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起了一阵骚乱,许多人惊叫起来,有几个胆大的特达人快步向这里跑来,想冲上去瞧个明白。老酋长转过身,向大家挥了挥手,阻止了这几个人的贸然举动,他声音威严地说了几句话,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冲在前面的人也退了回去。

我是第一个冲上去的,老酋长搀扶着丹尼远远地跟在后面。

凝雪就怔怔地站在塔门前,紧张地向里面瞧着,等我来到她身边时,她看了我一眼,吞了一下口水,犹疑不定地问:“进去吗?”

这说是一扇塔门还不如说是一个洞口,因为它的形状不是一个长方形或正方形,而是一个规则的圆形。洞门既不是向里开启,也不是向外开启,实际上根本就看不到门扇在哪里,好像这里本来就是一个洞口,只不过我们一直没发现罢了。

门里射出的光芒十分耀眼,就如同正午的太阳所发出的强烈光线一样,让人不敢迎视,就是眯起了眼睛也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只是白茫茫的一片。

那枚牛角形的钥匙就插在离塔门四五米远的墙壁上,一半没入了墙里,和墙壁结合得十分紧密,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你是怎么打开的?”我睁着诧异的眼睛问。

凝雪摇了摇头,满脸疑惑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你从上面掉下来的前一刻,墙面上突然出现了一颗……眼睛,在墙面上不停地移动着,我先是吓了一跳,后来突然想到这会不会就是开启塔门的机关,于是就将钥匙插了进去,本来那只是一个眼睛形状的光点,可牛角好像融化了一样,竟然缓缓地陷了进去!”

我好像有点听明白了,虽然我在空中没有找到开启塔门的方法,但却无意中触动了某个机关,使锁孔显现了出来。我记得当时我并没有碰到任何东西,也就是说这个机关不是以实在的物质形式存在的,很可能只是因为我所在的位置遮挡了金字塔光芒向上射出的路径,正是光线发生的变化引起了塔内机关的开启。

这很玄妙,虽然我能隐约猜出引发变动的原因,却根本就猜不出这种变动发生的原理,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而且我相信,就是一个对机关学最有研究的大师也不一定能造出这么玄妙绝伦的机关。如果特达人的传说无误的话,这座金字塔是人类产生以前就存在的东西的话,那么,在过去了几百万年以后,如今的人类仍然感到玄妙无比、匪夷所思,那么当年建造这座金字塔的人会是谁?

我想到的第一个可能,也是最容易想到的可能就是外星人,就好像世界上许多科学家固执地认为埃及金字塔是外星生物在地球上遗留下来的杰作一样。

即便这座金字塔是远远高于地球文明的外星生物的杰作,那么还有一个问题无法解释:罗克为什么会有开启它的钥匙?

难道罗克是一个隐藏在人类中的外星来客?一个出身显赫、载誉世界的大富翁竟然会是一个外星生命体。这显然存在着很大的漏洞,如果罗克真的不属于地球生命,那么罗老夫人——罗克的母亲不可能没有任何察觉。

我站在当地呆呆出神,任由思维无限延伸着,就连凝雪喊了我好几声都没有听见,最后她举起手掌在我眼前晃了晃才使我回过神来。

我看着一条白嫩柔滑、散发着青春光泽的手掌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心中感觉有点奇怪,还没等我搞清楚哪里奇怪时,就听到了凝雪急迫的声音:“异先生,你怎么了?”

我瞥了一眼紧张的凝雪,笑道:“没事,可能是对这种强烈的光线刺激一时适应不过来……你刚才说什么?”

凝雪嘘出一口气:“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丢了魂呢。我刚才问你,咱们是不是现在就进去?”

“当然,不过,你先不要进去,我先去看看。”

“为什么?”凝雪委屈地问,“你怕我会耽误你的事吗?”

我摇了摇头,笑道:“我怎么会这么想?只是觉得这种白光很特别,害怕会有什么危险,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待在外面比较稳妥。”

“我不!”凝雪第一次表现出了她的执拗性格,不容分说地拒绝了我的安排,“我一定要和你一起进去,我要知道他在这里留下了什么。”

我看到她眼中的执拗,那是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的决心,只好妥协了:“好吧,你跟在我后面,不要轻举妄动。”

凝雪使劲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我吐了一口长气,无论里面有什么危险,我都必须进去,这既是我们来此的目的,也是或许能窥破罗克行踪之谜的唯一途径,我别无选择。

正在我向大门走近两步的时候,身后传来丹尼气急败坏的声音:“异——我命令你——停下——马上!”

我疑惑地回头看去,丹尼和老酋长此时已经爬上了第三个平台,正艰难地向第四个斜坡发起冲锋,看着丹尼像螃蟹一样横走斜歪、左摇右摆的独特行姿,我停下了脚步,等他赶上来。

又过去了五六分钟,丹尼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到我身边,豆大的汗珠在紫绛色的脸上肆意流淌,趁着他嘴角抽搐的间隙,毫不留情地溜进他的嘴里,又从下巴上流下来。我略带歉意地道:“对不起,丹尼,刚才把你一个人留在下面了!”

他横了我一眼,气鼓鼓地说:“你真——行,真行!你——知道——危险吗?啊?”

我对他精辟简短的新颖说话方式颇感不适,尤其是搞不明白他嘴里的危险是指我们还是他。

丹尼看到我疑惑地看着他,于是摆了摆手:“OK,不说——现在——走!”

为了让这位伤残人士能够愉悦一些,我恭恭敬敬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让他先进,自己则从旁边架住他的胳膊跟着。

老酋长把丹尼送到门口就停了下来,不再跟着向前走。

我回头问:“您不和我们一起进去吗?”

老酋长和蔼地笑了笑:“神灵不允许特达人进入圣塔,我就在外面等你们吧,如果真有走出去的通道,那请务必告诉我!”说话的时候,他恋恋不舍地俯视着自己的族人。

我知道老酋长不可能会舍弃这个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底家园,就算里面有一个通向外界的通道,他也不会离开这里,但是年轻的族人呢?孩子呢?他不能不为他们考虑。

我看了他一眼,郑重地说:“好的,你放心吧!”

我和凝雪一人架着丹尼的一条手臂,向洞开的塔门行去,随着眼前白茫茫的光线的不断增强,我们终于踏入了金字塔。

这几米的距离我们走得十分缓慢,这不仅仅是因为丹尼的伤势,而是笼罩在心底的恐惧使我们的脚步显得异常沉重。虽然洞开的塔门向我们展示了它的所有,但我们却什么也看不到,这种未知永远比任何能见的恐惧更加让人忐忑不安。

当我们进入塔门,走出十几米的时候,突然听到“咔”的一声异响,好像是什么东西断裂了,然后老酋长的惊叫使我们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啊!钥匙……”

等我惊觉地回头看时,塔门正在飞速地关闭。

我没想着要冲出去,因为丹尼受伤的身体不允许他产生如此快速的反应,而且,我们要的结果还远未找到。我只是提高了声音,将自己差一点就忘记的重要事情以简短的一句话告诉了老酋长:“我们下来的地方可以出去!”

我想老酋长能够听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如果这群特达人真的厌倦了在地下的无趣生活,一定能够找到我们滑下来的洞口,在下一次大雨过后,爬出这阴暗潮湿的地底世界。