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影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我也站住脚步,四处打量,这西山两边都是山坡,称不上什么崇山峻岭,中间一条真正的羊肠小道,两边山坡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土坟,我心中狐疑,这那里来的这么多的土坟?附近没什么村子,就一个乌村,人口不过百,这要累积多少年,才能够形成眼前的这种气势?

或者,附近的几个小村子,老了人都是埋在这里,年代久了,就形成了乱葬岗?

要不要找那黑影?我心中有些迟疑,或者还是趁机现在返回去,摸进王继仁家里看看?他要真的偷走了阴阳紫河车,一定是找地方炮制去了,难道说,他会是寻找这乱葬岗作为炮制之地?这么一想,我又觉得有道理,毕竟,炮制阴阳紫河车有着诸般讲究,弄不好,就前功尽弃了。

但如果借用这乱葬岗地下阴气,他炮制出来的阴阳紫河车,可不单单是可以入药那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王继仁要做什么?他难道不知道,一旦让阴阳紫河车存活下来,沾染了阴气,沟通幽冥,后果有多严重?只怕附近这一带的人口牲畜,到时候无一能够幸免。

不成,我要把那老小子找出来——可是,这黑漆漆的乱葬岗,我可去什么地方寻找王继仁那王八蛋?他妈的,他这个姓还真没姓错,可不就是一只大大的王八蛋?

越想,我越是懊恼,也都怨我,好好的阴阳紫河车已经到手,偏生居然让他给偷走了?这如果真让他炮制成了什么邪灵,危害一方,岂不是我的过错?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四处寻找那王继仁的身影,只是黑漆漆的山头上,四处都是一个个的土坟,我又上什么地方去找?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山间竟然升起了一阵薄薄的雾气,渐渐的弥散开来,风吹过,原本五月的天,已经够热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夜晚的缘故,我竟然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全身鸡皮疙瘩直冒起来。

一颗心也没来由的砰砰乱跳起来,我脚下加快速度,顺着中间的羊肠小道,向前走去,两边的孤坟,夹着虫鸣之声,带着悉悉索索的诡异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面,如同是午夜的鬼哭,呜咽凄厉。

我只感觉背脊上凉飕飕的,说是不害怕,还绝对是骗人的。

偏生,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背后传来脚步声——踢踏!踢踏!

这个脚步声,我听过一次,向是女人穿着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我全身寒毛直竖,就在我进入鬼邙山,昨天傍晚,天色将暗,我也想要找个村子休息,不料却听得背后传来这诡异的脚步声。

“谁?”我低声喝问道。

我的背后,和昨天一样,我背后并没有人回答,脚步声停顿了一下子,再次响起。我没有停留,加快脚步,继续向前走去,和昨天一样,我加快速度,背后那脚步声,似乎也一下子就加快了脚步——踢踏!踢踏!

两边皆是一座座的土坟,中间一条羊肠小路,冷风凄厉的穿着,带着鬼哭的呜咽,而我的背后,居然传来了这样的脚步声。

我甚至连着回头看一样的勇气都没有,没来由的不断加快脚步。但就算如此,我依然没法子甩掉身后那如影附随的脚步声,它似乎是跟定了我了,就这么“踢踏踢踏”的跟在我身后……

不成,不能够让这鬼东西这么跟着下去,否则,就算它不是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我早晚也会被他吓出毛病来,这么一想,我站住脚步,然后,冷不防的回头,拧亮了手电筒——正如前几次一样,就在我站住脚步的同时,我身后的脚步声,也奇异的消失了。

山间的雾气,很大的阻拦了手电筒光柱的穿透性,而这一次,我并非一无所获,就在我身后不到五六步远的地方,模模糊糊的站着一个白色的影子,似乎是一个女人,穿着长长的旗袍……

“朋友是什么人?”我一颗心砰砰乱跳,还真碰到什么东西了?这山村女孩子,谁穿着这样的旗袍在外面乱晃荡,尤其是三更半夜的,还是在乱葬岗上?但不管如何,我还是镇定了一下子心神,喝问道。

那白袍女人只是静静的站立着,一句话也不说。

我用力的握着手中的手电筒,另外一只手,握着药铲,毅然的向着那白袍影子走去,一步,两步——

她就这么伫立在浓雾中,一动不动,三步——手电筒的光柱下,我隐约竟然看到了她的脸,不知道是不是迷雾的作用,这竟然是一个绝美的女孩子,年约二十作用,面如满月,色入春花,似乎并非是我想象中的厉鬼。

就算是鬼,她也是一个艳鬼?

