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出乎意料的是,老村长竟然没有回去,反而留了下来,我对于老村长的敬业精神,很是敬佩,而老村长抽着旱烟筒,解释说——既然村民选他做村长,那是对他的信任,他自然也得负责,不能够辜负了大家。

对于老村长这么一种战战兢兢的精神,我心有所感,要是众生都向老村长这样,岂不是好?

我嘱咐乌老头,去找一截竹子来,乌老头不解的问我做什么?我说等下灌药用。

而村长对于那个“心怀鬼胎”的奇药,还是担忧不已,总认为这样的药,怎么可以给人吃?这药味蒸腾而上,都能够形成如此诡异的迹象,连着好好的瓜棚都彻底的萎蔫了,要是人吃下,还不当场毙命?

我解释说,不是吃的,这药使用的法子,也有些别开蹊径——因此老村长就更加奇怪了。

半夜两更时分,药已经的彻底的冷了,我亲自动手,把药倒了出来,然后把药渣子另外放好,嘱咐乌老头,这药渣子别倒了,另外还有用处。

乌老头一叠连声的答应,把药渣子就放在药炉里面,搁在一边。

我端了药走进乌山的房间,乌山还是和白天一样,躺在床上,挺着个大肚子,脸色苍白,陷入半昏迷状态,并没有能够清醒过来。

我让乌老头把乌山抱住,翻过身来,背对着我,然后让他以跪伏的姿态,脱去裤子,趴在床上。

由于村长也在,我让村长帮忙,摁住了乌山,避免等下灌药的时候,乌山乱挣扎,出了岔子。

乌老头和村长都是一脸好奇的看着我,这却拿着乌老头准备好的竹竿子,小心的塞进乌山的谷道中。

“这是……做什么?”村长张口结舌的看着我,问道,“小伙子,你不会是要把这药从下面灌进去?”

“是的!”我点头道。

“这……这也太过荒唐了……”村长结结巴巴的说道。

“城里大医院灌肠,都是采用这等法子!”我不以为然的说道,这法子也不是我发明的,医书上有着明确的记载,村长从来没见识过,加上传统的理念的束缚,让他感觉荒诞不经。

大医院里面灌肠,一般都是用力治疗顽固性便秘的,倒不是像我这样,用来打胎的,而且,还都有专业的工具,我临时没地方找趁手的工具,只能够用差不多粗细竹竿代替。

乌老头这等时候,大概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反正,随便我怎么折腾,总比他儿子被村里人拖出去活埋要好。

果然,被我兑了水的药液灌了进去,没多久,乌山就开始挣扎起来,神情痛苦异常。

乌老头眼巴巴的看着我,我忙着安慰道:“没事,他要折腾一段时间的,没这么快!”

乌老头听了,算是放下了心来,只是半个时辰过去,乌山一个劲的在床上呻吟挣扎,却不见别的异样。

“怎么办……怎么办……”乌老头急的在房里团团乱转。

村长申斥道:“急什么,就这么回事了!”

我只是看着乌山,什么也没有说,由于天气炎热,乌山并没有盖被子,又过了片刻,他身下已经是一片湿漉漉的,夹着恶臭。

“好了,只要他能够把身体里面的胎儿排出来,就好了,明天就会醒转!”我说。

乌老头见状,忙着也扑过来瞧着,村长又点了一锅旱烟,不断的抽着,同时问道:“还要多久?”

“村长要是等不及,可以先回去睡!”我笑道,“时间我真说不准,大概还要一个时辰……”

“还要一个时辰?”村长摇头道,“他可真比婆娘生个娃还要费事!”

“已经算快了!”我笑道,“弄不好,折腾到天亮都难说!”

村长点点头,不再说话,却把目光落在乌山裸露在外,圆鼓鼓的肚皮上,这个时候,那腹中的胎儿似乎也知道大限将至,在药物的作用下,居然在乌山的腹中横冲直转,在昏黄的灯光下,我们可以看到他肚子这里鼓起一块,哪里鼓起一块,诡异莫名。

而乌山却痛得满床乱滚,神志不清的乱叫,乌老头使劲的摁住他,也摁不住。

乌老头心痛儿子,急巴巴的问道:“怎么办?”

“等着——”我无奈的说。

村长喷出烟雾,骂道:“你咋就这么一点出息,女人生个娃,都比你儿子好……”

乌老头闻言,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哆哆嗦嗦的缩着脑袋,摁着乌山——我看着乌山又折腾了足足有半个时辰,还是不成事,而乌老头又着急,不住口的问我,我也被他问得心烦意乱,终于说道:“你去准备一些百草灰!”

