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在这样的情形下,儿岛谷温一定将自己越转越急,而当转到最急的时候,儿岛谷温只要一松手的话她就要直跌出去,输在儿岛谷温手下了。
儿岛谷温什么时候才会将她抛出去呢?她可供设法的时间,可能只有两秒钟,也可能有两分钟。
“太阳”和其他党魁的叫好声,轰然而发。
木兰花的脸部,像是要炸裂了开来一样。
天在旋,地在转,她的身子被越扬越高,那两盏暗红色的灯,像是陀螺一样。
陡然之间,木兰花想到了,那两盏灯可以帮她的忙,灯是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当然有支柱吊着,但因为光线特殊阴暗的关系,根本看不到那支柱,在灯罩的上面,可以说是一片黑暗!
如果能够存身在吊灯的支柱上呢?
木兰花才想到了这一点,只听得儿岛谷温陡地发出了一声大喝。她的小腿上一松。人已向前疾飞了出去:如果儿岛谷温是在木兰花想到那一点之前松手的话,那木兰花可以说是输定了。
但是如今。情形却不同了。前后相差虽然只不过是两三秒钟的事,但是这两三秒钟,已足可以使事情整个改观有余了。
木兰花的身子被抛出,她猛地向上,昂了一昂,使她在向前飞出之际,身子向上,接着,她右臂张开,右手已抓到了一根铜柱,一抓到了铜柱。她的身子立叩缩了起来,隐没在灯罩上的那一大团阴影之中。
儿岛谷温是在提着木兰花,将她转到发急的时候抛出去的,木兰花一脱手,他便在等着木兰花撞向墙上的“抨”然之声。
可是。当他身形凝止之后,木兰花的人,就像是在空气中消失了一样,儿岛谷温正在发呆间,木兰花的双脚,已疾伸了下来,勾住了儿岛谷温的头颈,猛地用力绞了一纹。
那一绞,将儿岛谷温整个人,绞得翻跌了出去,跌下了会议桌。
而在儿岛谷温跌下会议桌的时候,人人都听到他的颈骨,发出了丢然断折之声,而儿岛谷温跌到地上所发出的呻吟之声,证明他受了重伤!
木兰花双手一松,轻轻地落下了会议桌来。
一时之间,会议室中,除了儿岛谷温的呻吟声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接着,便是“太阳”的声音。“太阳”的声音中,显得他十分之温怒:“木兰花,你又胜了。”
“这只不过小胜,请你蒙上我的眼睛,我要离开这里了。”
“水星,你去安排木兰花小姐离开这里的一切事情。木兰花小姐。我本人十分佩服你,但是你想和我们作对的话,你仍然不会有好结果的,你试想。如果不是我遵守诺言的话,你离得开这里么?”
“那也未必,你的无线电控制的自动武器就未曾杀死我,而且,我其实是可以不来这里的。”木兰花针锋相对地回答。
“那是你的幸运,小姐,幸运之神是不会时时跟着你的,你该明白。”
“多谢你的关切,我们仍然是敌人,我也不希望幸运之神在你那一边。”
“太阳”伸手拍了一下桌子,发出“抨”地一声,显得他的心中,十分之震怒。
“水星”康斯坦丁走了过来,道:“小姐,请你跟我来。”木兰花跃下了会议桌,跟着“水星”走出了会议室。一出会议室。“水星”便蒙住了木兰花的眼睛。
木兰花弯腰在袜带上摸了一下,那支偷自“冥王星”身上的麻醉针剂还在。她的心中。又有了新的计划。
“水星先生。是你送我回去么?”她问。
“是的,送你到来的地方去。”
“回到总理官邸的花园之中?”
“你的意思怎样?”
木兰花的心中,迅速地在转着念:何以黑龙党人。出入总理官邸的花园如入无人之境呢?还是他们故意在表现他们的能力?
“好的,我希望回到总理官邸的花园中去。”
“你的愿望可以达到,别看总理官邸戒备森严,但是我们一样有法子进出自如!”
