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还是有些害怕,一颗心砰砰乱跳,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低头看着扑在地上的锦帛,刚才我动作太猛,带起的风声,已经把锦帛吹散,成了一堆没用的碎屑。

我叹了口气,最后一个药方,我还没有抄好,但是能够抄了鬼医总纲和前面的二十个药方,我已经很是满足,小心的把笔记本塞在口袋里面,举着手电筒四处看了看,什么都没有,这个墓室不大,在手电筒的光芒下,一目了然。

刚才那个黑袍影子,难道竟然是我的错觉?我摇摇头,还是会红莲寺那个破庙睡觉吧,等着天亮了,正经找个人家问问,采药要紧,何必关这等没紧要的事情?

“呱呱呱——”就在我想要离开的时候,那个金丝银蟾再次叫了起来,听着声音,似乎就在我脚底下。

真是奇怪了,我刚才进来后,先是被血线何首乌吸引了注意力,随即又因为无意中发现了《本草鬼医篇》,让我惊喜莫名,却忘了那只大蟾蜍,这地方没出可有藏身,那该死的大蟾蜍跑什么地方去了?这样的大蟾蜍,可也是一味良药。

我握着药铲,准备一并把那大蟾蜍也抓了,可我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那大蟾蜍的影子,而且,那大蟾蜍似乎是在戏弄我,不断的呱呱呱的叫着,听着声音,似乎就在耳边。

我静下心来,凝神听去,果然,那大蟾蜍隔着一会儿,再次开始刮噪起来——

这次,我听得分明,那大蟾蜍应该就在棺材后面,我握着药铲,举着手电筒,转过棺木去寻找。

“哎呀——”就在我转过棺木,去早那大蟾蜍的瞬间,突然脚下一空,竟然一脚踩空了,随即身不由己,急剧的向下坠入。

“砰——”我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四脚朝天,幸好下面并不深,而且感觉还是湿漉漉的,凭感觉,我好像是掉在了腐烂了淤泥里面,甚至我鼻子里面,也闻到了一股腐烂的淤泥味道。

“他妈的,这古墓中怎么有这么一个坑?这不是坑人嘛?”我一边低声咒骂,一边从地上捡起手电筒,还好还好,地面上都是腐烂的淤泥,虽然我如今全身上下滚得好像是泥母猪一样,但是好歹没摔死,手电筒也没有摔坏。

只是经过大半夜的折腾,手电筒的电池快要耗尽了,光线已经不堪明亮,透着宛如是临死前昏黄的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我举着手电筒,四处照了照,这个洞确实不算深,但至少也有三米以上,从下面往上看,黑漆漆的一片,宛如是一口深井。

井?陡然,我心中一动,随即寒气直冒上来——难道说,这竟然是阴坟中的地下金井?

我想片刻,如果真有金井,应该正对着棺材下面,那个棺材难道是被人移动过的?或者,这并非什么阴坟金井?我细细的回响上面的种种,实在是百思不解。

而偏生这个时候,我的耳畔再次传来那只大蟾蜍的叫声,似乎就在附近。

真是奇了怪的,我刚才是一脚踩空掉下来的,那上面的井口,已经渐渐的被浮泥覆盖住,还有青苔遮掩,这该死的大蛤蟆,怎么进来的?难道这金井竟然还有别的通道不成?

我这么想着,举着手电筒照了照,这个金井下面还是有些宽阔的,不像洞口那么小,蛙鸣声就在不远处,我终究好奇,也不忙着出去,反正这个金井并不算太高,到时候我用飞索攀住,爬出去一点困难都没有,倒是那大蟾蜍,错过了就不会再有。

顺着呱呱的蛙鸣声,我举着手电筒向前走了几步,猫着腰爬过湿漉漉的一处狭隘的小洞,眼前陡然就开阔起来——这里果然不是阴坟金井,金井不是这个样子的,但是我也想不明白,好好的墓穴中,怎么又挖出这么一个窟窿来?

