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压龙山有供行人攀登的崎岖山道,在那里上山应该会容易许多,但是我们是第一次上山,要想在被树木杂草几乎遮住本来面目的黑夜里找到它十分困难。更何况我们不是在山间漫步,而是在追寻一个东西的踪迹(我不敢确定那是一个人),就是能找到也完全没有用处。
林中不是很黑,清冷的月光透过高高低低的树木洒下来,投下斑驳的光影,显得更加光怪陆离。
我不敢跑得太快,害怕白枫落在后面,而且荒山野草中也隐藏着很多荆棘,我必须加倍小心。幸好,那个东西好像跑得并不快,我能够听到它在前面踩踏野草时发出的轻微“沙沙”声。
我们就这样跟着它一路向上攀爬,扒拉着直没至膝的杂草开辟道路。林子里不时会传来猫头鹰的“咕咕”鸣叫和狐狸发出的像极了厉鬼夜泣的诡异声响,还有一些辨不出是什么动物的奇怪声音。
这件事过去以后,我每当想到这天晚上的经历,都会为自己的冒失感到后怕,因为压龙山是一座气势磅礴的大荒山,如果吸引我们追过去的是一只凶残多智的野狼,它正在将我们引到一个早已埋伏好的圈套里,我和白枫一定会不留半点痕迹的凭空消失,成为它们的一顿美餐。等到明天一早蔡元发现我们失踪并上山寻找时,恐怕我们早已到了这群野兽的肚子里。就算不是野狼,我们只要在林中碰上诸如黑熊这样的大型野兽,我们活命的机会也微乎其微。
可是当时,我没有想到这一点,白枫可能也没有想到,这不是因为我生性鲁莽,而是当我见到那个坐在丈夫坟前窃窃倾诉的女子时,我的神经受到了很大的触动,一发现周围有动静,立即想到那可能就是凶手,我只有一个想法,无论追到天涯海角,我都要将它擒住。
我们一路追着,前面也一直发出“沙沙”的响声,那响声既像是一种轻蔑的挑逗,又像是一种讽刺,它在阴森森地向我发出挑战:来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我们必须追上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个“凶手”跑掉!
我一向为自己的体力感到自豪,我可以一口气跑上泰山的玉皇顶,再从山顶上毫不停歇地跑下来,却不会感到如何疲倦。但这次,在追了两个小时以后,我已经有些气喘了,仅仅依靠两个鼻孔的呼吸已经难以满足我肺部对氧气的需求,只能张开嘴呼呼地喘息。
这里的山势不但陡峭而且杂草丛生,突出的尖石会冷不丁冒出来,故意绊我一跤,给本来就艰难的行进过程造成一些阻碍。
白枫也在大口喘气,而且呼吸的声音也越来越急迫,但她却丝毫没有落在我后面,就在离我两三米的地方不紧不慢地跟着。
当我们追了约有三个小时以后,前面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刚开始我认为它或许跑得也有些疲累,只是略略歇息了一下,稍微做些缓解,但是在我们又往前追出了几十米后,我也突然停了下来。
白枫喘着气催促道:“怎么了……快追啊!”
我使劲吸进一口气,又大口地吐出来:“你听,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白枫侧耳听了一会儿,疑惑地说:“它是不是藏在了旁边的草丛里,我们追过了?”
我摇了摇头,道:“不大可能,为什么它早不藏晚不藏,偏偏到了这里藏起来了?”我向上指了指,续道,“你看,我们追到头了!”
离我们头顶不远的地方就已经是山顶了。站在这里可以感觉到呼呼的山风冷嗖嗖地吹进我衣服内冒着汗的肌肤上,浑身发冷。
“你的意思是说,这就是它的目的地,它到家了?”白枫沉吟道。
我伸手拉住了她的手,一边向上面走一边说:“也许,这就是它一路不紧不慢带路的原因,这里是不是它的家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它是想让我们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