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见七姑娘又要掰断鸡的脖子,连忙大喝一声:“拜堂!”
我和文撒子,还有那个年轻妇女都不知道爷爷是怎么回事,都把迷惑的目光投向爷爷。爷爷大喝的时候一脸怒容,脖子上青筋突出,仿佛要跟谁吵架。
爷爷一生中几乎没有跟别人吵过架,或者说,没有这样怒火朝天的跟人吵过架。唯有一次,妈妈用晾衣架抽了我几下,爷爷跟妈妈吵了一架,也是满脸怒容,也是青筋突出。
爷爷责怪妈妈打我打得太厉害,说小孩子要打只能打屁股,屁股上的肉是呆肉。他一把夺过妈妈手里的晾衣架,怒火冲天。妈妈见他这样生气,只好拖过我,又在我被打疼的地方给我揉揉。爷爷这才恢复往日的温和。
但是妈妈在爷爷转身离开的时候偷偷跟我说:“这个老头子,当年我小的时候他都敢拿衣槌打我。现在我稍微教训下儿子,他还怪我下手狠了。亮仔是你的长孙,我可是你亲生女儿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虽然后来妈妈生气的时候还是“不择手段”的打我,但是从来不敢在爷爷面前动我一根指头。
虽然当时我没有听清楚爷爷喊出的两个字是什么,但是那声大喝果然有效果。悬空的鸡立即如石头一般落地,又一次惊得其他鸡飞奔急鸣。满屋的鸡毛再一次飞扬起来,如同正在弹棉花的房间。
接着,听得“铛”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低头看去,原来是一根老旧的筷子。
后来,爷爷跟我们说,七姑娘其实是一个很可怜的人。很久以前,她出生在穷人家,在姐妹中排行第七,所以人们都叫她七姑娘。她的父母都给当地的财主做长工,连自家的房子都没有。七姑娘给财主家养鸡和鸭,经常顺着从常山村那边起源的小港湾把水鸭赶到画眉村那头的水库,中间经过文天村。
文撒子打断爷爷,问道:“马师傅,你说的很久以前是多久以前啊?”
爷爷没有回答,倒是老太太抢言道:“大概是我只有五六岁的时候吧,七姑娘那时十七八岁,长得可好看的一个姑娘呢!可惜……”
爷爷说,七姑娘给财主养了许多年的鸡和鸭,不要说吃鸡或者鸭,连个鸡蛋和鸭蛋都没有吃过。财主家里飘出来煮熟的鸡肉或者鸭肉香味时,七姑娘只能跟她父母姐妹一起吃米糠。
“吃米糠?”我惊问道。
爷爷笑道,那时候的穷人家能吃上米糠也就不错啦。有的穷人家连糠都吃不上,只能吃地瓜叶子南瓜叶子。如果连地瓜叶子和南瓜叶子也没有吃的话,有的人就会去吃观音土。吃了观音土消化不了,只能活活的胀死。你以为那时候的日子和现在一样啊?
后来,七姑娘长到了十六七岁,漂亮的她被财主家的老爷看中了。六十多岁的老爷想娶七姑娘做姨太太。七姑娘开始死活不同意,但是在她的父母软磨硬泡下,她极不情愿的做了老爷的姨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