小洞的对面是另外一个大窟窿,足足有着四五米见方,我手电筒光线有限,前面不远处,黑黝黝的应该还有通道,也不知道通向何方——但是,这些都不是吸引我注意力的地方,而是在这个大窟窿里面,居然有着地下水,浅浅的水泽中,那只金线银蟾就趴在水泽边,鼓着大肚子刮噪个不停。

我连着手脚都忍不住微微的颤抖了一下,金线银蟾固然是一味良药,但是,在水泽的中央,却长着另外一样东西——那是一株稀罕之极的兰草。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地方,会蕴养着金线银蟾这样的东西,毕竟,一株血线何首乌,虽然珍贵,却不足以蕴养这等天地灵物。

而水泽中央的那株兰草,绝对是可约而不可求的珍宝,这兰草和普通的兰草一样,细长的叶子,中间抽出花穗,但所不同的,只是颜色而已。

那兰草的叶子,并非是普通的绿色,而是一种近乎诡异的金黄色,而中间的花朵,却是鲜红如血——这是黄金血兰,真不知道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怎么会蕴养着这等天地瑰宝。

我一边想着,一边已经向着水泽走去,作为一个采药人,面对这样的瑰宝,焉能错过?

那金线银蟾见着我,噗通一声,就一头扎进了水中,划着水游到另外一边,趴在那里,鼓着大眼睛瞪着我。

这等时候,我自然懒得理会这个大蟾蜍,试探了一下那地下水,并不深,估摸着最深出,最多淹到我的膝盖罢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大喜,小心的一步步向着水泽中的黄金血兰走去。

可我刚刚走进水泽两三步,突然感觉脚踝上一紧,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痛的我差点就叫了出来。我用力的抬脚,想要把那东西甩掉,无奈水泽虽然不深,却把下面的泥土泡的软趴趴的,都是腐烂的淤泥,人一走上去,立刻就陷入其中,别说这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抓了我的脚踝,就算没有,想要拔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无奈之下,我只能够把手电筒放在倒着放在口袋里面,让光线透出来,然后弯下腰,伸手去摸水泽中的东西。

淤泥中,我摸到一个冷冰冰的东西,也不多想,信手就把它掰开,摸了出来——接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我一看之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我的手中,赫然抓着一截手骨,而刚才抓过我脚踝的,竟然是这只手骨?

血肉早就腐烂,只剩下白生生的指骨,却依然坚韧……

“哎呀——”我吓得慌忙松手,把那手骨再次丢在了水泽中。

噗通一声,那手骨再次坠入水泽中,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被吓得不轻——不成,这水下有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否则,就算有尸骸,也不会抓人。

想到这里,我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那株黄金血兰,金黄金黄的色泽,散发着和黄金几乎一样的光泽,诱惑人心。

要不要去采?

这水下有东西,已经是毋庸置疑,而这黄金血兰本身散发出来的气息,竟然蕴养出了金线银蟾这样的宝贝,可见其已经有了年份,放弃的话,我又实在不舍。

迟疑了片刻,我伸手拍了自己一巴掌,真是活见鬼了,不就是一截指骨,有什么吓唬人的?就算真有不干不净的东西,我自幼跟着师父学过一点武技,也懂得一点风水符术,还怕了这玩意不成?

今天,这黄金血兰我是采定了。

这么一想,我摸索着再次向着水泽中央走去,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水泽中,一个东西宛如是箭一般的对着我冲了过来,咋一看,似乎就是一条蛇。

他妈的,一条蛇也敢对着老子横了?我心中勃然大怒,这破蛇也不看看,老子是玩蛇的祖宗?

但凡常年在山间行走采药的人,要是不懂得蛇药,老在就把命交代了,而我正好精通各色蛇药,普通的毒蛇,见到我都是避着走的,所以,我扬起药铲,对着水泽中的东西就狠狠的砸了下去。

水花四溅,这地下水泽中的水,透着腐臭的味道,冰冷刺骨的溅在了我的脸上。而那个玩意儿,在水中一个翻滚,扭曲着身子,避开了我的药铲一击。

而手电筒不堪明亮的光线下,我看的分明,那哪里是蛇了?那玩意细细长长的身体,大概有着两尺长,咋一看确实像是蛇,偏生却多了四条小爪子,头部呈现诡异的三角形,却是獠牙毕露。

这不是蛇?