“什么是百草灰?”乌老头急问道。

“就是稻草灰!”我忙着说道。

“哦……”乌老头顿时就明白过来,匆忙冲进厨房,用簸箕装了一大簸箕进来,问道,“先生,够了吗?”

“够了!”我点点头,招呼过村长来,“村长,您老过来搭把手,我这孩子架起来!”

“是不是要让他半蹲着?”村长问我道。

“嗯!”我答应着,他这么躺着闹腾,实在不是事情,弄不好,真折腾到天亮都未必能够把他腹中的胎儿打下来,这阴阳紫河车居然有着旺盛的生命力,求生的欲望非常强,这么厉害的药剂下去,这长时间,居然不起作用。

而且,从乌山的腹部状态来看,它居然还活着,这实在有些诡异了。

我甚至有些怀疑,难道乌山腹中的这阴阳紫河车,竟然不是天生的,而是有人刻意培育的?否则,怎么会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心怀鬼胎含有剧毒,长久留在乌山的肠道中,也对他不利,所以,我决定让乌山起来蹲着。

乌老头反正是我们说什么,他就听着什么。

当即,我和乌老头,村长三人,费了好些劲,才把乌山架了起来,他全身赤裸裸的,那一个圆鼓鼓的大肚子,里面依然有东西在不断的挣扎蠕动,透过肚皮,能够清晰的感觉到。

我让乌山分开双腿,半蹲在盛着百草灰的簸箕上,只可怜这孩子,所有的养分大概都被那阴阳紫河车吸收了,这个时候,竟然一个劲的双腿打颤,要不是老村长和乌老头架着他,他就别指望能够站起来。

我想了想,又从背包里面翻出一枚药丸来,捏破了外面的腊壳,塞在了乌山的口中,顺手扯过旁边的一件破衣服,塞在他口中。

乌老头急道:“先生,这是做什么?”

“等下他打下那胎儿的时候,和女人生孩子一样,疼痛难惹,我怕他不小心,咬坏了舌头。”我解释说。

“小伙子考虑的很是周到!”村长道,“只是你如果早知道如此,应该留两个壮年过来帮手。”

“我也没有想到这阴阳紫河车这么顽固!”我摇头道,“事实上,阴阳紫河车存活的几率简直就是零,真弄不明白,他怎么能够蕴养活着的阴阳紫河车?”

“我看着,似乎还没有死!”村长盯着乌山的肚子,皱眉说道,“小伙子,这玩意不会真是妖孽吧?”

“这世上哪里有妖孽了?”我摇头说道。

“那为什么你还要求百家香火,供奉你的朋友?”村长道,“既然没有妖孽,当然没有阴司鬼魂的说法,更不会有什么羽化成仙了……”

我良久才道:“我只是求个心安!”

这世上或者真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能够沟通阴冥,但是妖孽之说,我还真不相信了。

我和村长说话的时候,乌山的肚子里面,就如同是打雷一般,一阵大响,随即,他下身一泄如注,腥臭刺鼻,还夹着一些污血。

“快要成了!”我见状,不禁喜道。

而乌山更是痛苦不堪,用力挣扎,但他终究是虚脱尽了的人,怎么挣脱得了村长和乌老头的挟持,大概十多分钟后,一个拳头大小,红黑色的东西,掉了下来。

那东西噗通一声,掉在了百草灰上,居然还扭曲着身子,不断的挣扎着——随即,乌山体内的胎盘污血什么的,也一并流了下来。我暗自庆幸,这阴阳紫河车并不大,才拳头大小,否则,乌山就更加支撑不起了,就这样,它还差点夺了他的性命。

“成了!”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嘱咐乌老头道,“赶紧用温水给他洗洗,把床上收拾一下,扶他躺下吧!”

乌老头顾不上这么多,忙着准备温水,却照顾乌山,我转身去收拾东西,就在这个时候,村长突然惊恐的叫道:“妖孽——妖孽——”

我听得村长的声音中,透着难以言喻的恐惧,忙着转身去看,只见刚才乌山体内打出来的阴阳紫河车,这个时候居然还活着,更离谱的是,这玩意原本只有拳头大小,这个时候,居然足足长大了一圈,在百草灰中,不断的蠕动挣扎着……

“你……看……”村长的声音,惶恐之极。

我心中好奇,伦理,这阴阳紫河车一旦离开母体,不管有多么旺盛的生命力,都应该已经死了,怎么还会活着?还有成长的迹象,这怎么可能?

房里的光线不太亮,我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面,取出手电筒,拧亮,对着那阴阳紫河车照了过去,一看之下,顿时也变了脸色——果然就是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