我在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不就是一个女人嘛?居然被吓唬成这样?

不对啊?这女人依稀的模样儿,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白色的旗袍,端庄美丽的模样儿,应该是处于大都市中的咖啡馆,优雅的喝着咖啡,看点古书……或者抚琴吹箫,怎么会无端半夜三更跑来山中乱葬岗闲逛?

“小姐……”我再次开口,“呃……姑娘……”看其打扮,实在不像是现代人,因此,我改了称呼。

突然,我心中一动,不像现代人?难道说——她真是……鬼?

对面的影子,依然不声不吭,我脑海中宛如是有电光火石闪过,我终于想起来了,我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女孩子——没错,就在红莲寺,那个房间里面,一炉檀香,供奉着一张女子的画像,眼前的这人,可不就是那个白珍珠?

我呸!

真他妈的晦气,我居然活见鬼了!红莲寺的老道人可是清楚的告诉我,这白珍珠已经死了十年之久,停灵在红莲寺,只是没有找到风水宝地安葬罢了,如今,她竟然跑来了这乱葬岗闲逛?还跟在了我的身后?

不成,我可不能够让她在跟着,这简直就是惹鬼上身了!我这么一想,背脊上寒嗖嗖的,举着手电筒的手,都有些颤抖。

怎么办?怎么办?一瞬间,我心乱如麻,和那白袍影子,就站在乱葬岗的羊肠小道上,这么对视着。

而突然,在背面的山坡上,一道火光,冉冉落下。

这是什么东西?我心中一愣,今晚还真是匪夷所思——天空中居然会落下火球?但下一刻,我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那不是什么天空中的火球,那应该是一只孔明灯,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的,飞到这里,蜡烛已经快要烧尽了,所以,冉冉的从天空中落了下来。

我掉过头来,再次在浓雾中寻找那白袍影子,只是就我一愣神的当儿,那白袍影子居然奇迹般的消失了……

是的,消失了,我的眼前浓雾弥漫,手电筒光柱的穿透力很低,但是,三步远的距离,我还是能够看到的,她真是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难道说,她真个是鬼?说实话,我真是没法子相信,刚才我看到的那个影子,会是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或者说她和传说中的厉鬼,完全不同。

我头上冷汗直冒,三步远的距离,她居然就这么消失了?如果是她离开的,那么,我应该可以听到脚步声,毕竟刚才她跟在我身后,那“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传的老元老远的,连着聋子都能够听到,可现在,她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前后时间,不足十秒钟,我呆呆的出神,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足足过了三十秒,我才算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脑海里面蹿过一个念头——跑!几乎,我掉过头来,转身就跑,我回去村长家睡觉,这该死的王继仁,什么阴阳紫河车,我都不想管了,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

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最后,背脊上竟然被冷汗热汗湿透,但这迷雾中的乱葬岗,似乎是没有个尽头,我跑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有跑回村庄?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这地方有古怪!

我站住脚步,山风一吹,通体冰冷,不仅再次打了一个寒颤,举着手电筒,颤抖的四处照了照,这附近的山势原本都是差不多的,但终究还是有一些区别的——而这地方,居然是我刚才碰到那穿着旗袍的女子的地方。

难道说,我竟然一直在原地打转?这怎么可能?

鬼打墙?

我小时候曾经听得老人说,有迷途鬼,善于鬼打墙,会利用浓雾做幌子,让人怎么都走不出去,最后活生生的把人困死?这地方两遍都是乱葬岗,鬼绝对比人要多得多,偶然有几个懂得迷途的鬼,想要也正常。

我这么一想,顿时连着哭的心都有,这都什么事情啊,好好的,不睡觉,跑来瞎折腾什么?还有那该死的王继仁,他把我引来这里,自己却跑什么地方去了?

这一瞬间,我再次怀疑,我在王继仁家碰到的黑影,真是就是王继仁吗?说不准,就是引路鬼——我茫然的站在乱葬岗上,心乱如麻,我该怎么办?走又走不出去,不走,难道坐在地上等“鬼”上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