“水星”扬着木兰花的手,向前走去。和来的时候一样,木兰花走过石级,坐过艇,坐过汽车,又在一条通道之中走着,约莫过了半小时,“水星”已停了下来。
“到了么?”木兰花问。
“你自己再直向前走二十步,便到了。”
木兰花一翻身,反拿住了“水星”的手腕。
在“水星”大吃一惊,还末明白木兰花的用意间,木兰花的左手已抽出了那支针,插入了“水星”的手臂上,推动了注射器。
“水星”的挣扎,在不到十秒钟之内,便变得无力,木兰花拉下了蒙面的黑布,不出她所料。她根本不必再向前走,如今她停身的所在,就是总理府官邸的那个喷水池之旁边。
刚才,她感到自己已经走上柔软的草地之际,便已可肯定这一点了。
她向“水星”看去,“水星”已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注射器中的麻醉剂。还有一半剩下,木兰花又将之放在身边。
她四面看了一看,仍然不能明白自己是怎样来到花园之中的,她当然知道,这里附近,可能有着一条地道,是通向外面的。
她将“水星”负在肩头上,向灯火通明的大厅走去。
天色已快亮了,但是焦急的萨都拉和穆秀珍却还未曾睡,他们就在总理的官邸中,和保安人员商量着对策。
当木兰花负着水星,在大厅门口出现的时候,萨都拉和穆秀珍两人,口瞪目呆,甚至连话也讲不出来了。
木兰花身子一侧。人事不省的“水星”跌倒在厚厚的地上。
直到这时,萨都拉和穆秀珍两人,才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大声的欢呼来。
“这是水星,如今不怕他逃走了。”
“木兰花小姐,”在楼梯上突然响起了卡基总理的声音:“脱险回来了么?”
“是的,”萨都拉扬起了头,“你看,她还俘虏了‘水星’!这一次,黑龙党的秘密,一定要暴露了。”
卡基总理微笑着,走了下来。“这就是匪首之一么?他怕像已经死了啊。”他一直来到了“水星”的前面,俯身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不,他没有死,”木兰花解释着:“他只是昏迷过去,很快就会醒的。”
“是么?”卡基总理直起了身子来:“小姐,你真是传说中才应该有的奇人!”
木兰花谦虚地笑了笑,但是笑到一半,她的笑容僵住了。
那是因为在突然之间,她看到了“水量”康斯坦丁睁大了眼睛。而他面上的肌肉,则在抽搐着,现出了十分痛苦的神情来。
木兰花记得,“水星”受到麻醉,到如今为止,至多不过十分钟,在十分钟中。他便会醒过来么?就算醒过来的话,他的面上,为什么又现出那么痛苦的神情来呢?
这时,由木兰花的注视,别人也注意到了“水星”的神态有异。
木兰花立即俯下身去,“水星”突然扬起手来,紧紧地抓住了木兰花的手腕。
他面上的神情更痛苦,他抓住了木兰花的手,手指甲已经发黑,他面色也渐渐地在转变,任何人都可看得出他是中了剧毒!
“达拉姆……达……拉……姆……”从“水星”痉挛的口中,吐出了这样的声音来。接看,自他的七窍中。都冒出了鲜血来,他已死了。
木兰花要十分用力。才能拉开“水星”握住她手的手指,她站直了身子。
大厅中所有人都静到了极点。
“达拉姆。这是什么意思?”木兰花首先问。
萨都拉刚想开口,卡基总理已道:“木兰花小姐,你毒死他了。”
“我?”木兰花诧异地问。
“是啊,你是用什么方法将他麻醉的?”
“啊!”木兰花心中暗叫了一声。她立即想:难道那注射器中的是毒药,而不是普通的麻醉剂?所以“水星”才毒发身死的?
但是“水星”和“冥王星”绝无杀害自己之意,注射器中怎么可能是毒药呢?
如果注射器中不是毒药,那么“水星”康斯坦丁,是怎样会死的呢?
木兰花的脑中,紊乱到了极点!
她迅速思考的结果,使她在突然之际,想起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可能性来。
她的身子突然一震,她的面色也变了一变。然而,她却立节恢复了镇定,道:“或者是他对麻醉剂敏感,所以中毒了。”
“或者是如此。”卡基总理打了一个呵欠。
“总理。”萨都拉道:“你一早便要出发到南部油出去巡视,应该休息了。”
“是啊,我只好失陪了。”卡基总理又走上了楼。
“我们也要离去了。”萨都拉指挥着手下,将“水星”的尸体,送到化验所去,又命令将死亡的原因检查出来,迅速地报告他。他和木兰花,穆秀珍两人,一齐离开了总理官邸,驱车回家。
一路上,穆秀珍不断地向木兰花询问她的黑龙党总部的经过,但是木兰花却一声不出,只是皱着秀眉在沉思着。
在车子快到萨都拉家中的时候,木兰花才开了口。“达拉姆,”她重覆着“水星”临死时所说的话,“这听来像是一个地名。萨都拉先生,你记不起你们国家中有这样的一个地名么?”
