而且爷爷的声音也怪怪的。特别是当爷爷吩咐完任务后,金坤并没有问原因,但爷爷却突然高声咆哮,命令他不许问原因,立刻拿着“最珍贵的东西”离开老宅。
当时,金坤觉得很奇怪,现在想来,窗幔后坐着的一定是蜡像,声音就是从录音机里放出来的,这一切都是爷爷在前一晚就设置好的巧妙机关。想必是前一晚的情况非常危急,爷爷只能采取这个办法,将“解密之钥”传给我。
“你爷爷真是个狡诈的家伙!”朱老师阴阳怪气地说道。
金坤不屑地撇了撇嘴,回敬道:“哼!恐怕您才是真正的狡诈吧?”金坤觉得还不够犀利,就冲他大骂道,“你是个狡诈得没有人性的家伙……”
“闭嘴!”
朱老师满脸怒容,将手枪顶在他的眉心上,厉声吼道:“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打死你?”
金坤面不改色,高高扬起头,用冷峻而轻蔑的眼神看着他:“来啊!开枪啊!”
也许是被他的举动镇住了,也许是不想看到他死在自己面前。朱老师垂下手枪,对身旁的黑老外做了个手势。
黑老外“诺”了一声,将步枪顶在金坤的背上,吼道:“走!”
就在这当口,青铜门的缝隙钻过来一个黑衣人,神色慌乱地跑到朱老师身前:“老大,一组和三组失去了联系,二组的对讲机开着,可根本没人回应,而且我的对讲机里还传来了……”他发现金坤站在旁边,就打住不说,把对讲机递给了朱老师。
朱老师接过来,凑到耳边一听,顿时脸色大变,就连握着对讲机的手也不住地抖动:“这……这是什么声?”
金坤虽然听不到对讲机里的声音,但通过朱老师的表情,能猜到一定是发生了可怖的事情。他忽然想起在暗室里听到的诡异声响,屏住呼吸仔细一听,那诡异的声响似乎更加清晰了。难道,真有可怕的生物向这里冲来。
这时,朱老师放下了对讲机,对黑老外吼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处理掉他!”
金坤的后背被枪管狠狠顶了一下,只好被迫往前走。他一边走,一边苦苦搜索着逃生的良策,但步枪顶在背上,哪里还有什么好办法,除非出现奇迹。
走到石室中央时,黑老外突然让金坤停步。金坤知道死神马上就要降临了,他并不怕死,但爷爷留下的家族使命还没完成,不甘心就这么死了。他叹了口气,慢慢闭上眼睛,等待枪响的一瞬。
“砰!”
清脆的枪声在耳边炸响,鲜血染红了金坤的背部。
四分之三秒后,金坤身后响起“啪”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
金坤的耳朵里满是“嗡嗡”的枪声,但他分明听到一个声音在喊:“兄弟……”
“我还活着!是谢虎射杀了黑老外,奇迹真的发生了!”
金坤清楚身后还有七八个神秘组织的人,随时会向自己开枪,他条件反射地向前扑倒,倒地的同时,就势向侧面一滚。然而在这个过程中,他没听到枪声,却听到了一连串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来不及站起身,猛转头去看,却看到了不寒而栗的一幕。
只见青铜门附近,布满了黑压压一片的蜈蚣,大概都有筷子长短,比普通的蜈蚣要大得多,好像是从青铜门的缝隙处爬进来的。朱老师、克里木江、钱萌,以及七八个黑衣人被数以万计的蜈蚣包围,他们身上的蜈蚣越来越多,转瞬间,就裹了厚厚的一层。朱老师一边扭动着身子痛苦地惨叫,一边拼命地拍打脸上的蜈蚣,他脸上的蜈蚣被拍落了大半,金坤清楚地看到,那张儒雅的脸肿胀得像个紫茄子。
蜈蚣有毒!
那一瞬间,朱老师发现了几米外的金坤,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金坤捡起身边的步枪,快速扣下了扳机……
“砰——”
头颅炸裂的响声混杂着蜈蚣的撕咬声,直冲入金坤的耳鼓,他“腾”地一下跳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跑进了通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