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婴湖应该是由于周围山上的雨水流下来,常年积聚而成,所以湖并不是很深,只有十米上下的样子。我刚刚潜入水面,就已经到了底,但这里的水温却很低,我刚潜下去,就感到浑身一阵冰凉,就算隔着潜水服,那股刺骨的寒意还是令我打了几个冷战。
水底水草丰富,一束束地纠结成团。许多体长逾尺的红鳞鲤鱼缓慢地从我身边晃动着身子游过,睁着圆鼓鼓的眼睛打量着我这个外貌古怪的不速之客。我将固定在头上的防水探照灯按亮了,一束银白色的光柱射了出去,水中的世界在光柱下显得绚丽多彩。
从潜下水开始,我就拿出搜寻仪器,仔细地寻找起来。仪器上那一枚淡淡的黄色指示灯稳定地闪耀着,好像一只黑夜里的萤火虫。在向公安局借这台仪器的时候,我已经请专门的技术人员做了调整,降低了仪器的灵敏度,因为,它的工作原理是对埋藏在地下五米之内的骨头的磷质进行探测,但湖底也有许多鱼虾等水生动物的骨片,如果灵敏度太高,将无法进行工作。
湖底的淤泥极为松软,我一脚踏上去,会在灰黄色的泥土上印下一只深深的脚印,给完美细滑的湖底添上一个丑陋的印记,所以我一方面细心地向前探寻着,一边摆动着双腿,使身体可以悬浮在离地面不高的水中。
我一直保持着自己的警惕,深怕在不经意间的光束照射下,眼前会倏然出现那个无瞳女孩诡异的脸孔,看到她正浮在不远处,冷冰冰地看着我!有时候就是身边快速的游过一条鱼,我也会警觉地抬头去看,这在无形中延缓了工作的进程。
湖底的淤泥中深陷着许多方方正正的石板,石面上长满了绿油油黏糊糊的水藻,这肯定不是天然的东西,大自然可以将一块顽石雕刻得鬼斧神工,但要想将许多石块削切的大小相当,规则平整却也并不容易。
我用小铁掀把一块石板从污泥里掘了出来,并用手揩去覆盖在上面的水藻,看到了它的本来面目。
那是一块青石板,扁扁的只有十几公分厚,上面雕刻着古怪的文字。我虽然不认识这些像是蝌蚪的怪异字体,但只看了一眼,我就知道了它们所代表的意义。因为我曾经在其他地方不止一次的见到过相近的字体,一次是在盛殓蔡峰的骨灰坛上,一次是在那辆将我驮到这里来的骡车上,密密麻麻插着的纸幡上画的就是和这种字形几乎一模一样的“鬼符”,我甚至可以断定这些“鬼符”应该出自同一个人之手——神婆婆!
我不知道这些石板被沉入湖底到底是因为什么,也许它们在这里还没有成湖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有可能是坟墓的一个部分,这些字符也一定是为了那个生下来没有活过三天的小女孩画的,代表着一种对女孩英灵的祭奠,或者说神婆婆在女儿夭亡的同时,就已经启动了这个恶毒的诅咒,这些石板就是启动诅咒的一个部分。
要是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幽灵的骸骨应该就埋在石板所在的十几米范围之内。想到这里,我就更加不敢大意,几乎是一寸寸地搜寻过去的,生怕一些小小的遗漏可能就会使得这个“祸胎”漏网!
我紧张地在这一片水域搜寻了一遍,这个过程几乎用了我半个多小时的工夫,但是“萤火虫”淡淡的光芒还是稳稳地维持着橙黄色,连一丝转绿的迹象都没有。
我有点心焦起来,我敢肯定这些石板绝对不是偶然被沉到这里来的,如果它们不是为了死婴而设立的,包含着某种特殊的含义,那将它们沉入湖底的意图又是什么呢?
为了不漏掉一丝一毫的可能,我将这小小区域内所有的石板都从淤泥里起了出来,胡乱地堆到一边,这一方面是为了再进行一次彻底的搜索;另一方面,如果这是诅咒的一个组成部分,那这些石板一定是按照一种我无法破译的方位排布的,挪动它的位置也许就可以使诅咒失去效力。
我一边搬着,一边在心里默数着石板的数目。是的,一共是三十七块,正好是三十七块。如果说带有符咒的石板有可能是偶然被沉入湖底的话,那么,三十七块的数目就绝对不会是一个偶然,这使我更加相信了这就是诅咒的一个部分!
在搬动一块陷入较浅的石板时,我看到下面有一片软软的东西,我捻在手中仔细瞧了瞧。那是一块已经被水腐蚀掉的麻袋片,我轻轻一扯,麻袋片就化成数块碎片飘飘荡荡地从我身边落了下去。
可以推知,这些青石板是在这里成为小湖之后被沉下来的,也许,和它们一起被丢下来的还有一些五牲祭品。
在又搜索了一遍之后,我感到大为失望,这下面不会有人的骸骨。
这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我抬头向上面看了一眼,月光透过水面放射出一种淡绿色的黯淡光亮,许多游鱼在我头顶上悠闲地游来游去,荡漾的波纹使得这层绿色光亮不时地幻化出奇异的光彩。如果一个人真能够像鱼一样在水里自由呼吸的话,这片美丽的水域倒确实是一处极好的栖身之所!
我本来想游上去看看白枫,以免她为我担忧,又怕再下来时找不到自己搜索过的痕迹,而且天也不早了,我很想尽快结束这场担惊受怕的工作。于是,我咬了咬牙,重新俯下身子,继续搜寻起来。反正我身上连着一根小指粗的绳子,另一端和白枫相连,只要她有什么动静,我马上就能知道。
当又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以后,我等待的结果终于发生了:仪器手柄上的那枚小小的黄灯突然一阵闪烁,转成了绿色,我心里一阵狂跳,我想我终于找到了幽灵藏身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