这是尸鳄?我一愣之下,在想清楚那玩意的来历之后,连着想都没有想,连滚带爬,就向着水泽上面跑去,开玩笑,这破地方怎么会有这等绝种的生物?

尸鳄——只是一种喜欢群居的动物,既然有着一只,肯定就有一窝,他妈的,如果让它们围攻上来,我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一根儿。

据说,尸鳄也是属于鳄鱼的一种,在地下潮湿的环境下生存,和普通的鳄鱼一样,喜欢沼泽地——这地方倒还真是符合它们的生存要求,但有一点就是,尸鳄所在之地,附近必定有大量腐烂的尸体,否则,它们何以为生?

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我连滚带爬的想要跑出水泽的时候,一只手从背后摁在了我是的肩膀上。

一瞬间,我寒气大冒,刚才在上面那个诡异的黑影,再次在我脑海中浮起,当即也不及回头,药铲对着身后狠狠的拍了下去。

和刚才一样,我的药铲再次落空了,拍在了空气中,而我却因为用力过猛,整个人向后倒去,这要是在平时,也就罢了,就算摔地上也无所谓。

可我的脚下,是腐烂的淤泥,粘糊糊的,又湿又滑,我一个拿捏不住,身不由主,噗通一声,就重重的摔在了水中。

该死的!我大惊,如果这个时候尸鳄扑上来,我焉有命在?当即也不顾水泽中泥沙遍布,翻滚着就要爬起来,偏生这个时候,仿佛是水泽中有个人,伸手死命的一把把我狠狠的懒腰抱住。

呀——

我用力的挣扎,仗着跟着师父练过几年武技,又常年在山中跑,身强体壮,终于从腐烂的淤泥里面爬了起来,却把身后那玩意,也一并带了起来。

我这手电筒还算好,防水防震,被我这么一折腾,居然还亮着,虽然昏暗不明,但好歹总还有点光。所以,这个时候我看的封面,那个抱住我腰的,竟然有是一截指骨,白生生的指骨上,长着黑漆漆的爪子,不像人手。

但是,那指骨绝对是人的尸骸——我心中害怕,死命的想要耗开那爪子,无奈它却是越勒越紧。

虽然我看不到后面,但却是清楚的感觉到,这尸骸绝对不是向刚才那样,只有一截指骨,而是完整的。

我用力的转身,想要把身后那缠上来的鬼东西甩出去,但是它却像是吃了称砣铁了心,狠狠的抱住我,死活不松手。

“哎呀——”我想要甩开那鬼东西,而那鬼东西不知道是否还有“心”,居然一口对着我脖子上咬了下来。

我听得背后风声,用力的甩头,然后重重的对着它头部撞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我撞碎了,而我脑袋也撞得昏沉沉的——抱紧我的那双鬼爪子,陡然松开,我本能的挥舞着药铲,对着那鬼东西拍打过去。

随即,我一连退了两步,总算那桩站稳,定神看过去,那果然是一具完整的尸骸,却不知道因何变异了,竟然会主动攻击人?但尸骸就是尸骸,骨骼已经有些腐朽,被我用力一撞,我脑袋上大概是长了一个包,它的头骨却是破碎了。

我摸着头上肿起的肉包,还真是痛,不管怎么说,总也比被这鬼东西咬上一口好要的多。而那鬼东西,头骨被我撞破,懒腰又被人狠狠的拍了一药铲,居然还直挺挺的站在哪里,并没有倒下去,我心中虽然害怕自己,但却压抑不住好奇心,曾闻风水盛地,得生气着会形成阴人?难道这尸骨就是得了生气,成了没有魂魄血肉的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