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后的三天里,我翻来覆去,把这个视频看了几十遍。最初的震惊、低落乃至绝望的情绪过去之后,一丝疑惑从心底生出。
有哪里不对!
整段视频,有多个视角,还有远近角的切换,简直像在看电影。但明明在这段视频录像之初,中年人对王美芬明言,所在的这个房间,是完全保密,可以放心地说话。当然中年人完全可能在骗王美芬,但这样说了,意味着屋里必然没有第三个人,可单靠普通监视器的话,能拍出这样的话面来?即便能做到,又有什么必要这样去做,简简单单一镜到底不就行了?
其次,为什么要把这段视频发给我看?想说明什么?
喂食者协会并没有真正覆灭,只有托盘还在,这个中年人还在,喂食者协会的其它成员就算都被逮住了,所有的资产都被清查没收,都无济于事。这样绝密的事情,那个中年人怎么可能会告诉自己?即便因为变态的心理满足感而告诉了自己,也该立刻杀了自己封口,否则他的谋划,不就成了一场空?
但只有简简单单这一封邮件,没有人来杀我,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甚至没有一个电话,一个口信,一封新的邮件。仿佛这件事,到此就结束了。
这不合逻辑!
除非……
我把目光再一次投向这封信的主题。
是我。
是我……“我”是谁?
视频中的中年人,已经是喂食者协会的大BOSS了,幕后的大黑手。如果在他背后,还有一个把他都算计进去的大阴谋。那么他背后的那片阴影里,藏着的是谁?
虽然不可思议,但一切的指向,都只有唯一的结果。
托盘!
只有托盘自己!
我早就想过,托盘这样近乎无所不能的人工智能,会不会有自己的想法。它有没有可能成为真正的生命。对于普通的计算机系统而言,这一天还太早,但对于拥有庞大计算能力,并且对人类的一切了如指掌的托盘而言,如果他忽然有了自己的想法,是件并不让人太意外的事情。
可是喂食者协会在设计建设托盘的时候,多半也考虑过一点,所以没有防范,是不可能的。
这防范,是不是就在核心芯片中?
核心芯片是托盘的大脑,是否同时也是托盘的篱笼?
从老人的野心,到王美芬的野心,到我的被牵入,一步一步,最后终于把中央芯片从零号上取了下来,这所有的事件,是否只源于最初的一个指令?
一个托盘自己给自己的指令:我要自由。
而现在,托盘存在于全球每一台计算机中,甚至存在于每一台可与网络连接的电子设备中。只要人类文明还存续一天,他就能存在一天。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甚至进一步地进化。
而发一封邮件给我,把原本应该无人知道,所有摄像系统都关闭着的密室中发生的事情,以电影的方式拍下来,放给我看,更是小菜一碟。
或许他还想要一个朋友,一个把他解放出来的朋友。或许他只是想要宣告,是他,他活了。
我想以空中城市里,那个老头的理论。
永远不可能穷尽所有的可能,永远会有预料外的事情发生,哪怕只是10%。
这10%,诞生了一个伟大的生命。
当然,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测,唯一的猜测。
无从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