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木江所指的“世外高人”住在和田市,距离于田县有一段车程。金坤认为事不宜迟,应该立刻前往,因为多耽搁一分钟,次仁丹巴就多一分凶险。于是,他向大家说明情况,带上张龙、谢虎和易小甜,开车直奔和田而去。

克里木江本想只带金坤一人前往,但考虑到可能会遇到突发事件,多几个人也好互相有个照应,所以就没反对。不过,那位世外高人的性格十分怪异,他只能反复叮嘱大家,见面后千万别乱说话。

克里木江越是这样叮嘱,大家对那位“世外高人”越感到好奇,他究竟拥有怎样神通广大的能力呢?

在大家的百般追问下,克里木江只好告诉他们说:“我要带你们去见的,是一个刚从国防机要部门退休的世外高人,他在心灵学研究领域有很高的造诣。”

“什么是心灵学?”谢虎好奇地问。

克里木江道:“我所指的心灵学就是‘修通’,它属于佛学‘神通’的一种,是由打坐、练功以及催眠术、瑜伽等合练而成的一种超能力。”

“超能力?”

谢虎联想到了超人,不禁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后视镜里的克里木江,大声反问道:“我没听错吧,你带我们去见的是一个拥有超能力的人?”

“没错。但这种超能力并不带有科幻色彩,更不是迷信邪说,而是一门科学,一门超越现代科学的科学。现在,很多国家都斥巨资培养这类人才,并成立了专门的机构,以窃取他国机密。”

谢虎习惯性地摸了摸前额的疤痕,道:“嘿!真他娘的神奇,不过听上去怎么有点像间谍……”

金坤回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胡说八道,然后对着克里木江询问道:“我们空手去拜见那位世外高人,似乎有些不妥,应该买些礼物带去吧?”

克里木江摇摇头,盯着挡风玻璃外缄默了半天,才道:“这点小事,用不着买礼物。”

听他这样说,金坤只能作罢。不过,金坤从他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判断出,他和那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金坤无暇去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必须想个办法,保证能在拿到次仁丹巴被囚禁的具体位置后,成功地救出他。

神秘组织向“大漠魔城”进发前,肯定会把次仁丹巴囚禁在某个秘密的地方,并派人看守着,要想救出次仁丹巴,就好比虎口拔牙,异常凶险。还有一种更坏的结果,就是神秘组织给次仁丹巴洗脑了,次仁丹巴已经成为他们的同盟。不过,从次仁丹巴的房子被烧毁这点分析,这种可能性很小。

金坤设计了几个解救次仁丹巴的方案,但觉得都不是很稳妥。他忽然回想起疯人院里的白衣人,大脑里闪过了一条妙计。这是一石二鸟的计策,一来可以救出次仁丹巴,二来还能验证白衣人的身份。

就在金坤为这条妙计暗暗喝彩时,越野车驶进市区,拐过几条繁华街道,停在郊外的一座石砌的院落前。

“到了。”

克里木江指了指虚掩着的院门,第一个跳下车。

大家紧跟着下车,走进院子里。只见不算宽敞的庭院内,栽满了果树和葡萄,藤架下还摆着几十盆娇艳盛开的花木,像是走进了一座小型花园。穿过爬满葡萄藤的前廊,大家看到了一座典型的维吾尔族房屋。房屋呈长方形,四壁无窗,但开着天窗,屋顶十分平坦,用以晾晒瓜果和粮食。

克里木江在门上敲了几下,就听屋内传来苍老的声音:“请进。”

金坤注意到,克里木江听到回音时,身体微微颤了颤,表情也很紧张,似乎是对刚才的声音心存敬畏。

大家依次走进去,房内的光线很暗,仰头一看,天窗上挡着什么东西,把光线给遮住了。再看室内,正对面摆着一个两米多高的大木柜,左侧靠墙砌有土炕,墙上开壁龛,四壁挂着暗色调的壁毡。但宽敞幽暗的房间里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

大家正觉得奇怪,忽听柜门响动了一声,接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那老人没有径直走过来,而是转过身去锁柜门。

柜门打开的一刹那,金坤闻到了一股藏香的气味,心想老人是佛教“修通”的世外高人,家里点着藏香这很正常,但为什么要在柜子里燃藏香呢?就不怕把房子点着了吗?

趁老人关上柜门之前,他往里面望了一眼,发现那柜子里的空间,明显比柜子本身要大得多,显然,柜子后面连接着一个小房间。他恍然大悟,藏在柜子后面的小间,一定是老人打坐用的暗室。

克里木江迎上去,小心翼翼地搀着老人坐在一把靠椅上,然后打手势招呼大家过来。金坤第一个走过去,近距离看那老人,着实吓了一跳。

老人瘦如枯槁,银发蓬乱,惨白的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颧骨高高凸起,双腮凹陷,再配上那身像寿衣一样的素色长袍,活脱脱就是一具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干尸!

