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而照在“马岳云”身上的那道光芒,正是从那个人的道袍上发射出来的。
原来不只是马岳云,他自己早在不知不觉离开了自己身体,也许就在对“李铁树”叫名字的时候发生的。
还不等杨道士从惊异中走出来,那个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是你吗?你终于还是来找我了?”紧接着,那个曾经找过杨道士的妇女从树后走了出来,嘴角挂着一丝冷冷的笑,步态轻盈。
爷爷用手挡住那道强烈的光芒,眯着眼睛去看那个妇女。妇女也发现了还有一个人在场,笑道:“原来画眉村的马师傅也来了呀。前阵子我还见过你父亲呢。哦,不对,应该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奇怪的是她不怕杨道士身上发出的光芒,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从容不迫。风从山头上刮过,这棵树的周围仍然安安静静。
杨道士结结巴巴道:“原来……原来你们两个认识?”
爷爷怕他乱想,慌忙解释道:“她认识我,但是我不认识她。”
杨道士急忙问那个妇女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逼我到这个地步?你知道吗?几天之后我就要一命抵一命啦。我哪里得罪过你?你叫我来李树村,我也来过了。找不到你不是我的错,我和这位马师傅也是问了许多人才偶然知道你在这里的。这事不能怨我啊!”杨道士摊开双手,作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妇女朝一副可怜相得杨道士看了看,鼻子里哼出一声。
杨道士紧紧相逼道:“我一辈子就为人念咒驱鬼,从来没有做过亏心事,我问心无愧。你干嘛要害我呢?”
妇女怒喝道:“你不就是为了钱吗?如果人家不给你钱,你愿意给人念咒驱鬼吗?哼,说得好听。问心无愧?我想你该有愧才是!我的丈夫和儿子都被你弄死了,你知道吗?”妇女的两只眼睛几乎要跳出眼眶,砸到杨道士身上去。
杨道士到底底气不足,连连后退好几步。
妇女更加凑近杨道士,怒不可遏道:“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帮别人,你到底还是为了钱吧?你就是为了钱才将我丈夫和儿子杀死的!你这个可恶的道士,你现在的下场是应该的,还有脸来找我?”
杨道士着急道:“你……你……”
妇女毫不退让,叉着腰道:“我怎么啦?我丈夫侵犯了你们,你们可以害死他们;现在你侵犯了我的家人,我为什么不可以害死你?我就是要让你痛苦!要让你知道被整的滋味!”
杨道士干咽一口,说不过妇女,忙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一旁的爷爷。
妇女一眼就看出了杨道士的心思,厉声道:“你不要求他,他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前阵子还帮画眉村里人治过恶婴鬼,前世做的坏事,今生还要乖乖的还债。他是不会帮你的。”看来她不但非常了解杨道士,还很了解爷爷的事情。
妇女骂道:“人家口口声声叫你半仙,你算什么半仙?你够资格吗?如果你是实心实意帮别人的忙,那我没有抱怨的话讲。我丈夫和儿子那是应得的下场。可是你整死他们,只是为了几袋米钱。我的丈夫和儿子是罪有应得,那你也应该一样罪有应得!为什么偏僻我丈夫和儿子受了报应,你却活得逍遥自在?”
“所以你就要陷害杨道士?”爷爷终于插进一句话来。
见爷爷突然发话,妇女愣了愣。
“这有什么不对吗?”妇女问道。
爷爷蠕了蠕嘴,缓慢的说道:“那么,杨道士的徒弟被你害死了,我是不是应该让你罪有应得呢?”
妇女呆了一呆。
爷爷又道:“当然,我知道,你是因为心里不服气才这样做的。情有可原。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杨道士的徒弟被你整死应不应该?冤
她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听了爷爷的话,哑口无言,神情也由愤怒变得黯然。杨道士慌忙躲到爷爷的身后。又是一阵风吹来,爷爷脚底下的荒草摇曳不定,爷爷也感觉到脸上有丝丝缕缕的凉意掠过。顿时,爷爷感觉心中那种难受的感觉似乎没有先前那么明显了。爷爷抬起头来,发现李树和铁树也随风颤动。树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弯明月。
妇女低头沉吟了片刻,有气无力道:“其实我没有害死他的徒弟。他的徒弟还活着,躺在他的床底下。”
杨道士惊讶不已,急问道:“他没有死?那我埋掉的是谁?他父母抬走的又是谁?”杨道士的大徒弟挖出来后,被他父母领回去埋了。虽然当时他的脑袋里混乱如一桶粥,但是他清楚的看见大徒弟苍白的手在担架上来回荡悠,如一条死去的蛇。而被他捅伤的地方,还有殷红的液体不断渗出来。
爷爷反手打了杨道士一下,示意他不要这么急躁。杨道士立即停住了询问,两眼发直的看着那个妇女。
妇女似乎有些累了,低声道:“反正我没有害死你徒弟。你会道观里的床底下看看就知道了。”说完,她也不多看爷爷和杨道士一眼,兀自走到“李铁树”后面去了。
杨道士着急了,从爷爷身后跳了出来,却又不敢跟着那个妇女走到后面去,只是聒噪不已:“喂,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怎么能走呢?万一床底下没找到我徒弟,那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