“嗯……”萨都拉想了片刻,“有的,在南部油田中心,有一个镇,叫着达拉姆镇,这个小镇三面是油田,南面是海,是一个很荒僻的地方。”
“你说,卡基总理将到南部去巡视?”
“是的,”萨都拉面上忽然变色:“你是说。黑龙党人可能在达拉姆镇上,展开对卡基总理不利的行动?”
木兰花并不回答,只是伸手在萨都拉的肩头上拍了一下。并且叹了一口气。
萨都拉不明白木兰花这样做是什么意思,以奇疑的眼光望着她。
这时,天色已经亮了,朝阳升起,他们也到了萨都拉的屋子之前。等到进了屋子,木兰花才道:“萨都拉先生,你不要外出,在家中等我,我借用你的车子,到市区去一去就回来,等我回来之后。我有十分重要的事,和你商量。”
“你上哪儿去?”萨都拉和穆秀珍同声发问。
“当然不会是再到黑龙党的总部去,你们两人放心好了!”她驾着车子,飞驶而去。萨都拉和穆秀珍两人进去用早餐,等待木兰花。
不到三十分钟,木兰花已回来了。
她的面色,十分沉重。她进了起居室。坐在沙发上,第一句话就问:“萨都拉。卡基总理已动程了么?”
萨都拉立即和机场通了一次电话,机场的回答是:总理南巡的专机,已在三分钟前起飞了。
萨都拉的面色,也十分急惶。
“是不是卡基总理遇险?”他已问了不下七八次之多,虽然他每一次问,木兰花总是摇着头,但是他仍然放心不下。
“我刚才到市区去,是去化验我注射于‘水星’身上的麻醉药。”木兰花慢慢地说着:“结果是,那是很普通的麻醉药,绝不合毒质。”
“那么,‘水星’怎么会死的呢?化验所的报告是,他是中了氰化物的毒而死的。”萨都拉奇怪地说。
“不错,我也到化验所去问过了,他不是我毒死的,氰化物中毒,在一分钟内便可夺去人的生命,‘水星’是在大厅中中毒的。”
萨都拉和穆秀珍两人,望着木兰花,显然不明白木兰花那样说法是什么意思。
“我将‘水星’背进了大厅之后,”木兰花继续说:“只有一个人伸手碰过他,萨都拉先生,你可记得那是什么人?”
“那是,”萨都拉的面上,更现出了疑惑的神色:“卡基总理会俯身去探‘水星’的鼻息。”
“对了,以后,水星便突然睁开了眼睛,讲出了‘达拉姆’三个字,死了。”
“兰花姐,”穆秀珍几乎是在高叫:“你是说卡基总理毒死了‘水星’?”
“我不是说卡基总理毒死了他,而是说,只有他一个人可能下毒!”木兰花的表情,十分严肃。
萨都拉霍地站了起来,道:“木兰花小姐,我认为你这样说法,未免太过份了。”
“一点也不。萨都拉先生,我还有一个十分奇异的想法,但是还没有证实。”
“小姐,你是不能单凭想像的!”
“所以我说我的想像还未曾证实,我要和你一齐到总理官邸去,去弄清楚一件事。如果我将我昨晚的经过,全都详细讲给你听,你也一定会明白我的说法,不是完全无理的。”
“好,你说!”萨都拉的面上,仍然略有怒容。若不是他对木兰花有着极度敬意的话,那么他早已大怒而特怒了!
木兰花将昨天晚上的遭遇,说了一遍。他在叙述的时候,着重于“水星”带着她来去自如,这说明总理官邸中可能有暗道,和在黑龙党总部的电视接收机上,竟可以着到花园中情形这一点。
“这说明什么呢?”等木兰花讲完之后,萨都拉仍然不满意。
“这说明了,黑龙党总部,离开总理官邸的距离,绝不会远!”
“你不是坐过车,又乘过快艇么?”