刚走过来的易小甜看清老人的脸,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本能地躲到了金坤的身后。

老人虽然生着一张死尸般的脸,但那双眼珠乌黑发亮,就像两只充足了电的黑色灯泡,射出两道凌厉的目光,扫视着他们。

金坤与老人四目相接的瞬间,忽然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仿佛只要与老人四目相接,心里的秘密就会被看穿。他想到了“读心术”,心中暗道:“这老头果然非同一般!看来克里木江说得没错,这是一个拥有超能力的奇人!”

老人似乎真的看穿了他的心思,视线定格在金坤的脸上,干瘪的嘴唇动了动:“你的同伴被人绑架了,你想查明被绑到了哪里?”

金坤吃了一惊,心想克里木江还没把这事告诉他,他就已经知道了,看来他肯定懂“读心术”。这老头太厉害了,在他面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金坤连忙避开老人的目光,定了定神,点头道:“一个朋友被恶势力的人绑走了,还望老人家帮忙查明,我们感激不尽。”

老人盯着金坤的眼睛,淡淡地问:“你的朋友叫次仁丹巴,是探险世家的传人,居住在于田县拉克库木村,对吧?”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金坤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世上有懂“读心术”的奇人。此刻,他彻底信服了,频频点头道:“对,对,就是这个人,您快帮我们查一下。”

老人不再说话,慢慢闭上眼睛,身体一动不动地靠在椅背上,安详得仿佛死掉了一般。克里木江立刻看懂了老人的意思,他对大家做了个手势,示意到外面的庭院里等待。

大家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来到庭院里,坐在长廊的木凳上等待。克里木江解释说,老人需要清静的环境,才能发挥“超能力”。金坤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老人可能是不想被外人看到运功打坐的过程,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修通”是一门奇异的法术,不能轻易被外人看到。

大家都看得出来,克里木江对老人非常了解,甚至能从老人的肢体动作猜到他心中的想法,不禁暗暗猜测着他和老人的关系。

克里木江察觉到了这一点,心想大家迟早会猜到,没必要再隐瞒下去,就道:“他是我父亲。”

谢虎显得很惊讶:“啊?他是你父亲?”

“嗯……”

克里木江视线下垂,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忧伤道:“妈妈去世得早,他退休后就一个人住在这里。唉!我不是一个孝顺的儿子,有好多年没来看他老人家了,这些年他一定很孤独。”

金坤站起身,在他肩上拍了拍,劝慰道:“你工作忙,你爸爸会理解的,你也别太自责了。”

“话虽如此,但细想一想,那不都是借口吗?”

克里木江苦笑了一声,仰起头道:“有些人就是那样,拼命地追逐地平线上某个遥远的顶点,可结果呢?他拼命地工作,连休息的时间都压缩得所剩无几,哪里还有时间常回家看看。但突然有一天,他发现自己成了老人,满头白发,精疲力竭,至于那遥远的顶点是否抵达,恐怕就意义不大了!”

金坤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强烈的怨恨,似乎他不是在说自己,而是在指责他父亲。想必他父亲年轻时是个“工作狂”,很少顾及家里,以至于发生过某种悲惨的事件,给他心理上造成了很大的伤害。金坤猜测,那个悲惨的事件也许和他妈妈的死有关,这就是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家探望父亲的原因。

金坤回想着克里木江一番颇具哲理的话,暗道:“我何尝又不是在拼命追逐地平线上某个遥远的顶点呢?可那是我的家族使命,哪怕是付出生命,我也必须要爬上那个‘顶点’!”他忽然有种莫名的担忧,仿佛只要爬上“顶点”,他的人生就会发生某种可怕的变化。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老人走了出来。金坤收回思绪,和大家一起围了上去,迫不及待地问:“查到了吗?”

“嗯,你的同伴被囚禁在和田市的一所民宅里。”说着,老人递给他一张纸条。

金坤没想到次仁丹巴就被囚禁在和田,不禁愣了一下,随即接过纸条,看到上面写着:和田市古江北路133号。

金坤握住老人的双手,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老人打住他的话,提醒道:“那地方有很多携带武器的人把守着,异常凶险,我建议你们不要去。”

金坤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笑了笑,道:“您放心,我有办法对付他们。”

听他这样说,老人就不再多言了。大家与老人辞别,走出庭院,钻进越野车里。克里木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搀着父亲走回房间,单独聊了一会儿后,才返回车里。

大家围绕老人的“超能力”又探讨了一阵,发出几声惊叹之后,谢虎拍了拍金坤的后背,问道:“兄弟,你刚才说有办法对付他们,到底是啥办法?”

金坤没有回答,而是笑着反问道:“你的那条花裙子带来了吗?”

谢虎回想起男扮女装的事,不禁脸一红,尴尬地反驳道:“我带裙子干吗?现在说正事呢,你怎么老往裙子上扯?”

金坤抿嘴一笑,对克里木江道:“走,去商业街,给他买条好看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