“车子可以兜圈子,快艇也可以驶出去又驶回来,我那时正被蒙着眼睛,我是不可能觉察到这一点的。还有一点,我在‘太阳’的办公桌上,看到了一些机密文件,那些文件。萨都拉先生。甚至是你,都没有资格阅读的,它们是只供一国的元首读的。”
“木兰花小姐,”萨都拉的声音浓重到了极点:“你可明白你在说什么吗?你是在说‘太阳’便是……”萨都拉的话讲到这里,便再也讲不下去。
“我正是这个意思。”木兰花说得十分镇定。
萨都拉喘了几口气,木兰花道:“如今,你可有权带人进总理官邸去搜索么?”
萨都拉来回渡步,道:“我可以秘密地进行,先将总理的警卫队调开,再将我的部下,开进总理官邸去,但是,小姐,你知道,如果你的估计错误的话,那是什么结果?人家会以为我是趁卡基不在首都,而发动一项政变了!”
“我明白,但这件事是必需进行的。”
萨都拉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道:“好,我先去布置,请你在这里等我。”
木兰花陡地伸手,握住了萨都拉的手臂,道:“我们曾经出生入死,同过患难。你要相信我!一切事情的进行,要保持极度的机密!”
萨都拉严肃地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起居室中又静了下来,穆秀珍望着木兰花,道:“兰花姐,你的想法不是太可怕了么?你在黑龙党的总部中,见过‘太阳’。难道你不能肯定地说他是不是卡基总理么?”
“不能,我看不清他的脸,而一个人的声音,要改变得完全不同,那是太容易了。”
“我始终不能相信你的推测。”穆秀珍一面说,一面大摇其头。
木兰花并不再说话,只是来回踏步,看来,她的心中,地是十分紧张,十分焦急。约莫过了四十分钟,萨都拉才一面抹汗,一面走了进来。
“我们可以走了。”他说:“总理府的警卫队,已被缴了械,现在由我的部下接替了守卫工作,到如今为止,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我们快去!”
他们三人,奔出了屋子,坐上汽车,风驰电掣,向前疾驰而去,不一会。他们的车子,已经驰进了总理官邸的花园。
木兰花看到,在花园中担任警卫的,都是军官和警官,那当然是萨都拉的部下。
他们停下了车子,一直来到了那喷水池之旁,木兰花闭上了眼睛,尽量想像昨天晚上的情形,她向前走出了几步,停了下来。
当她睁开眼来的时候,她看到她是站在一块大假山石的面前。
那块假山石,约有七呎高,三五呎宽,透剔玲珑,十分好看。
木兰花用力将之推了一推,那块假山石并不动,木兰花绕到了假山石的后面,发现了一枚黑色的钮掣。这粒钮掣就像是一只甲虫停在石上一样,但是却也逃不过木兰花锐利的眼光。
木兰花伸手按了下去,假山石不发出一些声音便向旁移了开去。那显然是高度精巧的电控活门!
萨都拉和穆秀珍两人,都面面相觑,因为木兰花的推断,已被证明是正确的了。他们想开口,但是木兰花却将食指放在口唇上,不令他们出声。
“我们走在前面,”木兰花低声说:“每人都带一柄手提机枪,萨都拉先生,你带八名最可靠,勇敢的人,跟在后面。”
萨都拉对着他怀中的无线电传话器,发着命令。一个年轻军官,带着七个人奔了前来,萨都拉在那军官的手中,接过了两柄手提机枪,交给了木兰花和穆秀珍。木兰花首先向地道中走去。地道中十分静,一个人也没有。
走了三十来码,便是向上升去的石级,一行人出了石级,只见那是一幅空地,空地上有一辆汽车,和一个水池,水池中有一艘快艇停着。
木兰花走近汽车和快艇,看了一会,又转过身来。她转过身来之后,望着面前高大宏伟的总理官邸,面上的神色,严重到了极点。
“兰花姐,我们已经走出来了,这里是什么所在?”
“这里只是一幅空地,这辆汽车就是我坐过的,它在空地上兜过圈子,这艘快艇我也乘过,在水池中兜圈子,加上录音机放出海浪的声音,对一个蒙着眼睛的人来说。确是像身在海中。”
“那么你的意思是”萨都拉已经听出木兰花语中的意思,他迟疑地问。
“不错。”木兰花伸手向前一指,“黑龙党总部,根本就是总理官邸,因为我自始至终,未曾离开过这幢建筑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